查看完整版本: 冬天的柳葉 -【似錦】《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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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2 08:16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22 AM 編輯

第135章 再見甄世成

    從靈霧寺到長興侯府都有那個小姑娘的身影,甄世成憑多年來辦案養成的敏銳直覺,便無法忽略這一點。

    屬下回稟道:“大人,卑職查過了,當天去長興侯府赴宴的貴女中並無姓蔣的姑娘。”

    甄世成摸了摸鬍鬚。

    姓氏是假的麼?

    這倒不難理解,當時小姑娘的兄長捲入了靈霧寺殺人案,不願意說出真實姓名乃人之常情。

    甄世成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屬下:“哪用這麼麻煩,直接去問當天赴宴的貴女中最漂亮的一位是什麼來歷就好。”

    屬下看向甄世成的眼神頓時無比微妙。

    真沒想到大人還是這種人!

    甄世成氣得差點把鬍子揪下來一根,抬腳踹了屬下一下:“還不快去查!”

    屬下很快有了回復:“那位姑娘姓姜,乃東平伯府的姑娘,行四。”

    “東平伯府?”甄世成眸光微閃,捋了捋鬍子。

    長興侯世子的妻子出身東平伯府,原來那個小姑娘是長興侯世子的小姨子。

    靈霧寺、長興侯府賞花宴、容貌出眾的姜四姑娘、注重裝扮的長興侯世子……

    這些訊息就如一顆顆珍珠,只差一條線便能串聯起來。

    甄世成閉目靠著椅背,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一樁接一樁的案子使這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因為忙碌而顯出幾分憔悴來,剛毅的眉峰與眉心緊鎖的豎紋則讓人明白這是個遇到問題輕易不會放棄的人。

    屬下知道這是大人思考的時候,老老實實閉上嘴巴不敢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那有節奏的手指敲擊聲突然一停,甄世成睜開了眼睛。

    “我大致明白了!”

    “大人——”

    “安排一下,我要見見那位姜四姑娘。”

    “啥?”屬下張大了嘴巴。

    大人,這就過分了啊。

    “怎麼?”

    屬下一臉為難:“大人,人家畢竟是伯府貴女,咱是以什麼身份見面啊?”

    於私於公,總得有個理由吧。

    甄世成乾脆起身:“隨我去一趟伯府,正好案子沒結,伯府與長興侯府又是這種姻親關係,本官需要找幾位姑娘瞭解一下情況。”

    東平伯府接到甄世成的拜帖,大感意外。

    “長興侯世子不是已經判了斬立決,好端端怎麼還要找倩兒問話呢?”肖氏捏緊了帕子,一臉不悅。

    姜二老爺冷笑:“甄世成都敢直接判長興侯世子斬立決,說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話來,還不能找倩兒問話?別忘了,倩兒曾是長興侯世子的髮妻,就算義絕也改不了這個事實。甄世成想從她這裡瞭解更多情況無可厚非。”

    “那也不成,倩兒已經遭了這麼多罪,我不想讓她再受刺激了。”肖氏堅持道。

    儘管不願意多想,可是出於一個母親的直覺,她並不想讓女兒在這個當口拋頭露面。

    倩兒對長興侯世子的罪行到底如她自己所言毫不知情,還是早就察覺了什麼——萬一那個順天府尹把知情不報的罪名扣在女兒身上呢?

    她絕不能讓倩兒冒這個險!

    甄世成很快來到伯府,相陪的除了姜二老爺還有姜安誠。

    簡單寒暄過後,甄世成直言道:“關於長興侯世子虐殺十女一案,本官還想找曹姜氏瞭解一些情況。”

    “甄大人,小女已經與長興侯世子義絕,不是夫妻關係了。”姜二老爺提醒道。

    甄世成笑笑:“呃,本官想起來了,那就勞煩二老爺把令愛請出來吧。”

    “甄大人,實不相瞞,小女秉性柔弱,一直受長興侯世子虐待,眼下又鬧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來,小女早已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現在實在無法見人,還請甄大人海涵。”

    “這樣啊——”甄世成動了動眉梢,對這種情況早在預料之中。

    別說伯府貴女,就是換到尋常人家,女方嫌丟人不願出面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甄世成今日前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並沒有堅持,話頭一轉道:“那麼伯府其他姑娘呢?案發當日她們都在現場,不會全嚇病了吧?”

    姜二老爺不由看了姜安誠一眼。

    姜安誠是個實在人,對於乾脆俐落判了長興侯世子重刑的甄世成瞧著很順眼,聞言笑道:“她們都挺好。”

    似兒撞見這種事連他都嚇了一跳,他專門買了兩個醬肘子給似兒壓驚呢。

    “那本官就找幾位姑娘問問情況好了。”

    “甄大人問吧,能幫上你的忙最好。”姜安誠不以為意道。

    姜二老爺暗暗撇嘴。

    大哥這傻子,遇到這種事別人躲都來不及呢。

    甄世成朗聲大笑:“多謝伯爺了,等我得閒請你吃酒。”

    “那我就等著甄大人這頓酒了。”

    甄世成以問案需要保密為由請姜安誠等人暫時避開,第一個見的人是姜俏。

    姜俏進去約莫一刻鐘的時間走了出來,對姜似眨眨眼,低聲道:“四妹不必緊張,那位甄大人挺和善。”

    姜似頷首,隨後走了進去。

    甄世成四平八穩坐著,手捧一杯清茗,見姜似進來微微一笑:“姜姑娘,又見面了。”

    此時廳中沒有旁人,姜似大大方方屈膝行禮:“靈霧寺一別,大人說後會有期,沒想到再見面是在我家裡。”

    甄世成大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小姑娘是個爽快人,請坐。”

    姜似落座,神色平靜。

    對方在靈霧寺也算見過她伶牙俐齒的樣子,就不必裝柔弱了。

    “本官沒想到小姑娘是伯府貴女。”

    姜似微微一笑:“小女子也沒想到大人不是縣尉,而是順天府尹。”

    如果當時知道此人就是甄青天,她大概會老老實實躲在人群中看熱鬧,或許就不會有今日這次見面了。

    不錯,姜似很確定,甄世成這趟伯府之行要見姜倩是假,想見她才是真。

    這位甄青天慧眼如炬,或許已經猜到了什麼。

    甄世成喝了一口茶,語氣溫和:“姜姑娘對長興侯世子一案有什麼看法?”

    “長興侯世子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大人的判決令人拍手稱快,必將流芳百世。”

    甄世成笑了:“不說這些虛的。姜姑娘,你便是長興侯世子的下一個目標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3 11:20 PM

第136章 惻隱

    姜似放在膝頭的手輕輕動了動。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甄大人有著超凡敏銳的心思。

    對於這樣的人,扯謊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姜似倒也乾脆,彎唇笑道:“或許吧。”

    甄世成一下一下捋著鬍鬚,覺得眼前的小姑娘越發有意思了。

    “本官很好奇,秀娘子與遲員外為何會同時夢到愛女冤魂托夢呢?”這是甄世成的試探,說完之後目光緊緊盯著姜似。

    眼前的少女神色從容,語氣平靜:“就像人們常說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吧。”

    “好一個人在做,天在看!”甄世成神色越發嚴肅,“天想懲罰惡人,必將借助人之手。姜姑娘,你說呢?”

    姜似微微一笑:“大人不就是那樣的人嗎?有您這樣的青天大老爺在,才把長興侯世子繩之以法,令那些被害女子沉冤得雪啊。”

    甄世成目光灼灼盯著姜似。

    姜似揚起弧度優美的下巴,任由他打量。

    她問心無愧,自然不懼任何盤問。

    即便確認是她裝神弄鬼又如何,甄大人不可能以這個理由把她抓起來吧?

    甄世成卻突然笑了,對姜似眨眨眼。

    姜似一時有些懵。

    甄大人一把年紀了,忽然做出這種表情怪嚇人的。

    “小姑娘,你就別把我當成什麼順天府尹,就當成個有緣的朋友唄,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對方突然的轉變令姜似不由抽了抽嘴角,裝傻道:“大人在說什麼?小女子一點都聽不懂。”

    甄世成:“……”虧他還不顧老臉賣蠢,沒想到小姑娘如此無情!

    姜似眸中閃動著笑意。

    對方如何猜測她不管,反正該裝傻必須裝傻。

    好在這位元甄大人不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就會強逼一個小姑娘的人。

    甄世成長歎一聲:“罷了,或許是本官想多了。”

    賣蠢是不成了,也不知道以後混熟了會不會跟他說實話呢?

    對於習慣在案件中掌控一切的人來說,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太撓心撓肺了。

    呃,說起來他長子品貌尚可,很快就要進京了,或許可以讓他們認識一下。

    甄世成一瞬間閃過好幾個念頭,忽然覺得最後這個想法甚妙。

    哼哼,小丫頭要是進了他家門,還敢對他這個一家之主不說實話?

    嗯,看來等長子來了後要好好叮囑一下那小子。

    官道上,騎著白馬的少年走在馬車一側,突然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車窗簾掀起一角,傳來婦人溫柔的聲音:“阿言,是不是著涼了?”

    少年揉了揉鼻子,笑道:“或許是父親想我了。”

    每次父親大人惦記他就沒好事!這次進京還不知道有什麼麻煩等著他。

    姜似見甄世成難掩興奮的表情,頗有些無語。

    真沒想到這位斷案如神的甄大人私下裡如此……平易近人?

    “甄大人,不知道秀娘子怎麼樣了?”

    甄世成收斂心神,恢復了嚴肅表情:“秀娘子目前被安置在衙門後宅的客房中,姜姑娘很關心秀娘子?”

    “我聽聞秀娘子十分可憐,早年守寡與女兒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把女兒撫養長大,沒想到女兒卻遭此厄運……”

    “是啊。”甄世成跟著歎了口氣。

    每次破案後最讓人唏噓的便是這些苦主,而秀娘子尤為可憐。

    “小女子準備開一間脂粉鋪子,恰好需要女工。甄大人若是無處安排秀娘子,就讓她來我的脂粉鋪子做工吧。”

    甄世成眼睛一亮:“若是如此,那再好不過。”

    現在案子尚未徹底了結,秀娘子住在衙門裡還說得過去,等徹底結案後再住在那裡就不合適了。他的家眷還未進京,世人多口舌,時間久了什麼風言風語都能傳出去的。

    給秀娘子提供一個靠雙手養活自己的妥當去處,要比給她一筆銀錢強多了。

    甄世成看眼前少女越發喜愛起來。

    沒想到他來這一趟還有這種意外收穫。

    “哈哈哈,本官代秀娘子先謝過姜姑娘了。”

    姜似忙道:“大人客氣了。只是我開脂粉鋪子不便拋頭露面,所以還望大人替我保密,對秀娘子也不必透露東家情況。”

    “這是自然,姜姑娘放心就是。不過——”

    “大人還有難處?”

    最初的高興過後,甄世成又想到了實際問題:“秀娘子飽受喪女之痛,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振作起來。”

    姜似不由想到那天夜裡見到的秀娘子。

    秀娘子那種精神狀態,可以說離半瘋只有一步之遙。

    她想幫幫秀娘子。

    人皆有惻隱之心,何況秀娘子的女兒與她同是受長興侯世子所害之人,這大概也算是一種令人歎息的緣分了。

    而今秀娘子的女兒已經香消玉殞,她則擺脫了前世的陰影,那麼便讓她替秀娘子的女兒來幫母親好好活下去吧。

    “秀娘子一般幾時起床?”

    甄世成被問得一愣,尷尬道:“本官並沒留意。”

    他留意這個幹什麼!

    姜似自知失言,抿唇笑笑:“小女子有一個法子,或許能讓秀娘子振作起來。”

    “呃,願聞其詳。”甄世成眼睛一亮。

    姜似低低說了幾句,甄世成先是一愣,而後不由點頭。

    “此趟不虛此行。姜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小女子告退了。”姜似屈膝行禮,走出房間。

    做戲做全套,甄世成耐著性子見過姜儷與姜佩,這才離開東平伯府。

    馮老夫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卻派丫鬟留意著這邊的動靜,聽說甄世成離開了,連聲道:“家門不幸啊,怎麼就遇到那樣的人家,平白惹來一身騷!去告訴二太太,讓二姑娘以後好好呆在院子裡,等閒不要出門了。”

    既然嫁過去就遭受虐待,就該早早告訴娘家長輩,若是幾年前就和離了哪會有這種事!

    馮老夫人對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孫女徹底厭惡起來。

    得到消息的姜倩恨得咬破了嘴唇。

    曹興昱殺人的事曝出來了祖母說這種話,要是早兩年她因為挨打就要和離,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祖母!

    她不甘心,她要報復害她落到如此境地的所有人!

    姜倩擦了擦唇上的血,眼中露出瘋狂之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3 11:20 PM

第137章 那一盤桂花糕

    清晨中的順天府被淡淡的晨曦籠罩著,隨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雞鳴聲,將要拉開一天忙碌的序幕。

    秀娘子又失眠了。

    每到了黑夜來臨,她就無法入睡,總覺得門外隨時會響起腳步聲,她的妞妞就回來了。

    她怎麼能睡呢,萬一睡著了錯過了妞妞怎麼辦?

    秀娘子睜著眼睛直勾勾躺著,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去。

    雞鳴聲把才睡了不久的秀娘子叫醒。

    她翻身起床,穿好了衣裳神色麻木往外走。

    失去了女兒,每一天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日復一日的煎熬罷了。

    她在等,等到那個千刀萬剮的畜生被推到菜市口砍頭,看著他那一腔子骯髒的血竄出來,她就可以安心去找妞妞了。

    她的妞妞才十四歲,沒有娘在身邊怎麼行呢。

    秀娘子動作遲緩拉開了房門。

    喪女之痛還有連日來的失眠幾乎熬幹了這個婦人的精氣神,讓她行動遲鈍如老嫗。

    門外的地面上靜靜放著一個破舊的小竹籃。

    秀娘子忽然打了個哆嗦,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竹籃。

    她家裡就有這樣的竹籃,那天妞妞上街去給她買桂花糕,也提了一個這樣的竹籃——

    秀娘子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把竹籃抓起,拽開遮住竹籃的蓋子。

    八塊切成菱形的桂花糕拼成一盤,令人饞涎欲滴。

    秀娘子手一鬆,竹籃跌落在地,盤子中的桂花糕滾落出來。

    她目不轉睛盯著地上的桂花糕片刻,突然像是發了瘋般跪趴在地上,抓起地上的桂花糕大口大口往嘴裡塞。

    聽到動靜的婆子趕過來,忙去拉她:“哎喲,秀娘子,掉到地上的東西怎麼能吃呢?”

    秀娘子渾身一震,猛然抓住婆子手腕,嘶聲道:“這是哪來的?”

    婆子從來沒見過秀娘子這般瘋狂的模樣,一時被嚇住了。

    “說啊,這是哪來的?”

    婆子眼神往下落了落:“你問這些桂花糕嗎?”

    秀娘子猛點頭。

    “不知道啊,衙門裡都是些大老爺們,誰吃桂花糕啊。奇怪了,剛才我從這邊路過還沒見著呢,怎麼突然就出現一籃子桂花糕?”

    秀娘子抱著竹籃,淚如雨落:“是妞妞,一定是妞妞給我帶來的桂花糕!”

    婆子小心翼翼問道:“秀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碟子桂花糕的出現仿佛找回了秀娘子說話的能力,她拉著婆子不斷喃喃著:“妞妞那天要給我去街上買桂花糕的……”

    說到最後,秀娘子嗚嗚哭起來,婆子也跟著拭淚。

    “你說,這些桂花糕是不是妞妞送來的?”秀娘子眼含期盼問道。

    婆子猛地一拍大腿:“肯定是啊!我說怎麼這麼奇怪呢,這籃子桂花糕完全是憑空出現嘛,定然是妞妞放心不下你,帶著你愛吃的桂花糕來看你了。”

    “妞妞放心不下我?”

    “可不是放心不下嘛。嘖嘖,秀娘子喲,你快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吧,都瘦得皮包骨了,妞妞怎麼能放心呢?”

    秀娘子呵呵笑起來:“我就知道妞妞還會來找我的。妞妞,你一定要等著娘啊,用不了多久娘就去找你了——”

    婆子嚇了一跳,用力一捏秀娘子的手:“秀娘子,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秀娘子只是笑:“我沒有想不開,我只是要去找我的妞妞。”

    “秀娘子,你真是糊塗啊!”

    秀娘子愣了。

    婆子恨鐵不成鋼道:“妞妞為什麼回來看你?不就是怕你因為想她過得不好嘛!你要真存了尋死的心,妞妞說不準都沒法轉世投胎了!”

    “什麼意思?”秀娘子一下子緊張起來。

    婆子歎了口氣:“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黑髮人的大不孝。秀娘子,這話你總該聽說過吧?”

    秀娘子不由點頭。

    這是老話了,她當然知道。

    “秀娘子啊,妞妞先你而去,不管是什麼原因,身上已經背著對母親的虧欠,倘若你再因為她尋死,那她罪過就大了。到時候閻王爺一看功德簿,妞妞下輩子本來要投個富貴人家享福的,這麼一來說不定就要投畜生道了——”

    “胡說!”秀娘子大驚,臉都嚇白了。

    她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妞妞不能再受罪了!

    婆子拍了拍秀娘子的背:“所以啊,秀娘子,你得好好活著。你活得好,妞妞背的債就少,那她下輩子就有福氣了。哎,妞妞真是個好孩子啊,惦記著給娘送桂花糕……”

    秀娘子眼珠動了動,喃喃道:“我的妞妞也會成為大家閨秀,不會跟著我磨豆腐,受欺負,更不會被人害死了,是不是?”

    “是,一定是的。”偷偷打量著秀娘子漸漸煥發神采的眼神,婆子悄悄歎了口氣。

    看樣子是相信了,能不能得到大老爺賞錢先不說,救人一命,她也算積德了吧。

    秀娘子,實在是個可憐人啊。

    甄世成很快從婆子這裡得到了消息,秀娘子今天不但多用了一碗飯,還主動掃地了。

    甄世成一顆心放了下來。

    能吃飯,能幹活,秀娘子看來打消了尋死的念頭。

    那個小丫頭還真有辦法啊。

    想到姜似,甄世成不由微笑起來。

    姜似對甄世成說了安排秀娘子做工的話,便吩咐阿飛儘快尋一間合適的鋪面來。

    鋪面不需要大,最好是前邊臨街當鋪面,後邊有院子可以供人落腳。

    姜似不指望這個小鋪子能賺錢,維持運轉就好,關鍵是有這麼一個脂粉鋪子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出現在那裡,將來方便辦許多事。

    對於姜似來說,讓長興侯世子身敗名裂只是解決了一個麻煩,後面還有更多麻煩需要解決。

    為此,一切未雨綢繆都是必要的。

    五月的下旬就在長興侯世子虐殺十女案的轟轟烈烈中過去了。

    在這期間,除了一名受害女子的家人無法找到,其餘受害女子的家人陸續趕來料理後事,甄世成為他們從長興侯府拿到了可觀的賠償。

    世人總是淡忘的,很快人們的目光又被“楊國舅”暴斃案吸引過去,因為此案進展不大,京中一時顯得風平浪靜。

    可是鬱謹最近的心情頗不平靜。

    他十八歲的生辰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5 10:58 AM

第138章 鬱謹的十八歲

    十八歲對七皇子來說是個很重要的節點。

    十八歲之前,鬱謹可以說是被放養的,讀書習武的師傅是有的,只要他想學便有人教,但是他不想學的東西也不會有人以皇子的要求強迫他去學。

    皇親貴胄、文武百官對鬱謹秉著一種放任的態度,當然碰面時會表現出對皇子的基本尊重。

    他們同樣在等七皇子滿十八歲。

    當初的天師說過,七皇子生來與皇上八字相克,所以父子不能見面,等七皇子滿了十八歲就無礙了。

    他們就是在等七皇子滿了十八歲之後皇上會不會記起這個兒子來。

    若是記起自是不必多言,若是早已忘了七皇子這個人,他們從此大可無視。

    鬱謹的不平靜並不是因為這個。

    他生辰都到了,阿似居然還沒來過!

    不開心。

    心情不佳的某人把目光挪向一個角落。

    那裡臥著一隻大狗,正眯眼吐著舌頭涼快。

    某人心情更不爽了。

    二牛該不是哄他吧?他還被這混帳騙了一盆肉骨頭!

    二牛似有所覺扭過頭來,無辜看著黑臉主人。

    鬱謹強行忍住了把二牛踹飛的衝動。

    罷了,好歹是他拉扯大的,他不和一隻狗計較!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雖然傳入院子裡的人耳中動靜不大,鬱謹還是瞬間站起身來,大步往院門口走去。

    龍旦在他身後喊了一聲:“主子,小的去開門吧。”

    明明有守門的老王,主子積極個什麼勁啊?

    咦,莫非是姜姑娘來了?

    “不用。”鬱謹回了龍旦一句,聲音難掩急切。

    龍旦眼中八卦的火苗騰地燃了起來。

    他果然猜對了!

    哎呀呀,姜姑娘居然會主動來找主子,還是在主子生日的時候,莫非主子的好事將近了?

    鬱謹迫不及待走到門口,沒等守門老王反應過來就興沖沖拉開了門,嘴角笑意頓時凝固。

    門外站著個長身玉立的俊秀男子,二十多歲的年紀,身後跟著兩名氣勢不凡的下人。

    短暫的沉默後,鬱謹淡淡喊了一聲:“四哥。”

    來人正是景明帝的第四子齊王,與鬱謹皆是賢妃所出。

    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一人站在門內,一人站在門外,單從樣貌上來看有幾分相似,皆是出類拔萃的俊美。只不過齊王是風華正盛的青年,舉手投足帶著養尊處優的高貴,而鬱謹還有著少年的冷傲與不羈。

    四皇子笑了:“七弟是不是以為來的是別人?”

    他這個七弟,對他可從沒熱情過。

    鬱謹神色早已恢復如常,淡淡道:“四哥怎麼來了?”

    四皇子指了指門口:“七弟難道不請我進去再說?”

    鬱謹側開身子請四皇子進去。

    四皇子環視著院子。

    院子不大,收拾得挺齊整,一棵高大的合歡樹遮住了半邊上空,角落裡臥著一條大狗。

    悠閒、寧靜,對四皇子來說卻太寒酸了。

    四皇子歎了一口氣:“七弟,讓你住到我那裡去你偏偏不同意,非要一個人住到這裡來——”

    “怎好打擾四哥與四嫂清淨。”鬱謹不冷不熱道。

    “你看你,這是什麼話?”四皇子不以為意笑笑,抬手拍了拍鬱謹肩膀,“七弟,你平時不在我那裡長住也就算了,今天必須過去。”

    鬱謹微微皺眉,不解四皇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四皇子愕然:“七弟,你該不會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吧?”

    鬱謹一愣。

    他當然沒忘,他還惦記著阿似給他個驚喜呢,但四哥惦記著他生辰幹什麼?

    這麼多年來,他的生辰都是一個人過的。

    四皇子一把拉住鬱謹手腕:“我已經叫了其他兄弟們,現在他們都在我府上,酒席也已經備好了,就等著你去了。”

    見鬱謹還沒反應,四皇子乾脆直接拽人:“七弟,往年你不在京城,兄弟們想給你慶生也沒辦法,今年可不能錯過了。”

    鬱謹想了想,不再拒絕。

    既然回來了,並且為了娶到阿似決定留下來,這個圈子他早晚要融入。

    那麼,便從他滿了十八歲這一日開始吧。

    見鬱謹不再抗拒,四皇子微微一笑:“就說嘛,總是一個人悶著怎麼行。”

    今天七弟十八歲了,別人可以無視,他身為一母同胞的兄長若是視而不見,難免落下不賢的名聲。

    張羅著替七弟慶生可是件有利無害的事。

    倘若父皇忽然記起七弟來,他此舉算是雪中送炭,將來七弟出息了也會記著他這片情誼,說不準還是他一大助力。

    要是父皇徹底忘了七弟這個人,他也能得個友愛兄弟的好名聲,左右不會吃虧。

    不過他這個七弟還真是性子古怪啊。

    四皇子心底感歎一聲,隨後彎了彎唇角。

    他那麼多兄弟,一個個已經夠厲害了,七弟這樣才讓人放心嘛。

    “七弟,怎麼不走啊?”見鬱謹突然在門前停下來,四皇子催促道。

    鬱謹笑笑:“沒事,走吧。”

    阿似大概不會來了吧……

    鬱謹與四皇子離去約莫半個時辰後,姜似帶著阿蠻出現在歪脖子棗樹前。

    “姑娘,咱們到底要不要進去啊?”阿蠻扶額問道。

    您都站了一刻鐘了啊,到底想咋樣?

    “去叫門吧。”姜似輕輕抿唇,終於下了決心。

    她可不是因為那人今日生辰才來的,只是一諾千金,前幾日答應二牛會來一趟,恰好今日有空罷了。

    萬一她不來,那人欺負二牛怎麼辦?什麼?鬱七不是幼稚到拿二牛出氣的人?

    姜似撇了撇嘴角。別開玩笑了,那混蛋就是這麼幼稚的人啊,她早就領教過了。

    只不過,他今日見她過來會不會誤會她是來給他慶生的?說不準還要認定她在意他,從此更加順杆爬——

    姜姑娘正糾結著,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面對獨眼門人,阿蠻不由打起精神:“余公子在家嗎?”

    “不在——”

    “在!”

    門人與龍旦異口同聲道。二人說完,不由面面相覷。

    阿蠻愣了:“到底在不在呀?”

    “汪——”一隻大狗用狗嘴推開龍旦鑽了出來。

    阿蠻下意識後退一步。

    媽呀,這大狗的能耐她可是領教過了,惹不起!

    二牛從阿蠻身邊走過,叼住姜似裙擺往內拖。

    這些愚蠢的人類,主人在不在有什麼重要的,當然先把人拖進來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5 10:59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27 AM 編輯

第139章 喝多了

   龍旦見主子的心上人居然真被二牛拖進去了,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這種事一定要及時通知主子啊,不然等主子回來知道與姜姑娘失之交臂,肯定要收拾他的。

    至於他走了沒人招呼姜姑娘——呵呵,有二牛在比什麼人都強。

    鬱謹隨著四皇子來到齊王府,宴席就設在王府花園。

    景明帝一共有八個養活住的皇子,鬱謹默默數了一下人數,除了太子居然到齊了。

    見鬱謹來了,幾位皇子神色各異,大多數眼中都閃過不屑。

    他們雖然是來給鬱謹慶生,捧的卻不是鬱謹的場,甚至不是四皇子的場。

    從小住在宮外還去南邊打蠻子的兄弟就這麼一個,自從來了京城也不和他們打交道,不借著這個機會湊湊熱鬧怎麼行?

    “七弟,和你喝一次酒可不容易啊。”大皇子溫和笑著打了招呼。

    大皇子封秦王,說起來處境有些尷尬。

    景明帝還是一位普通皇子時,大婚多年無子,為了討個好兆頭抱來堂兄家的幼子當做養子,沒想到還真是靈了,景明帝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陸續生了許多子女。待到景明帝出人預料稱帝,占著長子名分的大皇子便只能低調再低調,以免礙了皇后與太子的眼。

    多年下來,大皇子養成了老好人的性子。

    鬱謹認真打量著大皇子,見他看著最老,默默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這才開口道:“大哥。”

    不錯,鬱謹同學回京後鮮少與這些兄弟碰面,連人還對不上呢,印象最深的除了親兄長就是太子。

    好在他雖然散漫,一旦上心卻又不同。

    最老的是大哥,一臉便秘的是三哥,看著少根筋的是五哥,眼珠亂轉自以為聰明的是六哥,毛都沒長齊的是八弟。

    嗯,還是很好認的。

    “七哥,我早就想找你喝酒了,可你現在還沒個王府,沒地方喝去啊。”八皇子端著酒杯笑吟吟道,一臉純良。

    鬱謹抬了抬眉梢。

    他十六歲時已於千軍萬馬中斬下敵方首領頭顱,把人頭放在一邊與將士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這小王八羔子在他面前裝什麼天真無邪?也不嫌惡心!

    “喝酒不在地方,在人。”鬱謹淡淡道。

    八皇子一怔,沒想到一個被父皇早忘在腦後的皇子說話居然還綿裡藏針。

    這傢伙哪來的底氣?

    連他都封了湘王,老七算哪根蔥?

    皇子只有封了王才有自己的府邸與府兵,雖然他們不會去封地就藩,但封地的收入全歸他們所有,當皇子時的年俸與此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

    可以說,一個皇子只有封王後才有能力組建經營自己的勢力。原因再簡單不過,養人是要花錢的,且花銷巨大。

    封王是每個皇子夢寐以求的事,更是朝中臣子衡量一位皇子勢力的關鍵,由此足以說明一位普通皇子與封了王的皇子的差別了。

    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八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位舞姬,身份卑賤,八皇子又最年幼,在眾兄長面前一直被壓著,如今好不容易能在鬱謹面前逞逞威風居然被對方不冷不熱噎了回來,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

    八皇子並不是多衝動的人,母妃那種身份,他若是個毛躁性子也不會平平安安長這麼大。

    但人面對認為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時總是不同的,似乎可以肆無忌憚一些。

    八皇子也不惱,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提過酒罈倒滿:“既然七哥這麼說,今兒個咱們兄弟就好好喝一杯。”

    他說著衝幾位皇子擠擠眼:“哥哥們,七哥可是說了,喝酒不在地方在人呢。咱們今日要是招呼不好七哥,那就是人不對啊,哥哥們說是不是?”

    五皇子因母妃受寵養成了大大咧咧好衝動的性子,聞言笑道:“八弟說的對,今天咱們要好好與七弟喝一場。”

    二人這麼一鬧,其他人自然紛紛舉杯湊熱鬧,便連四皇子都沒有多說什麼。

    他張羅著給七弟慶生,好名聲已經有了,真的為了七弟得罪其他兄弟可不值得。

    鬱謹把酒杯放到長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七哥怎麼不喝啊?”八皇子唇角含笑,“七哥要是酒量不行,那咱就少喝點,不打緊——”

    鬱謹把酒罈提過來往面前一放,拍了拍黑黝黝的酒罈子:“拿酒杯喝與個娘們有什麼區別?咱們要喝就用這個!”

    八皇子嘴角笑意一滯。

    這是將他的軍?

    短暫的沉默過後,八皇子撫掌道:“還是七哥痛快!來人,撤了酒杯,換酒罈!”

    他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人不成?

    一罎子酒喝完,鬱謹面不改色,八皇子雙頰已經燒得似火,其他人同樣強不到哪裡去。

    五皇子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酒一喝多話立刻多了,抱著個酒罈子大著舌頭道:“跟,跟你們說,我看上了一個姑娘。”

    “誰啊?”其他皇子隨口問道。

    鬱謹漫不經心拍打著空空的酒罈子。

    才喝了一壇酒就成了這個德性,也好意思找他喝酒,有這個閒工夫他還不如在家裡等阿似呢。

    萬一等到了不就賺了。

    想到這,鬱謹已經迫不及待,準備起身告辭。

    誰知五皇子接下來一句話讓他愣住了。

    “東平伯府的四姑娘!”

    “東平伯府的四姑娘?咦,這姑娘我聽說過,不是因為安國公府的季三看上了一個民女退了親嘛,五哥你怎麼看上的?”八皇子好奇問道。

    五皇子打了個酒嗝兒:“長興侯世子被抓那天我跑去看熱鬧,無意間瞧見的,一打聽才知道那美人兒是東平伯府的四姑娘。嘖嘖,沒想到安國公府的季三是個傻子啊,放著那樣絕色的美人不要去娶一個民女。不過這樣也好,不然我就惦記不著了。”

    “五哥,你可有五嫂了啊。”

    五皇子嘿嘿樂了:“老八,你這就是孩子話了。有五嫂怎麼了,我也沒打算娶她當正妃啊,給個側妃名分他們家還不屁顛屁顛把人送來啊——”

    鬱謹猛然站了起來。

    眾人一愣。

    “七弟,怎麼了?”四皇子直覺不妙。

    “我喝多了。”

    眾人眨眼:所以呢?

    鬱謹笑笑,拎起酒罈直接砸在了五皇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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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6 09:44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30 AM 編輯

第140章 混戰的皇子們

    把酒罎子往一位王爺頭上砸是個什麼情形,別說在場伺候的婢女們,就是同為王爺的幾位皇子也無法想像。

    然而眼下這種事就發生了!

    那一瞬間,眾人呆若木雞,就連挨砸的五皇子都沒反應。

    當然別人沒反應是因為吃驚,五皇子沒反應是因為挨砸後頭暈。

    一道血流順著五皇子額頭蜿蜒而下,淌進他因太過震驚而大張的嘴裡。

    濃烈的血腥味傳來,五皇子這才如夢初醒,跳起來大吼一聲:“你竟敢打我?”

    五皇子的母妃乃將門之女,五皇子自幼喜歡拳腳,在諸多皇子中算是身手最好的,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回擊。

    鬱謹冷笑一聲,伸手抓住五皇子的胳膊用力一扭把他壓在長桌上,掄起拳頭就打。

    有些人嘴賤,必須先揍了再說!

    眾皇子一看都愣了。

    原來兄弟間還能這麼直接?

    其中四皇子臉色最難看,差點就要翻白眼了。

    他組織個慶生宴無非是想落個兄友弟恭的好名聲而已,為什麼會鬧出兩個皇子像小混混一樣打架的事來?

    五弟要是被七弟打出個好歹來,在父皇面前他同樣討不了好。

    這樣一想,四皇子趕忙上去拉架:“七弟,你快住手——”

    其他皇子見狀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紛紛去勸阻。

    鬱謹正好打累了,放鬆了對五皇子的壓制。

    五皇子雙手一時得了自由,立刻一拳打出去。

    就聽砰地一聲,拳頭正好打在六皇子臉上,六皇子當下鼻血就竄了出來。

    本就喝得有些多的六皇子摸摸鼻子,一看見了血,登時大怒,抬手就給了五皇子一個耳光。

    五皇子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早就斷了,拳頭掄得虎虎生風,腿也不閑著,抬腳就把八皇子踢飛了,憤怒喊道:“都打我,都打我,讓你們都打我!”

    八皇子一下子砸在三皇子身上,巨大的慣性之下二人一同往下倒去。

    八皇子出於本能伸手一抓,似乎抓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什麼東西啊?八皇子腦海中暈乎乎閃過這個念頭,下意識捏了捏。

    三皇子嗷的一聲慘叫,捂著下邊疼得來回打滾。

    四皇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八弟該不會把三哥的命根子拽斷了吧?

    呃,這似乎是個好消息,但要看是什麼時候啊!在他組織的宴會上鬧出這種事,以後三哥還不恨他一輩子!

    四皇子趕緊衝上去假模假樣安慰三皇子:“三哥,你怎麼了?”

    也不知三皇子是有心還是無意,打滾時半邊身子正好壓住了四皇子的褲腿,四皇子下意識往後一退,突覺兩腿涼颼颼,定睛一看原來褲子連小衣一塊被三皇子扯了下來。

    眨眼間一群皇子就打成了一團。

    一旁伺候的人已經嚇呆了。

    艱難脫身的大皇子總算叫來了侍衛把眾皇子分開,再看幾個弟弟披頭散髮、衣衫不整,一陣陣心絞痛。

    這下子玩大了!

    半個時辰後,七位皇子並排跪在了大殿上,景明帝負手而立,氣得來回踱步。

    太子聽到風聲趕來看熱鬧,還沒開口,景明帝就伸手一指:“你也給我跪著去!”

    太子:“……”他還什麼都沒說,他只是來看個熱鬧而已啊!

    景明帝才不管太子的想法,在他看來,兒子們打群架,置身事外的那個不跟著受罰莫非還要獎勵一朵大紅花嗎?

    景明帝越想越氣,冷冷掃了石階下一眼。

    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們!

    大周皇室歷來子嗣不豐,到了他這足足有七個養住的兒子,一直覺得可以在列祖列宗面前揚眉吐氣了,誰知兒子多也有兒子多的煩惱!

    等等!

    正來回踱步的景明帝忽然愣了一下。

    他剛剛說幾個兒子來著?

    一、二……八。

    不對呀!

    景明帝又默默數了一遍,還是八個沒錯。

    明明七個兒子,怎麼多了一個?

    臺階下跪著一串,個個把頭埋得低低的,只能看到腦袋頂。

    “抬起頭來!”景明帝默默數了第三遍後吩咐道。

    身為一個皇帝,特別是一個自詡明君的皇帝,十以內的數是不可能數錯的!

    眾皇子老實抬頭,鬱謹夾在其中相當淡然。

    景明帝先從最左邊看起。

    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四、老八、太子……

    咦,怎麼有兩個老四?

    景明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兒子太多,有點暈。

    他走下石階以便看得更清楚些,這一下目光頓時落在了鬱謹身上。

    “你——”

    真正看清楚了才發現眼前少年要比老四俊秀多了,五官更加精緻,氣質更加出眾,身姿更加挺拔,就好像原本有些粗的模子精心調整了一番。

    像還是像的,任人一瞧就能看出二人的相似之處,但眼前少年看起來就是比老四更出彩些。

    “兒臣謹見過父皇。”鬱謹任由景明帝看夠了,垂眸道。

    “謹?”景明帝越發糊塗了,不由看了心腹太監潘海一眼。

    潘海立刻低聲提醒道:“皇上,這是七皇子。”

    景明帝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目光灼灼盯著鬱謹:“你是老七?”

    “正是兒臣。”

    景明帝一時沉默了。

    他幾乎忘記這個兒子了。

    不,說是忘記也不對,因為這個兒子自從出生就離開皇宮,在他心裡反而是最特別的一個。

    但這種特別並不能使他隨時隨地能記起還有這麼一個兒子來。就像剛才看著跪成一排的兒子,他就萬萬沒想到還有老七在內。

    見景明帝臉色不對,潘海悄悄擦汗,心中早已把莽撞的禁衛罵個狗血噴頭。

    皇上聽聞幾位皇子打得不可開交,命人把皇子們全都押過來,這些人竟然就真的全都押過來了,這裡面還有個七皇子呢,竟然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這群蠢貨!

    “皇上,今日是七皇子的生辰,七皇子滿十八歲了。”潘海心知景明帝的忌諱,忙又低聲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景明帝眉梢動了動,許久後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突然冒出來個十八歲的大兒子,跟白撿的一樣。

    誰也不知道景明帝這話的意思,大殿內一片靜謐。

    掃一眼跪成一排的兒子們,景明帝臉一沉:“說說吧,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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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6 09:45 PM

第141章 朕很生氣

    景明帝一開口,幾位皇子當下把頭埋得更低了。

    “老四,他們是在你府上打起來的,你來說!”

    四皇子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他這個宴會主人怎麼都跑不了的。

    皇帝的威嚴下,四皇子只得說了起來:“今日是七弟十八歲的生辰,兒臣想著七弟今年難得在京城,就叫了兄弟們給他慶生。因為七弟目前尚無府邸,所以才把大家叫到了我府上來……”

    四皇子的解釋令景明帝動了動眉梢。

    他想起來了,老七至今尚未封王,所以還沒地方住呢。

    這麼一想,景明帝再看鬱謹就有了些愧疚。

    因為八字相克他是膈應見到這個兒子,但歸根到底這也不是孩子的錯,而是天意弄人,該給老七的還是要給的。兒子再多也是他生的,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景明帝默默想著,有些生氣。

    文武百官、後宮嬪妃,從內到外這麼多人竟無一人提醒他這件事!

    景明帝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健忘,而是把突然升起的這點愧疚變成火氣,算到別人頭上。

    “後來我們喝多了,就打了起來——”四皇子臉色泛青,說不下去了。

    打架過程太丟人,他沒臉提啊。

    景明帝面色微沉:“喝多了就可以打架嗎?誰先動的手?”

    五皇子一下子來了精神,捂著被打破的腦袋喊道:“是老七,他拿酒罈子打兒臣的頭!”

    “是這樣麼?”景明帝看向鬱謹。

    鬱謹嗯了一聲,言簡意賅:“是。”

    景明帝火往上湧:“為什麼打你五哥?”

    此時別說景明帝,就是跪了一片的皇子們也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啊?當時正聽老五吹牛呢,聽得怪有意思的,老七怎麼就把老五的腦袋給開了呢?

    鬱謹摸摸鼻子:“喝多了。”

    眾皇子絕倒。

    “你可以!”景明帝眼睛眯起,看著個個掛彩的兒子們氣不打一處來,“那你們呢?老五和老七打架,你們怎麼也成了這副德性!”

    見景明帝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六皇子頂著滿臉血委屈道:“五哥把兒臣的鼻子都打出血了!”

    當時喝高了的人當然不記得誰先動的手,五皇子理直氣壯喊道:“他打我耳光!”

    六皇子氣極:“你先打了我鼻子,我才打你耳光的!”

    八皇子幫腔道:“五哥先動的手,五哥還把兒臣一腳踹飛了,所以兒臣才一不小心抓到了三哥命根子——”

    “噗嗤!”那些把頭死死低著的內侍中終於有人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在此時貴人們都在氣頭上,無人關注,這才僥倖喘了口大氣,不敢再出聲了。

    三皇子氣得嘴唇都是白的。

    老八這個王八蛋,這麼丟人的事他本來打算吃個啞巴虧,打死都不提的。這下好了,他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什麼鼻子打出血、腦袋被開瓢,比起命根子差點被人拽斷簡直不值一提。

    憑什麼他們沒腦子打架最後是他最丟人?

    三皇子心中充滿戾氣,打眼一掃看到了四皇子,立刻道:“兒臣也有錯,兒臣不該一不小心把四弟的褲子連小衣都扯了下來,害他光屁股的——”

    四皇子:“……”他招誰惹誰了!

    景明帝的鬍子都氣歪了:“混帳東西們!”

    眾皇子立刻低頭:“兒臣有罪!”

    “知道有罪就好!”景明帝臉色黑如鍋底,“全都給我去宗人府面壁思過去,三日內不得食葷腥與五穀,朕看你們就是吃飽了撐的才打群架!”

    真是出息啊,這些混帳怎麼不光著屁股玩泥巴呢!

    景明帝越想越氣,目光一掃事不關己的太子,眉頭一皺:“太子在東宮面壁一日!”

    太子一愣。

    他跟著罰跪已經沒道理了,為什麼還要跟著一起面壁?

    簡直沒天理!

    景明帝正在氣頭上,一見太子流露出不服之色,冷笑道:“你們兄弟八人,他們六個都聚在一起給老七慶生,唯獨沒有你,這是為何?”

    究竟是太子自覺高人一等不屑與其他兄弟打交道還是人緣太差被別的兄弟撇下了?

    在景明帝看來,無論哪個原因都不是什麼好事。

    國之儲君這個樣子將來難堪大任,必須一起罰,玉不琢不成器啊。

    “兒臣……錯了……”太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鬱悶低下了頭。

    老四是請他了,但他是什麼身份,為何要給老七一個連父皇都不記得這麼一個人的臉面去赴宴?

    還有老四,天天裝出賢德的模樣幹什麼?想當太子不成?臉可真大!

    此刻的太子半點沒有體會景明帝的心意,只有不甘與委屈。

    父皇實在太偏心了,不過是因為他母后早逝,他與現在的繼後又不親近,宮中無人替他說話罷了。

    “都給朕滾!”景明帝大袖一揮,立刻多名侍衛上前,一眨眼就把皇子們帶了出去。

    大殿內頓時變得空蕩蕩。

    景明帝黑著臉坐下,潘海連勸都不敢勸,垂首默默立在一旁。

    皇上的家事可沒他多嘴的份,還是等皇上自個兒慢慢消氣吧。

    很快後宮的嬪妃們就聽到了風聲。

    賢妃乃四皇子與鬱謹的母妃,一聽說鬱謹在齊王府闖了大禍,氣得直哆嗦。

    “這個孽障,從生下來就帶累本宮與璋兒,沒想到長大了還不消停,可憐璋兒還想著給他慶生——”

    此刻屋內沒有旁人,只有賢妃的一個心腹嬤嬤。

    嬤嬤聞言勸道:“娘娘消消氣,要老奴說啊,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是呀。娘娘您想,七皇子已經滿十八歲了,本來到了可以與皇上見面的時候,可是皇上不提誰都不敢提這一茬。然而皇上日理萬機,平白無故怎麼會記起七皇子來?現在好了,不管是不是闖禍,皇上好歹記起七皇子這個人了。”

    賢妃冷笑:“記起來又如何?不過是個淨惹禍的東西!”

    “娘娘啊,齊王爺心意是好的,皇上心裡清楚著呢,七皇子再闖禍也怪不到王爺頭上來。現在皇上記起了七皇子,很有可能按著規矩給七皇子封王,等將來不是還能幫襯著王爺嗎?”

    經由嬤嬤一提醒,賢妃心頭一動。

    老七闖禍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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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6 09:46 PM

第142章 喜從天降

    居四妃之位,育有兩位皇子,儘管七皇子從出生就離宮,賢妃在後宮中算是腰杆挺得最直的嬪妃了。別忘了,現在的皇后連一個皇子都沒有,只有福清公主一個女兒罷了。

    能走到這一步的人,當然不會心無城府,或者說這種人最愛把事情往複雜了想。

    現在賢妃就開始琢磨了:老七因為闖禍見到了皇上,可見這闖禍很可能是有意為之。那麼,她這個十八年沒看過一眼養在民間的兒子是不是挺有心機呢?

    身在皇家有心計是好事,可關鍵要看他什麼態度。

    要是老七心裡有她這個母妃和兄長,那自然萬事大吉,要是有別的心思,那她就要好好盯著,不能讓老四吃虧。

    賢妃心中無數個念頭轉過,驟然生出見一見鬱謹的心思。

    她要親眼看一看才能安心。

    賢妃這邊有了見兒子的心思,寧妃那邊直接把飯桌給掀了。

    寧妃是五皇子的母妃,出身將門,美貌潑辣,多年來聖寵不衰,在景明帝面前都掀過桌子的,何況現在還沒外人。

    “氣死我了,一個野孩子竟然敢打我兒子!”

    寧妃一發火,宮婢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勸,只聽到掉到地上的湯碗滾動的聲音。

    “皇上還沒來麼?”等了一會兒,寧妃問道。

    一聽說兒子挨揍的事,寧妃立刻派人去請景明帝,往常這個時候皇上早就過來了,現在居然還沒動靜。

    內侍戰戰兢兢道:“皇上正在批閱奏摺,說等忙完了就過來。”

    “什麼?”寧妃騰地站了起來,抬腳便往外走。

    批閱奏摺?純粹是藉口,明明是怕她找賢妃與那個野孩子算帳。

    她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以後誰都敢來踩她兒子一腳了。

    皇上不來,她就過去!

    禦書房內,景明帝一臉苦惱翻著話本子。

    兒子們不省心,那些妃子也不消停啊,這麼一會兒工夫來請他的內侍都有三四個了。

    他暫時可不想面對那些哭哭啼啼的妃子,還是躲在禦書房看話本子舒坦。

    潘海躡手躡腳走進來,見皇上看得認真,雖然不忍心打擾又不得不說:“皇上,寧妃娘娘過來了。”

    景明帝拿著話本子的手一抖,皺眉道:“就說朕在忙——”

    話未說完一身絳紅宮裝的美人兒就闖了進來。

    景明帝忙把話本子往堆滿的奏摺下一塞,乾笑道:“愛妃怎麼過來了?”

    “皇上,璟兒頭都讓人打破了,臣妾能不過來嘛!”

    “還好,不算嚴重。”

    寧妃臉一沉:“不嚴重?皇上,那可是腦袋,不是別的地方,就算看著不嚴重萬一落下病根怎麼辦?再說,看著也很嚴重啊,臣妾聽說璟兒滿臉血呢!”

    “呃,滿臉血的是老六,他鼻子讓老五打出血了。”景明帝見縫插針解釋道。

    寧妃語氣一滯,緩了緩道:“不管怎麼說,您得好好懲罰罪魁禍首!不管是老五還是老六或者其他幾位王爺,他們受傷還不是因為先動手的那個嘛。皇上您怎麼不想想,幾位王爺以前小聚可從沒出現過這種事……”

    寧妃快言快語說了一通,見景明帝沒反應,伸手抓住了他衣袖:“皇上,您可說句話啊!”

    “呃,呃,愛妃說得對,是該罰!”

    寧妃嘴角一揚:“皇上打算怎麼罰?”

    景明帝笑道:“愛妃放心,朕已經狠狠處罰過了。”

    “臣妾沒聽說啊。”寧妃很是納悶。

    莫非消息有誤?

    “朕讓老七去宗人府面壁思過了。”

    “什麼?”寧妃瞬間瞪大了眼,見景明帝端著一張認真臉,氣得櫻唇發白,脫口而出道,“這算什麼懲罰?臣妾聽說幾位王爺甚至太子都罰面壁思過了,您讓七皇子與他們一起受罰,這哪裡是受罰呀,純粹是抬舉他。他也配!”

    寧妃說完,忽然發現屋內氣氛一片凝滯,再看景明帝,則是面色冰冷,眉頭深深擰起。

    她已經好些年沒見過皇上這般表情了。

    沉默了片刻,景明帝開口:“愛妃怎麼會認為受罰是抬舉老七呢?”

    寧妃常年受寵,吃准了景明帝的好性子,聞言撇嘴道:“不說太子,幾位皇子都是什麼人?他們都是親王,除了咱們宮裡的幾位就屬他們最尊貴了。而七皇子呢,莊子上長大的,說起來與鄉野村夫有何不同?皇上您要他與幾位王爺一道受罰,可不就是抬舉他嘛!”

    “原來如此。”景明帝緩緩點頭。

    寧妃抿唇:“皇上,七皇子害王爺們受傷,惹了這麼大的禍,您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定要重重責罰以免他日後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潘海——”景明帝喊了一聲。

    潘海適時探出頭來:“奴婢在。”

    看來七皇子要倒楣了,皇上什麼都好,獨獨扛不住枕邊風,而賢妃是絕對不會幫著七皇子求情的。

    潘海是窮苦人家出身,家裡兄弟姐妹眾多,正好是最不受寵的那個,此時想到自小養在宮外因為闖禍才見到父親的七皇子,難免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來。

    “傳朕旨意,封七皇子謹為燕王,命宗人府與欽天監儘快選定良辰吉日準備冊封……”

    景明帝此話一出,寧妃與潘海皆呆若木雞。

    等了一會兒沒動靜,景明帝不悅哼了一聲:“潘海,你是聾子嗎?”

    潘海猛然回神,忙道:“奴婢領旨。”

    天啦,這是什麼情況?七皇子運氣如此逆天,莫非是老天爺的親兒子不成?

    潘海暈暈乎乎走出去,抹了一把臉。

    皇上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太挑戰他這個大太監的反應能力了。

    潘海還沒走出多遠,禦書房內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

    景明帝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愛妃莫急,不是你說老七不配受罰嗎,朕先讓他有了與其他皇子一樣的身份,才好罰他。”

    寧妃氣得渾身哆嗦,啞口無言。

    這麼有道理,她還能說什麼?再說下去是不是還要封那野孩子一個太子當當?

    賢妃聽聞寧妃去禦書房告狀了,雖然不在意鬱謹如何,卻唯恐影響了四皇子,急忙趕往禦書房,半路上遇到了潘海。

    潘海一見賢妃立刻道喜:“恭喜賢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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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6 09:46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39 AM 編輯

第143章 贏家

    賢妃聽得一愣。

    她這正糟心呢,喜從何來?潘海該不會說反話埋汰她吧?

    雖然覺得潘海不會做出這麼沒譜的事來,可賢妃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潘公公,不知本宮喜從何來?”

    潘海才被景明帝弄暈過,這個時候自然想讓別人也嘗嘗這種滋味,當下笑著作揖道:“賢妃娘娘還不知道吧,剛剛皇上下旨,封七殿下為燕王——”

    話還未說完,賢妃就驚呼出聲:“潘公公莫不是拿本宮尋開心?”

    “哎呦,賢妃娘娘,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拿您尋開心啊,更何況假傳聖旨的罪名奴婢更擔不起了。”

    “皇上果真封七皇子為燕王?”

    “千真萬確。”

    寧妃後退一步,抬手扶額。

    有點懵,她得緩緩。

    “賢妃娘娘,奴婢要去傳旨了。”

    見潘海要走,賢妃顧不得緩緩了,忙道:“潘公公稍等!”

    “賢妃娘娘還有吩咐?”

    賢妃立刻塞了個金戒子給潘海,低聲道:“不知禦書房中發生了什麼事,皇上為何會封七皇子為燕王?”

    潘海把金戒子順勢放入袖口內的暗袋裡,笑道:“賢妃娘娘莫要為難奴婢,奴婢只能給您道個喜,至於禦書房中發生了何事,可不是奴婢能隨便說的。”

    潘海是景明帝面前的紅人,口風很緊,賢妃只能眼巴巴看著潘海遠去,心裡跟貓爪子撓似的。

    得到這種消息,她自然沒必要跑去禦書房了。

    不管怎麼說老七都是她兒子,能夠封王對她這個母妃來說是件光彩事。

    賢妃之所以不待見鬱謹,一方面是從未相處過沒感情,更重要的原因是鬱謹一出生景明帝就生了重病,所有人都認為皇上厭惡這個兒子,連累她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那些嬪妃暗地裡最常說的話就是賢妃有兩個兒子又如何?養出一個妨克皇上的兒子來,還不如沒有呢。

    如今好了,她這個妨克皇上的兒子都被皇上封王了,而那些無子的嬪妃只能對著月亮哭呢。

    不過,皇上到底怎麼想的?老七明明惹了禍,為何會給他封王呢?

    賢妃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著,腳下一滑險些摔倒,這才不敢胡思亂想,趕緊回寢宮去了。

    景明帝這道旨意一出,整個後宮都炸了。

    “皇上居然封了七皇子為王,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清楚啊。只知道寧妃去了一趟禦書房,然後皇上就下旨封七皇子為王了。”

    “嘶——沒想到寧妃居然是以德報怨的人。”

    “以德報怨?我寧可相信七皇子是寧妃生的嘞。”

    一時間宮內謠言滿天飛,越說越離譜,寧妃氣得險些吐血。

    不多時有內侍帶著許多綾羅珠寶過來,說是皇上賞賜的禮物。

    內侍前腳才走,寧妃就把那些禮物踹了個稀巴爛,卻不敢去找景明帝算帳了。

    皇上行事太莫測,萬一她去了再弄出什麼好處給那個野孩子,那她就沒法活了。

    一些原本打算去找景明帝告狀的嬪妃同樣沒了動靜。

    情況太複雜,還是靜觀其變最保險。

    禦書房裡,景明帝靠著椅背,悠閒翻閱著話本子。

    嗯,世界總算清淨了。

    宗人府內,幾位皇子被關在一處空房中,氣氛劍撥弩張。

    “老七,你現在酒醒了吧?”五皇子惡狠狠瞪著鬱謹,一臉兇狠。

    鬱謹笑道:“五哥誤會了,我沒醉。”

    五皇子一下子抓住了鬱謹的把柄,大笑道:“在父皇面前你說喝多了,現在說沒醉。老七,你這是欺君!”

    鬱謹揚眉,比起五皇子的狂躁越發顯得淡然從容:“喝了兩大罎子酒難道不多?我是說喝多了,可沒說喝醉了。”

    “你——”五皇子氣個半死,掄起拳頭衝過去。

    幾位皇子忙把五皇子攔住。

    “五弟,咱們都被關到這裡來了,你要是再打一架,就不是三日能出去了。”

    宗人府的空房能令皇親貴胄聞風喪膽,若不是父皇點明三日後能放出去,此時他們就該哭了。

    “是呀,五哥,你還是消停點吧。”八皇子勸完五皇子,瞥了一眼鬱謹,冷笑道,“和這種人計較,沒的辱沒了身份!”

    “呃,我倒不知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鬱謹淡淡道。

    和他鬥嘴皮子?無論是動手還是動口,他要是輸了就不叫鬱謹!

    八皇子呵呵笑了:“五哥,你發現沒有,有些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老大不小了還是個光杆皇子,說出去不嫌寒磣麼?”

    五皇子哈哈一笑:“他要是知道寒磣就不會跑到齊王府丟人現眼了。”

    “呃,我明白了。”鬱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眾人不由看過來。

    鬱謹往冰冷的牆壁上一靠,笑吟吟道:“搞了半天你們得意的是王爺的身份。不過我就不明白了,這種只要是個帶把的混吃等死活到十六歲就能混上的身份,究竟有什麼值得得意的?”

    眾人被問得一窒。

    他們是聽說過老七在南邊軍中頗有威望,可這又怎麼樣?

    他們是皇子,如果沒有野心,當個王爺足以逍遙一輩子,要是有野心,奮鬥的也是那個位置,誰會去領兵打仗?

    在軍中再有威望也不及在父皇心中有地位。

    然而無論怎麼想,真說起來,順理成章封王確實沒什麼得意的。

    八皇子當然不死心讓鬱謹占盡上風,冷笑道:“總比你什麼都不是要強,你連混吃等死混上的資格還沒有呢。”

    “老八——”六皇子喊了一聲。

    就算是要擠兌老七,也不能把他們都扯進來吧?什麼叫混吃等死混上的資格?太難聽了。

    八皇子自知失言,忙衝六皇子笑笑。

    鬱謹垂眸,懶得再看這些人。

    他想要的,自會去取!

    “怎麼,沒話說了?”八皇子見鬱謹不語,得意問道。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數人魚貫而入,一名主事走在最先,對眾皇子見過禮後來到鬱謹面前:“七殿下,請您起身,這些人要為您量身裁衣。”

    鬱謹不動聲色站起來,其他人皆一頭霧水。

    “量身裁衣做什麼?”五皇子忍不住問道。

    主事忙道:“皇上下旨,命臣等準備七殿下的冊封儀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8 08:44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40 AM 編輯

第144章 擔心

    直到那些人離開,眾皇子還處在目瞪口呆之中。

    他們今天撞邪了不成?

    在兄弟們的各色目光之下,鬱謹面無表情喝了一口茶水。

    打一架還有這種好處嗎?

    他最開始的打算主要是為了阿似出氣,見父皇只是順便而已。

    當然,會見到父皇原在他意料之中,可以說在他這個皇子被人遺忘的時候,這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過會封王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鬱謹心中轉著這些念頭,面上不露半點聲色,看起來竟是胸有成竹。

    眾皇子看向鬱謹的眼神頓時變了。

    難不成老七早就知道會被封王?這一切原就在他預料之中?

    嘶——老七心機夠深啊!

    這其中最尷尬的就是八皇子了。

    他剛剛還在奚落鬱謹是個光杆皇子,沒資格與他們湊在一起,現在人家就封王了,這臉都打腫了。

    比八皇子心情還糟糕的是五皇子。

    處於沉默中的五皇子正在懷疑人生。

    他挨打了,被老七打破了頭,然後兩個人懲罰一樣不說,父皇還給老七封了王!

    他是撿來的吧?還是說這麼多年養在宮外的不是老七而是他?

    “我不信,我不信!”沉默過後,五皇子徹底爆發,騰地跳了起來就要往外衝。

    八皇子一把抱住五皇子:“五哥,你去哪兒啊?”

    “我要去找父皇評理去!”

    旁邊的六皇子嘴角一抽:“五哥,你快別去了,我剛剛從那名主事口中打聽到了,就是寧妃娘娘去了一趟禦書房,才傳出了給老七封王的旨意。”

    五皇子愣了愣,嘴唇直哆嗦:“我,我找母妃評理去!”

    大皇子走過來拍了拍五皇子肩膀:“五弟,冷靜一下吧,兄弟間鬧太僵了不好。”

    五皇子一聽險些氣炸了,肩膀一動甩脫大皇子的手,怒道:“是我想鬧僵嗎?我明明一直很冷靜!”

    一點也不冷靜拿酒罈子砸他的是誰啊?

    鬱謹放下茶杯,閉目養神。

    他也很冷靜啊,尤其是拿酒罈子砸人的時候,力道和角度控制得很精准的。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回家了,也不知道阿似有沒有去找過他……

    雀子胡同門前有著一棵歪脖子棗樹的民宅中,姜似莫名眼皮直跳,跳得她心頭不安。

    “二牛,你主子去哪了?”有一下沒一下摸著二牛的腦袋,姜似歎道。

    臥在姜似身邊的二牛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抖抖油光水滑的皮毛,駕輕就熟叼起姜似的裙擺就要往外走。

    姜似忙拽住裙子,無奈笑道:“二牛啊,你總叼我裙子,我都沒錢做新衣裳了。”

    二牛一聽鬆了口,晃晃尾巴跑進廂房中,不多時叼著個錢袋子出來放入姜似手中。

    姜似哭笑不得:“快拿回去。”

    這是從哪兒翻出來的錢袋子,系袋子的繩兒都發黴了,不知道壓了多久的箱底。

    二牛見姜似不收,歪頭露出不解的目光。

    姜似指指錢袋子,又指指廂房。

    二牛掉頭跑向廂房,嘴巴和爪子並用把門關好,跑回來接過姜似手中的錢袋子,塞到阿蠻手中。

    “給我?”阿蠻一臉驚喜。

    “汪汪。”二牛催促叫了兩聲。

    它見過的,每次把錢袋子給了女主人,女主人都會給這個人。

    阿蠻看向姜似。

    “給二牛放回去。”

    鬱七不在,她來一趟帶個錢袋子走,成什麼人了。

    阿蠻不情不願遞給二牛:“喏,姑娘不讓收。”

    “汪!”二牛一呲牙,露出一臉凶相。

    阿蠻眨眨眼。

    這大狗居然還會威脅人!

    門人老王終於忍不住出聲:“姑娘還是收著吧,二牛脾氣大著呢,它給您的東西您要是不收,它非得把東西撕爛了不可。”

    姜似只得示意阿蠻暫且收下,對門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收下,回頭給余公子送回來。”

    二牛見阿蠻把錢袋子揣起來了,高興得圍著她打轉。

    “二牛,我要走了。”姜似拍拍二牛,準備離開。

    來這裡本來就是一時腦熱,她總不可能一直等著,反正已經來過算是守了承諾。

    二牛竄過來,擋在姜似面前。

    “二牛,不要胡鬧!”

    二牛歪頭打量著姜似,見她俏臉微沉去意已決的樣子,往下一倒,四腳朝天開始打滾。

    姜似:“……”二牛這是在耍無賴?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噗嗤。”阿蠻忍不住咯咯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姑娘,您要不就再等等吧。呵呵呵,婢子從沒見過這麼聰明的狗——”

    說到這,阿蠻笑意一收,壓低聲音道:“姑娘,婢子聽說過狐狸精、玉兔精,二牛該不是一隻狗精吧!”

    “汪!”二牛不滿叫了一聲。

    它聽得懂好嘛,它才不是狗精!

    “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該走了。”姜似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心軟。

    二牛又會討喜又會撒嬌,她要是心軟就走不了了。

    這時院門猛然被推開,龍旦白著臉衝進來:“不好了!”

    姜似腳步一頓,心陡然沉了下去:“怎麼了?”

    她就說不大對勁。

    今天是鬱七的生辰,就他那厚臉皮,定然尋思著她會過來呢,就算有事出門也不會遲遲不歸。

    龍旦聽姜似這麼問,反倒不知道怎麼說了:“主子——”

    這話該怎麼說啊?主子在姜姑娘面前一直隱瞞身份,總不能告訴她主子因為和王爺們打架被宮中禁衛帶走了吧?

    “究竟怎麼樣了?”姜似見龍旦這番表現,越發覺得情況不妙。

    龍旦狠狠歎了口氣:“主子因為與人起了爭執,被抓去大牢了!”

    他可沒有撒謊,主子闖了這麼大的禍,後果肯定很嚴重啊。

    “抓去大牢?”姜似眉頭深深蹙起,仔細回想著前世的事。

    那個時候可從未聽說鬱七進過大牢。

    是了,她想起來了,前世鬱七參加過她與季崇易的婚禮不久就回南邊去了,不曾在京城逗留這麼久。

    難道說因為她改變了一些事,鬱七多了一場牢獄之災?

    姜似觸及龍旦眼中的急切,心中一動。

    不對,鬱七是什麼身份龍旦再清楚不過,如果只是與人起爭執被抓進大牢根本不必慌張。

    這麼一想,姜似心情攸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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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8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42 AM 編輯

第145章 龍旦的老婆本

    二牛雖不懂龍旦說些什麼,可主人沒有回來讓它本能感到不安。而這時,女主人的安撫就格外重要了。

    二牛衝著姜似“嗚嗚”低叫了兩聲。

    姜似揉揉二牛的頭,問龍旦:“余公子是被順天府的差爺帶走的?”

    龍旦閃爍其詞:“啊,小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衙門的官差,京城這塊地方能伸手管的衙門太多了。”

    “既然這樣,我讓兄長打聽一下。”

    龍旦忙擺手:“不用了,小的托人打聽就行。”

    姜似默了默。

    既然這樣,龍旦跟她說這麼多幹什麼?

    龍旦暗暗觀察著姜似的神色,斟酌道:“姜姑娘,我們公子在京城無依無靠,小的要忙著跑關係救公子出來,一時沒人顧著二牛了,您看——”

    門人老王默默躲在牆角裝不存在。

    “沒人給二牛餵飯,它會餓死的。”

    二牛仿佛聽懂了,往地上一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姜似額角青筋直跳。

    龍旦心急火燎說了半天,就是為了讓她照顧二牛?

    等等,這是不是說明鬱七根本沒有什麼大事?

    姜似漸漸恢復了冷靜,為剛才情不自禁的擔心懊惱起來。

    她才懶得管他死活!

    “這樣吧,讓二牛跟著我兄長幾天。”

    “不行啊,二牛換了地方睡不著覺。”

    “汪——”二牛叫喚一聲,表示附和。

    姜似睇了二牛一眼。

    她可從來不知道二牛還有這個毛病。

    二牛抬起狗臉,討好衝姜似聳動著鼻子,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她要不答應就能哭出來。

    姜似默默歎了口氣。

    算了,不管怎麼說,鬱七定然是遇到事了,那她就照顧二牛幾天吧。

    “那我每天抽空過來一趟,余公子究竟什麼情況,等你打聽到了記得和我說一聲。”

    龍旦連連點頭:“姜姑娘放心,小的打聽到消息第一個告訴您,免得您擔心。”

    姜似抿抿唇角。

    她才不擔心……

    “阿蠻,走了。”

    姜似帶著阿蠻一離開,龍旦立刻往廂房跑去。

    主子好歹是皇子,生命危險應該是沒有的,不過想打聽到主子的情況少了銀錢開路可不行,還好他壓箱底的錢不少,先拿出來給主子打點關係足夠了。

    龍旦跑到藏錢的地方,一看翻亂的衣裳直覺不妙,忙把堆在最上面的衣裳扒拉開往箱底摸去。

    箱底什麼都沒摸到。

    龍旦瞬間變了臉色,乾脆把箱子倒過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倒出來一堆,卻不見那個錢袋子。

    “老王!”龍旦尖叫一聲。

    老王負手站在門口:“怎麼了?”

    “家裡遭賊了?”

    “沒有啊。”

    “那我壓箱底的錢袋子怎麼不見了?”龍旦一聲比一聲高。

    老王掏掏耳朵,一指二牛:“那你得問二牛。”

    龍旦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瞪著二牛。

    他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二牛,我的錢袋子呢?”

    “汪汪。”二牛抬眼望天。

    說什麼?它聽不懂啊。

    還是老王看不過去,揭發道:“二牛送給姜姑娘了。”

    短暫的沉默後,龍旦撕心裂肺吼道:“那是我壓箱底留著娶媳婦的錢,二牛,你這個混蛋,我要剝了你的皮——”

    二牛拋給龍旦一個不屑的眼神,甩著尾巴跑了。

    姜似主僕回到海棠居,阿蠻驚呼一聲:“姑娘,裡面好多錢!”

    好多錢?

    姜似揚眉。

    “姑娘您看,有一疊銀票呢。”

    “放好了,等余公子回來還回去。”

    “噯。”阿蠻應了一聲,把錢袋子收好,“姑娘,您說余公子犯了什麼事啊?怎麼還引來牢獄之災呢?”

    姜似冷冷道:“就他那個性子,沒什麼奇怪的。”

    明明是個皇子,卻沒有他不敢幹的事,她在前世就領教過了。

    “姑娘,您就別擔心啦。”阿蠻體貼勸道。

    姜姑娘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不許胡說八道!”

    阿蠻悄悄翻了個白眼。

    這年頭還不許人實話實說了,果然大丫鬟不好當啊。

    一會兒後,姜似吩咐道:“去讓老秦知會阿飛一聲,看能不能打聽到余公子的事。”

    阿蠻:“……”姑娘,您能堅持久點再開口嗎?

    “快去!”姜似大感尷尬,瞪了阿蠻一眼。

    “是,婢子這就去。”阿蠻忍笑走了出去。

    姜似起身踱了幾步,走到床榻邊坐下,抱著軟枕深深歎了口氣。

    她大概還要用些時間才能徹底放下那個混蛋。

    等了半天,阿蠻傳回阿飛的話,自然是沒打聽到鬱謹的事。

    眼下鬱謹被封王的事雖然引起了轟動,卻僅限後宮與消息靈通的大臣之間,消息還沒有傳到外頭去。當然,就算消息傳出去,任誰也不會想到七皇子與余七是一個人,一心打聽余七情況的阿飛不會留意到這些。

    所以姜似註定失望了。

    鬱謹出門時帶著冷影,半日後龍旦總算與冷影聯繫上了。

    “主,主子封王了?”龍旦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嗯。”冷影言簡意賅。

    龍旦戳了戳冷影:“你可詳細說說啊。”

    這人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急死人。

    “我不知道詳細的,那些人先把我關了起來,後來又把我放了,然後便向我道喜,我才知道主子被皇上封王了。”

    龍旦抹了一把臉:“這事有點古怪啊,你見到主子了沒?”

    “沒,主子被禁衛直接帶走面聖,後來押去了宗人府,這些都是聽那些人說的。”

    像冷影這種皇子親衛,沒有上面的明確指示處理起來很有彈性。

    因為景明帝的命令只提到了皇子們,壓根不在意這些跟去的侍衛如何,所以才會有冷影一開始被關起來,聽說七皇子封王又被立刻放出來的事。

    現實點說,這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那你究竟知道個啥?”龍旦沒好氣道。

    “主子三日後會被放出來。”

    三日後,七皇子封王的事終於傳遍朝野。

    姜似一直不得鬱謹的消息,又不便貿然讓阿飛打探皇子之事,終於忍不住去找姜安誠打聽:“父親,最近外邊有什麼新鮮事麼?”

    “新鮮事?京中哪天都有新鮮事啊。”

    “有關朝廷的呢?”

    姜安誠想了想:“還真有一樁,從小養在宮外的七皇子被封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8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5-12 11:45 AM 編輯

第146章 三日後

    姜似徹底愣了。

    這是怎麼回事?鬱七前世的這時候可沒有被封王。

    猶記得前世他與烏苗一族合作大勝南蘭,封王的旨意是直接下到南邊的,怎麼現在他就被封王了?

    真正說起來,她改變的只有切身相關的一些事,對鬱七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才是。

    那麼,這些不同因何而來?

    姜似被這個驚人的消息弄得腦海中亂糟糟的,一時有些發呆。

    “意外吧?”姜安誠可不知道女兒心中的翻江倒海,笑眯眯道。

    姜似回神,勉強露出個笑容:“意外——”

    當今七皇子遭遇離奇,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罕有不知道的,便是閨閣女兒也會把此事當成趣談。

    “女兒聽說七皇子一直在南邊,好端端怎麼會被封王呢?”

    “七皇子前些日子回京了,不過一直很低調,能被封王真是出人意料。”

    “父親聽說原因了嗎?”姜似趁機問道。

    “據說是因為皇子們打群架引起來的……”姜安誠把聽來的那些已經傳走樣的消息講給姜似聽,最後感歎道,“皇上真是仁厚之君啊,並沒有忘了這個十幾年沒見過的兒子。”

    姜似心情有些複雜。

    她這兩日覺都沒睡好,到底是為了什麼?

    “似兒,你打聽這個幹什麼?”姜安誠後知後覺問起來。

    “呃,最近京中熱鬧不是挺多麼,女兒還想著‘楊國舅’暴斃案是不是破了呢。”

    “小姑娘家好奇這個幹什麼,不小心嚇著怎麼辦?”姜安誠一臉不贊同。

    他只要一想到長興侯府後花園挖出那麼多屍骸,女兒就在一旁看著,便憂心得睡不著,那壓驚的兩個醬肘子最後都被他吃了。

    “父親說的是。”姜似笑盈盈道。

    父親大人說的都對。

    “對了,有些話為父一直想叮囑你來著,最近太忙亂沒尋著機會。”

    “請父親訓示。”

    姜安誠大感滿意。

    看看,女兒多麼乖巧,說話多麼中聽,再看看姜湛那混帳東西,只知道惹他生氣!

    翹課排隊買了東大街王五嫂家的涼皮準備送給妹妹吃的姜湛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嘀咕道:“父親肯定又數落我了,看來今天不能出現在他面前。”

    書房裡光線明亮,姜安誠示意姜似坐下,問道:“你二姐的事,你怎麼看?”

    “二姐?”姜似不料姜安誠會問起姜倩,淡淡道,“二姐遇人不淑,運氣差了些。”

    她更想說的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這話在長輩面前不好提。

    假若姜倩沒有幫著長興侯世子害人,一個府的姐妹遇到這種事,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她都會深深同情,盡己所能幫姜倩走出陰霾。

    而現在,她只會等待機會讓姜倩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不相信姜倩是會幡然醒悟的人。

    姜安誠長歎:“似兒,我們不能左右自己的運氣,但是在遇到不幸的事後至少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你將來萬一……”

    姜安誠根本沒法想像這樣乖巧美麗的女兒會有人忍心拳腳相加,可這話不得不說,這是他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萬一遇到會對你動手的人,你不要管對婆家娘家有什麼影響,立刻給我回家!”

    “父親——”

    “一切有我和你二哥在呢,還不用你一個小丫頭硬撐著顧全什麼大局。”

    “女兒記住了。”姜似垂眸,心中湧起感動。

    前生,倘若她不是一味要強,在父兄面前柔軟些,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她用一個輪回的時間學會了該柔軟時柔軟,該堅強時堅強,她與她在意的親人們都會有個好結局吧?

    “很快就是你外祖母大壽了,到時候見了你大姐多聊聊,看她過得如何。”姜安誠提起長女姜依,心頭發酸。

    長女剛出生時他還年輕,滿心想的還是孩子娘,難以分出多少心思給女兒,等後來有了三天不打就皮癢的兒子,就更少關注這個女兒了。

    再後來,次女出生了,妻子也去世了……

    長女從小到大都是安靜乖巧的,從沒讓他操過半點心。好在大女婿性子好,看起來對長女是真心疼愛,就是書香人家講究多,長女鮮少能回娘家來。

    姜安誠畢竟是個大男人,平時只覺姜依夫婦琴瑟和鳴無需操心,可姜倩的事一出,心中難免打起鼓來。

    萬一婆婆苛待依兒,依兒一味忍氣吞聲呢?

    “父親放心,等那日女兒好好與大姐聊聊。”

    朱家的規矩就是再嚴苛,外祖母大壽斷斷沒有不許大姐去拜夀的道理,更何況她外祖家可是宜寧侯府,不是什麼破落戶。

    姜似離開書房,才出府就遇到了姜湛。

    “四妹,你要出去啊?”姜湛微微喘著,雙頰泛紅。

    姜似抬眼看看天色:“這個時候二哥不是在上學麼?”

    姜湛獻寶般把涼皮遞到姜似面前:“四妹,還記得東大街王五嫂嗎?他家涼皮最出名了,前些日子不是因為家中有事關了一陣子嗎,今天重新開張,你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隊才買到的!”

    “二哥蹺課就是買涼皮去了啊。”

    “你不是愛吃麼。他家涼皮特別勁道,切成均勻的條兒淋上芝麻醬,倒上蒜末、香醋,再配上細細的黃瓜絲與辣椒絲,熱天吃最爽口了。”姜湛把涼皮往姜似手中一塞,“四妹吃完涼皮再出去玩吧,我先回去上學了,不然被父親抓住又是一頓好打。”

    姜似還沒說什麼,姜湛就抬手替她摘下無意間落在發梢的花葉,風風火火跑遠了。

    “二哥別跑太急,當心中了暑氣。”姜似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姜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角。

    “姑娘,這涼皮——”阿蠻默默咽了咽口水。

    她吃過王五嫂家的涼皮,太好吃了!

    嚶嚶嚶,好想有一個二公子這樣的兄長。

    “先帶去雀子胡同吧。”

    已經出來了再把涼皮放回去太麻煩,好在一盒涼皮也不重。

    宗人府門口,龍旦與冷影翹首以待。

    “出來了!”龍旦眼睛一亮,猛拉冷影衣袖。

    數人從宗人府走了出來,這些人個個氣質不凡,其中一人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與其他人明顯隔著一段距離,自是鬱謹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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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8 08:50 PM

第147章 作死的鬱謹同學

    宗人府的空房雖然算是某種形式上的牢房,但關的是皇子們,當然與真正的牢房不一樣。

    可以說除了沒有自由,皇子們的生活起居與在王府沒有太大區別,當然因為皇上的責罰,這三天只能用蔬果填肚子。

    往外走時,眾皇子個個腿腳發軟,臉色發白。

    不吃肉沒勁啊!

    他們一出來一群人就圍了上去。

    娶了王妃的,這個時候都是媳婦來接,尚未娶妻的如六皇子與八皇子,母妃早就派了心腹來等著,唯恐兒子受了委屈。

    一時間宗人府外哭哭啼啼,好不熱鬧。

    龍旦暗暗歎氣,拽了冷影一下:“走,咱們也接主子去!”

    早知道帶二牛來了,把這群女人統統比下去!

    龍旦與冷影才走了幾步,就有人先一步來到鬱謹面前,行禮後笑道:“殿下,娘娘請您去一趟。”

    鬱謹笑了笑,輕描淡寫道:“現在多有不便,我得回去沐浴更衣,吃飯睡覺。”

    來請鬱謹的內侍正是賢妃宮裡出來的。

    鬱謹只覺格外好笑。

    他回京有一陣子了,那位不知長相的母妃可從來沒想起過要見他,甚至他十八歲生辰那日都不見任何表示,現在他被封王就請他入宮相見,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點?

    鬱謹想起這個,連生氣的情緒都懶得有。

    對他來說,皇宮是個陌生的地方,住在裡面的那位母妃同樣是個陌生人。

    “母妃”只是一個稱呼,沒有任何別的意義。

    眼看著鬱謹大步向龍旦二人走去,內侍跟在後面追:“殿下,娘娘還等著您呢——”

    這麼一喊,門口的人紛紛側目。

    內侍人矮腿短,眼睜睜看著鬱謹帶著兩名侍衛瀟灑離去,只能跺腳歎氣,垂頭耷拉腦回宮覆命去了。

    魯王府的馬車上,魯王妃先是看了看五皇子有無大礙,隨後怒道:“那個殺千刀的七皇子,怎麼偏偏就砸王爺的頭呢……”

    五皇子心虛又鬱悶,冷冷道:“快別提他,提起來就心煩!”

    老七像瘋狗似的亂咬人只能認倒楣,要是他惦記東平伯府四姑娘的事被這母老虎知道,又是一頓鬧騰。

    魯王妃想著五皇子的倒楣識趣不提了,轉而問道:“王爺,父皇為何會封七皇子為王啊?”

    “我怎麼知道!”

    各府馬車上,有此一問的不只魯王妃一人,而被問的沒有一個能給出答案的。

    “你不必管七弟為何會被封王,聖心難測,父皇有父皇的想法。我與七弟是一母同胞所出,他馬上就會有自己的府邸,到時候你當嫂子的要多關心一下,等將來他娶了正妃,儘量交好。”外表低調內裡裝飾得無比舒坦的馬車裡,四皇子對齊王妃道。

    齊王妃樣貌只是中人之姿,勝在氣質端莊,聞言點頭笑道:“王爺放心就是,回頭我就吩咐人送些補品到七弟那裡。等燕王府修葺好了,再把我庫房裡那兩株半丈高的紅珊瑚送過去當賀禮。”

    四皇子聽得一陣肉痛。

    那兩株半丈高的紅珊瑚可是好物件,他瞧著都很稀罕,礙於是王妃的嫁妝不好說什麼,沒想到他的王妃倒是大方。

    不過這也正合四皇子心意。

    鬱謹雖然攪合了他組織的慶生宴,卻被封了王,令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拿不准皇上的意思。

    在四皇子看來,無論景明帝怎麼想,鬱謹的好處是實打實的,他表現出兄長的友愛絕對錯不了。

    “委屈你了,等以後……什麼好物件我都給你尋來……”四皇子握住齊王妃的手,意有所指道。

    齊王妃抿唇一笑,柔婉靠在四皇子肩頭:“我不在乎什麼好物件,王爺有這個心就夠了。”

    王爺的野心她當然是知道的,身為一個有野心的皇子的妻子,該怎麼做她當然知道。

    假如王爺這輩子只當一個閒散王爺,她那些嫁妝自然是隨心意使用,可是王爺想的是那個位置,那她當然要替王爺打點好關係。

    論家世,她不比太子妃差,皇后那個位置憑什麼太子妃能坐,她就不能?

    看著齊王妃平庸的側顏,四皇子心中微微一歎。

    王妃確實是他的一大助力,奈何生得太普通了些……

    想想五弟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個美貌如花的王妃,居然還打起東平伯府四姑娘的主意來。

    也不知東平伯府四姑娘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美人兒呢?四皇子隱隱生出一分好奇來。

    “王爺,您累了?”齊王妃察覺四皇子的心不在焉,問道。

    四皇子笑笑:“沒事,先進宮去給母妃請安吧,也好讓母妃放心。”

    齊王夫婦直接往皇宮而去,賢妃宮裡出來的內侍先一步回來覆命。

    賢妃氣得臉色發青:“他竟然用回去洗澡睡覺的理由拒絕進宮見我,他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妃!”

    那個混帳,找藉口都找得這麼不上心,可見是個不孝的。

    “娘娘息怒,七殿下從未在宮中生活過,規矩上難免差一些。”心腹嬤嬤勸道。

    這時宮婢進來稟報:“娘娘,齊王爺與王妃來給您請安了。”

    一聽四皇子來了,賢妃緩了臉色,忙道:“快讓他們進來。”

    到底還是老四貼心,不枉她一片慈母之心。

    回雀子胡同的路上,鬱謹問龍旦:“我不在的這兩日,有沒有什麼事?”

    “沒事呀。”接到主子心裡高興,龍旦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嗯?”鬱謹臉一沉。

    這小子是不是欠抽了,明知道他要問什麼還打馬虎眼。

    龍旦頭皮一麻,忙道:“姜姑娘每日都來喂二牛呢。”

    鬱謹腳步一頓。

    “主子,怎麼了?”

    “每日都來?”鬱謹幾乎是一字一頓問道。

    “是呀。”龍旦點頭。

    有什麼問題嗎?

    “混帳!”鬱謹低低罵了一聲,大步流星就往家趕。

    他竟然錯過了好幾次見阿似的機會,簡直想殺人!

    匆匆趕到家門口,看著懶洋洋曬著太陽的歪脖子棗樹,鬱謹停下來:“她每日什麼時候來?這兩日我不在你是怎麼和她說的?”

    “這個時候姜姑娘應該已經到了呢。”龍旦嘿嘿一笑,“小的和姜姑娘說您得罪人蹲大牢了,可受罪了。”

    咦?

    鬱謹一聽靈光一閃,摸出匕首把衣裳劃了幾道,又眼睛不眨給胳膊來了一刀,流出來的血往臉上身上一抹,靠著龍旦虛弱道:“扶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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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9 08:36 PM

第148章 揭穿

    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主子瞬間變成一朵嬌花,龍旦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雞蛋:“主,主子——”

    您這是做什麼呀!

    “少囉嗦!”鬱謹低聲警告道。

    冷影是個鋸嘴葫蘆,他最擔心龍旦這小子話太多說漏嘴。

    龍旦不敢再問,扶著鬱謹喊道:“老王,開門。”

    普通的黑漆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二牛擠開老王竄了出來,圍著鬱謹直叫喚。

    鬱謹三日沒見到二牛還怪想的,然而二牛也沒有未來媳婦重要,他悄悄捏了龍旦一下,示意龍旦趕緊扶他進去。

    龍旦這邊還犯傻呢,冷影居然面無表情扶住鬱謹另一隻胳膊往內走了。

    老王駭了一跳:“您這是怎麼了?”

    在院中樹下坐著的姜似早已站了起來。

    她沒想到會與鬱謹撞個正著。

    這個時候姜姑娘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好奇鬱謹的遭遇,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每日過來還與他碰上,說不準就引起這人的胡思亂想。

    早知道換個時候過來了。

    姜似正這般想著,便看到了渾身狼狽、血跡斑斑的鬱謹。

    這一瞬間,什麼糾結頓時忘到了腦後,姜似不由快走幾步,問道:“怎麼受傷了?”

    鬱謹嘴角悄悄翹起。

    他好像從阿似眼中看到了關心!

    呵呵,他就說嘛,施展苦肉計准沒錯。

    “沒,沒事……”鬱謹有氣無力,白著臉催促龍旦,“扶我先坐下……”

    龍旦這個時候也入戲了,哽咽著道:“主子,您慢點兒,別扯著傷口……”

    “究竟怎麼回事?”姜似擰眉。

    鬱七不是封了燕王嗎,正是風光得意的時候,怎麼會弄得遍體鱗傷回來?

    沒有皇上的旨意,誰敢對皇子濫用私刑?

    鬱謹抬起頭沖姜似虛弱笑笑:“沒什麼大事,就是得罪了有背景的人,那人買通了衙門裡的人讓我吃了些苦頭。不過我皮糙肉厚,這些都是皮外傷,你千萬別擔心……”

    嗯?

    姜似眼睛眯了眯。

    她聽著怎麼有些不對勁呢?

    鬱七不是因為打群架被關進了宗人府嗎?宗人府的人會被買通讓一位馬上封王的皇子受皮肉之苦?

    她一開始雖然不知道鬱七遇到了什麼事,經過這三日從父親口裡也打聽到了。

    鬱七說的與父親說的完全不同,可他這一身傷明顯從邏輯上說不通。

    姜似當然不傻,一開始見到鬱謹慘兮兮的模樣還有幾分關心則亂,恢復冷靜後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這混蛋竟然對她施苦肉計!

    姜姑娘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開始冷笑了:真是出息了啊,對她施展個美人計好歹算對方有本錢,施展苦肉計還要不要臉了?

    “那些人對你用刑了?”

    鬱謹艱難點頭:“就是挨了幾鞭子,對我這種習武之人來說不算什麼,咳咳咳——”

    “那怎麼如此虛弱?”姜姑娘擺出關心的神色。

    鬱謹心中得意:阿似心軟,果然裝病弱沒有錯,好在他臉皮厚撐得住。

    “咳咳咳,本來不打緊的,這三日幾乎沒吃飯,再受了些風,就有些難受了……”

    “竟然還不給飯吃?”龍旦在一旁幫腔道,“太過分了,您本來就有一挨餓就頭暈眼花的毛病,這下子可受大罪了!”

    姜似嘴角一抽。

    這可真是大實話,誰挨餓不頭昏眼花啊!這主僕二人合計好了在她面前演戲,她倒要看看接下來還會怎麼演。

    “龍旦,不要多嘴。”鬱謹斥了一聲,流露出不欲惹姜似擔心的神情。

    “可是主子您得吃東西啊,小的去給您熬粥吧。”

    鬱謹擰眉。

    龍旦拍了拍額頭:“對了,小的手藝太差,您現在身體不好肯定吃不下去——”

    他邊說邊瞄向姜似。

    鬱謹對龍旦的反應頗滿意,不過他雖然很想阿似為他親手熬一碗粥,可是阿似去熬粥了他就不能與阿似說話了。

    比起來,還是多與阿似說說話更好。

    “不打緊,你去熬粥吧,我吃兩口恢復力氣也好。冷影,你去醫館抓一副消腫化瘀的藥來。”鬱謹打發走了龍旦與冷影,抬手扶額,“日頭還怪照人的,姜姑娘能不能扶我進屋歇著?”

    “行。”姜似笑笑,伸出手來。

    少女皓腕勝雪,才挨近就聞到沁人心脾的芳香。

    鬱謹心頭狂跳腳下發飄,感覺跟做夢似的。

    不知道多少個夜裡他都會夢到與阿似在一起的場景,有時候是在拜天地,有時候是在入洞房——

    咳咳,不能再往下想了,他這種正人君子怎麼能總想這種美事呢。

    屋內窗明幾亮,鬱謹緩緩貼著椅子坐下,露出虛弱的笑容:“多謝姜姑娘了。”

    “不必。”姜似雖然很想揭穿這混蛋的嘴臉,又覺得一旦揭穿定然惹來歪纏,便道,“余公子好好歇著吧,我出來已久,該回去了。”

    鬱謹哪裡捨得姜似這就離開,忙咳嗽幾聲,可憐巴巴道:“姜姑娘,能不能幫我倒杯水喝?”

    姜似視線往鬱謹唇邊落了落。

    線條優美的薄唇水潤光澤,配上刀削般的下頦,莫名給人一種涼薄冷然之感,而這種涼薄似乎格外引得女子芳心悸動。

    她可半點沒看出對方口渴的樣子。

    饒是如此,姜似還是默默倒了一杯水送過來。

    她倒要看看這傢伙裝到什麼時候。

    鬱謹抬手去接,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臉上顯出痛苦之色。

    姜似握著水杯的手一頓。

    鬱謹笑得無可奈何:“手臂上有傷——”

    姜似揚眉:“是不是要我喂你?”

    “真是不好意思,那就勞煩姜姑娘了。”少年耳根慢慢變紅,望著姜似溫柔一笑。

    姜似把茶杯往桌幾上一放,冷笑道:“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什麼?”鬱謹一臉無辜。

    受傷虛弱的人是什麼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不可能露出破綻啊。

    姜似緊抿唇角盯著死不悔改的男人。

    任這人裝得如何像,卻有一點是怎麼都想不到的:她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只此一點,裝得再像也會穿幫啊。

    姜姑娘伸手掀起鬱謹衣袖,涼涼道:“余公子,你胳膊上的傷口是剛劃出來的吧?”

    鬱謹低頭看看手臂,再抬頭看看俏臉緊繃的少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4-19 08:42 PM

第149章 一起被揭穿

    到底怎麼被拆穿的鬱謹死活想不明白,當然眼下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度過這一關。

    “我竟不知道余公子還會演戲了。”姜似捏著鬱謹的衣袖冷冷道。

    鬱謹眨眨眼:“那個……咱們這算是肌膚相親了麼?”

    姜似臉一熱,慌忙放開鬱謹的衣袖。

    既然裝可憐被拆穿了,那麼還是恢復本色吧,鬱謹微微一笑,厚著臉皮道:“還是你主動的。”

    “鬱七!”姜似氣結,“你還要不要臉?”

    “不要啊。”鬱謹笑吟吟湊近姜似,忽然放輕了聲音,“我只要你。”

    能得到阿似,要臉幹嘛?

    我只要你……

    姜似聽到這句似呢喃般的言語,忽然心頭一跳,竟有種逃無可逃的慌張,一時忘了把靠近的人推開。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鬱謹輕輕舔了舔唇,生出一親芳澤的衝動。

    不知道親一下阿似紅彤彤的臉頰,是會挨一個耳光還是兩個耳光呢?

    不管了,先親了再說……

    鬱謹頭垂得更低,卻忽然頓住了。

    不成,他臉上還有血呢,會讓阿似不舒服的。

    他雖停住了,姜似卻條件發射一個巴掌打過來。

    啪得一聲響,鬱謹輕輕抓住姜似手腕,委屈道:“就算姜姑娘覺得我是在演戲,也不能打我臉啊。”

    早知道還是應該親了,白挨打了。

    “不要扯演戲的事,你剛才——”

    “剛才怎麼了?”又沒親下去,他才不會承認。

    姜似也被問住了,咬著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鬱謹露出恍悟的神色:“姜姑娘,你剛剛該不會誤會我要親你吧?”

    姜似沉著臉更覺尷尬。

    這個混蛋,每次在他面前就要吃虧,她還是走人好了。

    姜似甩開鬱謹的手,一言不發扭頭便走,一股大力卻把她拽了回去。

    措不及防之下,姜似撞上了對方的身體。

    “你放手!”

    “噓——”鬱謹突然眨了眨眼,在姜似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頭一低,薄唇印在她嬌豔如花的臉頰上。

    那個吻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逝,可二人卻同時渾身一震,能聽到彼此如雷的心跳聲。

    短暫而微妙的沉默過後,鬱謹輕聲道:“好啦,現在你不是誤會了,想打就打吧。”

    他面上若無其事,心中卻歡喜無比,仿佛燦爛的春花開了一朵接一朵。

    他終於可以確定,阿似心中是有他的。

    姜似後退一步,狼狽掙脫鬱謹的懷抱,轉身跑了出去。

    阿蠻正在合歡樹下撿起一朵合歡花別在二牛耳朵上,見姜似匆匆跑出來忙站起身:“姑娘,您——”

    “回府!”姜似頭也不敢回,只覺身後是駭人的凶獸,一旦回頭就會落入對方腹中,被他生吞活剝,萬劫不復。

    轉眼間主僕二人就走得不見蹤影,二牛汪汪叫了兩聲,識趣沒有去追。

    龍旦聽到動靜從廚房跑出來,看看敞開的院門,再看看立在屋門前石階上的鬱謹,一臉懵:“主子,姜姑娘怎麼走了?”

    鬱謹根本沒有理會龍旦的話,遙望著院門一直傻笑。

    親了阿似居然沒挨打,好高興。

    不過阿似這一走,明天是不是不來了?

    想到這,鬱謹收起笑容心塞起來。

    說到底還是早早讓阿似點頭嫁他才是最重要的,他還要更努力才是。

    “余七哥回來了沒有?”姜湛站在大門口往內一望,頓時面露驚喜走了進去,“余七哥,這兩天你去哪了?”

    “姜二弟來了。”鬱謹收拾好心情走下石階。

    姜湛卻吃了一驚:“余七哥,你這是怎麼弄的?剛跟人打過架?”

    鬱謹這才想到自己還偽裝著傷患呢,只得繼續偽裝道:“嗯,沒大事。”

    姜湛依然詫異不已:“余七哥,你功夫那麼好,誰能傷了你啊?你出了這麼大的事,龍旦怎麼也不說呢,還說你有事出門了。”

    “一個小意外,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其實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傷哪兒了?”姜湛不放心問道。

    雖然有時候懊惱余七哥打四妹的主意,但姜湛對這個救命恩人兼好友心裡還是十分感激的。

    說直白點,雖然武功不濟,但余七哥真的需要,兩肋插刀他二話沒有。

    鬱謹知道姜湛是個實在人,掀起袖子讓他看:“就是這種小傷,出了點血而已。”

    “那就好。”姜湛鬆了口氣,旋即更加納悶,“怎麼還弄了一臉血呢?”

    鬱謹摸摸下巴,笑道:“對方的血,胡亂一抹就這樣了。”

    “原來如此,那你快去洗洗吧,等洗完了咱們去最好的酒樓喝酒,我請客,算是給余七哥去去晦氣。”

    “好,姜二弟稍等片刻。”鬱謹見總算把姜湛忽悠過去,悄悄鬆了口氣。

    老實人也不好糊弄啊。

    “等等!”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的姜湛忽然喊了一聲,目光直直盯著石桌上放著的簡易食盒。

    這食盒很眼熟啊。

    盯了數息,姜湛眼神變了。

    能不眼熟嘛,這是東大街王五嫂家的涼皮!

    “姜二弟,怎麼了?”鬱謹返回來,隨著姜湛視線看去,眸光一閃。

    這是阿似帶來給他的東西嗎?

    不對,阿似不知道他今日回來,這應該是給二牛準備的。

    想到這,鬱謹心中升起濃濃的危機。

    嗯,把阿似娶過門後還是把二牛賣了吧。

    “余七哥,這涼皮哪來的?”

    “怎麼了?”鬱謹直覺不妥,不露聲色套話。

    “我瞧著這涼皮怎麼像我買的那份呢。”姜湛納悶道。

    姜二弟買的涼皮?

    鬱謹心念急轉,很快想到了最大的可能:姜湛這麼疼阿似,這莫非是他買來給阿似吃的?

    不能讓姜湛知道阿似來過了!

    鬱謹想明白後面不改色笑道:“我讓龍旦上街買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余七哥也喜歡吃王五嫂家的涼皮,我與四妹也愛吃。”

    鬱謹揚了揚眉。

    果然沒有猜錯,還好瞞過去了。

    鬱謹心中清楚,姜湛雖然性子好,可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定然無法忍受妹妹一個人往男人家跑。

    “余公子,我們姑娘落下東西了——”阿蠻風風火火跑了進來,話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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