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聽我解釋
“快點快點!”一隊隊官差沿著河邊跑過來,火光燈光下,可以看到這些人的肅然與急切。
金水河是個銷金窟,那些雕樑畫柱的華麗畫舫裡往往坐著的都是達官顯貴,一旦出了事可了不得,甄世成自從當上順天府尹,就專門派出幾名衙役在此巡邏,一旦發生大事立刻鳴鑼,那麼就會有大批官差趕來。
想當好順天府尹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到,這也是歷任順天府尹總幹不長久的原因,而甄世成顯然是個能力出眾的。
姜似看著趕來的官差面色微變,吩咐老秦:“先別靠岸,混入那些畫舫遊船中再說。”
也許是屢次見識到甄世成如何破案,姜似對此有種本能的敏銳。
畫舫起火,普通人的心思都是留下來瞧熱鬧,在這種時候有船悄悄離去,等於告訴別人這船有問題。
她已經從這些官差中看到經常跟在甄世成身邊的那名屬下指揮著部分衙役守著碼頭,當然不能冒險。
有能力出眾的上峰,就會有能力出眾的下屬。
小船突然停了下來,一條畫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老秦手握竹篙,全身戒備。
憑經驗,他可以肯定這條畫舫是衝著他們來的。
一個人從畫舫上探出頭來,無奈道:“上來!”
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光線稍暗,姜似卻一眼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阿蠻不由轉頭:“姑娘,是余公子——”
姜似遙望了一眼熱鬧的岸邊與河面,毫不遲疑對老秦道:“把二公子送上畫舫!”
很快老秦就把姜湛抱出來送到畫舫上,緊跟著姜似與阿蠻先後上了畫舫。
鬱謹對老秦微一頷首:“你可以離開了。”
老秦原本就偽裝成賣鮮果的小販,一個人划船離開無疑是最安全的,而姜似三人上了七皇子的畫舫,安全當然更有保障。
得到姜似示意後,老秦默默搖著船槳很快離去。
鬱謹這條畫舫並不大,亦算不上華麗,可以說在眾多畫舫中是不起眼的。與眾不同的是畫舫中沒有花娘小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畫舫內部給人的感覺空蕩又清淨。
畫舫大堂臨窗之處有一方桌子,上面擺著一隻酒壺並幾碟鮮果,因為只有一隻酒杯用過,瞧起來就越發冷清。
安頓好了姜湛,鬱謹看著姜似歎了口氣:“先去把臉洗乾淨換上乾衣裳再說吧。”
姜似為了這一日反復推敲過無數細節,包括起火後從窗戶跳入河中的舉動,既是為了脫身,也是在那種萬分危急的時刻給楊盛才等人造成暗示。那種情形下,人們見到一個人跳河,往往都會不假思索效仿。
姜似自然考慮到了之後需要換上乾淨衣裳的問題,所以阿蠻隨身包袱中早就放著兩身衣裳,男裝女裝都有,算是有備無患。
畫舫有私密性極好的房間,姜似由阿蠻陪著換好衣裳,回到畫舫大堂。
鬱謹視線落在少女濕漉漉的頭髮上,笑道:“好在天熱,頭髮很快就能乾了,不過回去後記得好好泡澡,免得寒氣入體。”
姜似沒說話,靜靜看著他。
鬱謹笑笑:“別誤會,今日只是湊巧,我可沒跟蹤你。”
他當然打死都不會承認的,不然阿似又要討厭他了。
想到一身男裝的少女握著竹篙面無表情把露出水面的人一下下按下去,少年那顆騷動的心就安分許多。
嗯,暫時還是老實點吧。
“你都看到了?”姜似終於開口。
鬱謹乾笑:“呵呵,你該不會殺人滅口吧?”
姜似坐下開,淡淡道:“我沒那麼閑,也沒那個本事。”
她從窗口看著不遠處攢動的人影,有種解脫感。
鬱七見到她如此冷酷殺人,應該不會再動心思了。畢竟男子欣賞的都是善良柔弱的女子,而她死後復生,早就不是那般模樣了。
“我看到姜二弟被人從窗戶推出來了。”
姜似眸光微轉,與鬱謹對視。
她其實不大相信今晚遇到只是巧合,不過對方不承認她自然不會揭穿,以免這混蛋破罐子破摔又信口胡言。
“所以你做得很好,不要有一點內疚。”
不得不承認,鬱謹見到姜似那樣決絕弄死楊盛才差點忍不住拍手叫好,不過激賞過後又忍不住擔心起來。
阿似到底只是個小姑娘呢,在氣頭上殺了人,過後定然會輾轉反側睡不好覺,萬一再留下陰影就更麻煩了。
“那些以德報怨的人都是腦子有問題,你兄長被別人害,你替兄長報仇一點毛病都沒有。要是因為這個心中不舒服就更傻了,你想啊,死了一個禍害,或許有千百個人受益,真說起來還是一樁大功德。”鬱謹努力安慰著心上人。
一旁阿蠻忍不住咧嘴。
余公子與姑娘還真是天生一對,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鬱謹在安慰人上顯然不怎麼擅長,姜似聽著對方笨拙的安慰,暗暗歎了口氣。
這要換個正常的姑娘,聽了這種離經叛道的安慰早就哭死了。
當然,正常的姑娘也不會像她那樣面不改色殺人。
姜似對鬱謹笑笑:“我知道我做的是好事,那種人該死。”
鬱謹後面的話一下子憋在了喉嚨裡,因為停得太急,竟咳嗽起來。
好一會兒平靜下來,鬱謹認真打量著姜似神色:“不會內疚?”
“不會。”
內疚?她現在只想浮一大白,慶祝前世害死二哥的人被她幹掉了。
“也不害怕,不忐忑?”鬱謹都有些難以相信了。
還有什麼比發現心悅的姑娘比想像中更合胃口高興的事呢。
姜似微微一笑,語氣無比肯定:“不啊,我只覺得高興。”
鬱謹朗聲笑起來:“我也高興!”
“你高興什麼?”姜似詫異。
鬱謹忍下心頭激動,淡淡笑道:“本來無聊夜遊金河,沒想到能幫上姜二弟的忙,還不值得高興麼?”
姜似環視畫舫,隨口道:“一個人夜遊金河,確實無聊。”
鬱謹唇畔笑意一僵,輕咳一聲道:“一個人游河才自在,那些花娘吵得人頭疼。嗯,其實我很少來這裡的。”
一定要聽我的解釋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226章 回家睡覺
金水河上熱鬧如白晝,隨著崔逸三人被陸續救起,很快人們就知道有幾個公子哥兒喝酒時畫舫起火,這火還是畫舫上的一個小倌放的。
然而這個時候趕來的官差根本顧不得追究小倌,因為從崔逸三人口中他們知道了一件事:禮部尚書之孫楊盛才還沒有找到!
距離四人跳水已經過去這麼久,人還沒找到,情況就有些不妙了。
偏偏這些官差精通水性的不多,只能發動金水河上那些討生活的人幫忙。
金水河波瀾壯闊,要在河裡找一個落水的人,難比登天。
眼看著到了夜半時分依然全無進展,除了少數好奇心特別重的人捨不得離去,大多數人都準備回去了。
河岸上守在碼頭的官差只有十餘人,哪裡攔得住,面對那些乘坐畫舫的權貴只能老老實實放行,而對一些花船、漁船則重點盤查了一下。
即便如此,大部分船隻都沒有被檢查到,無他,人手太少。
老秦混在那些船隻中躲開了抽查,鬱謹這艘畫舫則暢通無阻靠了岸。
岸上被夜色籠罩得更濃,放眼遠處,更是漆黑一片。
夜已過半,萬家燈火早已安眠,只剩稀疏的星子在墨玉般的天幕上閃爍。
“讓冷影送你們回去吧。”於朦朧夜色中看著男裝打扮的少女,鬱謹咽下了親自送人的話。
那樣一定會被阿似毫不留情拒絕的。
“不用,人多反而不好,有老秦就夠了。”姜似照樣拒絕了,語氣卻頗為柔和,“我二哥就麻煩你照顧了。”
鬱謹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他刻意在“好好”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因為先前二人便已經商量好,讓姜湛認為被鬱謹所救更妥當。而姜似有一個要求就是好好收拾一下姜湛,好讓他長個教訓。
面對心上人的囑託,鬱謹當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至於與姜湛之間的友情?呵呵,不存在的。
“那就好。”姜似笑笑,帶著阿蠻離去。
這一夜,大半個京城都是熱鬧的。
將軍府、侍郎府、太平伯府接到順天府的傳信,府中上下都被驚動了,忙派人去順天府接人。
禮部尚書府聽聞落水的楊盛才至今還沒找到,更是兵荒馬亂,把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手都派到了金水河去尋人。
順天府尹甄世成當然睡不成了,坐於公堂之上開始詢問崔逸三人。
“畫舫是怎麼起火的?”
問到這個,崔逸三人情緒激動起來,紛紛喊道:“有個小倌故意縱火!”
“崔公子,你說吧。”
聽崔逸講述完畫舫起火的前因後果,甄世成摸了摸鬍子沒吭聲。
短暫的沉默讓三人都有些難受,崔逸喊道:“甄大人,你們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小倌找出來,千刀萬剮!”
“順天府會盡力的。”甄世成當然不會打包票。
這幾個紈絝子從小到大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想要順著結仇這一條線索找出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你們一起喝酒的不止四個人吧?”
甄世成這話一出,三人頓時變色。
甄世成輕扣手指敲打著桌案,不緊不慢道:“本官從畫舫上逃生的小倌那裡瞭解到,你們一行喝酒的有五人。”
崔逸突然拍了一下頭:“對了,還有東平伯府的二公子姜湛,他也落水了!”
甄世成臉色一沉:“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早說?”
崔逸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道:“我們太緊張了,一時給忘了。”
“一同喝酒的人也能忘了?”憑經驗,甄世成已經可以斷定這其中有見不得人的貓膩。
“我們都不熟嘛,人是楊盛才喊來的,所以遇到起火落水這麼嚇人的事一緊張就把他給忘了。”其他兩個少年紛紛道。
崔逸一臉的不高興:“甄大人,我們是受害者,你們順天府不趕緊把那個縱火的小倌找出來,卻把我們三個當犯人一樣審問,這是什麼道理?”
甄世成猛然一拍驚堂木,雖然沒有站在公堂兩側的衙役手持殺威棒喊“威武”,三人還是嚇了一跳。
“你這是什麼意思?”三人色厲內荏喊道。
甄世成慢條斯理把驚堂木放下來:“就是告訴三位公子,這才叫審問。剛剛本官只是找你們瞭解一下情況,你們卻認為自己被當成了犯人審問,莫非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們沒有!”三人異口同聲否認。
“沒有就好。三位公子辛苦了,你們可以回府了,不過之後本官有需要瞭解的情況還會勞煩你們過來的。”甄世成眯眼道。
這些沒腦子的小兔崽子還沒他兒子難纏呢,也想跟他瞎咧咧?
想到近來沒精打采的兒子,甄世成忽地有些心虛。
待崔逸三人離開,甄世成立刻吩咐人去東平伯府報信。
想到姜湛的生死下落,甄世成情緒不佳。
雖然早就見慣了生死,可面對全然陌生的人與熟悉的人當然完全不一樣的。
那少年難道就這麼沒了?
還有那個小姑娘,知道兄長出了事定然會很傷心吧。
東平伯府接到消息果然亂成一團,姜安誠立刻召集了家丁趕往金水河,一路上不停地罵:“小畜生,找到你看老子不剝了你的皮!”
他嘴上罵得凶,眼中卻閃著水光,緊握的拳頭更是抖得厲害。
姜二老爺與姜三老爺連聲安慰,面色皆很沉重,只不過姜二老爺眼底的輕鬆被夜色遮掩住,無人察覺。
雅馨苑裡,二太太肖氏蒙著錦被笑了好一陣才恢復如常,收拾一番前往慈心堂安慰馮老夫人去了。
姜湛這一死,大房絕了後,等將來老爺若是能與隔壁鄰居永昌伯那樣立下個大功勞,這爵位理所當然就落到他們這一房頭上了。
海棠居中,阿蠻看著不緊不慢換上乾淨裡衣的姜似忍不住提醒道:“姑娘,前邊動靜很大呢,大老爺他們都去找二公子了。”
姜安誠怕女兒擔心,並沒有叫人來海棠居傳話,在旁人眼中此時的四姑娘應該還在熟睡中,卻不知道四姑娘剛剛殺人放火回來。
姜似換好衣裳躺下:“不用管這些,睡覺去。”
府裡鬧得厲害更好,也讓二哥瞧瞧,他不長心會給家人帶來什麼痛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27章 高興
金水河上純粹看熱鬧的人陸續散去,只剩順天府的官差以及幾家府上派來尋找楊盛才與姜湛的人。
當然,尋找姜湛的只有東平伯府一家,另幾家全是尋找楊盛才的。
幾家小子一起出來廝混,三人得救了,一人生死不明,得救的三家不可能置身事外。
金水河依然波瀾壯闊,遠方朝陽一點點躍出水平線逐漸升高,把柔和的橘光灑向河面。
天漸漸亮了,往日裡尚算平靜的金水河透著一股躁動的喧囂,灑下碎金的河面時不時蕩漾開層層漣漪,那是精通水性的人深入河底去尋人。
隨著消息傳開,趕往河邊幫忙尋人的隊伍越來越多了。
楊盛才不只是禮部尚書的孫子,還是當朝太子妃的胞弟,他的落水失蹤無疑牽動著無數人心。
甄世成帶著一群衙役趕來,立在河岸看著那些或焦急或疲憊的人,心底歎了口氣。
到這個時候尚未尋到人,情況很不樂觀。
日頭越升越高,新一波看熱鬧的人趕來了,裡三層外三層圍在金水河邊。
聽聞尚書府已經放出話來,誰若找到了楊家公子賞銀千兩,那些看熱鬧的人徹底瘋狂,自信水性好的人下餃子般跳入河中,竟讓河水流動滯緩起來。
甄世成臉色難看得厲害,暗罵了一句禮部尚書府混蛋。
這個時候放出這種話來,引得無數人跳河尋人,能不能找到人另說,十有八九會再鬧出人命來。
金水河不是小水溝,水性再好的人都可能出事。
甄世成大步走到禮部尚書府的人等候之處,對楊盛才的父親道:“楊兄,請收回懸賞,這樣只會讓事情更難控制。”
楊父冷笑:“你們衙門沒本事,難不成還不許我們想辦法嗎?”
甄世成體諒楊父的心情,聲音溫和:“沒有組織的尋人,並無用處。”
“怎麼會無用?多一個人下水尋找,我兒子被找到的機會就會更大。甄大人,你不要再說了,鄙人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聽,只想儘快有犬子的消息!”
甄世成搖了搖頭。
突然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所有人聽到都不由駭了一跳,楊父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一個婦人跪在岸邊,抱著一個漢子放聲痛哭:“孩子他爹,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我說別下水,你非要賺那狗屁賞銀,完全不聽勸。現在你兩眼一閉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辦啊?”
漢子渾身濕漉漉的,雙目緊閉,顯然已經不成了。
旁邊有個男子推開婦人用力按壓著漢子的腹部,卻無濟於事。
婦人的哭聲愈發慘烈。
甄世成走到楊父身旁,歎道:“楊兄現在看到了。”
楊父冷笑:“那又如何?這些人如何比得上我兒?”
甄世成眼底閃過慍怒,淡淡道:“尋常百姓自然比不得令公子矜貴,不過令公子現在下落不明,還是為他多積福德才好。”
這話倒是讓楊父重視起來,想了片刻叫人取消了賞銀。
甄世成把所有營救的人組織起來,分成十數支隊伍對金水河採取地毯般的搜索,等到日頭爬上高空,其中一支隊伍突然有人鑽出水面大叫起來:“底下有人!”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楊父與姜安誠幾乎同時奔過去。
甄世成的屬下指揮著那一隊人下水打撈,過了約莫兩刻鐘,一名精通水性的漢子單手夾著一個人緩緩浮上來。
漢子鑽出水面,大聲道:“找到了!”
很快有兩個人把漢子帶上來的人接過去,游向岸邊。
岸邊圍滿了人,最前邊的就是楊父與姜安誠。
那些人很快上了岸,把撈上來的人平放在岸邊。
泡了一夜,撈上來的人已經浮腫,披散而開的頭髮把面部遮掩了大半,讓人一時分辨不出長相來。
甄世成不由看向楊父與姜安誠。
楊父已經看到撈上來的人身上穿著紫袍,腳一軟往下栽去。
楊盛才偏愛紫色,大多數衣裳都是這個顏色。
身旁的人忙把楊父扶住。
楊父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一步一步走向屍體。
甄世成的屬下默默把遮擋屍體面部的頭髮撥至一旁,露出整張臉來。
看清屍體模樣的瞬間,楊父再無一點僥倖,踉蹌著奔過去。
與此同時,姜安誠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天知道他剛剛多麼恐懼,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不是那小畜生!
這一刻,姜安誠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姜三老爺半跪下來,用力拍著兄長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大哥,眼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二老爺頗覺失望。
姜湛若是死了,二房以後的路就更順當了。
不過也不用急,眼下這種情形姜湛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
禮部尚書府的人很快帶著楊盛才的屍體離去,剩下的人繼續尋人,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一直徒勞無功。
不少人體力透支,開始坐在河邊休息,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起來。
“會不會被水沖走了?我記得有一年旁邊村子一個娃娃掉進了河裡,怎麼都找不到人,後來是在百里開外的地方浮起來的。”
“有可能啊,不然動靜這麼大,都快把河底翻過來了,怎麼就尋不到人呢?”
……
姜似一大早收拾一番前往慈心堂請安。
二太太肖氏與三太太郭氏早已到了,正陪著馮老夫人說話,見到姜似進來瞬間一靜。
姜似今日穿了一件雲紋白衫,下邊配著大紅石榴裙,明眸皓齒,清豔無雙,比海棠花還要嬌豔。
肖氏瞧見了涼涼道:“四姑娘今日穿得真喜慶。”
這蠢丫頭還不知道親哥哥淹死了吧?穿成這樣可真是諷刺啊。
不過這樣也好,老夫人瞧見了對這小蹄子定然不滿。
姜似低頭提了提大紅裙擺,嫣然一笑:“心情好當然要穿得喜慶些,這樣祖母瞧見了也高興嘛。”
從阿飛那裡已經接到了消息,畫舫上那些小倌、僕役皆已獲救。
儘管通過先前多次觀察,姜似對放火燒船後不會牽連無辜之人很有信心,但意外難免會有,接到這個消息她確實很高興。
至於崔逸三人——姜似輕抿唇角,眼底冷意浮現。
這筆賬還沒算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28章 姜湛的優點
“心情好?”肖氏長長歎了口氣,“四姑娘,你要是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就不會這樣說了。”
姜似露出困惑的神色。
肖氏心中越發舒坦,面上卻露出哀戚之色,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唉,這話可怎麼和你說呢。”
馮老夫人已是不耐道:“回去換一身衣裳吧。”
她對二孫子雖然不怎麼看重,到底是伯府第三輩的男丁。這時候講究個子孫滿堂,男丁越多一個家族才越興旺。
再者說,就算姜湛沒出息,焉知他將來的子孫中就沒有能光耀門楣的?
是以馮老夫人此刻的心情可不怎麼好,瞧著姜似的紅裙格外刺眼。
姜似低頭看看,不解道:“孫女不知哪裡不妥——”
“你二哥昨夜落水,至今下落不明!”馮老夫人不悅道。
先前瞧著隔壁永昌伯世子對姜似頗為親近,馮老夫人重新審視了這個孫女在心中的分量,其後多次暗示姜似常與永昌伯府大姑娘走動。
然而姜似仿佛是個不開竅的,自從那日從永昌伯府回來就再也沒去過。
馮老夫人心中雖還存著念想,對姜似的不識趣卻日益不滿。等到宜寧侯府出了事,還把姜似牽扯進去,儘管最後證明了姜似的清白,馮老夫人卻明白從此之後這個孫女在宜寧侯府那邊是討不了好了,重視她的心思便愈發淡了。
不得不說,馮老夫人是個非常實際的人,當一個人在她心中分量減輕,那麼態度自然隨之改變。
姜似微微睜大眸子,把震驚顯露得恰到好處,喃喃道:“二哥現在有消息了麼?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肖氏瞧著姜似大受打擊的模樣只覺痛快。
她以前從沒把姜似看在眼裡,可不知從何時起每當與這丫頭對上總會吃虧,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
唯一的兄長沒了,從此娘家少了一個大依靠,她倒要看看這丫頭還怎麼得意。
肖氏心中這樣想著,面上卻無比關切:“你父親、叔叔還有大哥他們得到消息就趕去金水河邊了,目前還沒有你二哥的消息。之所以現在才告訴你,是你父親怕你夜裡知道了睡不好。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二哥要是有個什麼事,你父親可怎麼辦啊?”
“二嬸很想我二哥出事?”姜似俏臉一沉,淡淡問道。
肖氏神情瞬間扭曲,不滿道:“四姑娘,你二哥也算我看著長大的,與你大哥、三弟他們沒有多大區別,我怎麼會盼著你二哥出事呢?你這樣說真讓嬸子太失望了。”
“呃。”姜似蹦出一個字來。
肖氏一窒,暗暗咬碎銀牙。
這丫頭氣死人簡直不償命!
想到姜湛的下場,肖氏火氣消了大半,勸道:“四姑娘,聽老夫人的話,快去把衣裳換了吧。”
姜似理了理衣裳,不急不緩道:“我不換。”
“四丫頭!”馮老夫人不悅喝了一聲。
姜似微微抬起下巴:“祖母,您想要孫女換什麼衣裳呢?莫非要我換條白裙子來?”
馮老夫人被問得一愣。
姜似眸光一轉看向肖氏,冷笑道:“我二哥還沒有消息傳來呢,二嬸就攛掇祖母要我換衣裳,不知安的什麼心?倘若昨夜是大哥落水,二嬸今早看到我穿一身素衣,難道不覺得晦氣?”
肖氏一聽姜似居然拿大兒子舉例,氣得臉色發白:“四姑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嬸子放在眼裡?”
一旁的三太太郭氏忍不住打圓場道:“二嫂,你就少說兩句吧。二公子出了事,四姑娘也是心裡難受。”
肖氏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這個時候她沒必要與這小蹄子逞口舌之爭,反正死的是姜湛,到時候看誰哭!
“我今早來給祖母請安,換上這條石榴裙就覺得心情愉悅,仿佛會有好事發生。我相信這是個好兆頭,所以不會把裙子換了的。”姜似語氣堅決,對著馮老夫人屈膝,“祖母,請您莫要為難孫女。”
“你——”馮老夫人惱怒姜似面對長輩時強硬的態度,這讓她有種被冒犯的衝動。
姜似面不改色等著馮老夫人發火。
這些日子祖母態度有些奇怪,似乎動了什麼心思,她可不能表現得一味柔弱,讓對方覺得她是個任人揉捏的麵團性子。
府中上下似乎都忘了,哪怕是前世,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溫順可人的姑娘啊。
“行,那就等你父親他們的消息吧!”馮老夫人忍怒道。
她現在不與一個小丫頭費口舌,一切等有了二孫子的消息再說。
“倘若你二哥出了事——”
倘若傳來噩耗,她定會狠狠教訓這丫頭。
姜似笑笑:“祖母放心吧,我二哥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她說著眸光漫不經心掃向肖氏:“至於那些惡人,自有天收。”
肖氏心中氣個半死。
這不是指桑駡槐嗎?小蹄子實在可惡!
不過到底是個不長腦子的,還好人會有好報呢,姜湛都落水這麼久了,現在屍首恐怕都泡腫了。
郭氏冷眼旁觀,默默歎了口氣。
四姑娘不願相信二公子出事的事實,情願頂撞老夫人也不去換衣裳,仿佛這樣就會沒事了。
唉,說起來真是可憐可歎。
馮老夫人懶得再與姜似說一個字,雙目微闔,一顆顆轉動著佛珠。
姜似完全不在意各人心思,她現在只想知道二哥被鬱七“照顧”得怎麼樣了。
姜湛此時已經醒了,宿醉讓他頭疼欲裂,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余七哥怎麼會出現了?我一定還沒醒。”
“兄弟,你攤上大事了。”鬱謹重重拍了拍姜湛肩膀。
姜湛一怔:“余七哥,我攤上什麼事了?”
鬱謹歎氣:“昨晚的事你一點不記得了?”
姜湛愣了愣神,陷入回憶中。
昨晚他與楊盛才幾個一起喝酒來著,後來喝了不少,楊盛才說要玩點別的,居然咬了他耳朵。他一怒打了起來,再然後——
姜湛輕輕捶了捶頭。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想不起來了啊。
姜湛求救看向鬱謹。
鬱謹面色無比沉重:“萬萬沒想到姜二弟會被人占了那麼大的便宜,還是個男人!”
嗯,姜湛說夢話還真是個優點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29章 生無可戀
姜湛整個人都懵了,說話哆哆嗦嗦:“余,余七哥……你說我被男人占了便宜?”
鬱謹深知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道理,目光深沉望著姜湛,不發一語。
姜湛猶不敢相信,緩緩低頭看向身上,發現身上穿的早已不是原來的衣裳,卻忘了落水之後把衣裳換了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一刻,他腦海中電閃雷鳴,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被一個男人占盡便宜的情景。
“嘔——”畫面不忍直視,姜湛扶著廊柱嘔吐起來。
酒鬼隔夜吐出來的東西味道自然不用多說,酸臭之氣立刻彌漫開來。
鬱謹心裡嫌棄得不行,面上半點不露聲色。
開玩笑,他可是答應阿似要好好“照顧”這小子呢,阿似難得拜託他一件事,他當然要做好,務必讓這小子印象深刻。
嗯,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沒把姜湛弄到他歇息的屋子裡去,不然以後就要搬家了。
立在門外的龍旦:“……”這是他的房間,他早晚要弒主!
忍著熏人的味道,鬱謹拍拍姜湛後背,滿是同情:“姜二弟,你要是難受就盡情吐吧,都吐出來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龍旦:??
姜湛的心徹底涼了。
他對余七哥還是有些瞭解的,平時多愛乾淨的人啊,現在對他竟然如此寬容,可見——
姜湛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接過鬱謹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把手帕往地上一擲,轉身就往外走。
鬱謹快步追了出去:“姜二弟,你去哪兒?”
屋裡實在呆不下去了。
走過龍旦身旁,鬱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去好好收拾屋子。
龍旦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進了屋。
小小的院子裡高大的合歡樹依然如火如荼盛開著,無數柄粉色小扇子被風一吹就撲簌簌落下來,落到姜湛髮梢肩頭。
甜膩的香味刺激得姜湛又想嘔吐了。
他彎腰乾嘔,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不遠處牆根裡臥著的二牛往這邊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與肉骨頭奮鬥。
它只對三樣東西感興趣:男主人、女主人、肉骨頭。
當然醬牛肉也是很好的。
冷影端了醒酒湯過來。
鬱謹接過來遞給姜湛:“姜二弟,先喝碗醒酒湯吧,你這樣身體受不住。”
“身體受不住”這句話無疑刺激了姜湛,他臉色煞白跳腳:“他娘的,我去宰了那個王八羔子!”
鬱謹把醒酒湯放回冷影端著的託盤,伸手拽住姜湛:“姜二弟,你要去宰了誰?”
“宰了楊盛才!”姜湛被鬱謹按住脫不了身,恨道,“余七哥,你放開我,我今日要不宰了那個噁心人的玩意非嘔死不可!”
鬱謹歎口氣:“姜二弟,你這麼衝動可不成,先說說誰是楊盛才吧。”
姜湛稍稍冷靜了一點,緩口氣道:“他是禮部尚書的孫子,當朝太子妃是他親姐姐。余七哥,你不要怕,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的。”
姜湛說完用力掙脫鬱謹的束縛,卻掙不開,氣得神色扭曲:“余七哥,你放開我!”
“姜二弟,你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我。那麼你可有想過你真的殺了禮部尚書的孫子,會不會連累伯府?”
姜湛突然停止了掙扎,神情呆滯。
是啊,他殺了楊盛才固然出了一口惡氣,大不了以命抵命,可是父親與妹妹他們呢?
禮部尚書府與太子等人會不會為難他們?
這個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姜湛還是頭一次意識到無能為力是什麼感覺,呆呆愣愣一動不動,任由秋風卷起的合歡花吹到他蒼白的面上。
鬱謹見打擊得差不多了,輕咳一聲:“有個好消息告訴姜二弟。”
姜湛整個人像被抽了魂般渾渾噩噩,聞言慘笑道:“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啊啊啊,他被一個男人占了便宜啊,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說的那個楊盛才死了。”
“什麼?”姜湛幾乎不敢相信聽到的話,一把抓住了鬱謹手腕,“余七哥,你說清楚,誰死了?”
“就是禮部尚書的孫子啊,倘若他叫楊盛才的話。”
鬱謹把昨夜和今日的情況講給姜湛聽,當然不該說的隻字未提。
姜湛從沒不覺得心情如此大起大落過,喃喃道:“這麼說,昨晚我落水後是余七哥救了我,然後畫舫起了大火,楊盛才他們全都落水了。”
“不錯,我昨晚突然起了興致去游金水河,正憑欄而望,沒想到一個人從窗戶掉入了水中。姜二弟也知道我是個熱心的人,忙命冷影把人救起,沒想到竟然是你。”
姜湛不由點頭。
他還真是福大命大遇到了熱心腸的余七哥,不然現在屍首恐怕都落入魚腹了。
“余七哥,你這是第二次救我了——”
鬱謹露出個和煦的笑容:“姜二弟客氣,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姜湛這個時候腦子亂糟糟的,沒聽出哪裡不對勁來,跟著點了點頭。
“今早大半個京城的人都跑去金水河看熱鬧了,我才剛剛得到消息,楊盛才的屍體已經被撈了上來。”
“死得好!”姜湛揮了揮拳頭,突然想到什麼,蹲下來抱頭痛哭。
二牛又往這邊看了一眼,叼起一根肉骨頭出了門。
太吵了,影響食欲。
鬱謹默默看著姜湛哭,抬手摸了摸下巴。
這番“照顧”應該能讓姜湛終身難忘了,不過他還可以加把勁。
等姜湛不再發出聲音,鬱謹半蹲下來,關切問道:“姜二弟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姜湛臉色黑了一截。
他現在聽不得這樣的話!
“要不然我讓冷影拿些藥膏來——”
“不用!”姜湛險些跳起來,漲紅著臉道,“我就是想到楊盛才就這麼死了,讓我連鞭屍的機會都沒有,心裡憋屈!”
鬱謹深以為然點頭:“姜二弟說得是,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
姜湛神色扭曲,有種撞牆的衝動。
鬱謹突然想到什麼,一拍姜湛肩膀:“姜二弟,你趕緊回府吧,令尊現在還在金水河尋你呢。”
姜湛眼前一黑,只覺生無可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230章 姜湛回府
已經日上三竿,金水河幾乎被翻了過來,依然不見東平伯府二公子的蹤影。
那些瞧熱鬧的漸漸沒了耐心,陸續散去,當然也有離家近的回去填飽了肚子,夾著個小凳子返回來繼續圍觀。
萬一再等等就能看到東平伯府二公子的屍體被撈起來呢?到時候就能對人吹噓他是第一個見到屍體的人了。
姜安誠睜著血絲遍佈的眼睛沿著河岸深一腳淺一腳走著。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抱有兒子生還的希望,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姜湛的屍體。
哪怕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總要有人可送,不能讓他的兒子留在河底喂魚。
金水河仿佛走不到頭,姜安誠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哪怕腳底已經起了血泡依然無法讓他停下來。
從昨夜到現在,他想了很多事,想得最多的就是姜湛。
姜湛掏鳥窩被馬蜂蜇昏過去了,姜湛偷人家地裡的西瓜被瓜農逮著大罵了,姜湛在學堂吃燒雞把先生氣得請辭了,姜湛逛青樓把他二弟的上峰給揍了……
姜安誠想著這些,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腳下一個趔趄往前栽去。
“大哥,小心。”姜三老爺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姜安誠看向姜三老爺,撞上對方同樣遍佈血絲的眼。
姜安誠苦笑起來:“三弟,我是不是很窩囊?既不能把伯府發揚光大,又不能把兒子教育得出類拔萃,最終連他的命都留不住。等將來到了地下,我有什麼臉面見你大嫂……”
“大哥——”姜三老爺攬住姜安誠肩頭,儘管心中知道毫無希望,還是安慰道,“湛兒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一旁姜二老爺適時開口道:“是啊,大哥,你現在可不能垮了,說不定下一刻就找到湛兒了。”
不知道姜湛的屍體是不是被沖到別處去了,再這樣找下去大活人都撐不住了。
姜二老爺面色發赤,覺得要中暑了。
姜安誠麻木點頭:“是,只要堅持找下去,一定會找到他。”
他絕不接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結局。
這時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父親——”
姜安誠一愣,隨後苦笑:“真是不中用了,竟然出現了幻覺。”
姜湛看著往日裡威風凜凜的父親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樣,只覺眼眶一酸,撲通跪了下來重重叩首道:“父親,您不是幻覺,兒子沒死呢!”
姜安誠依然愣愣望著跪在地上的兒子沒反應,姜三老爺已然大喜過望把姜湛拉住:“湛兒,你真的沒事?”
姜湛直直跪在地上不起來:“三叔,侄兒好好的。”
姜二老爺徹底愣住。
姜湛怎麼可能還活著?
冷眼端詳一番,見姜湛面色雖蒼白,身上衣裳卻乾乾淨淨,姜二老爺回過神來,一臉欣喜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姜滄笑著去拉姜湛:“二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姜湛掙開姜滄的手,跪著走到姜安誠面前,可憐巴巴求道:“父親,都是兒子不好讓您擔心了,您狠狠打兒子一頓出氣吧。”
姜安誠呆呆站了一會兒,突然伸手碰了碰姜湛的臉。
沒錯,兒子還活著!
這一刻,姜安誠只覺墜入谷底的心終於升了上來,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這個小畜生!
姜安誠想如往常那樣打上一頓出氣,卻發覺沒了這個力氣,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姜湛愣了,趕忙起身追了上去:“父親,您等等——”
父子二人一個在前走,一個在後追,留下無數人熱烈議論著東平伯府二公子大難不死的奇事。
東平伯府往日的這個時候已經準備用午飯,然而今日主子們聚在慈心堂,沒人提開飯的事。
姜俏坐在姜似身邊安慰道:“四妹,二哥一定會沒事的。我跟你說,我會看面相的,二哥枕骨豐滿,人中深長,一看就是長壽之相——”
馮老夫人眼風掃來,斥道:“小姑娘家胡說八道什麼!”
堂堂伯府姑娘自稱會看相,傳出去豈不可笑?
姜俏當然不會看相,這麼說純粹是安慰姜似而已,聞言吐了吐舌頭,悄悄握了握姜似的手。
姜似嫣然一笑:“嗯,我相信二哥一定會沒事的。”
氣氛壓抑的堂屋裡,只有姜似一身紅裙格外惹眼。
少女此刻背脊挺得筆直,嘴角掛著淡淡笑意,姜俏瞧了忍不住紅了眼圈。
她知道四妹是在強撐著,不願面對二哥出事的事實,而實際上四妹此刻心裡還不知多難受呢。
二太太肖氏涼涼掃了姜似一眼,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這小蹄子死鴨子嘴硬到什麼時候。
“老夫人,讓廚房傳飯吧。我們可以不吃,您不能餓著,不然身體受不住的。”
馮老夫人沒有反對肖氏的話。
人是鐵飯是鋼,死了一個孫子固然難受,可為此連飯都不吃糟蹋了身體,那就更不值當的了。
“擺飯吧。讓廚房準備好伯爺他們的飯菜送過去,記得熬一鍋綠豆湯。”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婆子衝進來稟報道:“老夫人,伯爺他們都回來了!”
馮老夫人不由站起來:“二公子呢?”
婆子很是激動:“二公子也回來了!”
在場的人都誤會了婆子的激動,以為姜安誠等人把姜湛的屍體帶回來了,簇擁著馮老夫人往外走去。
肖氏轉眸看了姜似一眼,歎道:“四姑娘,你父親找了一夜的人,現在怕是要撐不住了,你當女兒的可要多費心了。”
“多謝二嬸操心。”姜似不冷不熱接了一句,快步往外走去。
不知道二哥在鬱七和父親的聯手打擊下還好嗎?
馮老夫人帶著眾人才走出院門,就見姜安誠等人迎面走來。
跟在馮老夫人身後的大丫鬟阿福算是沉穩的,此刻卻忍不住驚呼:“二、二公子!”
那亦步亦趨跟在姜安誠身後的不是二公子姜湛又是誰。
肖氏跟見了鬼般喃喃道:“姜湛還活著?”
“是呀,二嬸,我早說了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天收。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姜似說著從肖氏身側走過,快步迎上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1章 醒悟
姜安誠來到馮老夫人面前,喊了聲母親。
馮老夫人點了點頭,仔細打量著姜湛,見他非但安然無恙,連身上的衣裳都乾乾淨淨,不由心中一動,問道:“在哪兒找到的人?”
姜安誠眼神如刀剜了姜湛一眼,啞聲道:“進屋再說吧。”
一群人呼啦啦又返回慈心堂。
姜似趁機擠到姜湛身邊,一開口眼淚先滾了下來:“二哥——”
見到妹妹哭了,姜湛有些慌,忙掏帕子替她擦眼淚,卻摸了個空。
他這才想起衣裳已經換過了。
“四妹,你莫哭啊,我這不是沒事麼。”姜湛拍拍手臂,“一點事沒有,比牛犢子還壯。”
姜似狠狠瞪了姜湛一眼,轉身便走。
哭當然是假的,生氣是真的。
見到畫舫裡那一幕她才明白前世二哥死得多麼冤,竟然是被人灌醉調戲後推進了河裡。
前世若不是後來太子被廢牽連到了禮部尚書府,二哥的事流傳出來隻言片語,她也不會起了疑心,那麼二哥真的會死不瞑目。
姜似想想昨夜情景,對兄長既心疼又生氣,暗暗發誓這一回定要讓姜湛吃吃苦頭,最好讓他以後再不敢與那些狐朋狗友廝混。
“四妹——”姜湛快步去追,被姜安誠回頭掃了一眼,立刻老實下來。
一行人進了堂屋,沒等人發話,姜湛就自覺跪下:“都是我不好,讓各位長輩擔心了。”
姜湛只要想到鬱謹對他說父親已經帶人找了他大半天,小腿肚就忍不住打顫。
這一次真的惹大禍了!
“湛兒,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馮老夫人扶著太師椅坐下來問。
姜湛老老實實跪著:“昨夜楊盛才幾個叫我一起去金水河玩,我喝了不少酒,醒來才發現被人救了,原來畫舫起火大家都落了水……”
姜湛當然記起他是被楊盛才推入河裡的,至於後來畫舫起火則是鬱謹告訴他的。
經由鬱謹提醒,他知道不能照實講。
楊盛才已經死了,他要是說被楊盛才害的,那麼各種麻煩就來了。
姜湛雖然衝動,對好友十分有道理的話卻很聽得進去。
“人沒事就好。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吧。”馮老夫人聽了姜湛的講述,暗道這個孫子倒是個福大命大的,不過禮部尚書府那邊恐怕有些麻煩。
馮老夫人是個十分懂得人心險惡的人。
在她看來,姜湛要是像另外三家的孩子那樣被及時救起就算了,偏偏姜湛與楊盛才兩個一直找不到,折騰得人仰馬翻。最後姜湛安然無恙回了家,楊盛才的屍體卻被撈了上來,那麼禮部尚書府哪怕知道不是姜湛的錯,心裡也會不甘。
這也不難想像,同樣落水失蹤,憑什麼我家孩子死了,你家孩子卻什麼事都沒有?
想著這些,馮老夫人叮囑道:“老大,等吃過飯你去禮部尚書府走一趟吧,帶些禮品過去。”
姜安誠表情木然:“兒子累了。”
馮老夫人不悅斂眉,看長子那木訥的樣子有些喪氣,轉而對姜二老爺道:“老二,那你去吧,記得多說些寬慰話。”
“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姜二老爺此刻的心情有些糟糕。
一起遊河落水失蹤,禮部尚書的孫子死了,姜湛卻沒死,楊家就算嘴上不說心中定然會膈應東平伯府,這無疑會影響他在官場的發展。
馮老夫人又交代二太太肖氏準備謝銀讓管事給姜湛的救命恩人送去:“不能讓人覺得伯府不知感恩,不過也要保持距離,省得讓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姜安誠聽得煩悶,淡淡道:“母親,我先回去換衣裳了。”
外頭陽光熾熱,姜安誠眯了眯眼睛,有種恍若夢裡的錯覺。
到現在他依然不敢相信混帳兒子就這麼活蹦亂跳回來了。
姜安誠思緒木然,腳下卻極快。
姜湛給馮老夫人磕了兩個頭,拔腿就追。
姜似這才開口:“祖母,孫女去看看父親與二哥。”
“去吧。”馮老夫人不耐煩道。
想到莫名得罪了禮部尚書府,馮老夫人對大房越發不待見起來。
她看出來了,大房這一家子不惹禍就是好的,指望他們哪個有出息純屬癡人說夢。
一路追到姜安誠住處,姜湛撲通跪下來:“父親,您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姜安誠望著跪在地上的兒子一言不發。
他本以為每次兒子惹了禍揍一頓就解了氣,可是這一次他連動手的欲望都沒有了。
這麼個混帳東西,眼看就要娶妻生子了,倘若自己沒有悔悟上進的心思,難道要靠棍棒打成才?
不,他都不指望他上進成才,只要這孽障不惹禍,安安穩穩一生就謝天謝地了。
姜安誠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姜湛抬起頭,就撞進了那雙飽含失望的眼睛裡。
“父親——”姜湛有些慌。
他還沒見過父親這個樣子,這讓他莫名害怕。
“你回去吃飯吧。”姜安誠淡淡道。
姜湛跪著不動:“父親——”
他眼巴巴望著姜安誠,恨不得對方如往常那樣把他痛揍一頓。
皆大歡喜。
可是姜安誠沒有這麼做,他轉過身負手往屋內走去。
姜湛呆呆望著父親的背影,突然發現印象中高大如山的父親原來已經沒有他高,身形更是比他記憶中瘦弱。
這一刻,姜湛如夢初醒。
父親老了,而他遲遲不肯長大,最終只能讓所有人失望。
姜湛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怎麼就這麼糊塗呢?就算沒有出眾的天資,沒有超人的毅力,至少做個讓父親能夠放心的兒子,讓妹妹可以依靠的兄長,這並不難。
可是他連這一點都沒做到。
他可真是個混蛋啊!
姜湛抬手又抽向自己,被姜似攔住。
“四妹?”
姜似深深歎了口氣:“二哥,以後莫要與那些狐朋狗友玩了吧。”
她真的不求兄長出人頭地,好生生活著就夠了。
姜湛重重點頭。
他太蠢了,總把哥們義氣看得無比重,現在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當朋友的,有些人天生尿不到一個壺裡去。你把他當兄弟,他都不把你當一個人。
他一旦出了事,傷心的是親人,而不是那些所謂的“朋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2章 登門道謝
姜湛的態度讓姜似頗覺欣慰。
她的兄長本性純良,樂於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為人又重情重義。
這些其實是難得的優點,但他需要學會的是分辨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哪些要敬而遠之。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真心相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原諒。
比如楊盛才,當她親眼看著他把兄長推入河裡仿佛只是往窗外扔了一只用過的酒杯,她就知道這個人從根子上爛透了。
這麼一個人盯上了兄長,即便這一次兄長能夠逃過,那下一次呢?
沒有了前世的先知,她不知道二哥的下一次劫難會在什麼時候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到來。所以還是弄死楊盛才好了,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姜似對親手了結楊盛才的性命沒有半點後悔。這輩子本來就是賺來的,只要能保親人一世安寧,死後就算下地獄她也不悔。
“四妹,二哥真的錯了,你替我勸勸父親吧,讓他別氣壞了。”
姜似頷首:“我會的,二哥也起來吧,先把飯吃了,可能很快順天府就會找二哥問話。”
看樣子二哥暫時不會胡鬧了,至於以後會不會故態復萌,那就暫觀後效吧。
說起來,不知道鬱七怎樣“照顧”得二哥呢?
姜似生出一絲好奇,拿眼瞄著姜湛。
姜湛被妹妹看得莫名其妙,抬手撓了撓頭:“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看二哥臉色特別蒼白,是不是昨晚喝了太多酒?我看還是請個大夫來給二哥看看吧,以免身體出什麼狀況——”
“不用!”姜湛慌忙打斷姜似的話。
姜似不解看著他。
姜湛忍著心慌拍了拍胸脯:“我一點事都沒有,用不著請大夫。”
要是讓四妹知道他——姜湛狠狠打了個哆嗦。
看著兄長越發蒼白的臉,姜似更加好奇了。
看來鬱七把二哥“照顧”得很不錯。
“對了,順天府為何會喊我問話?”姜湛怕姜似繼續追問,趕忙轉移了話題。
“昨晚獲救的人說畫舫之所以起火是有一個小倌故意縱火,現在禮部尚書府的公子溺水死了,楊家定然會催促官府大力追查縱火兇手,所以甄大人十有八九會找二哥問問昨晚情況。”
“我看那縱火的小倌是為民除害才對。”姜湛此刻把楊盛才恨個半死,對那不知名的小倌生出深深的感激。
正如姜似所料,沒等多久順天府就來了人,請姜湛去衙門一趟。
姜湛是受害者,衙門的人態度相當客氣。
姜安誠對官差道:“我與犬子同去。”
父子二人一同來到順天府,卻不是在公堂見的甄世成,而是在後院一處涼亭裡。
甄世成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姜安誠:“姜老弟,世侄安然無恙,實在可喜可賀。”
在外人面前姜安誠恢復了正常,狠狠瞪了姜湛一眼,氣道:“小畜生沒有一日不惹禍,昨晚要不是去金水河鬼混,何至於鬧出這樣的事來……”
甄世成耐心聽姜安誠數落著兒子,深以為然點頭。
他兒子雖然有個如玉公子的名頭,實際上都是欺騙世人的假像。
唉,說到底還是女兒省心,就像這位姜老弟的閨女,非但不會惹禍,還能幫他破案呢。
甄世成已經審問過畫舫上逃生的所有小倌與僕役,連畫舫的主人現在都拘在衙門裡,接受了數次盤問。
問來問去,竟然無人能說出縱火小倌的半點訊息。
甄世成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小倌是有備而來,目的就是尋仇。
尋仇這樣明顯的關係按理說不難查,可是隨著對這幾個紈絝子的深入瞭解,甄世成感受到了什麼叫棘手。
實在是幾個紈絝子這麼多年幹了不少惡事,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才出事純粹靠著好出身。
不說別的,只一件事就讓甄世成膈應得不行。
禮部尚書那個孫子竟然是個好男色的,去年瞧上一個寒門書生,愣是把人家給禍禍了。不料那個書生是個傲氣的,受辱之後投了河。
可憐書生才成親半年,妻子剛剛查出來兩個月的身孕。
書生的妻子見到夫君留下的血書告到順天府,連當時順天府尹的面都沒見到,一句“證據不足,全憑臆測”就給打發了。
婦人不甘心,跑到禮部尚書府討說法,被正好出門的楊盛才一腳踹落了胎,最終變得瘋瘋癲癲。
尚書府用一筆銀子平息了這件事,沒過多久書生的父母就給他的兩個兄弟娶了妻,原本一貧如洗的人家婚事辦得很體面,至於瘋癲的長媳在婚禮上連個面都沒露,仿佛沒有這個人。
這一切都是甄世成派人從街坊鄰居的口中輾轉打聽來的,倘若楊盛才還活著,想以此給他定罪純屬癡心妄想。
甄世成是個有理想的官員,卻也非常能認清現實。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他想要實現的夢想,卻終究是癡人說夢。
他只願竭盡所能,儘量還百姓們一個公道。
至於楊盛才——想到兒子說前不久收到過楊盛才的請帖,甄世成只想冷笑。
“小余已經跟我說了,昨夜是他湊巧救的你。”甄世成語氣和煦對姜湛道。
“小侄運氣好。”
沾妹妹的光,他在人人敬畏的順天府尹面前也能自稱一聲小侄。
想到這,姜湛驕傲之餘又有點難受,暗暗下了決心:總有一日他會讓四妹沾他的光,讓四妹以他為傲。
“姜世侄講講昨夜的事吧。”
“小侄其實到現在還稀裡糊塗的,當時喝太多了。”姜湛早得了鬱謹的叮囑,在甄世成這樣的老狐狸面前多說多錯,為了避免麻煩,把一切推到醉酒上是最好的。
甄世成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語氣一轉:“據說姜世侄與將軍府的公子往日裡不怎麼合得來。”
姜湛坦然點頭:“是啊,所以楊盛才才把我們叫到一塊喝酒,算是把以往那些小過節揭過。”
甄世成又詢問了幾句,見實在問不出什麼,轉而與姜安誠閒聊起來。
姜湛悄悄鬆了口氣。
余七哥說得對,楊盛才當著崔逸三個人的面把他推入河中,其他人都算共犯。現在楊盛才死了,那三個人只要不傻是不會把昨晚的真相說出來的。
從順天府離開,姜安誠腳下一頓,淡淡道:“帶我去你那個朋友家道個謝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3章 討好
姜湛沒想到姜安誠會提起這個,望著父親眼底遍佈的血絲,不由道:“父親,您辛苦了一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與余七哥關係好,他不會計較這些的。”
姜安誠臉一沉,喝道:“帶路!”
姜安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哪怕眼下身心俱疲,他都認為應該登門道謝,而不是聽馮老夫人安排隨便派個管事上門。
姜湛一縮脖子,趕忙帶路。
這一次父親沒有動他一個手指頭,他卻再沒了以前與父親過招的膽子。
或者說,以前的他無知無畏,其實再蠢不過。
走到雀子胡同口,父子二人恰好遇到伯府管事提著禮盒往內探頭。
“王管事,把東西交給我吧。”姜湛伸出手去。
王管事忙道:“還是老奴提著吧,老夫人交代老奴把謝銀送到呢。”
姜湛不再多說,走在前邊帶路。
三人很快在栽有歪脖子棗樹的一戶門前停下來。
“父親,余七哥就住在這裡。”
姜安誠親自上前敲了門。
“誰?”門打開半邊,露出獨眼老王那張頗具特色的臉。
姜湛忙道:“老王,這是我父親,今日來向余七哥道謝的。”
老王立刻扭頭喊道:“主子,姜公子的父親來了。”
鬱謹正在院中樹下一邊喝茶一邊替二牛順毛,聞言驚得跳了起來,一腳踩到了二牛尾巴。
二牛正享受著主人的撫摸,沒想到飛來橫禍,嗷地叫了一聲拔腿就跑。
姜安誠只見一條大狗向他衝來,不由驚了。
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好在大狗從他身邊如一陣風般刮過,沒有其他不友好的動作。
姜安誠定了定神,大步走到院中對鬱謹抱拳:“多謝公子救了犬子。”
鬱謹此刻還是發懵的狀態,飛快瞄了姜湛一眼。
阿似的父親怎麼來了?這也太突然了!
不過鬱謹可不是那種見了心上人的父親就說話結巴的傻小子,他反而覺得這是個贏得未來岳父大人好感的大好機會。
鬱謹很快淡定下來,側開身子回禮:“您太客氣了,無論是誰落水小侄見到都會出手相救,當時並不知道是姜二弟,所以不敢當您的謝。”
姜安誠一聽,頓時對眼前的年輕人好感大增。
他原本對這年輕人印象實在一般,沒辦法,誰讓這年輕人與兒子交好呢。
在姜安誠看來,與兒子廝混的肯定是同流合污,尤其那天還把他的馬騎走了!
現在姜安誠感到深深的慚愧。
看看人家這品性,多麼光風霽月,宅心仁厚。
嘖嘖,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
姜安誠這樣想著,瞄了姜湛一眼,心道混帳兒子居然也有眼睛亮的時候,他不該帶著先入為主的偏見。
“這是伯府給公子的謝銀。”管事把禮盒奉上。
鬱謹客氣笑笑,果斷拒絕:“謝銀就不必了,本就是舉手之勞。”
“公子還是收下吧,不然老奴不好回去交差。”
鬱謹臉色一正:“姜二弟與我情同手足,能夠湊巧救了他我只感到高興,若是收謝銀那成什麼人了?”
他說著對姜安誠微微一笑:“伯父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姜安誠不由點頭。
有道理啊,要是他救了好友,好友家提了銀子來謝,他恐怕會氣得把銀子丟出去。
管事還待再說,被姜安誠狠狠瞪了一眼。
管事提著禮盒不吭聲了。
姜安誠越發覺得眼前少年合眼緣,問道:“不知道余公子與犬子如何結識的?”
鬱謹忙道:“伯父就像甄大人那樣叫我小余吧。”
姜安誠不是個拘泥的人,聞言笑了:“行,那以後就叫你小余。”
一旁毫無存在感的姜湛唯恐鬱謹把二人在青樓附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說出來,忙插口道:“兒子當時正與人打架,情況危急,余七哥正好路過就拔刀相助救了我,從此我們就結識了。”
姜安誠看鬱謹越發順眼起來:“這麼說,這是小余第二次救你了。”
難怪與混帳兒子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樣,原來結識的方式就與那些紈絝子不同。
果然還是小余這種自力更生不靠家裡的年輕人最可靠,這樣的年輕人哪怕家裡條件差點都比那些只知道惹禍的紈絝子強一百倍。
“小余啊,以後沒事常來伯府玩,反正兩家離得近。”姜安誠看向鬱謹的眼神幾乎可以用“慈愛”來形容。
鬱謹心中一喜,打蛇隨棍上:“只要伯父不嫌小侄叨擾就好。”
沒想到救了姜湛還有這麼大的收穫,真是意外之喜。
姜安誠臉一板:“這是什麼話!姜湛結交的若都是你這樣的朋友,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二人完全把姜湛忽略,又聊了許久姜安誠才提出告辭。
鬱謹把姜安誠送到大門外,目送他遠走。
留下來的姜湛歎了口氣:“余七哥,比起我來,我父親大概更希望你是他兒子。”
鬱謹笑得意味深長。
女婿也是半子嘛,他完全有信心當好這個兒子的。
呃,當然最關鍵要感謝姜湛這個兒子的襯托——鬱謹不厚道地想。
二人重新返回院中,姜湛一連灌了兩杯茶水。
鬱謹笑道:“酒喝多了,改喝茶了?”
姜湛撩起眼皮看了鬱謹一眼,認真道:“余七哥,我不想像以前那樣混下去了,你幫我參謀參謀吧。”
“你有什麼打算?”
姜湛撓了撓頭,有些茫然:“讀書我根本不是那塊料,每日去學堂純粹浪費時間,可是又想不出來能幹什麼。余七哥,你也知道我這脾氣,就算去做生意非得弄砸了不可。”
“姜二弟不如去營衛當差?”
姜湛眼睛一亮,很快就喪了氣:“尋常營衛家裡人不會同意我去,想進禁衛軍需要托關係——“
“不如我幫你問問吧。”
“余七哥認識人?”
鬱謹笑道:“機緣巧合倒是結識了幾個用得上的朋友,總之我先試試再說。”
“多謝余七哥了。”姜湛沉重的心情稍緩,當然被男人占了便宜這個巨大的打擊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恢復的。
姜安誠與鬱謹一番暢談,回到府中心情尚可,可是有一人心情卻糟透了。
姜二老爺從禮部尚書府灰頭土臉回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4章 小余怎麼樣
姜二老爺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還不到四十歲已經外放回京,現任太僕寺少卿。可以說他的仕途一帆風順,不少人提起都會贊一聲年輕有為。
這樣一個人,不管別人有沒有高看他一眼,他自己是很高看自己的,可是今天在禮部尚書府居然挨了白眼。
挨白眼的滋味當然不好受。
姜二老爺回來後一張臉黑如鍋底,對馮老夫人歎道:“禮部尚書府與咱們伯府從此恐怕結下嫌隙了。”
正好姜安誠回來,馮老夫人眼風就掃了過去,淡淡道:“湛兒確實太胡鬧了些,整日給伯府惹禍,這一次你可要好生管教,讓他長長記性。
姜安誠一聽就不樂意了。
小畜生確實經常惹禍,但一碼歸一碼,不能算糊塗賬。
“母親,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湛兒受了連累,他是被楊家公子叫去游河的,沒有出事實屬萬幸。總不能因為楊家公子死了,湛兒沒事,就全成了湛兒的錯吧?禮部尚書府若是因此與伯府結怨,那是他們腦子有病!”
馮老夫人被姜安誠一番話堵個半死,怒道:“到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怎麼滄兒沒去游金水河呢?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有問題!”
姜似淡淡接話:“祖母,二哥是被楊家公子叫去游河的,倘若不去豈不是得罪了那些人?孫女早就說啦,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天收。如今二哥沒事,可見二哥是個好的。”
她這話聽得在場的人嘴角直抽。
四姑娘可真敢說,二公子因為是好人才大難不死,那麼楊家公子豈不是惡人自有天收——
自覺被四姑娘帶偏的眾人不覺搖頭,可想到二公子未找到之前四姑娘便篤定這麼說,不由愣住了。特別是二太太肖氏,看向姜似的眼神多了一抹深思。
這是巧合麼?還是說這小蹄子有常人不知的本事?
不,不,一個才及笄的小丫頭能有什麼本事?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姑娘不要摻和。”馮老夫人不冷不熱道。
永昌伯世子要守孝三年,出孝後到底如何還難料,看姜似不是個懂得把握機會的,馮老夫人重視她的那顆心又淡了下去。
對於馮老夫人來說,不受重視的小輩自然沒有資格開口。
姜似聞言牽唇笑笑,絲毫不以為意。
在乎的人說出的惡語才能傷人,至於不在乎的人說出的惡語,對她來說與放屁沒有區別。
姜似不在意,姜安誠卻不幹了,斂眉道:“我倒覺得似兒說的話比許多大人所言還有道理。”
他轉頭直接對姜二老爺發難:“二弟回來說這些是什麼意思?禮部尚書府比咱們伯府有地位,所以他們家死了人遷怒到伯府頭上就有道理了?哼,明明是他們心胸狹窄,以勢欺人,二弟在那裡受了冷落就該拂袖而去,而不是回來對自家晚輩發難。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莫非把氣節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哼,母親既然擺出長輩的款給閨女臉色,那他就擺出長兄的架勢痛駡老二,反正長兄如父,就連母親都不能說什麼。
姜二老爺一張還算俊朗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竟然忘了,大哥一直是個炮仗,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年紀還小,大哥可沒少挨揍。
說起來,姜湛完全隨他爹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姜安誠劈頭蓋臉一頓罵,姜二老爺面子掛不住,氣道:“大哥此言差矣,禮部尚書府的公子沒了,我受點冷落莫非要在人家府上大鬧一場?這可不是君子該有的心胸氣度!”
姜安誠冷笑:“說到底還是瞧著禮部尚書府門檻高!”
姜二老爺氣得開始口不擇言:“禮部尚書府的門檻比伯府高難道不是事實麼?大哥不在意伯府將來如何,我還要替小一輩的前程著想呢。”
他這個大哥就是個不識時務的窩囊廢,就因為早生了兩年繼承了伯府爵位,卻完全不想如何光耀門楣,把爵位長久傳下去。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二叔現在看著禮部尚書府門檻高,或許以後還不如咱們伯府呢。”少女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
她這話說得眾人一愣。
馮老夫人臉一沉:“四丫頭,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滿口胡言亂語!”
姜似起身,對馮老夫人施施然一禮:“祖母莫要計較孫女的胡言亂語,孫女告退了。”
她走出慈心堂的院門,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等了沒多久就見姜安誠走了出來。
見姜似在這等著,姜安誠露出溫和的笑容:“似兒可是等我?”
姜似頷首,問道:“父親與二哥同去了順天府,為何只有父親回來了?”
對於甄世成的能力姜似十分清楚,也因此對案子進展十分關注。
“呃,我們去了你二哥的救命恩人那裡,我離開時你二哥留下了。”
姜似頗有些意外,面上不動聲色道:“原來如此。”
姜安誠忽地一歎:“你二哥總算交了個靠譜的朋友,他以後要是多與小余這樣的年輕人打交道,我就可以放心了。”
小余??
姜似腦海中忽然閃過那人含著淺笑的一雙鳳目。
他若聽到父親這番評價還不定如何得意。
不對,會哄人原就是他的專長,父親要是多上門兩次,沒准就要把閨女賣了。
一聲清咳響起:“似兒,小余你見過的,就在永昌伯府那次。你還記得吧?”
小余身邊有一條大狗,按理說女兒應該印象深刻。
“記得。”
“咳咳,你覺得小余怎麼樣啊?”姜安誠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自以為不著痕跡問了出來。
姜似面容瞬間扭曲了一下。
她高估了父親大人的節操,這才第一次上門!
“不瞭解,對二哥的那些朋友也沒有瞭解的興趣。父親,我先回房了。”
眼見女兒快步離去,姜安誠在後面喊:“哎,似兒,小余可和你二哥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樣——”
姜似默默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一樣,二哥那些狐朋狗友可沒本事把父親哄得團團轉。
回到海棠居,阿蠻湊了過來。
“老秦把船處理了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235章 掃尾
金水河上大大小小的船隻數百艘,行樂之人數千,可以說夜幕降臨後的金水河是京城勝景之一。
這給姜似帶來很大便利。
甄世成雖然明察秋毫,可畢竟不是神仙,想從這麼多人與船隻中尋到縱火小倌的線索可以說難如登天,即便能找出蛛絲馬跡也非一日之功。
姜似沒有因為這樣就掉以輕心,與甄世成打過幾次交道讓她深深明白,不能忽視掉任何一處細節。
老秦租來的那艘船就是必須要妥善處理掉的。
她猶記得楊盛才用力扒著船舷往上爬的情景,當楊盛才重新落回水中,最終悄無聲息死在河底,船舷上十有八九會留下他的痕跡。
甄世成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若是從昨晚租船的人那裡下手,再檢查船體,一旦發現那些痕跡或許就能猜測出租賃此船的人有問題。這樣順藤摸瓜,哪怕她叮囑過老秦去租船時要掩飾樣貌,都可能出現難以控制的情況。
姜似當然不願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惹麻煩上身。
“老秦讓姑娘放心,他都處理妥當了。”
“那就好。”姜似笑了。
對老秦的能力她還是信得過的,不然昨夜也不會眼看著二哥落水卻那樣放心。
金水河並不湍急,是一條十分溫柔的長河,才如此適合那些畫舫遊船在此徜徉,供人們逍遙自在。
正是因為這一點,以老秦的身手與水性及時把二哥救起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阿蠻到今天還沒從自家主子殺人的“英姿”中醒過神來,滿臉崇拜道:“姑娘,您怎麼知道要處理那艘船啊?婢子去給老秦傳話,老秦都說您太厲害了,簡直料事如神。”
姜似自嘲一笑:“我哪有那麼厲害,不過是因為非常重視,才想得多些。”
她重生而回,人生當然不只“復仇”兩個字,但守護住親人卻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然任由前世的厄運來臨,獨自逍遙自在嗎?
她絕對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即便手染鮮血也在所不惜。
順天府中,甄世成背著手慢慢踱步。
不久前,仵作向他稟報了一件事。
仵作從死者的指甲縫中找到了木屑!
這說明了什麼?
通過崔逸等人的講述,昨晚畫舫大火一起他們幾人就全都從窗戶跳入了河中,也就是說死者手中的木屑與畫舫無關。
那麼死者指甲縫中出現木屑的最可能情況是什麼呢?
甄世成是個十分敢設想的人,很快一個大膽的猜測就在他腦海中浮現:死者跳入河中,慌不擇路游向最近的船隻,然後牢牢抓住了船舷或者船槳。
可是他並沒有得救,還在指甲縫裡留下了木屑。
其實楊盛才沒有得救是讓甄世成很費解的一件事。
他親自去金水河觀察過,水流十分平緩,何況在夜裡燈火通明,又有無數船隻就在附近,怎麼會沒有得救呢?要知道畫舫上除了楊盛才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喝多了落水的東平伯府二公子都被人救起來了。
甄世成考慮到這些,那個猜測越發清晰:死者求救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正是兇手!
也就是說那個小倌還有同夥,他們至少有一條船,若是運氣好,說不準能在船舷或者某處找到死者指甲留下來的痕跡。
甄世成想著這些,心情並不大好。
儘管辦案時他會拿出公正態度,無論死者什麼身份,找出真相才是他該做的事,但這次楊盛才的死確實讓他感到大快人心。
那樣的人渣,才十幾歲就沾上不少人命,活到老還不知道禍害多少人。
無論心中如何想,甄世成還是果斷吩咐下去:“先詢問那些遊船的主人,昨日有沒有租船之人,若是有,船隻有沒有歸還。”
下屬領命而去,不多時另一位屬下來報:“大人,禮部尚書府來人了。”
甄世成點點頭,抬腳往堂廳而去。
禮部尚書府來的是楊盛才的父親,此時楊父雙目赤紅,臉略有些浮腫,看起來很憔悴。
白髮人送黑髮人,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難以承受之痛。
甄世成雖然對楊盛才沒有半點好感,對楊父卻心存同情,語氣溫和打招呼:“楊兄要注意身體啊。”
楊父冷笑起來:“甄大人就不要說這些了,不知那縱火的小倌找到了麼?”
他雖然還有兩個年紀尚小的庶子,可嫡子只有楊盛才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哪怕平時嫡子時常惹禍免不了打罵,卻是疼到骨子裡的。
如今兒子沒了,要是不能找到兇手,他恨不得一把火把順天府燒了。
“尚未找到。”見對方態度不佳,甄世成語氣也冷淡下來。
禮部尚書府又如何?
他能坐穩順天府尹的位置,難道是嚇大的嗎?
甄世成是從寒門一步步爬上來的人,這樣的人年輕時或許毫無根基,可是能有如今的地位,絕不是空有家世的官員所想那樣簡單。
“都過去一夜了,為何還沒找到?”楊父咄咄逼問。
甄世成不緊不慢捋了捋鬍子:“昨夜金水河上至少有數千人,楊兄莫非認為本官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人在何處?再者說,那小倌也跳了水,說不準就如人們猜測那樣已經淹死了。”
哼,有其子必有其父,再瞎咧咧他不管了,讓三法司查去吧。查出來兇手是誰,他給發一面錦旗!
甄世成從來不是古板迂腐之人,身為順天府尹又不是只管破案,只是因為對這一塊最感興趣才投入最多,其實偶爾當甩手掌櫃別人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那你說說究竟什麼時候能把人找到?”
“這個很難說。楊兄這樣問就是為難本官了。”
“你!”楊父十分想發洩一通怒火,可是面對甄世成那張沉穩淡然的臉,又發作不出來。
“我聽說救起東平伯府二公子的人正是甄大人手下,現在我懷疑那人與犬子的死有關。甄大人把那人叫出來讓我見見吧。”
不能與甄世成鬧僵,至少不能輕饒了那個救下東平伯府的小子卻沒救他兒子的衙役!
甄世成語氣古怪:“楊兄要見我的手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6章 我爹是皇上
楊父並沒察覺甄世成語氣的古怪,冷笑道:“甄大人莫非要包庇屬下?”
“這個絕對不會。不過本官要事先提醒楊兄,我那位屬下與令公子的不幸離去絕對沒有關係。”
“還是先見到人再說吧!”在楊父看來,甄世成這番話純粹是替屬下辯解。
沒關係?
當時既然能救下東平伯府那小子,憑什麼救不了他兒子?
就算沒關係他也會找出關係來!
楊父下定了決心找茬,神色陰沉等著。
鬱謹此刻尚在雀子胡同的民宅裡。
討得了未來岳父大人歡心,鬱七皇子心情很不錯,起了閒情逸致拿著小刷子給二牛梳毛。
二牛一臉享受躺在樹下,眼睛半眯著。
沒過多久來了衙役,請他去一趟順天府。
“楊家來人,指名道姓要見我?”
鬱謹雖然不是那種好脾氣的,卻與這些衙役關係不錯,前來的衙役提醒道:“楊家那位老爺認為您與楊家公子的死有關係,看樣子是來找茬的,您要小心了啊。”
“找茬?”鬱謹眼睛一眯,淡淡道,“走吧。”
咦,他這躍躍欲試的心情是怎麼回事?他以前不是這麼愛鬧事的人。
想到姜似昨夜先是泡在水裡,後又殺了人,鬱謹就一陣心疼。
若不是楊盛才那個混帳,怎麼會讓阿似髒了手?
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太便宜那小子了。
嗯,等以後阿似和他關係好了,他要對阿似說,殺人的事還是交給他幹吧,阿似給他遞刀就行了。
想著前途光明的未來,鬱謹彎唇笑起來。
他便是這樣嘴角含笑走進了順天府衙門的廳堂裡,楊父見了氣個半死,冷冷盯著他問:“你就是救了東平伯府二公子的衙役?”
鬱謹倒也沒有捉弄楊父的心思,坦言道:“呃,是我救的,不過我不是衙役,而是甄大人的幫手。莫非這位老爺給我送謝銀來了?”
楊父沒有理會鬱謹對身份的解釋,確定了對方的身份直接發難:“你昨晚為何會出現在金水河?你救起東平伯府二公子時沒有注意到別人麼?”
鬱謹詫異看向甄世成:“甄大人,這位是——”
“這是楊公子的父親。”
“呃,甄大人請楊老爺來協助查案嗎?”
“這倒沒有,楊兄身為苦主,是來瞭解案情的。”
“原來如此。”鬱謹抬手摸了摸鼻子,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甄大人又多了一個幫手呢。”
“甄大人,你對屬下太縱容了吧,一個小小衙役竟然如此態度與你說話!”
鬱謹一皺眉,俊俏的臉上頓時籠罩一層寒霜:“我與甄大人如何相處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既然不是來協助大人查案,而是瞭解案情,那就注意自己的態度!”
“放肆!你一個小衙役這般無禮,可見是個膽大包天的,我有理由懷疑你昨夜出現在金水河另有目的,說不定你就是那個縱火小倌!”
楊父對這一套把人打落腳下的把戲十分熟悉。
他當然知道此人不是那個縱火小倌,但以他的身份對一個小小衙役發難,身為小衙役的上峰總要賣他幾分薄面讓這小衙役不好過。
這且沒完,等兒子的事情淡了,不再被世人關注,堂堂尚書府捏死這麼一個小人物再簡單不過。
“呵呵呵。”鬱謹輕笑起來。
楊父被他笑得一怔。
鬱謹眼角帶著笑,看向楊父的目光竟然溫和起來。
沒辦法,對待智障他一向寬容。
“楊老爺,你有理由懷疑就懷疑啊?難不成這順天府是尚書府開的?”鬱謹懶得與楊父多費口舌,斜睨著楊父慢慢道,“都說了我不是衙役,楊老爺竟然不知道甄大人多了個助手,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呢。”
鬱謹從刑部來到順天府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皇上命幾位王爺去六部歷練的事本來就不少人知曉,以楊家的地位來說他的身份瞞不住,所以不如痛快言明。
再者說,他爹是皇上又不丟人!
鬱謹隱瞞身份只為了一個人,就是姜似。
他怕以皇子身份出現會讓心上人難以接受,至於其他人,什麼心情當然不再他考慮之內。
鬱謹一番話讓楊父愣了愣,不由看向甄世成。
“楊兄,這是燕王。”
楊父眼睛瞬間睜大,失聲道:“燕王?”
“是呀,燕王在刑部歷練,正好近來順天府事多,便過來幫本官的忙了,為了行事方便沒有對外言明身份。”
楊父望向鬱謹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很快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如調色盤般精彩。
這一刻,他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震驚與丟人。
幾位王爺去六部歷練的事他當然聽父親提起過,只不過燕王鮮少露面,他還沒見過。
沒想到燕王竟然就是這個小衙役——
楊父神色無比複雜,對鬱謹尷尬笑笑:“原來是王爺,失敬了。”
楊父的女兒是太子妃,他比鬱謹還長了一輩,震驚過後當然不至於失態,畢竟與太子比起來一個燕王又不算什麼了。
鬱謹笑笑:“楊老爺現在不會認為我是縱火小倌了吧?”
楊父咳嗽一聲:“這自然是個誤會,還望王爺勿怪。”
“不敢。”
楊父恢復了鎮定,對鬱謹越發不在意起來。
他可是太子的岳父,私下論起來,燕王還要叫他一聲伯父才對。
鬱謹何等敏銳,一見楊父神色就惱了。
這智障莫非覺得當上太子岳父就能在他面前裝大尾巴鷹了?簡直可笑。
鬱謹對甄世成一抱拳,正色道:“甄大人,楊老爺對我是個誤會,不過我這裡有個情況要向你稟明,這卻絕對不是誤會。”
“呃,不知王爺有何事要說?”甄世成狐狸般的眼睛眯了起來。
憑經驗,好戲來了!
鬱謹瞥了楊父一眼,眼波冷冷淡淡。
楊父不知為何頭皮一麻,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
“其實昨夜東平伯府二公子落水時,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甄世成立刻追問。
楊父一顆心莫名提起來。
“看到一雙手把東平伯府二公子從窗口推了出去。”鬱謹平靜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7章 詐
楊父一聽鬱謹這麼說,立刻道:“不是我兒子幹的!”
他實在太瞭解楊盛才了,一聽這話就知道確實是兒子會幹得出來的事。然而兒子都死了,他絕對不允許這盆髒水潑到兒子身上。
鬱謹輕笑起來:“楊老爺這麼急著否認幹什麼?我又沒說是令公子幹的。”
楊父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鬱謹只提到一雙手,並沒指出是何人。
“這麼說,王爺沒有看到那個人?”甄世成隻以為楊盛才幾人是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玩,沒想到還有這般內情。
鬱謹笑眯眯道:“沒看到啊,不過當時畫舫中的人就那幾個嘛,楊公子雖然不幸落水身亡,其他人不是還好好的,甄大人問問不就知道那雙手的主人是誰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禮部尚書府把姜湛恨上了。
還真是好笑,明明害人的是楊盛才,幫兇是崔逸那三個小子,遭恨的卻是受害者。
當然,禮部尚書府其實沒恨錯人,畢竟弄死楊盛才的是阿似,但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去恨姜湛,這就是欺負人了。
鬱謹是個護短的人,雖然平時對姜湛的智商百般嫌棄,卻見不得別人這麼囂張。
既然如此,他就稍微挑撥一下,看看楊盛才的那三個好兄弟會怎麼選擇。
其實那三個人如何選擇鬱謹心中有數:一個人死了,另外三個人還活著,何況當時本來就是楊盛才動的手,那三人不說實話,難道會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這絕對不可能。
而禮部尚書府這種連受害者都遷怒的人家,以後對待指認楊盛才罪行的另外三家要是沒有怨言才怪,到那時對姜湛自然就忽視了。至於會不會因為暴露了姜湛與楊盛才的事而讓姜似被甄世成懷疑,鬱謹十分自信並不會。
姜湛是被騙到船上去的,在他自己當時看來與楊盛才關係不錯,所以兇手不可能是他安排的。而那一把大火更是把畫舫上所有人留下的痕跡燒得乾乾淨淨。
甄世成立刻命人去傳崔逸等人。
第一個到的是崔逸。
甄世成便對楊父與鬱謹道:“還請二位在此稍候,本官去問幾句話。”
楊父提出旁聽,鬱謹直接道:“這樣可不妥,萬一他們見到楊老爺受到影響怎麼辦?”
楊父堅持:“事關犬子,我有權利知道情況。”
“這樣吧,二位到時候就在屏風後聽一聽吧。”甄世成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楊父的目中無人也是分物件的,如今一個是簡在帝心的順天府尹,一個是新晉的燕王,他當然不可能固執己見,遂勉強答應下來。
甄世成衝鬱謹眨了一下眼睛,暗示他把人看好了。
鬱謹會意,微不可察點頭。
很快二人就躲在了屏風後,聽甄世成與崔逸對話。
崔逸並不怕甄世成,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尹比起他的父母差遠了。
“甄大人又叫我來有什麼事?”
“有個情況需要瞭解一下。”
崔逸一臉不耐煩:“甄大人,你們衙門不趕緊去找縱火的兇手,天天盯著我不放幹什麼?”
莫非是見他母親去避暑了,目前不在京城,所以才這麼大膽?
崔逸對母親榮陽長公主的脾氣十分瞭解,母親若是在府中,知道他夜遊金水河落水的事肯定會拿鞭子抽他一頓,但順天府想叫他過來門都沒有,不像父親——
崔逸想到崔將軍,嘴角微扯。
他這次過來就是被父親逼的,用父親的話說,自己惹了禍自己收拾爛攤子,別惹他心煩。
“東平伯府二公子姜湛是被人推入水中的吧?”甄世成不理崔逸的態度,突然問道。
因為問得太突兀,崔逸一時沒有心理準備,陡然變了臉色。
甄世成目不轉睛盯著崔逸的每一分表情,緊跟著又拋出一句驚心動魄的話來:“有人看到你把姜湛推了下去!”
“胡說!”崔逸幾乎跳了起來,脫口而出,“明明是楊盛才推的,那人眼瞎不成?”
躲在屏風背後的楊父聽到這裡哪還忍得住,張口就要呵斥崔逸胡言亂語,一旁鬱謹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楊父嘴被捂著說不出話來,眼睛冒火死死瞪著鬱謹。
鬱謹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楊老爺還是耐心聽下去吧,不然我就打昏你了。”
楊父眼睛瞪得更大了,氣得面皮直抽。
燕王怎麼敢如此對他?他可是太子的岳父,就算皇上見了都要給幾分薄面!
回頭他就找皇上告狀去!
屏風外,甄世成慢條斯理捋著鬍子,滿意點頭。
他就說這些小崽子比起兒子還是差遠了,一句話就把大實話詐出來了。
嘖嘖,還真是心無城府啊。
甄世成對崔逸的表現相當滿意,面上不動聲色道:“看來那人看錯了,那麼崔公子把先前隱瞞不提的情況仔細說說吧,也好徹底給你洗清嫌疑。”
崔逸一時猶豫了,眼神四處閃爍。
甄世成善解人意道:“崔公子放心,這裡不是公堂,亦無旁人。再者說,本官已經問過你另外兩個朋友了。”
屏風後的鬱謹見怪不怪彎了彎唇角,楊父則氣得直翻白眼。
他一定要去找皇上告狀,不只告燕王無禮,還要告堂堂順天府尹信口雌黃。
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本來還猶豫的事,一聽別人已經說了,且沒有旁人知曉,一下子就沒了堅持的動力。
崔逸很快便道:“就是楊盛才看中了姜湛,而我與姜湛以前不對付,於是他假借讓我們和好的名義把姜湛叫到船上吃酒。我們幾個就給姜湛灌酒,等他喝多了好方便下手,沒想到他還反抗,楊盛才一生氣就把他推進了河裡……”
甄世成面無表情聽著,眼底閃過怒火。
果然惡劣的人是不分年紀的,甚至年紀越小越敢把惡毒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樣的人被尋仇,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崔逸被送走後,其他兩個少年陸續接受了詢問。
甄世成幾乎用同樣的手段就哄得兩個少年老實交代了,所說與崔逸差不多。
至此,楊盛才推姜湛落水再無異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8章 堵路
甄世成把老奸巨猾發揮到極點,命屬下分別送走崔逸三人時還忽悠著他們簽字畫押,特意避開了楊父。
姜湛是最後一個被叫來的。
他本來在家中睡得天昏地暗,來到順天府衙還在發懵。
面對姜湛,甄世成態度就和煦多了,先讓他喝了一杯茶才問起昨夜的事來。
“姜公子對昨夜如何掉入水中還有印象麼?”
甄世成問起這個,心中是有些奇怪的。
今天上午問詢時,崔逸三人隱瞞真相不足為奇,但姜湛什麼都沒說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姜湛眨了眨眼。
好端端為何又問起這個?
姜湛雖然心眼不多,卻能聽得進朋友的話,尤其是信得過的朋友。
此刻他就牢牢記著鬱謹的提醒,一臉茫然道:“沒有印象了,我喝太多了,對當時的情況一點都不記得了。大人,莫非有什麼情況?”
甄世成仔細觀察著姜湛的表情,默默歎了口氣。
對一個喝醉的人,還真是束手無策。
不過從常理來講,對方沒有替害他的人隱瞞的必要。
甄世成最終選擇相信姜湛的話,含糊道:“又有了一些新的線索,所以找姜公子再問問情況。對了,你被小余救起後,小余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屏風後的鬱謹暗暗皺眉。
這個甄世成,還真是誰都不放過,這麼快就連他都惦記上了。
好在他提前叮囑過姜湛,不怕現在掉坑裡去。
“說了啊。”姜湛雖然心思簡單,卻不是真傻,聽甄世成問到鬱謹心中警惕起來,“余七哥把我罵了一頓,讓我以後少跟著人瞎混。”
“沒有提到你如何落水麼?”
姜湛心中一跳。
甄大人莫非知道他落水的原因了?
猜到這一點,姜湛一點不慌。
他是受害者,他慌什麼?就像余七哥說的,反正他咬死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甄大人要是自己查出來他是被楊盛才害的,那豈不是更好。
“沒提啊,不是因為畫舫失火嗎?”姜湛臉色一變,“甄大人,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甄世成暫且不想把事情弄得更複雜,笑道:“姜公子別多心,本官只是問問。辛苦你又過來一趟,趕緊回去休息吧。”
這孩子的氣色比起崔逸三個差遠了啊,嗯,一定是因為醉酒的原因。
甄世成命人把姜湛送了出去。
鬱謹這才鬆開楊父的嘴,施施然從屏風後轉出來。
楊父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喘著氣。
憋死他了!
甄世成神色複雜看著楊父:“楊兄,令公子——”
“犬子已經不在了,甄大人莫非還要給他安個罪名打入天牢不成?有這個工夫,順天府早點把縱火兇手找出來是正經!”楊父化丟臉為惱怒,拂袖而去。
甄世成與鬱謹對視一眼,搖搖頭:“還真是有恃無恐。”
正如楊父所說,楊盛才已經死了,而姜湛一點事沒有,加上對方是禮部尚書的孫子,太子的小舅子,哪怕皇上都不願意見到他死後落下汙名。
“甄大人,我也告辭了,昨夜遊河沒睡好,現在還沒歇過來呢。”鬱謹見沒熱鬧可瞧,準備回去補覺。
楊盛才落沒落下汙名無所謂,楊家與其他三家落下嫌隙就行。
姜湛從順天府衙大門走出來,身子微晃。
宿醉加上落水,讓他現在還沒有緩過勁來。
不遠處,姜似安安靜靜等在那裡,見兄長出來迎上去。
姜湛有些驚訝:“四妹,你怎麼來了?”
陽光下,少女微微一笑:“我來接二哥回家。”
姜湛頓時無措起來,一時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訕訕道:“我這麼大的人,哪用四妹來接。”
果然是他表現太差,這麼大了還要妹妹操心。
姜似與姜湛並肩往馬車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其實父親也很擔心二哥的身體,所以我來接二哥也是為了讓父親放心。”
走到馬車邊,姜似催姜湛上去。
“我騎馬就行了。”
“二哥還是上車吧,你昨夜落了水,根本沒精神,要是從馬上掉下來可怎麼辦?”
“哪有那麼差勁。”姜湛雖這麼說,到底聽姜似的勸上了馬車。
姜似跟著上去,車夫甩動馬鞭把馬車緩緩駛動。
鬱謹立在順天府衙門口眼巴巴看著兄妹二人上車離去,恨不得把姜湛扯下來換自己坐車。
姜湛又不是風吹就倒的病癆鬼,阿似這麼小心翼翼幹什麼?
女人果然心軟!
鬱謹捨不得埋怨姜似,乾脆推到了所有女人頭上。
東平伯府的馬車剛剛從衙門前的大道拐入一條行人稀少的小路,幾塊石頭就飛了過來。
今日趕車的不是老秦,車夫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一時反應不過來,其中一塊石頭就砸在了馬肚子上。
馬嘶鳴一聲,連帶著車廂晃動起來。
姜湛護著姜似怒道:“怎麼回事?”
“二公子,有人攔路。”
姜湛挑開車門簾跳下馬車。
崔逸三人就站在不遠處,神情不善盯著他。
“你們什麼意思?”見到崔逸三人,姜湛同樣火大。
這三個人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沒去找他們麻煩,他們反而找上門來,還真把他當軟柿子了。
崔逸上前一步:“什麼意思?姜湛,你有種啊,居然敢跟順天府尹告狀。你以為說出來是楊盛才害你就能讓我們跟著倒楣,或者讓楊盛才落個惡名?我呸,別做夢了好嘛!”
崔逸越說火氣越大。
他離開順天府就瞧見了兩個同伴府上的馬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等三人湊在一起對質,才知道被順天府尹忽悠了。
這樣一來,順天府尹從誰口中得到的訊息就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發現讓三人氣憤極了。
他們被忽悠著把楊盛才的惡行說了出來,一旦被禮部尚書府知道,那肯定要結怨的。
崔逸尚且不怕,可其中一個是禮部侍郎家的公子,禮部尚書正是其父的上峰,這麼一想不恨姜湛多嘴才怪。
“好狗不擋路,讓開!”姜湛有心與三人痛快打一架,可想到妹妹在馬車裡,暗暗把這口惡氣忍下。
“昨晚淹死的怎麼不是你呢,在小爺們面前還囂張。兄弟們,揍他!”崔逸一揮手,三人衝了上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39章 教訓
被崔逸三人圍上來的瞬間,姜湛第一反應是轉頭,任由那些拳頭落在身上依然對著車夫大喊道:“快走!”
這一刻,他感到真切的怕。
他渾身沒有多少力氣,一旦被這三個混帳發現四妹就在馬車裡,後果不敢想像。
這麼一想,姜湛冷汗都流了下來,絲毫感覺不到落在後背的拳頭帶來的疼痛,對著車夫更大聲吼道:“走啊!”
車夫上了年紀,被吼了兩聲才反應過來,忙揚起馬鞭催動同樣上了年紀的老馬。
偏偏這時竹青色的棉布簾子被挑起,露出少女明豔的面龐:“二哥,發生了什麼事?”
少女輕柔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崔逸三人動作一頓,而後神色染上輕浮。
“喲,原來車裡還有人啊。”
姜湛霍然轉身,惡狠狠道:“崔逸,你敢靠近我妹妹,我弄死你!”
崔逸其實算不上特別好色的人,哪怕見到姜似這樣萬里挑一的美人兒也不至於邁不開腳,但他表情立刻不懷好意起來,因為對欺負人已成常態的他來說十分清楚什麼樣子會讓對方更恐慌。
姜湛不是在意寶貝妹妹嘛,那他就偏偏占占他妹妹的便宜,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你們攔著他!”崔逸撂下一句話,另外兩個少年非常默契把姜湛攔住。
放在平時姜湛對付這兩個少年綽綽有餘,可他酒後落水,到了白日精神上又遭遇了一連串暴擊,整個人都處在垮掉的邊緣,此刻哪裡應付得了。
眼看著兩個同伴絆住了姜湛,崔逸邪魅一笑,伸手拽住了韁繩。
拉車的棗紅馬是匹上了年紀的老馬,性情溫和,用它拉車勝在穩當,而此刻這個優點就變成了致命的缺點。
老車夫哪裡遇到過這種陣仗,竭力催動馬車卻無濟於事,只能急得團團轉。
姜似面色平靜看著欲要跳上馬車的崔逸,眼底一片冰涼。
這還真是送上門來作死。
解決了楊盛才,剩下三人雖然罪不至死,但一頓教訓是必須的。
姜似本想著等楊盛才落水的風波過去再說,以免這三個人接連出事引起甄世成注意,卻沒想到三人上趕著找收拾。
姜似當然不會放過白送上門來的機會,她剛剛露面就是故意為之。
崔逸欲要往馬車上跳時,姜似攏在袖中的素手悄悄伸出,指甲輕輕一彈,粉末悄無聲息鑽入了棗紅馬的鼻孔中,另有一些飄往崔逸的方向。
棗紅老馬脾氣確實溫順,哪怕被個陌生人禁錮著依然好脾氣甩著尾巴,可當粉末吸入的瞬間,老馬溫柔的眼睛立刻充斥著瘋狂,馬蹄高高揚起把崔逸踢飛了。
這番變故太突然,崔逸連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橫飛出去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到了地上,把他摔得七葷八素。
這還不算完,老馬似乎認定了崔逸,湊上去馬嘴大張啃上了他的屁股。
崔逸慘叫一聲,連呼救都忘了。
說起來,比起摔的這一下,被馬啃居然不疼。
這一刻,崔逸腦海中竟莫名閃過這個荒唐的念頭,再然後才反應過來,怒喊道:“你們還不快來救我!”
兩個少年都傻了,被崔逸吼了一嗓子才如夢初醒,趕忙放開姜湛衝了過去。
棗紅老馬鬆開嘴,轉頭看了兩個少年一眼。
兩個少年齊齊後退一步。
三家僕役這才後知後覺衝過來救人。
往日裡都是主子們作威作福,他們一貫只在一旁看熱鬧,哪裡想到還有這麼一天。
鬱謹趕過來時,正看到一群人向姜似所在馬車的方向衝去。
見到這番場景,鬱謹怒火中燒,箭步衝過去把姜似拉下馬車,護在懷中往外衝去。
與此同時,他順勢飛起一腳踹到馬肚子上。
原本專心致志啃人的老馬吃痛,條件反射往旁邊一挪,就聽哢擦一聲,崔逸的一條腿被老馬給踩斷了。
“啊——”這一次的慘叫可謂驚天動地,崔逸抱著一條腿打起滾來,邊滾邊喊,“給我弄死他們!”
一群僕役向鬱謹圍去。
鬱謹冷冷道:“給我狠狠收拾他們,弄死了不要緊!”
龍旦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如矯健的豹子衝進了羊群裡。
鬱謹這才放開姜似,問道:“沒事吧。”
姜似抬手捋了一下散落的髮,淡淡道:“沒事。”
可惜了,老馬才啃了幾口。
想到崔逸被老馬踩折了腿,姜似又氣順了些。
不管怎麼說,鬱謹救她是出於好心,這個情她還是領的。
“多謝余公子相救。”
鬱謹剛要開口,姜湛就衝了過來,大口大口喘著氣:“余、余七哥,幸虧你來了。”
鬱謹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個時候姜湛就不能安安靜靜待在一邊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幹什麼呢?”
很快一群捕快就趕了過來,看著滿地打滾的一群人有些懵。
崔逸疼得欲要昏過去,那些窩囊廢一樣加入打滾隊伍的僕從更是讓他怒火攻心,對捕快們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我是榮陽長公主與崔大將軍的兒子,被歹人襲擊了,你們還不把他們抓起來!”
其中一名捕快很快認出了鬱謹,詫異道:“余爺?”
這些順天府的捕快都知道有鬱謹這麼個人,雖不知什麼來歷,卻格外受甄大人重視,總之不是尋常人。
發現歹徒是“自己人”,衙役們一陣猶豫,反倒是鬱謹無所謂笑笑:“那就一起去順天府坐坐吧。”
“都帶走,都帶走!”捕頭一揮手,乾脆把這棘手的事交給大人處理。
“余七哥,我四妹——”姜湛本想說先讓姜似回府,可才開口天旋地轉的感覺就襲來,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姜似手疾眼快扶住兄長,對鬱謹道:“我先帶二哥去醫館。”
“好,讓龍旦陪你們去。”
“余爺,這——”
鬱謹淡淡瞥了捕頭一眼:“這些人都是我打的,不是他們動的手。現在人昏倒了,抬回去也沒用。大人若要問話,到時候再傳他們就是了。”
崔逸見這些衙役居然就放姜湛走了,連氣帶疼竟也昏了過去。
最大的受害者也昏過去了,好吧,先送醫館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