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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1 05:10 PM

第45章 後續

    頂著府中上下異樣目光,姜倩縱有滿腹疑問與委屈也不好在伯府強留,與肖氏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匆匆離去。

    肖氏負責招待劉仙姑,很快就有了獨處機會。

    到了這時,她再也按捺不住,立刻質問道:“仙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仙姑穩如泰山:“這樣的結果,也出乎我的預料。”

    “仙姑這是什麼意思?這與咱們先前商量好的可不一樣!”肖氏見劉仙姑還在打馬虎眼,心中怒火燒得更旺,“莫非仙姑嫌茶水錢少了?”

    “太太誤會了。”劉仙姑長歎,“實在是天意難違啊。”

    “什麼天意難違?”

    劉仙姑擺出高深莫測的神情:“原本我念著太太一片誠心,是想幫太太把事辦好的。可是太太也知道,我能吃這口飯靠的是溝通鬼神,而今天意如此,我不得不從啊。”

    “什麼神啊,鬼啊,老夫人被邪祟妨害的說法不是咱們事先商量好的嗎?”肖氏臉色鐵青追問。

    劉仙姑忽然伸手握住了肖氏的手,神色無比認真:“真的有邪祟附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肖氏嚇得一哆嗦,猛然甩開劉仙姑的手,一張臉由青轉白:“仙姑胡說八道什麼!”

    劉仙姑冷笑:“莫非太太認為我只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當劉仙姑面上一絲笑意也無時,那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就全然不見了。

    她顴骨有些高,下巴尖瘦,加上冰冷幽深的眼神,整個人看起來竟有幾分森然。

    肖氏心中打了個突。

    她怎麼忘了,娘家嫂子之所以與劉仙姑相熟就是因為劉仙姑多年前曾替侄兒收過魂。

    這位劉仙姑,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原本推說有邪祟妨礙老夫人是她想要禍水東引的幌子,怎麼最後真的有邪祟附在了倩兒身上?

    肖氏細思極恐,不由看向劉仙姑。

    劉仙姑長歎:“所以說冥冥之中早有註定,我怎麼敢為了些許俗物而違背天意呢?”

    “老夫人的眼疾三日之內真的能好?”

    劉仙姑猶豫了一下。

    肖氏敏銳察覺,冷笑道:“那我就等著三日後看仙姑施展的神跡了!”

    她說罷,含怒拂袖而去。

    劉仙姑一屁股跌坐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灌了幾口,心中一陣後怕。

    她真要被那丫頭給折騰死了!

    “仙姑,咱們的東西要收起來嗎?”女童站在門口拎著一個小包袱。

    “收什麼,就放那吧。”劉仙姑隨手一指。

    她可要做好隨時被掃地出門的準備,有什麼好收拾的。

    這三天真要度日如年。

    肖氏對劉仙姑的說辭自是半信半疑,乾脆寫了兩封信,一封送給姜倩安撫一番,另一封信則送到了娘家嫂子那裡。

    肖家大嫂很快就打著探望馮老夫人的名義上門來了,姑嫂二人得了機會密談。

    “大嫂,你給我交個底,劉仙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肖家大嫂已經知道了伯府發生的事,此時面對肖氏亦有幾分尷尬:“給嚇著的小孩子收個魂什麼的挺管用的。”

    “她做法驅邪真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

    肖家大嫂乾笑:“這就說不好了,老夫人的眼疾確實來得突然,究竟是個什麼原因不好說。”

    肖氏閉了閉眼,越想越恨:“我總覺得被劉仙姑擺了一道!”

    可是她還有想不通的地方。

    她事先許諾過,事成之後會給劉仙姑一筆豐厚銀錢,劉仙姑為什麼和錢過不去?

    肖氏睜開眼,眼底有精光閃過。

    和鬼神打交道的是劉仙姑,不是她。

    天意也好,人為也罷,她把人請來還被反咬一口,這筆賬等這陣風波過去後是一定要算的。

    “其實還有替倩兒挽回老夫人歡心的機會。”

    肖氏看著肖家大嫂。

    肖家大嫂下意識掃了一眼門口,壓低了聲音:“如果老夫人的眼睛三日內好不起來呢?”

    “你是說——”

    “倘若老夫人的眼睛不見好,劉仙姑就是招搖撞騙,那麼倩兒被邪祟附身的說法自然站不住腳。”

    肖氏一時沉默下來。

    伯府目前是她管家不假,但老夫人吃穿用度另有安排,她很難插進手去,前幾日從慈心堂打探消息被馮老夫人潑了一臉茶葉的事還歷歷在目。

    “太太,老爺過來了。”門外傳來丫鬟的稟報聲。

    很快房門就打開,姜二老爺沉著臉走了進來。

    “大嫂來了。”見到肖家大嫂,姜二老爺應付了一聲。

    肖家大嫂忙站了起來:“家裡還有很多事,我就先回了。”

    對肖家大嫂的識趣,姜二老爺依然沒有多少熱情,等人一走臉上更是罩了寒霜:“看看你幹的好事!我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時候需要請神婆上門來招搖撞騙了?現在好了,那麼一盆污水潑在倩兒身上洗都洗不清,這事傳出去你讓倩兒在婆家人面前如何自處?”

    “我,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姜二老爺無視肖氏的難堪,冷冷道:“那個劉仙姑是你娘家大嫂推薦的吧?以後少和她來往!”

    肖氏陡然漲紅了臉。

    她出身普通,體面都是夫君與子女給的,現在姜二老爺這麼說,無疑是往她臉上抽耳光。

    “咱們府中那些下人要敲打好了,絕不能讓此事流傳出去。至於倩兒那邊,你趕緊寫信叮囑她在侯府不要露出異樣來。母親是顧大局的人,經過此事無論心中對倩兒有什麼想法,都會顧及倩兒在侯府的處境。”

    肖氏連連點頭。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很疼,也很窩火,但當務之急是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絕不能妨礙倩兒在侯府的地位。

    轉眼到了翌日,肖氏等人前往慈心堂請安卻沒見著馮老夫人的面。

    肖氏轉去理事堂處理家務,一名婆子匆匆進來:“二太太,出事了!”

    “什麼事?”肖氏現在最怕聽的就是這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日仙姑做法的事傳出去了,現在已經有賭場設了局,賭三日內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呢!”

    “什麼?”肖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2 10:21 PM

第46章 生意

    “什麼?”同樣受不住打擊的還有劉仙姑。

    此刻劉仙姑一手捂著心口,面色發白呆坐在床榻上。

    本來她還想著三日內東平伯老夫人眼疾不見好轉的話,她就再扯個藉口糊弄過去。現在好了,連京城賭場都拿這個設局了,萬眾矚目之下別說度過這道難關了,她以前一些渾水摸魚的事說不準都要被扒出來。

    大周人熱衷撲買,小到針頭線腦,大到車馬宅院,只要願意都能拿來當做彩頭進行撲買。

    劉仙姑完全可以想像這兩日因她這場法事而起的盛況。

    不行,她不能留在伯府了,留下去會完蛋的。

    劉仙姑生出了離開京城遠走高飛的念頭,吩咐女童去對肖氏講要出門一趟。

    肖氏還沒從打擊中緩過來,聽了女童的請示不假思索拒絕了。

    女童回來稟報給劉仙姑,劉仙姑乾脆親自去找肖氏。

    “太太剛才暈倒了,現在頭還暈得很,才剛剛躺下來。仙姑若是有事,稍後再來吧。”肖氏的大丫鬟出面攔住了劉仙姑。

    “那就請太太好好休息吧,我去找老夫人說。”劉仙姑面上不動聲色,兩次求見肖氏不成亦不帶半點煙火氣。

    “咳咳——”內裡傳來肖氏的咳嗽聲,“請仙姑進來。”

    劉仙姑穩穩走了進去。

    肖氏由丫鬟扶起來,靠著彈墨引枕半躺著。

    “仙姑有什麼事要對老夫人說?”面對劉仙姑,肖氏實在無法做到和顏悅色。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這神婆推到火坑裡燒死!

    當然,她剛剛已經派人回娘家聯繫大嫂了,她就不信這神婆真有通天本事,以前給人做法驅邪從沒失手過。

    “我要去買一些符紙,施法後燒成符水給老夫人喝。”劉仙姑淡淡道。

    反正已經算是扯破了臉,她當然要把這副世外高人的姿態撐下去。

    “只是買符紙,仙姑命身邊弟子去便是了。”

    “這可不行。符紙的質地,朱砂的顏色都有細微差別,差一點做出來的符水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那樣的話會影響老夫人眼睛康復,所以這些物件必須我親自去挑選。”劉仙姑一本正經忽悠著,說完還意味深長看了肖氏一眼,“太太總該盼著老夫人眼睛趕緊好起來吧?”

    “這是當然。”肖氏被噎了一下,略一沉吟後沖身邊婆子點頭,“既然這樣,你叫上兩個人陪仙姑一道去吧。”

    “是。”

    劉仙姑心中暗罵一聲,面上卻笑了:“符紙、朱砂之類都是輕便物件,哪裡需要這麼多人。”

    肖氏皮笑肉不笑:“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全系在仙姑身上,仙姑的安危我不得不上心。”

    劉仙姑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說。

    想當年她做法驅邪穿幫後不是沒遁走過,對金蟬脫殼之計已經很有經驗了。

    劉仙姑帶著女童出了伯府大門,並不在意身後跟著的兩個粗壯婆子,直奔慣常去的鋪子。

    那鋪子是個臨街的二層小樓,迎風招展的白旗上寫著一個碩大的“丹”字。

    “哎呦,是仙姑啊。”鋪子的夥計口氣熟稔打了招呼。

    “老規矩。”劉仙姑面無表情道。

    “好嘞,仙姑樓上請。”夥計帶著劉仙姑等人上了樓,好奇看了後面緊跟著的兩個婆子一眼。

    劉仙姑是他們鋪子的老主顧了,以往都是帶著女弟子來,這兩個婆子很面生啊。

    對了,這兩個婆子肯定是東平伯府的!

    現如今東平伯府的二太太請劉仙姑做法驅邪結果把自己親閨女給驅了的笑話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仙姑,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啊?”夥計快速往後瞄了一眼,低聲問道。

    劉仙姑斜睨他一眼,矜持道:“你懷疑本仙姑的本事?”

    夥計立刻滿臉堆笑:“哪能呢,有您這句話就行了。不瞞您說,小的在天隆賭場還下了十個銅板買您勝呢。”

    “十個銅板?”劉仙姑擰眉。

    她劉仙姑的威名難道只值十個銅板?

    “嘿嘿,回頭小的再咬牙壓一兩銀子好了,只要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好了,立刻翻五翻!”

    “賠率是——”

    “一賠五啊。”夥計說完才察覺失言,訕訕一笑,“仙姑快請進。”

    劉仙姑沉著臉走了進去。

    居然是一賠五,簡直羞辱人!

    還好她馬上要離開京城了,愛咋樣咋樣吧。

    夥計忙把各式符紙與朱砂等物呈上來:“仙姑慢慢挑選,有什麼要求就讓您的弟子去喊小的。”

    隨著房門關攏,屋內溫度仿佛驟然升高幾分。

    劉仙姑看也不看那兩個婆子,全神貫注挑選著符紙。

    兩個婆子得了肖氏叮囑,目不轉睛盯著劉仙姑的一舉一動,漸漸開始覺得眼皮發沉,約莫一刻鐘後竟然睡著了。

    劉仙姑把東西往桌面上一放站了起來,輕聲吩咐女童:“我從淨房東邊走,你在這裡守上一刻鐘後從樓梯下去與我在老地方會合,懂了嗎?”

    女童連連點頭。

    劉仙姑嘴角噙著冷笑掃了兩個昏睡的婆子一眼,堂而皇之推開房門離開。

    走廊盡頭便是淨房。

    劉仙姑匆匆往那裡走,隔壁房門忽然推開了,俊秀少年臉上掛著討喜的笑容:“仙姑哪裡去?”

    劉仙姑看清少年模樣,不由神色大變。

    竟然是那妖孽的丫鬟阿蠻!

    劉仙姑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

    阿蠻脫下鞋子就砸了過去。

    軟底的鞋子砸在劉仙姑後腦勺上,劉仙姑身子一晃,再定神才察覺阿蠻已經站到了面前。

    “仙姑想去淨房就先忍忍吧,我們姑娘在裡邊等您呢。”阿蠻穿好鞋子,一指房門口。

    劉仙姑認命走了進去,果然就見臨窗而坐的明麗少女沖她莞爾一笑,仿佛天香茶樓初見之時。

    劉仙姑不由打了個哆嗦。

    第一次見面就被這妖孽忽悠上了賊船,這一次她又想幹嘛?

    “仙姑這是想離開京城?”少女一雙點漆黑眸流轉著盈盈笑意,仿佛在與老友閒聊。

    劉仙姑破罐子破摔,在姜似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姑娘還想怎麼樣?”

    “有筆生意,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一下。”

    劉仙姑直覺沒好事,戒備盯著姜似。

    “仙姑不必如此緊張,說起來這生意還與你息息相關呢。”

    劉仙姑:“……”

    完了,她更緊張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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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2 10:23 PM

第47章 借錢

    “仙姑不必緊張,想來那兩個尾巴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了,咱們還是抓緊說。”

    “你怎麼知道……”劉仙姑望向姜似的眼神已經難以用言語形容。

    當一個人每走一步都被另一個人洞悉時,那人哪怕只是弱質少女,在這人眼中都如張牙舞爪的怪物般可怖。

    此刻姜似在劉仙姑眼中就是這樣的。

    “來,咱們還是說說生意吧。”少女笑眯眯道。

    “我不會做生意!”她只想遠走高飛,誰都別攔著!

    姜似撲哧一笑:“仙姑有沒有想過,如今你那場法事鬧得這麼大,其實對你至少有兩個好處。”

    “什麼好處?”

    姜似伸出手指。

    劉仙姑一見這動作,小心肝下意識一顫。

    不會又比劃個“六”吧?

    除了刨祖墳,傳八卦,還能不能威脅點別的了?

    這一次,姜似伸出了兩個手指,不疾不徐道:“第一,仙姑成了京城中人的視線焦點,那麼安全上就大有保障了。”

    說到這,姜似睇了劉仙姑一眼,笑問:“仙姑該不會以為我二嬸是泥塑的性子,會讓你順順當當離開京城?”

    劉仙姑扯了扯嘴角。

    所以她才準備偷溜啊。

    “好叫仙姑知曉,我二嬸的兄長在五城兵馬司任職,職位雖不顯,刻意攔個人還是不難的。”

    劉仙姑嘴唇顫抖幾下。

    她真是上了賊船再也下不來了啊!

    “現在情況就不同了,滿京城的人都看著呢,我二嬸定不敢明刀實槍對付仙姑,頂多就是傳些謠言損害仙姑名聲而已。”

    “要是名聲完了,那就更完了。”劉仙姑木然道。

    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要是好不起來,二太太給她扣個招搖撞騙的名聲,到時候說不準還要吃牢飯,比吃一頓皮肉之苦好不到哪裡去。

    “仙姑的名聲為何會完?我祖母的眼睛定會好起來呀。”

    劉仙姑深深吸了口氣,語氣掩不住的緊張迫切:“姑娘真的認為老夫人的眼睛能好起來?”

    “我從不說空話,這就是此事傳揚開的第二個好處了。現在人們對仙姑的神通越懷疑,等我祖母眼睛好了就對仙姑越崇拜,到那時仙姑就能名利雙收。”

    “若真能如此,就要謝謝姑娘了。”

    “現在不談這個,咱們要談的是生意。”

    “什麼生意?”

    “各大賭場不是拿此事撲買嗎,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劉仙姑臉色微僵,拿不准姜似的意思。

    “我聽說各大賭場賠率都在一比五上下,咱們壓仙姑能治好我祖母的眼睛,到時候一兩銀子就能變成五兩,這樣的生意豈不是一本萬利?”

    “演算法是這樣,可萬一輸了呢?”劉仙姑被姜似忽悠著已經開始自動帶入普通人心思了。

    “不會輸。”姜似語氣堅定。

    劉仙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面對一個動不動就要刨她家祖墳的妖孽早就沒了這個勇氣,猶豫了一下問道:“為何是咱們?”

    姜似手一攤,理直氣壯道:“我沒錢。”

    劉仙姑嘴角一抽,咬牙把藏在懷中的銀票遞過去:“這是姑娘先前給我的,姑娘沒錢還是拿去用吧,至於撲買……我還是不參加了。”

    一旦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好不了,她名譽掃地後至少還能有點積蓄傍身。

    “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仙姑了,仙姑再借我兩百兩銀子吧。”

    “啥?”劉仙姑愣了好一會兒。

    少女深潭般的眸光最終讓她妥協,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拿出兩張銀票遞過去。

    姜似毫不客氣接過來,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劉仙姑這種人沒什麼安全感,走到哪裡身上都會帶著一筆銀錢。

    “仙姑放心,等我撲買贏了,就把本錢還給你。”

    劉仙姑閉了閉眼,到底捨不得說不必還了,胡亂點點頭,乾巴巴道:“我先回去了,那兩個婆子快醒了。”

    “仙姑好走。”

    不一會兒阿蠻走進來,附在姜似耳邊低語道:“劉仙姑回去了。”

    姜似微微頷首:“我知道。”

    屬於劉仙姑特有的香火味並沒有遠去,她顯然老老實實回到了隔壁。

    “姑娘,劉仙姑做了那樣天理不容的事,您真許她名利雙收?”

    姜似笑著站起來看向窗外:“名利雙收又怎樣?惡人自有天收,且等著瞧好了。”

    阿蠻撓了撓頭。

    她其實不信老天爺那麼細心能盯著每一個惡人,但她信自家姑娘。

    “走吧,去天香茶樓。”

    天香茶樓的雅間是提前訂好的,姜似要見的人已經在那裡等了一陣子。

    姜似帶著阿蠻走進去,那人立刻起身。

    姜似拿下帷帽,隨手放到桌上。

    那人忙低下頭去:“姑娘找我有什麼吩咐?”

    他可忘不了第一次見到這位天人般的姑娘時,因為一時忘了移開眼睛被她身邊那個女扮男裝的臭丫頭打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個年輕人正是被阿蠻刺了一簪子的街頭混混阿飛。

    “先前的事,你辦得不錯。”姜似淡淡開口。

    二叔一家想把爛肉悶在鍋裡,她當然不會讓他們如願,這次八卦傳得如此快離不開阿飛的功勞。

    京城百姓頗為富裕,此地是最適合傳播八卦的土壤,點點星火便能燎原。

    “不敢當姑娘誇獎。”阿飛飛快抬眼看了姜似一眼,忙又垂下眼。

    比起無雙美色,當然是小命更要緊。

    他不就是一時興起想要調戲一下美少年嘛,怎麼就沾上了這對主僕呢。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辦。”姜似對阿蠻輕輕頷首。

    阿蠻猶豫了一下,把一個素面荷包遞過去:“喏。”

    阿飛伸手去接,阿蠻死活不鬆手。

    阿飛看了一眼姜似,手上加大了力氣。

    什麼情況啊,這荷包不是姑娘示意給的嗎,莫非他會錯了意?

    “阿蠻——”姜似無奈提醒了一聲。

    阿蠻這才鬆手,警告道:“要是丟了弄死你!”

    姑娘太放心了,怎麼能把這麼多錢給這個混混呢。

    “打開看看吧。”

    阿飛低頭打開荷包,看清裡面的銀票臉色立時變了:“姑娘,這——”

    “你把這些拿去撲買,賭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好起來。”

    阿飛嘴唇都是白的:“這,這——”

    這姑娘心真大,給他這麼多錢不怕他跑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2 10:24 PM

第48章 又見二牛

    姜似雙手交疊落在身前,坐姿隨意中透著優雅,語氣和緩輕柔:“錢要有命花,才叫錢。”

    阿飛打了個寒顫,立刻想到了子夜時分生不如死的痛苦。

    儘管那種疼痛現在已經消失,可是他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心中湧上的是無盡後怕。

    那樣的痛苦,他再也不想體驗一回了。

    “一會兒荷包都被你揉爛了!”阿蠻心疼提醒道。

    這可是姑娘舍出臉面從劉仙姑那裡借來的錢,姑娘容易嘛。

    “京城大大小小賭場不計其數,這筆錢放到那裡不是大數目,你選三四個信譽好的賭場分別下注,事成後我會給你一百兩銀子作為報酬。”

    “不要報酬,不要報酬。”阿飛連連道。

    姜似笑笑:“辦事拿錢,天經地義。你雖然出身市井,卻是良民,我們不是主子與下人的關係,現在算是合作。既然是合作,事成之後當然該給你那份錢。”

    “那,那就多謝姑娘了。”

    “你去吧。”

    阿飛把荷包仔細揣入懷中,想了想不放心,又取出來,躲到牆角脫下鞋子把荷包塞進了鞋幫裡。

    阿蠻嫌棄翻了個白眼:“當著姑娘的面就脫鞋子,還要不要臉面了?”

    “這樣保險。”阿飛嘿嘿笑道。

    他混了這麼多年最清楚,這世上比臉面重要的東西可太多了,至少這些銀錢就是其中之一。

    阿飛走到門口時,姜似在後面喊了一聲:“阿飛——”

    那聲喊清清淡淡,在這初夏的茶室內仿佛煮茶的清泉,撫平了人心頭躁意。

    阿飛不由住了腳,低頭轉身:“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就是想和你說,要是不想當一輩子的爛泥甩在街頭牆角,就好好做事吧。”

    阿飛渾身一震,忍不住抬頭看向姜似。

    少女依然端坐在窗邊桌前,漆黑的眸子清可見底,讓人莫名感受到她話中誠意。

    阿飛心頭一熱,胡亂點點頭匆匆走了出去。

    姜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姑娘,您就這麼放心阿飛啊?他萬一帶著銀錢跑了呢?”

    “他不會。”

    與其說他不會,不如說他不敢。

    姜似不認為嘗過斷魂散滋味的人有勇氣再來一次。

    就像她剛才對阿飛說的,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才好。

    斷魂散太過霸道,這些日子她只煉出一點,全招呼到阿飛身上了。

    重生歸來,她需要做的事很多,要用的人手很多,但她不會利用所學控制無辜之人。

    這是她報復前生作惡的那些人時的底線,因為無論到什麼時候她都不想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阿飛當日既然主動撞上來調戲阿蠻,當然不是無辜的,暫時抓來替她跑腿正合適。

    姜似留在雅室中喝了幾口茶,阿飛已經匆匆走出了茶樓。

    活到這麼大渾身上下加起來的錢還沒有如今腳底荷包裡的一個零頭,阿飛覺得自己走路都要順拐了,簡直不知道該先邁出哪只腳才好。

    不緊張,不緊張……

    阿飛精神緊繃,口中念念有詞,才走出茶樓門口數丈,一隻大狗突然竄了出來。

    “汪——”大狗沖著阿飛喊了一聲,語帶警告。

    阿飛險些跳起來,盯著面前的大狗如臨大敵:“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吃狗肉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大狗飛撲過來,一口咬住了阿飛的屁股。

    “嗷——”阿飛發出一聲慘叫

    從茶室視窗看到這一幕的阿蠻掩口而笑:“姑娘,阿飛被狗咬了。”

    姜似往外瞥了一眼,神色一怔。

    那大狗好像是二牛呢……

    “咦,姑娘,這只大狗好像就是那天給您送錢的大狗呢。”阿蠻對給自家姑娘送錢的大狗顯然印象深刻。

    “姑娘,您快看,它在幹嘛呀?”

    鬆開阿飛屁股的大狗聳著鼻子一點點往下,最後咬住阿飛的鞋子不鬆口了。

    阿飛登時急了,連踢帶打拼命掙扎:“小畜生快鬆口!”

    “姑娘,那只狗該不會把咱們給阿飛的荷包找出來,再叼過來給您吧?”阿蠻看了一會兒熱鬧,突然反應過來。

    當時這只大狗就是叼了想打二公子的人的荷包送給姑娘呢,荷包裡還有金葉子和珍珠。

    然而想想大狗現在還準備這麼幹,阿蠻的心情就一點都不美好了。

    “姑娘,怎麼辦?”

    此刻茶樓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要是眾目睽睽之下大狗從阿飛鞋子裡搜出荷包叼過來送給姑娘,那樂子就大了。

    姜似此時也傻了眼。

    對付人她有許多法子,可是對付二牛,哪怕有法子她也下不去手。

    情急之間,姜似輕輕喊了一聲:“二牛——”

    喊完之後,姜似搖搖頭。

    許是那次二牛對她的特別讓她下意識覺得二牛還是那只對她言聽計從的大狗,然而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她與二牛,乃至二牛的主人,早已隔著前生今世了。

    對二牛來說,她只是因為某個點引起了它興趣的陌生人罷了。

    樓下咬著阿飛不放的二牛忽然停下來,狐疑抬頭看向窗口。

    趁著這個當口,阿飛捂著屁股撒丫子就跑,跑出去數丈忍不住膽戰心驚回頭。

    那死狗有沒有追上來啊?

    一見大狗前腿支撐著坐在原地,阿飛鬆口氣,轉眼跑沒了影子。

    “汪——”大狗沖著阿飛離去的方向委屈叫了一聲,仰頭看著茶樓的方向。

    茶樓窗前已經不見了姜似的身影。

    阿蠻擔憂往外看了一眼:“姑娘,那只狗會不會上來找您啊?”

    姜似搖頭。

    她現在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二牛剛剛真是因為聽了她的喊聲而停下來的嗎?

    “汪——”大狗仰著頭,可憐巴巴又叫了一聲。

    姜似的心頓時軟了幾分。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是她若與二牛常有接觸,就繞不開那混蛋了。

    姜似現在想起與鬱七的交往,依然耿耿於懷。

    他以不經意的姿態闖入她的生活,卻把七皇子的身份掩藏得死死的,只對她說是生活在邊地的大周子民,因為家中與烏苗族有買賣往來才結識了烏苗族長老。

    直到她點頭允婚之後,他才坦白了身份,還不許她反悔了!

    如果早知道他是七皇子,她絕對會守住一顆心離他遠遠的,後來也不會慘死。

    “這是那天咬我的畜生,快給我打死它!”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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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3 10:49 PM

第49章 別人家的狗

    街面上一陣騷動。

    姜似快步走到窗邊往下看。

    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把二牛團團圍住,小心翼翼向它靠近,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根粗木棍。

    不遠處並肩站著兩個人,一人穿錦袍持摺扇,另一人穿著月白色直裰。

    這兩個人姜似都認識。

    穿錦袍的是榮陽長公主與大將軍崔緒之子崔逸,前不久在街頭才被二牛咬過的,另一個是禮部尚書的孫子楊盛才。

    姜似目光在楊盛才的臉上停駐片刻。

    看起來比兄長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長得也是人模狗樣,卻是害死兄長的兇手。

    可是她只知道二哥的死與楊盛才有關,具體情形卻不得而知。

    “姑娘,那只狗會被他們打死的,要不要婢子下去幫忙啊?”阿蠻探出頭去,滿臉擔憂。

    姜似看著下方抿了抿唇:“暫時先看看。”

    憑她對二牛的瞭解,那幾個打手不見得是二牛的對手。

    “姑娘,看著那只狗被他們圍住,婢子還怪緊張的。”阿蠻不自覺抓緊了窗沿。

    “它叫二牛。”

    阿蠻看向姜似。

    姜似笑笑:“那只狗叫二牛,有名字的。”

    “姑娘怎麼知道的?”阿蠻納悶起來。

    姜似一窒,輕咳一聲道:“那日聽它主人這麼叫。”

    阿蠻轉轉眼珠,想起了那個比姜湛還要俊朗幾分的少年,脫口而出道:“就是那個長得好看的登徒子啊!”

    姜似臉一熱,而後轉黑:“這是什麼形容!”

    莫不是長得好看些,當登徒子都情有可原了?

    阿蠻眨眨眼,很是無辜:“婢子覺得形容得很貼切啊。”

    “別說了!”姜似淡淡喝了一聲,注意力被樓下的鬧騰吸引過去。

    一名打手嘴裡發出一聲吼,掄起棍子向二牛打去。

    二牛靈活避開,而後跳起來張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那人一聲慘叫,手中棍子掉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見,立刻亂棍打去。

    二牛咬著那人不鬆手,兩條後腿用力一蹬踹在了靠近它的一人臉上,緊接著幾個跳躍靈活穿梭在幾名打手之間。

    等看熱鬧的人反應過來時,幾名打手已經倒在地上,捂著傷口慘叫連連。

    人們忍不住揉揉眼。

    這狗神了啊!

    大狗仰頭叫了一聲,一步步走向崔逸與楊盛才,期間從一名倒地的打手臉上踩過,都沒低頭瞧一眼。

    圍觀者皆心中惴然,

    這狗不但神,還很拽,這到底是誰家的狗啊?

    “姑娘,婢子怎麼覺得剛剛二牛是沖您叫的?”

    姜似沒有回答,目光追逐著大狗的身影。

    剛剛她從二牛的叫聲中聽到了安撫的意思。

    二牛怕她擔心麼?

    “你別過來啊,別過來——”面對步步逼近的二牛,崔逸顯然有著大面積心理陰影,白著臉步步後退。

    “崔逸,你的人不怎麼樣啊,好幾個人還打不過一條狗。”楊盛才摸著下巴嘲笑道。

    “崔成、崔功,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趕緊出來!”崔逸大喊了一聲。

    兩道人影幾乎同時落到了崔逸面前。

    崔逸神色一鬆,搖了搖摺扇。

    幸虧他有先見之明,那次被群狗圍攻之後就知道這些家丁不靠譜了,於是死纏爛打從父親那裡求來兩名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親兵。

    這兩個老親兵可是身經百戰殺人不眨眼的,對付一條瘸腿狗小菜一碟。

    一直權當看戲的姜似神色凝重起來。

    她從這兩個人身上嗅到了久經沙場的味道。

    “姑娘,咱們要下去嗎?婢子覺得這兩個人很不簡單。”阿蠻跟著緊張起來。

    “不,咱們下去幫不上忙,站在這裡居高臨下反而好應變些。”姜似沉吟片刻,打消了衝動的念頭。

    她曾跟著鬱七學過幾式取巧的招式,面對普通人時用來出其不意還湊合,真要對起來顯然不夠看,至於阿蠻,那點功夫在這兩個模樣尋常的中年漢子面前恐怕只能算花拳繡腿。

    對兩個中年漢子的氣息,二牛顯然很敏感,當下毛都豎了起來,口中發出低低的叫聲。

    二人一狗很快打到了一起。

    圍觀眾人屏住了呼吸,竟從這二人一狗的混戰中看到了金戈鐵馬的慘烈。

    其中一個人的小腿被二牛咬下一塊肉來,往下淌著血,而二牛也沒有了先前對付幾個打手的從容,張嘴吐舌大口喘著氣。

    那條瘸腿在關鍵時候到底拖慢了大狗的速度。

    “姑娘,二牛好像要吃虧。”隨著樓下情況越發激烈,阿蠻坐不住了。

    姜似把一隻茶杯塞進阿蠻手中:“拿好了它,二牛頂不住時就把這個往那個穿錦袍的人身上砸。”

    姜似指的是崔逸。

    本來兩個人中她更恨的是楊盛才,但是那兩個中年漢子是崔逸的人,無疑對崔逸的安危更重視。

    “畜生,看你還囂張!”許是被一隻瘸腿狗弄得如此狼狽實在煩了,其中一人突然從綁腿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向二牛刺去。

    “宰了它,今天就吃狗肉了!”崔逸興奮大喊道。

    早就應該用刀把這畜生剝皮了,兩個老東西非要死腦筋。

    按著大周律法,尋常人身上是不允許攜帶利器的,但崔逸這種特權階層顯然不受限制。

    明晃晃的匕首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光,圍觀眾人不由自主往後退去。

    阿蠻再不遲疑,用力把茶杯扔了出去。

    天青色的茶杯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砸在崔逸腦門上。

    崔逸一聲慘叫,直挺挺往後倒去。

    正與二牛混戰的二人迅速往崔逸所在的方向趕去。

    誰知一道黑黃身影毫不示弱,先他們一步趕到了那裡。

    半人高的大狗一隻前爪按住額頭血流如注的崔逸,悠哉搖著尾巴看著逼近的二人。

    崔逸嚇得都覺不出額頭疼了,結巴著喊道:“快,快救我——”

    “畜生,趕緊滾開!”一名中年漢子喝道。

    二牛掃了他一眼。

    那人一怔,瞬間有種眼花的錯覺。

    為何他從這只狗的眼神裡居然看到了鄙視?

    一定是看錯了。

    而後,這人就看到大狗抬了抬狗爪,慢條斯理按在了崔逸咽喉上。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這狗一定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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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3 10:50 PM

第50章 官差到

    “你,你別衝動,千萬別衝動。”被大狗按在地上完全不敢動彈的崔逸哆嗦著說道。

    狗比人可怕啊,人好歹能威逼利誘,狗完全不能講道理啊,一旦對著他喉嚨來一爪,他可就英年早逝了!

    崔逸越想越怕,能清晰感覺到大狗噴出的氣息噴在他臉上,偶爾還落下幾滴口水來。

    “嗚嗚嗚——”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放聲哭起來。

    原本緊張驚險的場面隨著他這一哭忽然變得尷尬起來。

    不少圍觀百姓暗想:這油頭粉面的小子往日禍害起人來倒是趾高氣揚,原來在狗爪底下是這樣的一個慫包,大狗乾脆為民除害好了。

    兩名中年漢子眼中深藏著鄙夷。

    他們效忠的居然是這麼個玩意兒。

    不過無論心中如何想,崔逸要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了事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其中一人悄悄拿出袖弩。

    這可是違禁的傢伙,一旦被人發現,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會不會被人盯著不放了。

    “不好。”姜似居高臨下,視線遠比街上圍觀者開闊,一眼就發現了那人衣袖間半遮半掩的弩箭。

    這樣的遠端武器對二牛的威脅就大了。

    姜似再也無法淡定,轉身便往下走,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們要對我的狗做什麼?”

    這聲音清越如高山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頓時把人們注意力吸引過去,就連崔逸都下意識微微揚頭尋找聲音來源。

    二牛一爪子按在崔逸臉上,沖著來人親昵叫了一聲。

    鬱七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冷然:“你們要對我的狗做什麼?”

    狗爪子之下的崔逸都要捶地了,咬牙切齒道:“你看清楚,到底是誰對誰做什麼!”

    “汪!”二牛警告沖崔逸叫了一聲。

    崔逸登時嚇得一動不敢動了,拼命沖同來的小夥伴楊盛才使眼色。

    楊盛才此刻心情同樣微妙。

    這狗夠凶的啊,他可是長見識了,怎麼他養的狗像小綿羊一樣呢?

    別人家的狗……

    楊盛才用嫉妒的小眼神看向狗主人,看清對方容貌眼前一亮。

    這人生得好俊!

    “這是你的狗?”原本該趾高氣揚的質問,現在語氣不覺軟了幾分。

    被狗爪摧殘的崔逸恨不得跳起來踹楊盛才一腳。

    這王八蛋,一見到長得好看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你快讓你的狗走開。”崔逸知道小夥伴是指望不上了,又不敢刺激到大狗,放軟語氣喊道。

    鬱七已經走到崔逸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以崔逸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對方墨玉一般的眸子裡凝聚著冷意與漠然。

    那樣的眼神,讓這位金尊玉貴長大的公子哥兒驟然生出了深深的恥辱。

    只要解了眼前危機,他定要這小子好看!

    “向我的狗道歉。”

    “什麼?”崔逸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旁的楊盛才也從最初的驚豔中緩過來,幫腔道:“兄台你沒搞錯吧,明明是你沒管好這小畜生,讓它襲擊了我朋友,現在我朋友還被它按著呢,你居然讓我朋友對它道歉?”

    鬱七詫異看著楊盛才:“管教你不應該是你老子的責任麼?與我何干?”

    “管教我?你這話怎麼有點莫名其妙啊——”

    圍觀者中有反應過來的不由笑出聲來。

    隨著笑聲響起,楊盛才終於回過味來。

    這小子罵他是畜生!

    “混帳,你敢羞辱我!”楊盛才登時惱羞成怒。

    楊盛才是什麼人?他的祖父是當朝禮部尚書,姐姐是太子妃,他可是京城鍍了金邊的紈絝子,如今居然被人當街譏諷為小畜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盛才抽出纏在腰間的鋼鞭就向鬱七打去。

    二牛見主人被襲擊倒是穩穩當當,低頭在崔逸臉上舔了幾口。

    崔逸眼前陣陣發黑,此刻心頭恨的居然不是鬱七與大狗,反而是楊盛才。

    這王八羔子是要坑死他啊!

    鞭子往鬱七身上招呼過去,帶著淩厲的氣勢。

    鬱七笑笑,反手抓住了長鞭。

    “你給我放手!”楊盛才氣急敗壞喊道。

    “都幹什麼呢?”一隊官兵終於姍姍來遲。

    看熱鬧的人自動分至兩旁,對鬱七暗生同情。

    這麼俊的小哥兒,要是被官兵抓去吃牢飯那就可惜了。

    楊盛才頓時有了底氣,含怒道:“你們五城兵馬司是吃閒飯的嗎?大街上惡犬傷人,歹人行兇,你們就是這麼管理京城治安的?”

    領頭的官差舉刀對著鬱七喝道:“放手!”

    鬱七沖楊盛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手上加重了力道。

    楊盛才騰地火了。

    這廝當著官差的面居然還挑釁!

    他下意識把鞭子往後一拽,沒想到對方居然鬆了手。

    慣性之下楊盛才往後跌了數步,正好撞到了那名手持袖弩的老親兵身上。

    老親兵暗叫不好,可還沒來得及把袖弩收回去一道黑黃色旋風就沖了過來,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老親兵吃痛之下手一鬆,袖弩往下落去。

    二牛叼住袖弩飛奔到鬱七面前,見主人輕描淡寫看了領頭官差一眼,居然瞬間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叼著袖弩來到領頭官差面前,把袖弩往他腳邊一放。

    領頭官差登時傻了眼。

    私藏弩箭,這可是不小的罪名!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這一人一狗抓起來啊!”崔逸爬起來喊道。

    領頭官差嘴角動了動,為難盯著那刺眼的弩箭。

    這麼多人盯著,他想徇私似乎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崔逸順著領頭官差的視線看去,不以為意道:“這是我的護衛用來保護我的武器,有什麼好看的。你怎麼還不抓人?”

    “是啊,差爺怎麼還不抓人?”鬱七悠然盯著地上弩箭,“大周應該沒有哪條律法允許文官子弟的僕從私藏弩箭吧?”

    一滴冷汗從領頭官差額頭滑下來。

    這要是匕首等物還好說,偏偏是要了命的弩箭!

    眾目睽睽之下,領頭官差沖崔逸悄悄遞了個安撫的眼色:“崔公子,對不住了,這兩個人我要帶走。”

    他說完轉向鬱七,冷冷道:“縱狗行兇乃擾民之罪,把這人給我帶走,他的狗當街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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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3 10:50 PM

第51章 招財狗

    站在二樓窗前的阿蠻猛拉姜似衣袖:“姑娘,您聽見了沒,那些官差要把二牛打死呢,它的主人有沒有辦法啊?”

    自從鬱七出現後,姜似就沒了先前的從容,手上用力過猛攥得骨節隱隱發白。

    “什麼?”

    阿蠻扶額:“我的姑娘,您怎麼還走神啊?二牛就要被那些官差亂棍打死啦。”

    “不會的。”姜似喃喃道。

    阿蠻瞪大了眼睛:“怎麼不會呢?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二牛還只是一隻狗,對上那麼多官差肯定跑不掉的。”

    姜似漸漸淡定下來:“看看吧,它的主人應該有辦法。”

    鬱七和別的皇子不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從小住在宮外,後來更是去了南地,這一年應該是他從南地回了一趟京城,沒過多久這位不為人知的七皇子便如曇花一現般又從京城消失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自然和鬱七不認識,之所以知道這些訊息,還是大婚之後。

    鬱七的母妃賢妃出身安國公府,是季崇易的親姑母,這麼算下來她還要隨著季崇易稱呼鬱七一聲表兄。

    大婚那日儘管她蒙著蓋頭對外頭情形一無所知,後來卻從丫鬟僕婦們的八卦中聽說了鬱七前來參加婚禮的事。

    賢妃共育有二子,分別是四皇子和七皇子。

    娘家侄兒大婚,賢妃雖不方便回去,四皇子是肯定會到場的,但七皇子從南地回京後鮮少出現在人前,更沒有參加過任何宴請,人們暗地裡都說這位皇子性情冷清古怪,是以當他出現在安國公府的婚宴上時便極大滿足了人們的好奇心。

    據說七皇子那日高興,喝多了。

    姜似回想著往事,躲在窗後看著樓下街頭的清貴少年。

    鬱七才回京城,五城兵馬司的官差定然不曉得他真實身份,但他從來不是吃虧的人,別人當著他的面想傷害二牛可沒那麼容易。

    這麼一想,姜似越發氣定神閑,反而有興致看鬱七如何脫身了。

    她扶著雕花窗櫺,側臉微微探出。

    樓下蒼松一般的少年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抬頭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驚鴻一瞥間,少年只覺心跳如鼓,寒玉一般的面龐染上了絲絲紅暈。

    “帶走!”感受不到其中的波瀾暗湧,領頭官差大手一揮,立刻有許多官差拎著刀槍圍上了鬱七與大狗。

    “縱狗行兇?”鬱七神色恢復如常,微挑的鳳目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差爺才剛來,哪只眼睛看到我縱狗行兇了?”

    領頭官差冷笑道:“我們可不瞎,剛剛親眼看到你的狗把崔公子撲倒在地,這不是惡犬傷人是什麼?為了保障百姓安全,這樣的惡犬定然要打死的!”

    圍觀百姓一聽,暗暗點頭。

    這大狗確實嚇人了些,看著它折騰這些紈絝子雖然痛快,可萬一發瘋咬了別人……

    鬱七輕輕撫摸著大狗頭頂,淡淡笑道:“差爺搞錯了,我的狗可不會無緣無故咬人,它是被迫自衛。”

    說到這裡,鬱七神色一凜,冷然道:“這兩個惡僕意圖傷害朝廷命官,差爺說說是什麼罪名?”

    “朝廷命官?”領頭官差不由正了神色,語氣客氣起來,“敢問您是——”

    這京城什麼都不多,就是官兒多,街頭隨便掉下一塊瓦片都能砸到一個五品官,要想在這個地界兒活得長久,就得眉眼靈活點。

    鬱七沒有理會領頭官差,捏了捏二牛後頸濃密毛髮。

    二牛起身抖了抖毛上沾的塵土,兩隻前腿忽然抬起搭在了領頭官差肩頭。

    領頭官差大駭。

    “差爺莫慌,看看它頸上銅牌。”鬱七輕聲提醒道。

    領頭官差白著臉目光下移落在大狗頸間,這才發現大狗竟戴著一隻頸環,只是因為大狗毛髮太茂密,那與毛髮同色的頸環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見領頭官差沒反應,二牛不耐煩猛搖了搖頭,頓時漫天狗毛飛舞,頸環上系著的小小銅牌不知從何處掉了出來。

    領頭官差伸出手把銅牌一翻,只見上面寫著:皇帝御賜五品嘯天將軍……

    領頭官差手一抖,銅牌落了回去。

    二牛鄙夷“汪”了一聲。

    領頭官差看著大狗的眼神已經難以用言語形容了,好一會兒沒說出話來。

    娘的,這賤狗品級比他還高!

    被血糊了一臉的崔逸快要氣炸了:“到底怎麼回事兒?還抓不抓人了?”

    領頭官差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來,大手一揮:“抓,把這兩個私藏利器的人帶走!”

    “啥?”崔逸愣住了。

    戲本有點不對!

    見幾名官差真的開始抓人,崔逸一把抓住領頭官差衣袖,壓低了聲音斥道:“我說,你今天吃錯藥了,我的人你也抓?”

    對崔逸與楊盛才這樣紈絝中的佼佼者來說,與這些官差可算是老熟人了,往常從來沒有這麼不給面子的時候。

    領頭官差苦笑:“崔公子,這麼多百姓瞧著呢,總要走個過場,不然我的差事難保不說,那些禦史恐怕還要找大將軍的麻煩。”

    這種坑爹的娃要是他兒子,他早就按馬桶裡溺死了。

    “那行,我的人你可以帶走,這條狗必須弄死!”

    “這不成啊——”

    “怎麼不成?就算這小子是什麼朝廷命官,他的狗就能跟著升天,讓你這麼裝孫子?”

    領頭官差也有些火了,淡淡道:“崔公子就別為難下官了,朝廷命官正是這位狗大人。”

    “啥?”崔逸一臉懵。

    領頭官差未免節外生枝上前一步湊到崔逸耳邊低語幾句。

    崔逸驀地瞪大了眼,看的不是大狗,而是鬱七。

    全天下只有一個人的狗是他娘的五品官,眼前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身為一隻橫行霸道至今活得滋潤的紈絝,什麼最重要?當然是靈通的消息啊!

    崔逸抖了抖唇,忽然對大狗擠出一個笑臉:“那個,今天多有得罪,對不住啦。”

    “崔逸,你智障啦?”楊盛才險些驚掉了下巴。

    崔逸抹了抹臉上乾涸的血,拽著楊盛才就走:“你們忙,你們忙,我先把這智障帶走了。”

    “你是不是皮癢了?”

    ……

    二人很快走遠了,那些打手呼啦啦撤去,只留下兩名老親兵欲哭無淚。

    跟著這種智障主子,真是倒了血黴!

    “您——”領頭官差張了張嘴。

    鬱七微不可察搖頭,拍了拍大狗的腦袋:“二牛,走了。”

    “姑娘,二牛沒事,人都走了。”阿蠻撫了撫胸脯,好奇心升起,“二牛的主人這麼年輕就是朝廷命官了嗎?”

    剛剛樓下幾人說話刻意放低了聲音,旁人聽不太清楚。

    想到某種可能,姜似笑了:“或許吧,咱們也走吧。”

    等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後主僕二人這才下樓,不緊不慢往東平伯府走去。

    從天香茶樓到東平伯府要經過幾條街,主僕二人行至雀子胡同附近時忽然聽到了熟悉的“汪”聲。

    姜似腳步一頓。

    阿蠻看著叼著寶藍色荷包的大狗顛顛往這邊跑來,喜出望外:“姑娘,二牛又給您送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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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4 11:05 PM

第52章 賣身還債

    二牛很快跑到姜似身邊,晃著尾巴用大嘴蹭姜似的手。

    看到大狗眼中的期待,姜似忍不住笑了:“給我的?”

    二牛喉嚨中發出撒嬌般的嗚嗚聲,把荷包塞進姜似手裡。

    姜似不忍拂了大狗的心意,打開荷包看後笑著遞給了阿蠻:“回去把金葉子與銀錁收好,荷包丟火盆燒了。”

    阿蠻喜滋滋應了,扒開荷包看了看,不由眼前一亮:“姑娘,這回比上次還多呢,咱們自己收著嗎?”

    她可是記得上次荷包裡的財物姑娘很是嫌棄,一股腦塞給了二公子,可把她偷偷心疼壞了。

    “收著吧。”一回生二回熟,她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輕緩的腳步聲傳來,二牛猛然掉轉頭叫了兩聲,似有催促之意。

    看著出現的人,姜似不由皺眉。

    她早該想到,有二牛出現,他也遠不了。

    “阿蠻,咱們走。”不待鬱七走過來,姜似轉身便走,卻發覺衣擺被扯住。

    姜似低頭,大狗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一臉無辜搖著尾巴。

    “二牛,你鬆口。”姜似無奈道。

    她現在開始懷疑二牛是與她一同重生回來的了,不然怎麼解釋二牛對她反常的親昵。

    要知道,二牛是經歷過戰火的狗,而不是那些專討人歡心的寵物。

    二牛擺擺尾巴,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愛說啥說啥,反正它不鬆口。

    就連一旁的阿蠻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心道:為什麼有種這狗比她心眼還多的錯覺?

    這麼一拉扯的工夫,鬱七已經來到姜似面前,二人間不過一丈的距離。

    到了這時,姜似反而冷靜下來,臉上掛著疏離的笑沖鬱七微微點頭:“余公子,這麼巧。”

    鬱七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展顏一笑:“我特意來尋姜姑娘的。”

    姜似臉上笑意一收:“余公子這是何意?”

    郁七忽然對著姜似深深一揖:“今日多謝姜姑娘對二牛的搭救之恩。”

    姜似往旁邊一躲,避開了鬱七的行禮,不冷不熱道:“余公子說笑了,我並沒有做過什麼。”

    “汪汪——”二牛突然對著姜似叫起來。

    瞎說,它就是被似似救的,主人快點替它報恩吧。

    鬱七嘴角噙笑:“姜姑娘你看,二牛都承認了。”

    大狗忙哼哼著點頭。

    姜似可不管這一人一狗一唱一和,堅決不承認到底:“我真的不知道余公子說什麼。時候已然不早,我該回府了。”

    “汪!”二牛叫了一聲把人注意力引過來,撒腿跑到牆根開始刨土。

    阿蠻掩口喃喃道:“莫非二牛還存了一隻荷包在這裡?”

    姜似瞪了阿蠻一眼。

    她的丫鬟什麼時候這麼財迷了?

    阿蠻悻悻住口。

    很快二牛就叼著一物返了回來,來到姜似面前把那物放到地上。

    “呀,是那只茶杯!”阿蠻看了一眼,脫口而出。

    說起來這茶杯倒結實,砸完了崔逸後又飛落到路邊地上,除了杯身上有些許裂紋竟毫無破損。

    二牛沖著姜似叫了一聲,意思很明顯:狗證、物證俱全,你還不承認嗎?

    姜似嘴角不由一抽。

    二牛這個喜歡亂藏東西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二牛遇到危機的時候姜姑娘就是用這只茶杯圍魏救趙的。”鬱七含笑看著面帶懊惱的少女,眼神溫柔。

    他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風華絕代的少女,只可惜早已忘了那次萍水相逢,還對他很沒有好感呢。

    鬱七如此想著,眼底一片黯然。

    如何討一個女孩子歡心,他沒有經驗。

    如何討一個對他沒有好感的女孩子歡心,他更沒有經驗。

    不管了,先厚著臉皮纏上再說。

    姜似別開眼,淡淡道:“就算如此,余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氣,大概我與二牛比較投緣,舉手之勞而已。”

    鬱七正色道:“姜姑娘不瞭解我與二牛之間的感情,在你看來是舉手之勞,於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姜似擰眉。

    忽然覺得這混蛋會說出什麼不要臉的話來。

    “咳咳。”芝蘭玉樹般的清俊少年雙頰爬上紅暈,似乎有些不敢看少女的眼睛,“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姜姑娘但有所求,謹定全力以赴。”

    姜似心頭一跳。

    郁七單名一個“謹”字,沒想到這一世倒早早報了真名。

    不對,在她面前他還姓“餘”呢。

    一想到這裡,姜似心湖乍起的漣漪重新恢復了平靜。

    這個時候,烏苗聖女阿桑已經不在了,而他在京城遇到了自己。

    遇到了酷似聖女阿桑的自己。

    與前世沒有什麼不同,他依然用餘七的身份接近她,好把她哄得動心後心甘情願當他心愛女子的替身。

    好在有前世的前車之鑒,她再也不會犯傻了。

    還好,她現在還是東平伯府被退婚的姜四姑娘,而不是頂著他人身份生活的烏苗族聖女,即便鬱七處心積慮,他們也不可能再成夫妻。

    想通這一點,姜似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嘴角笑意越發從容:“我別無所求,余公子忘了今日之事便好。”

    鬱謹心頭澀然。

    少女看似柔弱如柳,在他面前卻好似豎起了銅牆鐵壁,任他如何鑽營都不能從她心房上鑿出一個孔來。

    “嗚——”二牛用尾巴掃著鬱謹的腳面,嫌棄叫了一聲。

    聘禮它都給了兩次了,主人這麼不爭氣它也很苦惱啊。

    笨蛋主人難道不知道,狗操心多了會掉毛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謹若是忘了,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鬱謹面上笑得從容,心中卻緊張不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差沒說當以身相許了,她總不會還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聽侍衛們說,他這模樣在姑娘眼中還算俊朗,或許、大概還是能博得她一絲歡喜的吧?

    姜似暗暗吸了一口氣,雲淡風輕笑笑:“既然這樣,那就給錢吧。”

    “嗯?”鬱謹神情瞬間扭曲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尖。

    他似乎幻聽了。

    “姑,姑娘,您在說什麼呀?”阿蠻扶額,都快哭了。

    這登徒子長得好,有身份,還有一隻會撿錢的大狗,姑娘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

    荷包什麼的,細水長流才好……

    “既然余公子覺得過意不去,非要報答,那就給錢吧,這樣余公子就可以安心了。”姜似淡淡道。

    她這麼一個貪財憊懶的樣子,對方總該遠著點了吧?

    “姜姑娘覺得應該給多少?”鬱謹很快緩過來,輕笑問道。

    那笑聲如埋藏多年的醇酒驟然啟封,散發出撩人的味道。

    姜似臉上莫名一熱,在心中啐了自己一聲,隨後又為自己默默開脫。

    不是她定力不夠,實在是這混蛋生得太過得天獨厚了些。

    愛美之心,本就人皆有之。

    姜似比出一根手指:“余公子對二牛這麼看重,想來要少了你會覺得過意不去,那就一千兩好啦。”

    “一千兩,不多。”鬱七笑道。

    “嗯。”姜似等著對方掏錢。

    “但我沒錢,看來只能賣身還債了。”

    “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4 11:06 PM

第53章 門前熱鬧

    姜似知道自己不是頂聰明的人,可是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懵過。

    事情是怎麼變成他賣身還債的?剛剛不只是說知恩圖報的事嗎?

    少女的糾結讓鬱謹唇角微牽,滑過一抹笑意,表情卻依舊一本正經:“實在是慚愧,謹身無長物,只有一把子力氣,不如以後就替姜姑娘跑腿吧。姜姑娘隨便給些跑腿費記在賬上就好,什麼時候賬上記夠了一千兩銀子,什麼時候便算還清了。”

    說到這裡,鬱謹語氣格外認真:“請姜姑娘千萬不要看著姜二弟的面子多給跑腿費,那樣的話謹就失去了報恩本心,會更過意不去的。”

    姜似一雙好看的眼睛都瞪圓了。

    賣身還債,而且不是青樓當紅花魁那種賣身,只是跑腿而已,還要求商市價,他這是打算一輩子賴上她了?

    堂堂皇子騙她說沒錢非要給她當跑腿的,一想就沒安好心。

    那個時候,他就是這麼死纏爛打把她騙到手的。

    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男女有別,我不需要跑腿的。”姜似冷著臉道。

    “可是從天香茶樓走出的那名男子不就是給姜姑娘跑腿的嗎?”鬱謹語氣帶出幾分委屈來。

    男子?

    姜似略一琢磨反應過來,不由惱了:“余公子莫非跟蹤我?”

    她就說怎麼那麼巧,阿飛才從茶樓走出去就被二牛一口咬了屁股。

    想到這,姜似目光下移落在二牛身上,神色複雜。

    兩次見二牛都見它咬了別人屁股,以前不知道二牛有這癖好啊。

    想到前世二牛經常伸出舌頭親昵舔她手心,姜似嘴角一抽。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得改!

    二牛雖不知姜似心中所想,卻好似能察覺女主人那種嫌棄的情緒,口中嗚嗚叫著猛搖尾巴。

    鬱謹揉了揉大狗毛茸茸的頭頂,笑道:“姜姑娘誤會了,我只是帶著二牛隨便逛逛,但是二牛……”

    鬱謹猶豫了一下,後面的話拿不准該不該說出口。

    涉及到二牛,姜似忍不住問道:“二牛怎麼了?”

    姜似一問,鬱謹理直氣壯說出了後面的話:“二牛從那名男子身上嗅到了姜姑娘的味道,所以才不放他走。”

    好生氣,憑什麼那個男人身上會有她的味道!

    理智告訴鬱謹,看那男子衣著舉止應該是街頭混混之流,姜似與他打交道不可能深入,那人頂多是個跑腿的身份。

    可是,還是好生氣怎麼辦?

    快要氣炸了的七皇子面上卻一派雲淡風輕笑著,半點不敢讓眼前少女瞧出端倪。

    “胡說些什麼?”姜似雙頰一熱,恨不得踢鬱謹一腳。

    “汪汪。”這時二牛叫起來,似乎是在附和主人的話。

    鬱謹淡淡笑著:“所以我猜測那個人應該是替姜姑娘跑腿的,你們剛剛在天香茶樓見過。”

    “所以呢?”姜似斜睨著他。

    鬱謹臉色一正:“我覺得論起跑腿的本事我比那人要強些,而且姜姑娘使喚那人要花錢,而我是賣身還債,不要錢。”

    姜似冷笑:“可我就是覺得使喚那人順手些。更何況余公子是我兄長的好友,真的把你當跑腿的使喚,我兄長知道了第一個不答應的。”

    她後退一步,面上恢復了平靜:“余公子不要說這些不切實際的話了,這一千兩銀子你有錢就還,沒錢就罷了。你我非親非故,男女有別,以後還是注意距離為好。”

    “姜姑娘說得有道理。”鬱謹垂眸,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暗影,顯出無邊落寞來。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佔便宜的,瞧了他這樣子,一直沒做聲的阿蠻都忍不住同情起來。

    姑娘似乎有點無情呢。

    鬱謹很快又笑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努力攢錢了,一有錢就還給姜姑娘。”

    說罷不等姜似回答,鬱謹抱拳一禮,拍了拍二牛:“二牛,走了。”

    見好就收,下次再來,這是硬道理。

    鬱謹帶著大狗走得俐落,留下姜似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

    好像又被那混蛋坑了,一有錢就還是啥意思?

    “姑娘,人家已經走了。”

    “嗯?”

    “咱們不走嗎?”

    姑娘好像有點捨不得的意思。

    “走。”

    主僕二人走了一刻鐘左右就已經能望見東平伯府的大門口,平時不怎麼熱鬧的大門前此時圍著不少人。

    “姑娘,咱們府上是不是出事了?”

    姜似停下來。

    她暗中推波助瀾把劉仙姑與二嬸的較量放到了全京城人眼皮底下,二嬸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劉仙姑的麻煩差不多該找來了。

    “四妹,原來你在這呢。”姜湛快步走過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那個招搖撞騙的神棍被人找上門來了。”

    姜似揉了揉眉心,無奈問道:“二哥很想看劉仙姑倒楣?”

    “當然啊,我與二姐雖然不投脾氣,可咱們畢竟是一家人,這神婆張口就說二姐被邪祟附身,讓二姐丟了好大臉面,我能瞧她順眼才怪呢。”

    想想都覺得後怕,二姐好歹已經嫁了人,又最得祖母喜歡,遇上這事都夠受的,當時那神婆要是指的四妹怎麼辦?

    四妹沒有母親護著,又退了親,到時候恐怕在伯府都呆不下去了。

    姜似默默看著兄長。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姜湛察覺姜似的異樣,摸了摸鼻子。

    “不,二哥說得很對。”姜似踮腳把沾在姜湛肩頭的落葉拿下來。

    她的兄長雖然沒有出眾的才華與細膩心思,可是這顆赤子之心是誰都比不了的。

    姜湛笑起來,一拉姜似:“走,二哥帶你看熱鬧去。”

    姜似被姜湛拉著來到東平伯府門前一棵大樹下。

    “喏,看到那個穿藍衣裳的婦人沒,那婦人的孩子喝過劉仙姑的符水後拉肚子拉死了……”姜湛說著把一物塞給姜似。

    姜似低頭一看,竟是一盒子糯米花。

    “四妹嘗嘗,北大街張瘸子賣的糯米花最香甜了。”

    姜似捧著一盒子糯米花啞然失笑。

    看熱鬧吃糯米花,這是京城人的必備啊。

    東平伯府門前的石階上,管事對藍衣婦人拱拱手:“我們府上只是請劉仙姑來做法事的,萬沒想到劉仙姑還治死過人。這位大嫂稍等等,劉仙姑若害了您的孩子,我們府上定不包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6 07:22 PM

第54章 互相體諒

    姜似把糯米花往阿蠻手中一塞:“二哥,咱們進府吧。”

    姜湛拽住姜似:“別從正門這邊走了,當心擠著你。”

    姜似搖頭:“不,就從正門走。”

    “哎——”眼見姜似已經抬腳往前走去,姜湛只得趕緊追上。

    這麼多人,要是哪個不長眼的衝撞了妹妹就糟了。

    “讓讓,都讓讓。”

    姜湛替姜似開路的時候,姜似已經快步走至朱紅大門前。

    管事看到姜似的出現不由一愣,旋即問好:“四姑娘回來了。”

    “嗯。”姜似矜持點頭,腳步微頓。

    這個當口意外突生,離管事不遠的藍衣婦人猛然拽住了姜似手腕,尖聲問道:“你是府上主人?”

    “放手!”姜湛大步流星趕過來,劈手向婦人打去。

    “二哥,別衝動。”

    姜似雖只是輕輕柔柔說了一句,姜湛還是立刻停了下來,對婦人怒喝道:“你與劉仙姑之間的事扯上我們伯府也就罷了,好端端拉著我妹妹不放幹什麼?”

    以姜似的打扮和剛剛管事的話,明眼人自然知道這是伯府某位姑娘,這身份是瞞不住的。

    圍觀眾人一聽,不由議論紛紛。

    婦人的孩子夭折固然令人同情,但是沒有扯著人家大姑娘不放的道理,別說人家是高門大戶,就是小門小戶遇到這種事,父兄也得惱。

    “大嫂趕緊放手吧,若是我們姑娘受了驚嚇,家中主人要發火的——”管事好脾氣勸著,心中對姜似暗暗埋怨起來。

    四姑娘也是,明明瞧見這裡圍了這麼多人,不知道繞到後門去,非要撞上來。

    婦人反而把姜似拽得更緊了些,揚聲道:“我不管,既然見不到你們府上別的主子,我就認定她了。”

    姜湛大怒,卻見姜似對他微微搖頭。

    早在姜似斷言季崇易與她退親後再娶不成高門貴女,姜湛對這個妹妹的才智就很佩服,此刻見到姜似的動作他漸漸冷靜下來,只死死盯著婦人不語。

    姜似眼尾余光從管事臉上掃過,隔著皂紗的嘴角翹了翹。

    這婦人還真是不讓她失望啊,她從大門走,果然就被攔了下來。

    大周風氣雖然開放,對女子束縛日漸寬鬆,小戶人家養出個潑辣小娘子敢當街追著男人打委實不算什麼新鮮事,但高門大戶的姑娘上趕著與上門尋事的人理論還是會給人落下不好的印象。

    姜似不在乎世人看法,但在能避免的情況下當然是避開為好。

    “大嫂拉著我,是想要我給個什麼交代?”帶著帷帽的少女柔聲問道。

    婦人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對方被冒犯了也不惱,竟如此好說話。

    一時之間,她的舉動落在旁人眼中越發粗魯無禮起來。

    “我要見劉仙姑,拉她去見官!”

    “大嫂為何要拉劉仙姑見官?”

    聽姜似問起這個,婦人立刻嚎啕大哭:“她害了我兒啊……”

    姜似耐心等婦人又把孩子的死因說了一遍,才道:“大嫂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不知您的孩子死於何時?”

    婦人一滯,用尖銳的語氣掩飾忽然間的慌亂:“去年,怎麼啦?”

    姜似歎了口氣。

    京城百姓看熱鬧時很有操守的,一旦當事雙方談到關鍵自是豎起雙耳聽著,一個說話的都沒有,於是這聲輕歎就被離得近些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位伯府貴女歎什麼氣?

    人們的好奇心頓時被提了起來。

    姜似這時才接著道:“好教大嫂知道,我祖母于數日前失明了,所以家中二嬸才請來劉仙姑做法。劉仙姑祛除了邪祟,說我祖母的眼睛三日內能好起來。”

    說到這,姜似看向圍觀眾人:“此事大家應該都聽說了吧?”

    “聽說了,這事誰不知道呢?”眾人紛紛笑道。

    姜似看向婦人,語氣嚴厲起來:“大嫂的孩子既然是去年出事的,為何當時不拉著劉仙姑見官,反而要等到現在?”

    婦人眼珠一轉,哭道:“姑娘哪裡知道我們尋常百姓的艱難,在您看來隨請隨到的劉仙姑對我們來說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她治死了我兒非但不肯承認,還指使人把我們一家趕出了京城,當時我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現在才緩過勁來啊……”

    婦人這麼一哭,頓時激起了圍觀眾人的同情心。

    “原來如此。”姜似點點頭,“那就請大嫂再等一日吧。劉仙姑說我祖母的眼疾三日之內會好,明日便是最後一日。”

    “可是你們府上管家剛剛還說絕不包庇劉仙姑!”

    姜似微微一笑:“是這樣沒錯啊,等過了明日,劉仙姑肯定會離開伯府,到時候大嫂拉著她見官也好,私了也罷,伯府定然不會插手。”

    “不行!”婦人激動起來,“萬一明日之後劉仙姑偷偷跑了怎麼辦,到時候我去哪裡尋她?我就要現在帶她去見官!”

    姜似緩緩從婦人手中抽出手:“大嫂一日都等不得,就讓我疑惑不解了,莫非是刻意在這個時候尋過來,影響我祖母的治療?”

    “姑娘怎麼能冤枉人呢,我是怕劉仙姑跑了。”

    姜似笑了笑,揚聲問道:“敢問大家,明日之後劉仙姑能不能偷偷離開伯府?”

    眾人哄笑:“當然不能啊。”

    婦人白著臉看著眾人,神色茫然。

    有人好心解惑道:“大姐不知道嗎,我們可都參與了撲買呢。老夫人的眼疾若是好了,不管輸贏咱們都要看看有著神仙本事的仙姑是個啥樣啊。要是老夫人眼疾好不了,嘿嘿,咱們更得瞧瞧了不是?”

    劉仙姑要是成了活神仙,買輸買贏的人都不會如何。要是成了騙子,輸了錢的人可就琢磨著揍她一頓出氣了。

    “所以大姐放心吧,伯府前前後後這一大圈圍牆咱們都盯著呢,劉仙姑除非會飛,不然絕對跑不了。”

    婦人一時傻了眼。

    當時交代她時,沒說這麼有難度啊。

    “大嫂明白了吧,有這麼多熱心的街坊鄰居看著,劉仙姑是跑不了的。您多等一日,不耽誤我祖母的治療,伯府也會感念您的體諒。”說到這裡,姜似對婦人微微欠身。

    “姜姑娘說的不錯,我們給你打包票,劉仙姑絕對偷跑不了。”眾人紛紛道。

    婦人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見狀不妙,悄悄往後退了退準備進去報信。

    “王管事,還不弄些茶點給這位大嫂。人家體諒咱們,咱們也該體諒人家才是。”姜似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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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6 07:24 PM

第55章 即將揭曉

    姜似一句話拖住了管事,大步往府中走去。

    管事匆匆交代門房給婦人準備茶點,快步跟上。

    姜湛一隻手落在管事肩頭:“跑這麼快做什麼?”

    管事以前對這位沒有什麼出息的二公子很有些不以為然,但姜似前些日子教訓廚房劉婆子的餘威猶在,此刻自是多了幾分小心:“二老爺發了話要打發劉仙姑走,剛剛四姑娘又把人留下來,小的要去跟二老爺稟報一下。”

    姜湛瞪了管事一眼,警告道:“說話注意點兒!”

    姜似往內走了不久,迎面看到劉仙姑由一名婆子帶著走來,身後女童拎著個小包袱。

    “仙姑這是要出門?”

    “四姑娘,我要離開伯府了。”在人前,劉仙姑擺出疏離的模樣。

    姜似蹙眉:“如果我沒記錯,祖母交代二嬸好好招待仙姑三日。現在才是第二日,仙姑為何就要走了?”

    “四姑娘有所不知,這位仙姑啊手上有人命官司的,這樣的人咱們府上哪敢留啊,二老爺說了——”

    “我與仙姑說話,何須肖媽媽開口?”

    肖婆子登時臉一熱,辯駁道:“這是二老爺的意思。”

    姜似涼涼看她一眼:“肖媽媽的意思是這府上我二叔做主了?”

    “這——”肖婆子訕訕沒接話,心中卻嗤笑一聲。

    誰不知道伯府等到了二公子這一代就不能叫伯府了,大公子又那麼有出息,將來有二老爺在官場鋪路前程定然錯不了。

    到那時,這姜家可不就是二房的天下。

    “呵呵,我不能做主,難道似兒想做主?”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姜二老爺赫然出現在姜似面前。

    管事站在姜二老爺身後,顯然是趁著姜似與劉仙姑說話的工夫給姜二老爺報信的。

    姜似對姜二老爺略一屈膝:“二叔這話就埋汰侄女了。侄女的意思是關乎祖母眼疾這麼大的事,定然要祖母拿主意。”

    姜二老爺面上不見喜怒:“讓劉仙姑離開伯府,是你祖母點了頭的。”

    姜似頓時面現難色:“竟是祖母同意的嗎?那是侄女魯莽了,見劉仙姑提前離開一著急就把人給留了下來。”

    “你先前不知也就罷了,以後常和儷兒她們玩玩,少摻和大人們的事。”姜二老爺睇了肖婆子一眼,“還不把人領走!”

    姜似往前一步擋住了肖婆子去路:“還是不能讓劉仙姑現在就走。”

    “似兒,你莫要任性!”

    姜似笑了:“侄女哪敢在二叔面前任性,實是因為剛才已經當著街坊鄰居的面出言留住了劉仙姑,讓她過了明日再走。現在要是讓劉仙姑走了,咱們伯府豈不是給人留下出爾反爾的印象?”

    姜二老爺臉色微沉。

    姜似恍若未見,接著道:“何況一位尋常婦人上門尋事咱們就趕緊依了,那別人定會覺得伯府軟弱可欺,等將來麻煩就多了……”

    “說得好!”姜安誠大步走了過來,“二弟,既然似兒已經把人留下了,那就多留一日唄。”

    姜二老爺臉色發黑:“大哥,在慈心堂裡你可同意讓劉仙姑離開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我覺得似兒說得很有道理。”

    “大哥!”姜二老爺一臉震驚。

    這麼不要臉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姜安誠一臉不耐煩:“多大點事兒,似兒都開口了,難不成要在外人面前掃她面子?姑娘家不比臭小子,臉皮薄著呢。再說了,請劉仙姑來是你們的主意,如今要人走也是你們的主意,你們這是幹嘛啊?”

    姜二老爺嘴角狠狠一抽。

    請神婆這種昏招哪是他的主意,都是那倒楣催的蠢婦折騰出來的!

    “行了,人就留下,過了明日愛去哪兒去哪兒,我這就去和母親說一聲。”

    “父親,我和您一塊去。”姜似笑著追上去。

    姜湛沖姜似擠擠眼,低聲道:“是不是該謝謝二哥及時搬來救兵?”

    “回頭給二哥做個荷包。”姜似顯然心情大好。

    姜二老爺冷眼看著大房一家人其樂融融往慈心堂而去,交代婆子把劉仙姑先帶回客房,匆匆趕上。

    “這是鄙人祖上秘傳的明目丸,老夫人早晚各服一粒,連服七日,眼疾應該會有好轉。”慈心堂裡,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拿出一個不足巴掌大的白瓷小壇來。

    大丫鬟阿福把小罎子接了過去。

    “老夫人,您放心吧,張先生在當地看眼疾很有名氣的,兒媳要不是才聽說早就把人請來了,也不會讓個神婆把咱忽悠了。”二太太肖氏一臉慚愧。

    馮老夫人板著臉點點頭。

    既然劉仙姑的符水喝死過人,真也好,假也罷,這符水是絕對不能再入口了,至於擅治眼疾的大夫,姑且試試吧。

    “阿福,你去倒杯水,伺候老夫人服藥。”肖氏吩咐道。

    “等一等。”姜似抬腳走了進來。

    肖氏一見姜似,下意識就皺眉。

    這個時候,這臭丫頭怎麼又來摻一腳?

    只要老夫人吃下明目丸,那麼劉仙姑這檔子事就算徹底過去了。

    老夫人眼睛好起來就說是明目丸的功勞,若是好不起來也不打緊,畢竟讓已經失明的眼睛重新視物本就是千難萬難的事兒。

    姜似走到馮老夫人面前:“祖母,這明目丸您現在可不能吃。”

    “怎麼?”馮老夫人一隻眼睛壞了後,已經由最初的暴躁轉為壓抑的平靜。

    “劉仙姑當時說了,您的眼睛三日內會好,要是現在吃了這藥丸一旦產生什麼衝突,影響了眼睛的恢復該怎麼辦呢?”

    “四姑娘,劉仙姑是個騙子,總不能因為她一句話就耽誤了老夫人的治療。”

    姜似忽然笑了:“二嬸,劉仙姑是您親自請來的呢。”

    肖氏一滯,忍著尷尬道:“那時只聽聞劉仙姑的名聲,不知道她治死過人的事啊。”

    “那二嬸又能保證這位張先生沒有別的事?”

    “豈有此理,貴府姑娘既然如此說,鄙人這就告辭!”

    “張先生快快留步。”肖氏忙把人留住,冷臉道,“四姑娘,張先生在當地可是響噹噹的名醫。”

    姜似毫不客氣:“劉仙姑也是響噹噹的通靈者呢。”

    “夠了,你們要吵就都給我出去!”

    姜似立刻恢復了乖巧模樣:“祖母,劉仙姑與張先生都是二嬸請來的。雖說劉仙姑被人尋上門來,孫女卻覺得盛名之下無論是劉仙姑還是張先生定然都有過人之處。穩妥起見,您就再等一日,倘若劉仙姑那場法事不見效果,再服張先生的明目丸亦不耽誤什麼。”

    馮老夫人沉默片刻,默默點頭。

    一日而已,她還等得起。

    肖氏嘴唇動了動,心中氣惱不已。

    姜似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竟把老夫人哄得改了主意!好在從娘家大嫂打探的一些事來看,劉仙姑就是個神棍,多等一日她就不信能發生奇跡。

    眨眼到了第二日,劉仙姑治死人的事傳開後,各大賭場壓老夫人眼疾能好已經調成了一賠十。

    阿飛想了又想,悄悄拿出幾串銅錢壓了馮老夫人好不了。

    這可是他積攢多年的老婆本,雖然這麼壓賺不了幾個錢,總比那姑娘血本無歸要強。

    隨著日頭西移快要落山,東平伯府門外無數雙眼睛巴巴等著。

    天都要黑了,也該到了出結果的時候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6 07:25 PM

第56章 複明

    天快黑了,也該親自去“請”劉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二太太肖氏一顆心總算落下大半,帶著丫鬟婆子去了劉仙姑那裡。

    “仙姑,請吧。”

    女童看了劉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劉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抑著快要崩潰的情緒。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賊船下不來了。

    現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溝裡眼看就要淹死了,結果……同船小夥伴會鳧水!

    見劉仙姑神色緊繃,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飯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劉仙姑閉了閉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說那個死了孩子的婦人會不會揪著她去見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門那些看熱鬧的人會生吃了她。

    什麼名聲,將來,統統都沒有了。

    劉仙姑一步步往外走,雙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來,冷眼看著劉仙姑背影頹然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大門旁邊的側門已經打開了,門房看著走來的劉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臺階,莫要跌倒了。”

    劉仙姑腳步一頓,門房的話讓她臉色越發蒼白。

    “出來了,出來了。”門外黑壓壓一片,見到劉仙姑的身影終於出現,聲音夾雜著興奮。

    “東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沒有啊?”

    “顯然沒好啊,沒看劉仙姑那副如喪考妣的模樣麼?”

    “唉,早料到這個結果了,真是沒勁,壓贏了也賺不了幾個錢。”

    “行了,就當白撿的唄,至少吃頓肉的錢是有了。”

    “也是,白撿的。”

    此時夕陽將落,在西邊天際氤氳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劉仙姑望著門外眼前陣陣發黑,竟沒有勇氣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搖撞騙的騙子!”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啐了一口。

    這一聲罵仿佛引燃了人們的情緒,漫天的臭鴨蛋、爛菜葉照著劉仙姑飛來。

    啪的一聲,劉仙姑被一個臭鴨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順著她臉頰流下來,早已絕望的她卻全然沒有反應。

    反而是門房開始急了:“別扔,別扔啊!”

    弄得伯府門前髒汙不堪還得他清掃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門前瞬間落了一層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門房黑著臉開始趕人。

    “仙姑,咱們走吧。”抱著包袱的女童已經快哭出來。

    此時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爛菜葉子。

    “走。”劉仙姑用力吐出一個字,往外走去。

    藍衣婦人沖過來揪住劉仙姑:“你這個騙子,還我兒命來!”

    劉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藍衣婦人搖晃個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過來,邊跑邊喊:“快把人攔住!”

    這一聲喊陡然讓看八卦的人們來了精神,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怎麼了,難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會吧,還有這種轉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經追過來,對門房急急喊道:“不能讓劉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門房一聽立刻把劉仙姑一攔:“你不能走,我們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麼?”劉仙姑眼珠微動。

    這是怎麼回事兒?她給老夫人喝的符水頂多清清腸胃,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著主子們發落!”阿福冷冷掃了劉仙姑一眼,眼神已經與看死人無異。

    很快有兩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劉仙姑往裡拖去。

    跌跌撞撞中,劉仙姑與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過。

    自覺大難臨頭的劉仙姑下意識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動,無聲吐出一個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靜,那種平靜給人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仿佛她才是那個勝利者。

    勝利者?

    萬念俱灰的劉仙姑忽然打了個激靈,眼神出現一絲清明。

    她與姜四姑娘是暗暗達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樣落空了啊。

    那麼姜四姑娘的自信從何而來?

    人到了絕境許是腦子會靈光起來,劉仙姑隱隱想到了什麼,拼命琢磨著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個字,姜四姑娘對她說的到底是什麼呢?

    “劉仙姑,你到底給老夫人服用了什麼,還不快如實交代!”

    慈心堂裡已經兵荒馬亂,各房主子全都擠在裡面,一見劉仙姑露面,姜二老爺聲色俱厲喝道。

    母親眼睛壞了一隻也就算了,要是有個好歹,第一個倒楣的就是他。

    按著大周不成文的規矩,為官者父母過世要丁憂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時候,離開官場三載對他的仕途發展絕對是沉重的打擊。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爺的威勢下,劉仙姑下意識回道,話說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剛剛姜四姑娘對她說的那個字正是“水”!

    劉仙姑快速向馮老夫人看去。

    馮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滲著血水,瞧起來極為駭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於別處,幾個丫鬟拿著軟巾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急得直掉淚。

    “水!”劉仙姑脫口而出。

    屋內的人不由向她看來。

    到了這個時候劉仙姑豁出去了,急聲道:“快拿涼開水給老夫人洗洗眼睛。”

    “夠了,老夫人已經被你禍害成這個樣子,你還想繼續害人不成?”肖氏厲喝道。

    “阿福,打水給我祖母洗眼睛。”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姜似突然開口。

    “四姑娘,現在可容不得你胡亂吩咐!”

    “二嬸,即便不聽劉仙姑的,祖母眼睛這樣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樣,“阿福,還不快些,祖母臉上都是血難受呢。”

    阿福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忙用軟巾沾著清水替馮老夫人擦洗起來。

    有了主子發話,丫鬟們穩住了心神,有條不紊忙碌起來。

    一盆盆變渾的水端出去,馮老夫人左眼總算不再流血。

    “母親,您怎麼樣了?”姜安誠幾人紛紛問道。

    馮老夫人閉著的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

    沉默片刻後,馮老夫人顫聲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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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6 07:39 PM

第57章 發財了

    眼睛能看到了?

    屋內瞬間針落可聞。

    馮老夫人艱難眨動了一下眼皮:“那是……四丫頭?”

    姜似所站的位置恰好被馮老夫人一眼瞧見。

    少女笑意盈盈沖馮老夫人一福:“恭喜祖母康復。”

    她原站在院子裡,雖然有信心馮老夫人眼睛會好起來,不親眼瞧著還是心中難安,於是便趁著混亂擠了進來。

    本來就是明豔動人的人兒,配上春花初綻般的笑容,馮老夫人尚有些渾濁的視線登時亮堂起來。

    看見了,她確實看見了!

    一屋子人如夢初醒,紛紛給馮老夫人道喜。

    二太太肖氏夾在其中,面上雖帶著歡喜笑容,卻恨不得一頭撞牆。

    完了,這麼一來,倩兒被邪祟附身的名聲就背定了!

    姜倩是長興侯世子夫人,真正的高門貴婦,有著這麼一個名聲將來不知道要生多少閒氣。

    馮老夫人眼角帶淚,激動不已。

    沒有經歷過黑暗的人,是難以體會那種令人抓狂的痛苦的。

    仙姑,對了,仙姑!

    “仙姑呢?”馮老夫人左右四顧,語氣急切,終於在角落裡看到了劉仙姑。

    劉仙姑此刻一身狼狽,臉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臭鴨蛋汁。

    馮老夫人大驚:“仙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肖氏,你是怎麼替我招待仙姑的!”

    馮老夫人這話提醒了眾人,數道視線紛紛落在劉仙姑身上。

    劉仙姑真本事如何先不說,裝神弄鬼可是拿手好戲,用極短的時間就從震驚中恢復如常,面上掛著矜持笑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姜安誠兄弟三人是不怎麼信這些的,此刻最大的心情就是驚訝、疑惑,肖氏等人看著劉仙姑的眼神登時不一樣了。

    老夫人的眼睛果然在三日之內好了起來,這豈不是說明劉仙姑有神仙般的手段!

    到了這時,肖氏對劉仙姑心情如何複雜都不敢怠慢,忙露出個笑容迎了上去:“委屈仙姑了,仙姑勿怪。”

    她說完瞪了丫鬟一眼:“還不趕緊領著仙姑去沐浴更衣。”

    馮老夫人接話道:“好好招待仙姑,再不可怠慢了。”

    “仙姑請。”數名丫鬟沖劉仙姑齊齊一福。

    劉仙姑帶著女童往外走,雙腳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我的天,姜四姑娘到底是怎麼知道馮老夫人眼睛會在三日之內好起來的?

    聯想到姜似先發制人尋到她,顯然洞悉了肖氏要禍害姜二公子的事情,且還知道她的秘密,姜似在劉仙姑眼中越發深不可測起來。

    難道說姜四姑娘才是真正能與鬼神相通之人?

    劉仙姑不由往姜似所在方向望去。

    身姿挺拔的少女垂眸斂目,一副乖巧的樣子。

    劉仙姑打了個激靈,趕緊收回目光。

    不想了,以後儘量離這妖孽遠一些便是。

    以後——劉仙姑想到這兩個字,嘴角不由泛起微笑。

    經過這一遭,她在京城將風頭無兩,真正的名利雙收,以後誰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叫上一聲仙姑!

    劉仙姑飄飄然走了出去,屋內陷入瞬間的安靜。

    馮老夫人眼睛就這麼好了起來,眾人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還愣著做什麼,扶我去沐浴更衣,對了,弄兩掛炮竹到大門外放了,去去晦氣!”馮老夫人喜不自禁道。

    東平伯府大門外黑壓壓的人群依然沒有散去,此刻人們開始議論馮老夫人是否有性命之憂。

    忽然數名僕從走了出來,幾盤用紅紙包的鞭炮被放好,隨後點燃,劈裡啪啦響起來。

    圍觀者中的孩童們發出陣陣尖叫,笑著用雙手捂住耳朵。

    人們面面相覷,有離著近的高聲問道:“貴府為何放鞭炮啊?”

    伯府僕從笑道:“我們老夫人眼睛好了!”

    什麼?東平伯老夫人眼睛好了?

    圍觀者的驚呼聲暫態壓過了炮竹聲,隨後就是一聲哭嚎響起:“完了,完了,老婆本都賠光了!”

    經由這一嗓子提醒,現場頓時哀聲震天。

    這聲音太大,連正沐浴更衣的馮老夫人都聽到了,不由一陣心堵:“外面嚎什麼喪?”

    阿福笑道:“想來是那些人撲買賠慘了。”

    馮老夫人略一沉吟想明白了什麼情況,冷笑道:“活該!”

    這一日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哀嚎之中,各大賭場門外發狂裸奔的,撞樹的,還有準備狂吃幾個饅頭把自己噎死的不知凡幾。

    阿飛拿到了最後一筆賭資,有種加入裸奔隊伍的衝動。

    兩百五十兩,一賠十,天啊,這得多少錢?

    他一個像老鼠一樣生活在角落裡無人願意多看一眼的混子,現在懷中居然揣著兩千多兩銀票?

    不激動,不激動,這筆鉅款可不是他的,說起來他連老婆本都輸了呢。

    阿飛像是喝醉了般跌跌撞撞離開了賭場,與那些輸慘了的人看起來別無二樣,絲毫沒引起人注意。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香茶樓比往日還要熱鬧幾分。

    “姑娘,阿飛該不會攜著鉅款跑了吧?”阿蠻捂著心口問。

    她根本沒法想這種可能,只要一想就心絞痛。

    姜似無奈歎氣:“阿蠻,你已經問第六遍了。”

    “婢子這不是擔心嘛。”

    那可是兩千多兩銀子,姑娘到底算清楚了沒呀!

    主僕二人進了雅室,阿飛就迎上來,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阿蠻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小子還算識相。

    “姑娘,這是您的錢——”阿飛雙手顫抖從貼著心口處拿出了一個油紙包。

    阿蠻接過來打開,足足數了三遍才露出個笑臉:“姑娘,沒錯。”

    姜似微微揚了揚下巴。

    阿蠻會意,取出一張百兩面值的銀票不情願遞過去:“喏,說好的。”

    “這怎麼好意思——”阿飛趕緊把銀票接了過去。

    “再給阿飛拿一百兩。”

    “姑娘!”

    姜似揚眉。

    阿蠻洩氣,又取出一百兩銀票遞過去。

    這一次阿飛沒有接:“姑娘,當時說好的一百兩……”

    “那時是一賠五,你下注的時機很好,讓我多賺了許多,這一百兩算是獎勵。”

    “那小人就不客氣了。”阿飛常年混市井臉皮厚得很,聽姜似這麼一說滿心歡喜去接銀票。

    拽了拽,沒拽動。

    阿飛瞅了阿蠻一眼,提醒道:“阿蠻姐姐,銀票要拽破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6 07:41 PM

第58章 天理迴圈

    等阿飛走了,阿蠻依然心疼得不行,埋怨道:“說好了給一百兩,轉頭給了兩百兩,母雞下蛋都沒這麼快。”

    姜似伸手點了點阿蠻額頭:“以前沒看出來你這丫頭這麼財迷。”

    阿蠻捂著額頭撇嘴,心道姑娘以前也沒錢啊,她想財迷都沒法子。

    “不要總盯著這個,銀錢很重要,但對咱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她需要用銀錢辦事,但缺的是辦事的人。但凡有法子,她又怎麼會用阿飛那樣從未打過交道的街頭混混。

    好在她運氣不錯,阿飛頭腦靈活,眼皮子也沒那麼淺,算是個可用的。

    “這兩百兩你交給劉仙姑,還她的錢。”

    “姑娘不見劉仙姑了?”

    “不見了,沒什麼好見的了。”欠債還錢,從此兩不相欠,劉仙姑也該到了惡人有惡報的時候。

    前一世,劉仙姑風光了很久,直到她嫁給郁謹重新回到京城,依然風光著。

    然而有一日,風光無限的劉仙姑在家中被人砍死了,兇手遲遲沒有落網。

    她恰好知道兇手是誰。

    從爵位落到二叔一家頭上起,她就開始懷疑起當初二嬸請劉仙姑來家中驅邪做法的事,拜託郁謹暗查二叔的同時,也順便查了劉仙姑。

    很多事情,只要不計成本,不計時間,花大力氣去查,總會查出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劉仙姑以兒子扮成女兒禍害富戶人家姑娘的事是最令人噁心的一樁,而給劉仙姑招來殺身之禍的正是此事。

    當然,這兇手與嚴員外一家無關。

    劉仙姑能想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主意,禍害的當然不止嚴員外一家,只不過有的女孩性情堅韌並沒有因為那七夜就要死要活鬧著嫁給一個窮小子,也有的父母真心疼女兒,死命攔住了女兒犯傻。

    從鬱謹派出的人調查結果來看,患了嚴姑娘那樣怪病的姑娘至少有四五人。

    劉仙姑行事還是縝密的,這幾個姑娘全是獨生女,家住不同城鎮,相隔至少百里以上,而她們夢中那個寄住在遠房親戚家的窮小子,所謂的親戚每一次都是不同的。

    劉仙姑廣撒網可謂下了血本。

    這其中有位姓竇的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備受父母寵愛,卻是個剛烈的性子,被劉仙姑的兒子禍害後很快想明白了真相,竟懸樑自盡了,卻沒給父母留下一句話。

    劉仙姑的兒子扮成女裝毫無破綻,竇姑娘的父母哪裡知道夜夜陪女兒睡的是個男人,面對女兒的死完全傻了眼,根本想不出緣由。

    劉仙姑一看鬧出了人命,趕緊溜之大吉。

    竇姑娘有個未婚夫,二人自幼青梅竹馬,成年後當了駐守臨城的一員武將,因為當時發生了民亂,隨著上峰平叛去了,等回來之後得知未婚妻死了,差一點就發了瘋。

    竇姑娘的父母面對準女婿的質問,只剩下傻哭。

    未婚妻的死成了這個男人抹不去的痛苦,他無法相信未婚妻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賭氣自盡,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讓未婚妻無法忍受的事。

    男人把視線放到了出現在竇家的劉仙姑身上。

    只是那個時候訊息不便,劉仙姑一走如水滴入海,哪裡還能尋到影子。

    而那幾個分散到不同城鎮被劉仙姑禍害的人家遇到這種事即便想通了真相亦只有死死捂著的道理,對外不但不敢提劉仙姑半個字不是,還要忍著糟心誇一句劉仙姑好本事。

    當受害人主動替害人者掩飾時,外人想要窺得真相就難比登天了。

    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那個男人終於連猜帶查弄明白了真相,怒而剁掉了劉仙姑兒子的子孫根,而後直奔京城潛伏于劉仙姑家中,趁夜把劉仙姑亂刀砍死。

    當請劉仙姑做法的人家派人尋上門時,男人早已離開京城回到了未婚妻家所在城鎮。

    這樣的案子最是難查,因為官府就算排查起與劉仙姑有過節的人都想不到十幾年前去。

    更何況劉仙姑不是高門大戶出身,只是個山野婦人罷了,周旋于貴人之間靠的是自身名頭,她一死也就人走茶涼,漸漸成了懸案。

    郁謹受姜似所托早就開始查劉仙姑的事,這才能盯上那個男人挖出這麼多事來。

    而那個男人的結局令姜似唏噓許久。

    那個男人把父母交代給兄弟們好好照應後,在未婚妻的墳前自盡了。

    這事在當地亦造成了轟動。

    當地人都說男人太癡情,想了未婚妻十幾年到底忍不住追隨未婚妻而去了。

    沒有人把這個男人的死與遠在京城的一位神婆的死聯繫起來,或者說,十幾年前出現在這裡的劉仙姑早已被人們徹底遺忘,而遙遠的京城發生的事亦不可能傳到這裡來。

    姜似還記得當她表達了男子對未婚妻至死不渝的羨慕時,郁謹滿臉不爽的樣子。

    她白了他一眼,說這樣的男子世上沒有幾人。

    鬱謹便道:“用了十幾年才報仇雪恨去找未婚妻,估計未婚妻等得黃花菜都涼了,早就投胎轉世去了,這麼笨的男人有什麼好羨慕的。”

    二人笑著拌了幾句嘴,便把這事放下了。

    在與劉仙姑約好的時間前,姜似留下阿蠻先一步離開。

    準時赴約的劉仙姑不見姜似在場心中鬆了口氣:“銀錢我就不要了,還要感謝四姑娘的相助。”

    “那可不行,我們姑娘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您快拿著吧。還有啊,以後您見了我們姑娘還當陌生人就好。”

    劉仙姑求之不得,收回兩百兩銀票美滋滋走了。

    幾日後,離京城數百里之外的一個小城裡來了一名年輕男子。

    男子二十出頭,生得還算俊秀,只是從走路的姿態能看出幾分輕浮來。

    小城裡出現這樣一名男子絲毫不起眼。

    年輕男子在一個酒館前停下來,摩挲著下巴喃喃道:“姑娘說的那個男人就是常在這家酒館喝酒吧?”

    恰有一名酒客往外走,年輕男子一把拉住那人,塞了幾枚銅板:“老哥,秦將軍有沒有來喝酒啊?”

    酒客指了指酒館,含糊道:“正在裡面喝著呢。”

    “謝了啊。”年輕男子走進了酒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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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8-3-8 07:02 PM

第59章 報應不爽

    小城的酒館自然比不上京城雅致,熱鬧卻毫不遜色。

    這年輕男子正是阿飛。

    阿飛進了酒館,叫了酒菜坐到角落裡喝起來,默默尋找著目標。

    臨窗的條凳上大馬金刀坐著一個漢子,那漢子大口大口喝著酒,面前只有一碟花生米。

    漢子喝的酒,也是廉價酒。

    阿飛端起好酒與才上的一碟醬驢肉來到漢子面前,把酒菜往桌上一放,笑道:“一個人喝酒太無趣,我看老哥比較投緣,咱們喝一個?”

    漢子瞅了阿飛一眼。

    通過他眼底通紅的血絲與朦朧眼神,阿飛可以料定這漢子已經喝了不少了。

    “喝一個就喝一個。”漢子是個痛快人,毫不忸怩端起酒杯與阿飛碰了碰杯,一口飲盡後夾了一筷子醬驢肉吃起來。

    漢子把噴香的醬驢肉狠狠嚼了咽下,一拍桌子:“痛快,好久沒吃他家的醬驢肉了。”

    曾經有品級的武將,卻因為未婚妻突然自盡陷入了無盡悲痛中,很快就丟了差事。如今人們叫他一聲秦將軍,不過是叫順口而已,甚至有些人隱含著調侃。

    不是所有人都欽佩男子對未婚妻至死不渝的感情,往往這種行徑感動的是女子,而大部分男子則會嗤之以鼻。

    為了一個沒過門的婆娘把自己弄到這個境地,實在是沒出息。

    漢子與阿飛屢屢碰杯,風捲殘雲吃完了一碟子堆得厚厚的醬驢肉,抹抹嘴站起來:“飽了,謝了。”

    眼看漢子踉蹌著往外走,阿飛沒有說什麼,略坐了一會兒結帳追出去。

    “為什麼跟著我!”漢子忽然扭住阿飛的胳膊,把他抵到牆壁上。

    阿飛吃痛咧了咧嘴,卻沒叫出聲來。

    吃過阿蠻那一簪子的痛,現在好像覺得尋常疼痛都不算什麼了。

    “你是誰?”漢子怒視著阿飛,眼底恢復了清明。

    這個小子可不像那種沒骨頭的混子。

    有的人喝醉了,不是喝的酒超出了他的酒量,只是他想醉了,眼前漢子便是這樣。

    阿飛直視著漢子,忽然笑了,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老哥識字嗎?”

    漢子愣了愣,點頭。

    一個古怪的年輕人,一個古怪的問題,漢子隱隱覺得他痛苦而又麻木了十幾年的生活將要改變了。

    “識字就好。”阿飛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漢子看了阿飛一眼,接過信抽出來對著光線看起來。

    只看了一眼,漢子神色就發生了劇烈變化。

    他幾乎是渾身顫抖著把信看完,一把揪住阿飛的衣領:“你到底是誰!”

    阿飛咳嗽了幾聲:“老哥,你快把我脖子勒斷了。”

    漢子略鬆了鬆手,嘴唇依然抖個不停。

    阿飛見了漢子神情,竟從心底生出巨大恐懼來。

    他毫不懷疑,這個漢子真敢殺人的!

    姜姑娘的錢果然不好拿啊。

    阿飛欲哭無淚,默默安慰自己:老婆本都輸了,不賣命賺點銀錢將來怎麼辦?

    “說,你到底是誰!”

    阿飛整個人都貼在牆壁上,後背冰冷堅硬。

    “我只是個跑腿的。”

    “那這信呢?信是誰寫的?”

    阿飛搖搖頭:“這我不能說,而且我除了會數錢,也不識字。不過寫信的人有話帶給你。”

    “他說什麼?”漢子開始暴躁起來,“他說什麼?”

    信中揭露的真相足以逼瘋一個尋找了真相十幾年的男人。

    “咳咳咳……她說……信不信隨你,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她沒有證據。你想要證據,只能自己撬開關鍵人物的嘴了……”阿飛說完,險些哭出來。

    總覺得帶來這樣的口信跟找死差不多。

    只不過他真的不識字,別說沒膽子偷看,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更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那他為什麼會知道?”

    阿飛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啊!我要是這麼能耐,那跑腿的就不是我了,老哥你說對不?她只是說,她與此事無關,機緣巧合得知而已。”

    漢子低頭把信一個字一個字又看了幾遍,忽然把信塞到嘴裡嚼了嚼吞了下去。

    阿飛張大了嘴巴。

    “跟我走!”漢子一把抓住阿飛往胡同深處走去。

    漢子的家雖然簡陋,卻出乎意料的整潔。

    “不管你背後的人打著什麼主意,既然派你來了,我想你總要等到什麼結果才會走吧?”

    “當然啦。”阿飛毫不猶豫道。

    漢子閉了閉眼:“你自便吧,我不管飯。”

    他說完推開阿飛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連大門都沒有關。

    阿飛坐了片刻,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這老哥真實在,他當然會走啊,姜姑娘還有事交代他呢。

    不過姜姑娘是怎麼知道這老哥不會傷害他的?

    阿飛哪裡知道,一個心心念念追查未婚妻死因十幾年的人一旦得知真相哪裡還顧得上旁人,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去驗證信中所說之事。

    甚至,就算他最終撬不開受害者或者害人者的嘴,信中詳細的描述已經讓他堅信不疑。

    劉仙姑的結局可以說在這一刻就註定了。

    這半個月來要問最風光的人是誰,京城百姓十個人中會有八個人說是治好了東平伯老夫人眼疾的劉仙姑。

    劉仙姑接到的高門大戶的邀請已經排到了一個月後去,可謂春風得意。

    這一日,輪到了去永昌伯府的日子。

    永昌伯府就在東平伯府隔壁,兩家來往頗多,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謝青杳與姜似年紀相仿,二人算是手帕交。

    永昌伯府的婆子去請劉仙姑時,東平伯府的門人都能看清楚那婆子頭上戴的是什麼花。

    因為挨得近,誰家有點風吹草動對方就早早知道了,是以當永昌伯府派出去的婆子嚇得屁股尿流跑回來時,東平伯府也就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勁爆消息。

    神仙般的劉仙姑居然被人砍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一地,早就涼透了!

    只風光了半個月的劉仙姑就這麼橫死了!

    海棠居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阿蠻風風火火跑進屋子:“姑娘,出了件駭人的事!”

    姜似清清淡淡看著阿蠻,忽然笑了:“什麼駭人的事,說來聽聽?”

    “劉仙姑被人殺了!”

    “這樣啊——”姜似輕輕歎了口氣,“真是嚇人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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