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眷念 -【重生女修仙傳】《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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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16 PM

第九十七章 秦鈺解惑

    赤水默記七彩絲羽扇的驅使法訣後,迅速遁到洞府外,靈識放出,查探周圍無人後,才試探性地按照法訣的方式將靈力注入七彩絲羽扇內。

    就見七彩絲羽扇熒白色光芒一漲,瞬間擴散至原本的五六倍大。

    法訣成。

    赤水抓住扇柄由上至下一扇,頓時,從扇羽的羽骨,七道白色光芒從不同的角度往四周射出,帶著一股狂風,往四周擴散而去。

    一時間,飛沙走石,樹倒草折,各種斷裂聲響傳來。

    赤水有些僵住,便見眼前以她為中心,七道深數尺的濠溝以四十五度夾角往外延伸至數十丈外。

    這個範圍內,小草乖乖折服在地上,連根拔起的樹木被風帶到數十丈外,淩亂散落在地,就是數丈外那塊最大的石頭,約有一丈長寬,被其中一道白光切中,分成兩半,被吹得滾至了邊界。

    她的視線內,數十丈範圍內,一片空曠。

    遠處一些落至樹上休息的小鳥被這一變故驚住,呼啦啦全部往外逃去。

    赤水大喜。

    原來,這七彩絲羽扇的殺傷力並不小。

    她用了體內八成的靈力,也才僅發揮出這古寶五成的力量。她可以想像,若是十成,會有怎樣的威力。

    她不由想起,以前,她只有在不耐應付那些來找麻煩的人,才會用這扇子將對方扇走。雖然將對方趕離自己身邊,卻並不遠,也沒傷到對方半分。

    原來,她以前一直是在暴殄天物嗎?

    她竟然今日才知。

    赤水不由望天,師傅啊師傅,你當初是不是也在背後偷笑呢?

    她收回古寶,掏出一塊靈石來補充靈力。

    這古寶雖好,卻太耗靈力,以她元嬰後期的深厚靈力,竟然也僅能勉強驅使,難怪殘影師傅要求她元嬰後期回來,這才是原因吧?

    不過,這古寶的作用範圍也很廣。

    她的周圍,僅在她身後一小片扇形區域沒有受害。

    按理說,一般範圍越廣的法寶其威力也越不顯才是。

    顯然,這個古寶是個例外。

    赤水猜測,煉製出這個古寶的古修士一定是一位非常厲害的上位仙人。因為只有上位仙人的靈力充沛,驅使這古寶才能得心應手。

    她雖然對古寶的最大威力很好奇,可她現在修為顯然不夠,要使用這古寶來對戰也不實際,只好將之放在心底。

    你想了,這一扇就耗了她八成的靈力,她若沒有一擊必殺,那就不必再戰了,只有認輸。

    不過以後,隨著她修為的增高,這古寶對於她來說,相信也越來越有用吧?

    赤水雙眼晶亮,她可是相當期待呢

    她邊想邊吸取靈力,連續吸了三塊後,她的靈力才恢復。

    她見到周圍的跡象,皺了皺眉,將數十丈遠的泥土吸回來,把那些濠溝填平,又抹去了其它跡印後,才轉身離去。

    至於古寶另外一個飛遁的技能,她猜想一定也是極耗靈力,除非萬不得已,恐怕她也不會用,因此放棄了試一試的打算。

    因為這時,燕紋才剛入天階秘境不久。

    她也還有些閒置時間,又想到小白定是去找它那個父親了,也不知道怎麼樣。

    她又想到小妖也在西部森林,決定就順著蒼河,往那邊去一趟。

    因為她一直沒有和小妖解除平等契約,所以三個月後,她很輕鬆就和小妖聯繫上了。

    當赤水看到站在她眼前約莫也有十七八歲顯得很明媚陽光的少女時,一時還真沒有將她與小妖聯繫起來。

    小妖看到赤水發愣,倒是先笑出聲。

    說起來,小妖的年紀比起赤水,可是大多了。

    可能是這些年的經歷,她極漂亮的杏眼眼尾微微有些往上挑,給她本人增添了一抹厲色,赤水倒是知道,這是上位者才會有的威勢。

    她也有,只是她平時已經懂得收斂,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小妖極熱情地招呼赤水,往它們的居住地遁去。

    赤水本有些為難,人妖殊途,雖然,她和小妖關係好,可它的族人,她是不熟悉的。

    不過她在聽到小妖說要請她吃她親自釀的靈蜜時,動搖了。

    靈蜜啊?

    小妖親自釀的呢?她怎麼好意思拒絕。

    赤水直到跟著小妖走了很遠,才醒悟自己是在給自己找藉口,不就是沒吃過想嘗嘗嗎?又不丟人,真是

    小妖的族人對於有外人來是比較好奇的,特別是那些幼蜂,繞在她們周圍久久不願離開。其實這裡有很多成蜂都是認識赤水的,只是赤水不認得它們。

    沒辦法,它們都長一個樣,再借給赤水十雙眼睛,也不一定能分得清。

    看得出,小妖在族內的威信極高,那些族人見到她都要行禮讓路。

    小妖將赤水帶到一間木屋後,讓其它族人離去,又端來一小竹杯她所說的靈蜜。

    赤水也不客氣,聞了聞,清香四溢,靈氣充盈,靈蜜成金黃色,濃稠而透明狀,裡有一些金色顆粒,發出淡淡的金光,也不知是什麼。

    這怎麼吃啊?

    她疑惑望向小妖。

    小妖手一招,一塊小竹片出現。

    赤水接過,如果不是小竹片上有一面的一端有個下陷約半厘的凹洞,她真的不會以為這是個勺。

    美食當前,赤水也來不及抱怨,挖起一勺,含進口中,頓時,一股甘甜,毫不膩人,從舌尖一直延伸到全身,就似她整個人都被泡在了蜜罐子裡一般。

    赤水忍不住放鬆身體,感覺渾身通泰。

    極品

    赤水正欲再吃,才發現那個竹杯真是小啊,她挖去一勺後,竟然就空了大半。

    她不由眼巴巴地望向小妖。

    一直在觀察她表情的小妖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笑道:「不錯吧?我可是忙活了近百年,才釀出來的。」

    赤水頓時驚訝了,「一百年?就這一杯?」

    小妖嗔了赤水一眼,「當然不只這一杯,只是,這靈蜜得來不易,數量還真不多。」

    赤水一聽,立即打掉了心裡的念頭,她本來想,若是有的話,她厚臉皮也要再帶一些走。

    既然沒有,她能嘗過,也算不錯了。

    就在這時,小妖卻是笑了,「你的,自然留著呢諾——」

    話音落,赤水面前憑空出現一個酒罈子,上面密封緊實。

    赤水頓時大喜,一把抱過來,用手摸了摸酒罈子的肚子,這份量,怎麼也有三斤吧?

    賺了。

    她一下將它收進指環裡,像怕小妖反悔似的。

    等赤水將小竹杯裡餘下的靈蜜一點不落地食完後,兩人才坐下來開始敘舊。

    赤水最先問小妖這段時間怎麼樣。

    說實在的,以前都是她護著小妖,小妖離開時,她還擔心了很久。如果不是蒼海大陸真的不適合小妖它們生存的話,她就讓它們搬去蒼海大陸了。

    小妖點頭說很好,她講起赤水從飛雪峰離開後,她得到上位仙人的允許,又在靈泉邊修煉了五十年才回族內。這靈蜜,就是它在飛雪峰閒暇時釀的。

    小妖口中的上位仙人,自然是穹目那斯。

    顯然,靈泉的效果是巨大的,赤水剛離開飛雪峰時,她和小白都是剛突破至八階,而現在,還不足百年,小妖竟然快到八階頂峰了。

    小妖也說起,正是因為赤水以前贈給她的法陣,將她的族人的居住地都保護了起來,她這才能夠在飛雪峰安心修煉。

    這些年來,她們的族人因為有法陣的保護,終於有了固定的居住地,再也無須被那些妖獸驅逐追殺,過上了比較安穩的生活。

    說起這個,赤水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就只有煉陣這麼點特長。

    而且,她將法陣給小妖時,曾跟小妖討論過,過於安逸的環境,會不會阻礙小妖族人的修煉進化?

    小妖說它們有了安定的環境,族人才能專心修煉。至於赤水擔心的問題,完全不必擔心,它們並不是一直龜縮在法陣裡,每年都會定時出去采蜜歷練。

    因此,赤水也沒再管過。

    看得出,小妖將她的族人安排得挺不錯,看上去很和樂,又蘊含無限生機。

    赤水將她最近新煉的法陣和一些平時收集的對小妖有利的東西交給小妖,順便又問她有沒有小白的消息。

    小妖搖頭。

    妖獸是極其排外的,有些種族,就算是同族,也不住在一起。而且小白他父親,能力較強,小妖也無法掌握它們的行蹤。

    赤水也沒失望,反正契約還在,小白總會回來的。

    沒想到這後,小妖居然提起了穹目,說他在二十年前就出了飛雪峰,不知所蹤了。

    赤水這才想起,她還欠著對方一個要求呢

    不過她又自嘲,對方要找她容易的很,肯定不會同她客氣的,她根本不用操心。

    想到時間不多了,她告別了小妖,又順著她給的線索往森林北部行去。

    一個月後,赤水沒有見到小白,卻收到了小白的資訊,它現在正在突破中,出關後會去找她。

    赤水見此,知道極不待見她的那人定在小白身邊,也不糾結,想到秦鈺應該回門了,便右轉,往千雲門的方向遁去。

    果然,秦鈺在,齊俊仍在閉關中。

    此時的秦鈺,已是獨佔了千雲門內的一座靈氣濃密的高峰。

    兩人坐在峰頂,赤水才向秦鈺問起當初秦炎師叔是否還有其它交代。

    因為當時,赤水急於回到翠煙宗,因此僅匆匆見了一面,重要的事情說完就分別了。

    直到現在,才有時間好好敘舊。

    秦鈺搖頭,如果有交代,他自然會記下來,不會忘記。

    赤水其實也並不是問這個,她主要是想知道秦炎師叔是怎麼做出這些玉簡的。

    她真的很好奇啊,每當她學著神銘文時,總是會想起。

    她知道秦鈺的性格,她不說明白,他是一句也不會多說的,「秦大哥可知師叔當時留給我的儲物袋,裡面是何物?」

    秦鈺點頭。

    赤水眼睛一亮,「秦大哥也學了?」

    秦鈺又點頭。

    赤水抿著嘴,瞪著秦鈺。

    秦鈺摸摸鼻子,身體往後退了幾分,緩緩道:「你當初回來時,我已經學完了。」

    「那麼快?」赤水大驚,不過,她隨即又想到,秦鈺有秦炎師叔指導,快些也是正常。

    「那秦大哥可要給我講講,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赤水當即掏出玉簡,一一指給秦鈺看。

    秦鈺想了想秦炎以前所講,給赤水緩緩道來。

    赤水聽得很仔細,以前沒想通的地方,也找到了答案。

    果然,有名師指導就是不同。

    待秦鈺講完,已是日落西山。

    赤水撐著腦袋,看著遠方蜿蜒起伏層層疊疊的山巒,直入雲端的山峰,輝煌狀麗的火燒雲,如此浩瀚、波瀾壯闊的景象,她多久未曾欣賞到了?

    蒼海大陸沒有,在蒼洲民間也看不到。

    而千雲門和其它五大門派的修士,則可以時時見到。

    僅這一景,就讓多少修士豔羨?

    建立千雲門的那些前輩,給後人留下了多少珍貴的寶藏,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怕是絕對想像不到吧?

    赤水眯著眼,有人說,常見到開闊的景色,自己的心胸也會跟著敞開。

    她今天沾了秦鈺的光,能坐在這裡,自然要好好感受一番。

    秦鈺順著赤水的目光,看向遠方。

    其實他第一次上此峰,看到這樣的景色,也很震憾。

    這也成為他不斷刻苦進修的動力。

    只有自身實力超越其他修士,才能擁有這樣的美景。同理,才有資格得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競爭

    只是,當他真的擁有了這樣的美景,他又有多久沒有認真看過了?

    秦鈺一時有些走神。

    忽聽到赤水問起,「秦大哥可知師叔是如何做出那些玉簡的?」

    他有一瞬根本沒明白赤水究竟說的什麼,直到赤水回過頭來望著他,他才答道:「師叔說是一種特殊的燒錄手法,我們學來無用。」

    赤水眨了眨眼,秦炎師叔的意思,怕是不希望這神銘文能夠流傳出去吧?

    雖然她並不知秦炎師叔為何懂這種神奇的文字,他願意教秦鈺和她,是他倆的福氣,受著就是。

    赤水忍不住在心裡歎息,秦炎師叔雖然好,可他總是站在他們之上,赤水受他的恩慧,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都說修真之人最忌欠人情。

    她不只欠了,還欠了一長串,找不到丁點機會償還不說,現在連人都看不到了。

    如果她一直不能小飛升的話,是不是還要欠到下一世去?

    就算她真小飛升了,難不成就能償還了?

    也不一定,如果那時真見到了秦炎師叔,說不定她還要再欠一串。

    呼赤水呼出一口濁氣。

    債多了不愁,現在債主還不在,她擔心什麼呢?

    不過,說到這個,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猶豫地望向秦鈺,要不要問他呢

    她這樣的眼神,秦鈺自然不可能沒感覺,也回望向她。

    赤水眨巴著雙眼,決定問了,她調出一枚黑針,遞給秦鈺,「秦大哥,你可認得此物?」

    秦鈺兩指捏住,仔細看了看,搖搖頭。

    「呵呵」赤水乾笑了一下,考慮該從何說起。她以前根本不在意那塊黑色晶體,後來凝煉成針後,又來去匆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呃,也可能是她當時沒想起。

    現在再說,莫名的讓她有些心虛。

    「是這樣的,我當初剛到秦府時……」

    赤水將得到那塊黑色晶體的過程說完,就盯著秦鈺,等待他的反應。

    可秦鈺不知是不是面癱慣了,給她來了個沒反應。

    赤水這下更心虛了,她不會拿了人家什麼寶物吧?而且現在還被她煉化了。

    她偷偷地看秦鈺的表情,開始琢磨,他這樣,是不是在生氣呢?

    她心裡又懊悔,她為什麼以前就沒問呢?

    在她反復折騰自己的過程中,月亮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山頭,露出一個半圓,含羞帶怯,似乎在偷偷觀察著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赤水才聽到秦鈺喃喃地歎道:「原來,是被你拿去了」

    赤水見此,連忙追問道:「那秦大哥知道這是什麼了?」

    哪知,秦鈺仍是搖頭。

    「你真不知?」

    秦鈺再搖頭。

    赤水無語了。

    秦鈺想了想,才說道:「當初,你已經離開千雲門,我出門遊歷,忽然想到久未回家,便順路回去看了看。」

    赤水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忍不住催促道:「然後呢?」

    秦鈺回過神,繼續道:「我一回家,就發現不對勁。」

    「怎麼了?怎麼了?」

    難不成她又闖禍了?他倒是說啊真是急死個人了。

    「家裡突然多了數條陰魂。」

    「啊?」

    「我之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瞭解到,那些陰魂,都是在秦府去世的人,他們的靈魂一直不散,每個晚間便在秦府遊蕩。」

    「呃?」

    「我查了祖上留下的各種典籍,才終於弄清了是怎麼回事,我當時去廚房一看,果然那塊石頭不見了。」秦鈺說完,又瞥了赤水一眼。

    「呵呵,呵呵~」

    心虛……

    「幸好那些陰魂因為時日尚短,又沒人指導,還處於懵懂狀態,我將他們收了,又在府內貼了安魂符,才算恢復正常。」

    「那你先祖知道這是何物嗎?」

    「先祖也不知,從他留下來的記錄中,這塊石頭是他在某個陰寒之地拾的,他也是修真之人,在某次受了重傷後,知道修為提升無望,就回到了民間,想找一塊風水寶地,渡過餘生。」

    「先祖最後找到之地,就是現在的秦府。那裡風水極好,是不錯的怡養天年之地。只是住了幾年後,先祖發現,風水太好也有壞處,那些未散的陰魂喜歡聚集在此地,他在一次偶然中發現這塊有些奇怪、他又一直沒發現有什麼用的石頭,在遇火時,有趨鬼的作用……」

    「你先祖就將石頭封印在廚房的灶堂裡了?」赤水忍不住打叉。

    秦鈺一頓,點頭。

    赤水很無語。

    難怪,他先祖都不知道,秦鈺根本就沒見過,自也不可能知道。

    「那個,我怎麼沒有看出秦府的風水好在哪裡?」

    秦鈺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先祖早就想法掩蓋了,當時的你,哪能看出來。」

    赤水一想也是,她當時修為那麼低,別說沒注意,就算注意了也發現不了。



第九十八章 等燕紋歸

    秦鈺拿著那枚黑針,又看了看,問道:「這個是否就是你上次對付那個魔軀所用之物?」

    雖然當時極其混亂,他在下方保護其他人,並未看到。

    可後來分析戰況時,曾聽師叔等人數次提起。

    水很無奈,大家全知道了,「這黑針有克制鬼魂的作用,只要碰到,有使其燃燒自殘的效果。」

    秦鈺頓了一下,才歎道:「石中生晶,竟能生出這般奇異之物,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赤水沒啥反應,好早就感歎過了。

    「先祖撿到那塊石頭,曾反復研究了數百年,使用了各種方法,都未能將之打開煉化,沒想到,卻是讓你得到了。」

    赤水想了想,「也許是你先祖撿到那塊石頭時,石頭裡的黑晶尚未孕育成熟,因而不得。」

    秦鈺沉思了一下,「有可能。」

    這樣說來,赤水的運氣真是極好,那塊石頭在灶堂裡數百年了,她才去燒了幾天火啊?怎麼就在她去燒火的時候成熟了呢?

    這就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機緣吧

    他有些嫉妒赤水的好運,作為朋友又替她高興,挺矛盾。他將黑針還給赤水,待她收好後,才轉而問道:「你那裡還有蘊嬰丹嗎?」

    「沒了。」赤水有些詫異,「怎麼了?」

    「齊俊有些奇怪,他這次閉關的時間,太長了。」秦鈺本想看看那蘊嬰丹究竟是何物,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功效,若是流傳出去,僅是一枚,怕就要引起蒼洲高階修士一番動盪。

    不過,沒有也好。

    這個,赤水倒是知道,「因為齊俊是靠外力凝嬰,境界上去了,修為沒跟上,結成嬰後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會前功盡棄,因而需要長時間閉關。此時,他若是有對於凝煉元神有功效的靈丹,便可事半功倍。」

    這樣的靈丹,她還真沒有。

    她突然想起,「秦大哥,楚旋那裡,應該有這樣的靈丹。」

    按理說,秦襄是她的入門弟子,這種東西,定有準備。

    秦鈺似是知道赤水的想法,「楚旋已經閉關近百年了,秦襄修為有限,那些藥材也不好找,怕是沒有準備。」

    「一百年了?」赤水咋舌,她還真是坐得住。

    她真是不明白,那些高階修士怎麼就喜歡關在洞府內,空想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還說是參悟,空想出來的東西,能參悟出什麼?

    如果是她,她寧願走進民間去體驗世俗人情,這樣對自身的境界提升更有好處。

    只是可惜,與她有相同想法的修士不多。

    那些修士自認為已是站在高處,已然不屑于與平民交往。

    似是早已忘了,自己也是人。

    赤水搖頭,不過是比別人幸運一點的人罷了。

    不過,每人想法不同,她不能證明自己的想法正確,也不能強讓別人按她的思路運行。

    何況,楚旋,本身就與她不太對付。

    她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秦鈺並未看她,望著遠方模糊的山巒,平淡道:「她想借此突破至元嬰後期。」

    「呵~」赤水嘴角抽了一下,對於她現在的修為已經高過楚旋,她很有成就感。「她上次大戰後不是才突破至元嬰中期?」

    「那次大戰,回來後很多修士都突破了,不只她一個。」

    「……」

    「她可能是被師叔刺激到了。」秦鈺嘴角也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你知道的。」

    赤水點頭,被一個後輩超過,並且遠遠甩在身後的滋味,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僅是想像,都是極端難受之事。

    在修真界,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她突破至元嬰期後,修煉速度減慢,我猜測,和她的修煉方式有關。」

    赤水嘿嘿笑了下,才繼續道:「她是煉丹師,之前定服用大量的靈丹輔助提升修為,才會如此年輕就結成元嬰。而在之後,高階的藥材靈草難尋,她靈丹不足,自然修煉速度減慢,直至上次大戰,才得以突破。以她的情況,要想再突破,恐怕……」

    赤水不說了,相信秦鈺已然明白。

    她又一次慶倖,她是煉陣師。

    本來,用法陣來輔助修煉和用丹藥來提升修為,從速度上來說,自是服用靈丹要快些,可是從作用來說,卻是法陣更為有利於修行。

    因為法陣僅是將靈力聚集在一起,讓修士自己去吸納煉化,這本就是修行的一個過程。而服用靈丹則是在體內以強迫的方式讓修士吸收,這其中有一部分靈力是虛的,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沒有打好基礎。

    以赤水的理解,就是醫學上所說的耐藥性。

    經常吃藥的人都會發現,某種藥的效果越來越差。其實並不是藥品質差了,而是自己身體對此藥有了免疫力。

    楚旋應該就是如此。

    修真界對於這個還沒有系統的說法。不過本來,靈藥珍貴,絕大多數修士都不可能一直不間斷地用靈丹輔助修行,自然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楚旋的事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凡事都應有個度。

    超出了那個度,就算是好事,沒准也會轉變為壞事。

    赤水想罷,低頭裝出兩小杯靈蜜,一杯遞給秦鈺,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她就說缺了點什麼東西,原來是沒吃的。

    秦鈺就是這方面很讓人無力,如果不是她對他知根知底,還以為他是個苦修士呢

    若是秦襄,若是秦襄……

    赤水一時有些抱怨不下去了,以前,大家一起見面的時候,哪次秦襄不是要展現一下她的茶藝。

    現在,赤水望了對面的人一眼,唉心裡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秦鈺拿起木杯一聞,眼裡閃過一絲喜悅,知道是好東西,遂問道:「你怎麼總能拿出些奇奇怪怪的好東西?」

    赤水沒答,只是將她自製的竹勺遞過去。

    秦鈺一見,說了句「不用。」靈識一動,竹杯裡的靈蜜便全進了他的口裡。

    赤水一時有些黑線,為什麼吃個東西都要用上靈力,至於嗎?

    像她這樣一勺一勺的吃,才有吃東西的感覺嘛

    其實在秦鈺眼中,赤水這樣的行為更怪。

    修真之人,修出的靈力本就要各盡其用。像赤水這樣還如凡人般一勺一勺的吃,簡直是不可理解。

    幸好赤水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每挖一勺,都要細細品味,只有這時,她才有真正吃東西的感覺,特別是將好東西與朋友共用,更是讓食物顯得美味了三分。

    秦鈺看著吃得一臉幸福的赤水,心裡也隱有觸動。

    一時間,兩人都未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秦鈺忽然打趣道:「千雲門,你還有想見的人嗎?」

    剛剛食完的赤水一下沒反應過來,「誰?」

    秦鈺笑而不答。

    赤水看他的表情,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名字,脫口道:「你是說閔文?」

    秦鈺還未答話,她又接著道:「他在?」

    秦鈺點頭。

    赤水一下不知該如何作答,說見,見了幹嘛,談經論道,算了吧?不見,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別人連閔青的事,都沒有怪她。

    好為難

    她一下站起,掏出四個約有三兩的小陶罐,推給秦鈺,急急道:「這是給你、齊俊、齊嫣,還有他的,麻煩幫我轉交一下,我突然想到有件急事沒做,先走了,下次再會。」

    話未完,人已不見。

    秦鈺看著桌上擺著的四個小陶罐,眼角微彎,似是在笑。

    赤水一連遁出了數百里遠,才停下。

    想到剛才的行為,真是拙啊

    為什麼她仍是不擅長於處理這方面的事情呢?

    她拍拍頭,其實,事情早已過去,她完全可以把對方當做好朋友,和秦鈺他們一樣,喝茶聊天,也是趣事。

    可是,她心裡似乎還有些疙瘩,不管是閔青的事,還是閔文的事。

    下次吧

    下一次,她一定大大方方改變這種情況。

    數日後,赤水找到了暗盟裡的簡言。

    許是很久沒見的緣故,簡言看上去竟然比起以前更顯成熟威嚴。

    他的師傅早已隱退,現在的他,已是坐正了大執事之位,管理著翠煙宗在暗盟的所有事業。

    此時,離天階秘境關閉還有半個月,簡言猜到了赤水會來,特留在暗盟內等她。

    簡言先說了燕紋進天階秘境之前的一些準備,赤水聽之,稍微放心。

    燕紋好歹也是暗閣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定然知道如何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獲得最大的收益。

    赤水轉而問起她出殘影師傅洞府後讓簡言查的鐘家的信息。

    一年的時間,以暗盟的實力,應該有線索了。

    簡言早有準備,在赤水問起,就將資料遞給了她。

    赤水低頭一看,果然,與她所猜相差無幾。

    鐘家當時那一劫,嫡系旁系全都隕落失蹤,簡言的資料裡,僅查到一個支系的子弟,因為早年被趕出家門,得以倖免於難。

    那名子弟叫鐘潛,是殘影師傅高祖父的弟弟的玄孫,這關係,隔得真夠遠的,難怪是支系,說起來,這鐘潛,還要小殘影師傅一輩。

    這鐘潛身世低微,他爹本是庶子,他又是丫環所生,本就不招人待見,後來檢測出靈根資質又很差,更是被家族嫌棄。

    聽說他長大後認識了幾個豬朋狗友,成天混在一起賭錢,有一次賭得極大,他輸光了所有,還偷了家裡房屋的房契,被家族所不容,因而被逐了門。

    真相具體如何,也不可考。

    鐘潛被逐出門後,倒是戒了賭癮,跟著別人做起了小買賣,離開了家鄉。

    直至鐘家被滅門後多年,他才回來,重建了鐘家。

    不過,此時的鐘家與之前,那是完全不能比,鐘潛一生也沒活過百歲,修為僅在煉氣六層就止步不前。

    不過,他有兒有女,倒也算是善終。

    現在的鐘家,已經是鐘潛下面四十多代子孫,中間的那些很多都沒有記錄,其中,只有二人得以築基。

    發展到現在,算得上是一個小的修真家族,和鐘潛一樣,做著一些小的修真材料買賣。

    此時的鐘家家主叫鐘寧,他名下有八子十一女,真夠多產的。

    赤水想了想,決定過去看一趟,具體要怎麼幫助鐘家,還得看了再說。

    簡言見她看完,這才說道:「料到你要去,資料裡只說明了他們的基本情況,你見到了自會明白。」

    赤水點頭,資料上面僅是書面的東西,她要看的自然不是這個。

    半月後,赤水和簡言接到燕紋的資訊,連忙趕到她的所在地。

    原來,燕紋被天階秘境的傳送陣傳出,落在一片密林內。

    赤水兩人趕到時,就明白燕紋為何要他們去接了。

    此地靈氣還算充盈,偶有靈獸出沒,這不是最主要的。

    赤水一看,就明白燕紋的情況不妙,身體雖然經過處理,但受損嚴重,臉色蒼白,渾身無力,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她這個樣子,除非沒遇到其他同期修士,不然,別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摁死。

    幸好燕紋知道厲害,就在原地設了一個防禦法陣,等赤水來接。

    她看到赤水兩人,沖他們一笑,顯得極是虛弱,一看就是在強撐。

    赤水迅速塞了一顆靈丹至她嘴裡,拉著她,極快回到暗盟。

    她看燕紋一時半會定也說不清什麼,找了一間空房,將她塞進去調整理身體去了。

    一個月後,燕紋才開門出來,此時的她,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

    她找到赤水和簡言,開始講起在天階秘境裡的經歷。

    她主要講述的是天階秘境裡的環境,可謂是修真聖地,別說靈氣濃稠,便是靈泉,她都看到有一汪,只是無法搬走。

    那裡面的靈草靈獸被靈氣滋養,都是變成了極強悍的存在,每一個,在外界,都可比元嬰期修士。

    她之所以那樣狼狽,不只是因為在秘境中遇到了其他修士,大戰了一場,還遇到了兩隻九階靈獸,她連續使用了三次瞬遁術,才得以逃離。

    赤水這才明白,她的失血緣由在此。

    她又問裡面的地形分佈,還讓燕紋將她所記得的畫下來。

    這可是一份極重要的資料,下一次,若宗內有人再得到天階玉符,就不會像燕紋那樣雙眼一抹黑了。

    赤水在等待燕紋畫圖的過程中想到,這天階秘境大概就和黃階秘境差不多,只是裡面靈草靈獸的品階更高,也更危險,燕紋能從中活著回來,已是大幸。

    她在燕紋畫完後,才問道:「那你可知,還有其他修士活著出來嗎?」

    燕紋想了一下,肯定道:「有,但是不多,最多只有二個。」

    二個?加上燕紋也才三個,十分之三的概率,和黃階秘境相比,差不離啊

    「有你認識的嗎?」

    「沒有。」燕紋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我還算幸運,沒有遇到大的陷阱,得以活著回來。」

    赤水和簡言都有些不敢相信,「大的陷阱?」

    不管多大的陷阱,攻擊力能一下將元嬰期修士擊殺,怎麼都不敢想像。

    燕紋點頭,感歎道:「古修士的機關術,真是精妙,不可言傳。」

    赤水二人聞言,都是一臉嚮往,那些機關術,早已失傳,他們哪有機會能見識到,自也想像不出來。

    又聽燕紋說道:「裡面的修士,有近一半,是被機關術所困,活生生被靈獸當成食物吞掉的。」

    赤水突然之間覺得喉嚨發幹,她看簡言,簡言也是一臉戚戚然,再看燕紋,竟然一臉沒事的樣子,不由懷疑道:「你親眼看見了?」

    燕紋點頭。

    赤水這下真的服了,這定力,她也比不上啊。她決定不再問起當時的情形,轉而好奇別的,「你看到會跑的仙草了沒?」

    「看到了。」燕紋平平道。

    赤水盯著她,等待下文。

    沒反應。

    什麼意思?

    「沒追上。」後面三個字,半天才加上。

    赤水和簡言聞言,無力了,「看清什麼樣了嗎?」

    燕紋搖搖頭,顯得有些無辜,「我還未反應過來,它就跑掉了。」

    赤水抽了抽嘴角,無言以對。

    知道燕紋性格就這樣,好歹赤水的好奇心也得到了滿足,她自然不會問燕紋在裡面都得了什麼東西,燕紋自也默契地沒有提起。

    「我還有一件事,要耽擱一段時間,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燕紋想了想,問道:「你要去多久?」

    「不會太長。」她見燕紋仍看著她,又補充道:「我去看一下恩師的親族,最多不超過十年。」

    燕紋有些猶豫,赤水主動問道:「怎麼了?」

    「我想去找個地方閉關,這一次,有一些感悟,須細細體會,我也不知會閉關多久。」

    原來是這樣,赤水不以為然,爽快道:「你儘管去,到時候出關了就來找簡言,若我已離開,你直接回宗就是。」

    燕紋答應,然後直接告辭離開。

    看燕紋似乎收穫不錯,赤水也挺高興,不由喜上眉梢,引得簡言多看了兩眼。

    「簡言,給青媛發消息回去,就說讓她再辛苦十年,到時候我回去解救她。」

    簡言抽抽嘴角,決定不去想他之前壓著的一大堆青媛催促兩人儘快回去的信件,按她說的去做。

    「對了。」赤水走了兩步,突然轉身回來,「簡言,注意藍家在暗盟的動向,打探清楚藍家這些年在暗盟的收入,我要精確資料,有用。」

    簡言答應,他已經知道了藍家的事,看來,這還沒完,接下去,應該還有一番大的動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17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6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再收一徒

    當赤水趕到火靈門下的浣溪鎮時,鐘家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鐘寧一共娶了一妻四妾。

    正妻馮氏生有長子鐘宏和三女鐘英,其餘七子十女,全是由妾室所出。

    二房王氏是鐘家家生子,身份低微,因自小服侍在鐘寧身邊,極是溫柔體貼,待鐘甯情深意重,生了二女、六子、九女和十女。

    三房文氏出生小戶,但容貌出眾,生了四子、七女、八女、十一子和十四子。

    四房段氏原是馮氏的陪嫁,因某種原因被馮氏提拔成妾,生了五女、十二女、十三子和十六女。

    五房劉氏,鐘甯生意上的夥伴所送,生十五女、十八子和十九女。

    這一妻四妾中,僅有正妻馮氏和五房劉氏身有靈根,但都是雜靈根,在各自家族中沒有培養的價值,才被用來聯姻。

    而這八子十一女中,長子鐘宏十二歲,資質最好,是二系靈根。三女十歲,雖有靈根,但卻是最差的五靈根。十一子鐘慶三靈根,還算不錯,還有七女、九女、十女和十五女都有雜靈根,這些女子長大後,也會被用來當作聯繫家族的工具。十八子和十九女是龍鳳胎,才兩歲,雙雙被檢測出身具二系靈根,鐘甯大喜,馮氏卻是一病不起。

    說起來,這鐘甯和馮氏以前也曾恩愛過一段時間,這才有了鐘宏和鐘英。只是後來,鐘寧妾越納越多,就算再濃烈的夫妻之情在這些年的爭鬥中,也被磨滅得差不多了。

    本來,馮氏有子有女,且長子二系靈根,已經是非常優秀的資質,若是生在修真大家族裡,那也是重點培養的對象,當然在鐘家也是如此,鐘寧一直將他當成繼承人來培養。

    馮氏因此地位穩固,雖然鐘寧早已不入她的房門,可仍然穩坐正室之位,旁人動搖不得。

    直至五房劉氏那對雙胞胎檢測出雙系靈根。

    可說,五房直接就威脅到了正房的地位。

    馮氏本來有些憂慮,可沒想到,更大的打擊在後面。

    鐘寧三系靈根,因為家族這三千多年來經商還是累積出了一些家底,在前兩年就已修煉至煉氣期九層大圓滿。

    只是因為沒有築基丹,築基無望。

    可就在這時,雙胞胎檢測出雙系靈根,鐘甯自然就活動開了。

    聽說離浣溪鎮不遠有一個中等修真門派飛虹門,此門依附於火靈門,正在招收有資質的弟子入門,待遇不錯。送上門的孩子資質越好,給家人的補貼也就越優厚。

    此時瘋狂想著如何得到築基丹的鐘寧心動了,未和馮氏商量就行動了。

    直到馮氏數日未見到長子鐘宏,向鐘寧一問,得知被送去了飛虹門,頓時昏了過去。

    馮氏足足躺了三日才起得來床,這之後,她身體越發不好了,三天兩頭就頭暈目眩,不足三十五歲,卻老得如四五十歲的老嫗,需要人時時照顧。

    鐘寧心中有愧,開始也來探望過幾次,見馮氏容顏已失,心又有怨氣,讓他連連破壁,幾次後他也就不願再來了。

    這樣下來,馮氏的院落也就更冷清了,幾乎成了府裡可以忽略的存在。

    下人最會看風下菜碟,侍候的人越加鬆散,常偷雞耍滑,馮氏身體不好,也奈何他們不得。

    就算身體不錯,可長子已離開,靠山已失,自也喝令不動他們,還是她的女兒鐘英孝順,每日從早服侍她到晚,有了三小姐坐鎮,這些僕人才稍微收斂了一點。

    不過,這也僅是有三小姐在的時候,其他時候照樣該幹嘛幹嘛。

    赤水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浣溪鎮。

    正室式微,可馮氏還占著正室的位置。

    那其他人見此,就要開始打主意了。

    這裡面,最有資格的自然是五房劉氏。

    劉氏才二十有餘,芳華正茂,生得明豔動人,一雙大大的鳳眼,極是勾人。她本就得寵,再加上這對雙胞胎,鐘甯更是將她寵到天上,一個月裡,竟有二十日是歇在她的屋裡。

    劉氏也出身小的修真家族,自然知道,這修真門派豈是那麼好入的。那鐘宏,完全相當於是被鐘寧賣進了飛虹門,以後,是死是活,都不關鐘家的事了。

    自然,更不用提還會不會回來的事。

    人家花了大力培養,還會再讓他回來嗎?

    馮氏明白,她也明白,所以,她得意,劉宏一走,就只有她的兒子資質最優秀,自然是會被當成家族繼承人來培養,即使他才只有兩歲。

    反正鐘寧正年輕,若是築基成功,那就更長了。

    未來家主的母親,扶為正室,有何不妥?

    況且她還有小女同是二系靈根,必定會嫁到大的修真家族,現在的馮氏就算娘家還有些勢力,如何能再和她相比?

    其她幾房見這情況不對,都是想著法子來巴結五房,越加助長了劉氏的囂張氣焰,對於正室之位,更是誓在必得。

    好吧從赤水的角度來說,殘影師傅對她有大恩,恩師的親族,她照顧一下是應該的。就是那鐘寧想瘋了的築基丹,對她來說,也不過了了。

    她指環裡就有好幾顆,便是全送給鐘寧,也不是難事。

    關鍵是,赤水到時,鐘甯已經將長子送進飛虹門了。

    這種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私欲竟能做出賣兒子這樣缺德的事,讓赤水完全看透了鐘寧這人。

    她決定,先看一下事態如何發展,再來決定她究竟要如何報恩。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部非常狗血的宅鬥劇。

    最先,是五房夥同其她兩房整出了一幕鬧劇,光天白日宅內就闖進了刺客不說,那刺客還一路闖進了內院。

    鐘家在浣溪鎮上也是大家,如此多的護衛竟然沒有擒住區區一人,讓對方大搖大搖逃出生天。

    當晚,五房劉氏就向鐘寧哭訴,說有人欲對雙胞胎不利。

    鐘寧大怒,責令馮氏嚴加查探,馮氏哪裡經過這種陣仗,她身體又不好,花了半個月,仍是沒有摸清頭緒。

    下人紛紛向鐘甯進言,說馮氏有病在身,未盡其職,致使其半個月未能查明真相,提議讓劉氏協助調查。

    鐘寧考慮了半晌,不知是否是體恤馮氏的身體柔弱,答應了。

    自此,鐘家後宅大權落入劉氏手中。

    失去了兒子的馮氏,本就萬念俱焚,對這些也不看重,對於被奪去管家大權,雖然難過了一陣,也就放下了。

    她只是掛念兒子,心中鬱鬱,病得越發嚴重了。

    在這期間,一直是十歲的鐘英在照顧她。

    赤水坐在鐘家主屋的屋簷上,看到此景,搖搖頭,這樣的馮氏,實在是讓她喜歡不起來。

    接下來,如赤水所料,馮氏的日子越加難過了,別說以前的待遇,便是連吃上一頓熱呼呼的飯菜,都是困難。

    鐘英曾去父親那裡告過狀,鐘寧起初還怒不可言,責罰了幾個下人,劉氏再低頭道幾句歉,也就過去了。

    這飯菜好了幾日,以前的情況又出現了。

    鐘英又去告,如此反復,幾次後,不只鐘寧不耐煩,鐘英自己也不去了。

    本來挺活潑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現在變得越加沉默寡言,除了服侍她娘,成天難得見她說上一句話。不過,她眉宇間卻生出了一絲倔強,每當被下人譏諷冷笑時,背脊總是挺得直直的,在人前,從未見到她哭過。

    赤水倒是知道,幾乎每個夜裡,她的枕巾都要濕一次,至少一次。

    赤水覺得這個小姑娘倒是有點意思,她重點觀察了她三個月後,就將目光轉到了其他人身上。

    其實,其他子女大都沒靈根,需要她關注的並不多。

    只有三房文氏生的十一子鐘慶,三靈根,和鐘寧一樣的資質,當初文氏因此在府內可是得意了一段時間,只是她兒子鐘慶上面有鐘巨集,鐘巨集走後又來了對雙胞胎,她兒子一直沒法出頭。

    鐘慶才只有幾歲,這些事情,還很懵懂,可文氏不同。

    文氏從農家小戶一躍嫁入修真世家,其跨度之大,超過了她以前所有的認知。

    但她是個聰明之人,不懂之事藏在心底,私下再悄悄查探,從來不將自己的拙處擺在面上,讓別人瞧了去。

    這十來年,她從最初的驚歎變成了對修真之人的嚮往,深恨自己生在普通農家,沒有靈根,無法修煉成仙。

    可她所生三子兩女中,竟有一子一女都有靈根,鐘慶資質還不錯,沒有雙胞胎之前,僅屈居於鐘宏之下,也挺得鐘寧看重。

    越聰明的人心思自然越活絡,文氏自己與修仙一途無緣,就將希望寄託在她一子一女身上,自是樣樣為他們打算。

    鐘家並不是只有嫡系,嫡系的優越生活,還有許多旁系支系的人盯著呢其中自然不泛見利忘義之士。

    大家各有所圖,一拍即合。

    這一合,就合了三年。

    籌畫數年的他們,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他們果斷出手,雙胞胎失蹤了。

    劉氏頓時亂了心神,家主鐘寧暴怒異常,雙胞胎隨侍十餘人盡皆被杖斃,鐘家大亂。

    鐘甯親自調查,查了整整一個月,雙胞胎沒有找回來,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正妻馮氏。

    馮氏有動機啊

    就是因為雙胞胎,她兒子才會被送走,她的管家大權才會被奪,她恨雙胞胎是理所當然的。

    鐘寧也這樣認為,剛開始,他為了雙胞胎的安全,還好生細語勸馮氏,將雙胞胎還回來,鐘宏她還是有機會看到的,以後,他親自帶她去看。

    馮氏心裡有苦說不出,知道鐘寧認定了是她,在辯解無用後,真正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不是她做的,她哪裡交得出來。

    鐘甯見馮氏油鹽不進,盛怒之下,當著鐘英的面,推了馮氏一把。

    鐘甯正值壯年,雖然未用全力,但馮氏體弱,禁不住他這一推,當即便撞到了屏風棱角上,昏了過去。

    鐘英連忙撲上去,喚來僕人扶到床上,但馮氏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請了大夫,喂了藥,也沒醒轉過來,吊了三日,就這樣去了。

    是夜,萬簌俱寂,靈堂裡,鐘英一人跪在靈堂前,滿臉冷漠,沉默著往火盆裡燒著紙。

    馮氏去了,整個鐘府,也就只有鐘英是真正傷心的了。

    赤水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突然出聲問道:「為何不哭?」

    鐘英往火盆裡送紙的手頓了一下,才放了進去,也沒有轉頭來看究竟是誰,只是嗤笑道:「哭了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赤水知道她曾窩在被子裡哭了無數次,可能真就相信她了。

    不過,她這種性格,與馮氏截然不同,她喜歡。

    她在後面站了很久,直到鐘英將手裡的紙燒完了,才出聲道:「我欲收你為徒,你可願隨我離開?」

    直到這時,鐘英才緩緩地轉過頭來,望著這個她從未見過的女子,相貌並不出眾,雙眼平靜無波瀾,無悲無喜,鐘英明明能看到她站在那裡,卻給她一種虛無的感覺,仿佛那裡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她雖然僅是煉氣期三層的修為,可也知道,這種感覺,這個人,比她父親還要強大,肯定已經築基成功。

    她立即站起,沖著赤水又跪下,行禮:「鐘英願意,徒兒鐘英拜見……」

    「等等。」赤水輕輕一拂,不讓她拜下去,「為師要去的地方很遠,有可能,你一生都不會再回此地,這樣,你也願意?」

    鐘英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在離開之前,我能先去看看我大哥嗎?」

    鐘家,她再無留戀,留在家裡,也不過成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如今,她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的親大哥了。

    「可以。」赤水回答都很乾脆。

    鐘英聞言,再次叩首,「徒兒鐘英拜見師傅。」

    這一次,赤水沒有阻攔。

    拜師禮成。

    赤水很滿意,「待你母親頭七後,為師再來接你,你自準備好。」

    鐘英點頭。

    她在赤水消失後,並沒有露出喜悅之情,而是複跪於原處,又拿起紙,繼續往裡燒著,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現過。

    遠處的赤水掃了一眼,更滿意了。

    七日後,赤水帶著鐘英,離開了浣溪鎮,往飛虹門飛去。

    此時,她們乘坐的是一件樹葉飛行法器,這是赤水找了很久才找出來的。

    看到鐘英一臉淡定,顯然赤水的表現符合她的想像。

    赤水心裡惡劣一笑,小小年紀,讓你裝成個大人,讓你不驚不喜,讓你不怒不笑。

    她決定,暫時不暴露修為,讓她自己去發現,嚇嚇她。

    鐘英當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其實,知道快要見到大哥了,她心裡是極期待的。只是在鐘家數年壓抑的生活,她已經不是太擅長於表達這種感情了,因此沒有讓赤水看出來。

    飛虹門。

    赤水和鐘英下了樹葉法器,向守門弟子告明瞭來意,被請到待客廳等候。

    只是,她們兩人這一等,就等了整整半天,眼見日已西斜,就算脾氣再好的赤水也終於坐不住了,當即手掌一拍,將待客的桌子拍成數塊,散落倒地後,才沖著聽到聲音趕來的管事慢條斯理道:「對不住,一時手誤,拍重了,這位元管事,請問鐘宏什麼時候才能到呢?」

    鐘英一直站在赤水身後,本也站得腳軟,可看到師傅竟然敢在這樣的大宗門內鬧事,不由又有些擔憂。

    那管事也已築基,看到桌具被毀,滿臉怒色,對方僅僅一個築基修士,就敢上門來打他們飛虹門的臉,真當他們飛虹門無人了?

    可他一對上赤水的雙眼,心裡莫明就是一寒,心裡琢磨,難不成這個女子有著大靠山?

    想到此,他擠出笑容,安撫道:「快了,快了,已經派人去通知,可能有事耽擱了,我再派人去催催,請你再等等。」

    赤水瞟了一眼落日,哼了一聲,道:「原來飛虹門的辦事效率如此之低,名過其實矣我就等到太陽落山之時,若是那時鐘巨集還未出現,就別怪我自己去找了。」

    那管事心下一沉,惱怒更甚,臉脹得通紅,但看對方的作態,似是真有所依仗,忙敷衍了幾句,退下後,連連派弟子去催促。

    同時,他也在打探這名女子的來歷。

    只是倉促之間,哪裡打探得到,連忙上報給門內的金丹真人。

    落日之時,鐘宏仍未到,赤水正欲發飆,忽聽一渾厚喝斥聲傳來,「哪裡來的無知女娃,敢來飛虹門撒野?」

    話音未落,大門內竄進一道青影,眨眼間便坐於主位之上。

    赤水一看,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是位金丹真人。

    那真人輕蔑地瞥了赤水和鐘英一眼,「鐘宏有事,不見客,你們可以走了。」

    赤水冷冷一笑,「他有何事?連見個客都不方便,我身後之人,可是他的親妹妹。」

    對方不讓她見,她今日,還非見不可了。

    那真人臉色一沉,「便是親妹妹又如何?當初你們送他到此時,就應該明白,飛虹門付出的酬勞有多優厚,已是買斷了他的一生,他的一切,你們無權再來過問。」

    鐘英聞言,終於臉現急色。

    赤水安撫地瞥了她一眼,這才轉向那真人,「若我今日非要見呢?」

    「放肆」那真人見赤水一個築基修士,在他面前竟然也敢如此無禮,頓時惱羞成怒,雙目一瞪,一股靈識威壓,便襲向赤水。

    赤水身體輕輕一動,便將那股靈識威壓反彈了回去。

    那股力量太大,一下就將那位真人定定壓在椅背上,他的臉迅速變成慘白。

    等那股力量撤回,那真人頓時身體一軟,當場噴出一大口鮮血。

    見此,赤水冷冷哼了一聲。

    鐘英見到這一變故,雙眼瞪得老大,盯著師傅的背影,腦裡一個想法開始成形,難道……

    師傅竟然是威風八面、力可移山的金丹真人?



第一百章 收徒後續

    那金丹真人連嘴邊沾上的鮮血都來不及抹,就急忙起身,退至赤水下方,根本不敢看赤水,低頭恭敬行禮:「晚輩不知前輩駕到,有所冒犯,請前輩責罰。」

    水順手就想去端的茶杯,裝模作樣嘛,拿個茶杯樣子最正宗了。

    剛伸出手,才想起裡面的茶水是用劣質茶葉所泡,沒什麼靈氣,她根本下不了口。

    她只好狀似悠閒地理理衣袖,才緩緩道:「我二人只是想與鐘宏見一面,也沒想打擾各位,因而隱藏了修為。只是,我二人都已等了大半日,不知鐘宏,我們什麼時候才會見到?」

    那金丹真人心裡暗自叫苦,對方隱瞞修為在先,他就算有些不對,也算不上不敬。只是對方輕飄飄幾句話就將之揭過去了,怪罪起讓她們等了大半日的事情。

    從剛才那反彈回來強大威壓,他幾乎不用懷疑,就知道對方已經是元嬰真君。

    天下從來只有別人等元嬰真君,哪有讓元嬰真君等別人之說。

    就算是飛虹門,也承受不住元嬰真君雷霆一怒。

    他哪裡還敢怠慢,連忙道:「晚輩馬上去找,請前輩再稍等片刻。」

    他直到赤水點頭後,才退至門外,化為一抹流光,往外遁去。

    鐘英僅是煉氣期三層的修為,她僅知道剛才那個中年男子很強大,可是,這樣強大的人,都對她師傅畢恭畢敬,那她師傅一定更加的厲害。

    想到此,她兩手握緊,放在胸前,雙眼灼灼生輝,帶著一臉的崇拜,火辣辣地盯著赤水的背影。

    雖然僅是一個背影,在她眼中,卻形如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讓她仰望膜拜。

    早就注意到鐘英表情的赤水心裡暗暗發笑,果真還是個小姑娘,這樣就破功了。雖然她也不適應鐘英這樣的視線,但鐘英終於打破了面癱臉,赤水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再說另一邊,之前那個管事,見到他請來的金丹前輩立在他面前,臉上還帶著一絲未褪的蒼白,嘴角也有血絲,當即臉色一變,心肝亂顫,連連慶倖剛才他沒有惹怒了對方。

    金丹真人狠狠瞪了那管事一眼,擦去嘴角血絲,才道:「快查,那個鐘宏現在究竟在何處?」

    雖然他知道不怪這管事,可仍是忍不住惱怒,這種打發人求見的差事,門裡時有發生,怎麼偏偏在輪到他的時候,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若不是這管事誤遞了情報,他又怎麼會顏面掃地?

    此時的他卻是忘了,他都無法發現的事情,一個小小的管事,又如何能夠做到。

    那管事最擅于察顏觀色,怎會不知自己被遷怒,卻不敢作聲,現實比人強,當即將鐘巨集的檔案遞了過去。

    那金丹真人拿過去一看,頓時松了一口氣,語氣略有緩和,「幸好還在。」

    他將檔案遞回,走之前,又沖那管事警告道:「那裡面坐著的是一位元嬰真君,你可得小心侍候好了。」

    說罷,這才身形一閃,離開。

    那管事聞言,手一顫,拿著的檔案差點掉到了地上。

    良久後,他才直起身,執袖擦了擦剛才被嚇出的冷汗,連忙吩咐將待客最好的靈茶泡了送進去。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金丹真人帶著一個少年回來了,「前輩,鐘宏來了。」

    赤水僅在資料上看過鐘巨集的資料,並未真正見過,聞聲便往他身後的那個少年望去。

    這一看,忍不住就皺起了眉,按理說,這鐘宏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為何卻瘦成這般模樣?

    難不成飛虹門看似輝宏,其實已經入不敷出,快倒閉了?

    她目光飄過旁邊一直低著頭的金丹修士,沉默不語。

    鐘英在那個少年一進來時,就轉眼望去,當看到與她想像中完全不同的瘦成了皮包骨的鐘宏時,心疼得不行,眼淚一下沁出,包在眼眶裡,眼看就要掉下來。

    鐘宏從進門至今,一直都低著頭,他聽到金丹修士的話,上前一步,恭敬道:「晚輩鐘宏,拜見前輩。」

    「抬頭。」赤水最不耐煩看著別人的頭頂。

    鐘宏這才抬起頭來,望向這位前輩,眼裡帶著點疑惑。他來之前,本還奇怪,會有誰還會來看他,而且門內的管事竟然允許他去見客。

    這一看,他確定不認識對方。

    不過,他餘光掃到那位前輩身後淚眼盈盈的鐘英時,情緒也激動起來,望著鐘英,張了張口,卻又什麼也說不出。

    赤水看了下鐘宏的修為,三年的時間,從煉氣六層提升到了煉氣八層,很不錯的成績,只是看得出這樣的成績,是他吃了很多苦換回來的。

    「鐘宏,本君之前已收了鐘英為徒,她將隨我遠走,可能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你有何打算?若是本君能幫上忙,自會幫你。」

    鐘宏聞言,眼裡劃過一絲喜悅,可轉眼又消失,複歸於沉靜,他沉默了近十息,才平聲答道:「小妹能拜得前輩為師,晚輩也替小妹高興,晚輩除了還常掛念家中母親外,再無所求。」

    他一言出,鐘英的淚再也止不住,飆出眼眶,她用手捂著小嘴,不讓自己的哽咽聲傳出。

    旁邊的金丹真人神色卻略有放鬆,顯然是怕鐘宏亂說話。

    赤水目光掃過金丹修士,轉而對上鐘宏的眼睛,他的眼瞳顏色較深,只有剛才她說幫忙時,那裡面才擦出一朵小火花,可又被他強行撲滅,就像一隻被深深傷害過的小獸,不敢再抱有任何期望。

    真是這樣嗎?赤水直言道:「你的母親,在我們離開之前,就已經亡故了。」

    鐘宏聞言,單薄的身子晃了一下,眼瞳裡情緒湧動掙扎猶如狂風暴雨,不過兩息又漸漸變成黑暗。

    赤水心下歎息,果然是一個母親的品種,「鐘宏,本君只問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們馬上就要離開此地,你可願隨我們一起走?」

    她知道,她若不在此時抻一把手,這個孩子,恐怕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連性命都搭上。他即是殘影師傅的親族血脈,又是鐘英的親大哥,她沒有不救的道理。

    旁邊的金丹修士聞言,臉色慌亂。

    赤水淡淡瞥過他,冷冷道:「怎麼?本君還帶不走一個人了?」

    那金丹修士當即搖頭,「前輩恕罪,只是這鐘宏,是本門彭原真君座下弟子,晚輩真是做不了主。」

    水反應平靜。

    那金丹修士見此,還未來得及慶倖,就聽赤水繼續說道:「既然你無法作主,那就讓可以作主的人來吧本君就在此地等著。」

    那金丹修士嚇得連忙說不敢,「請問前輩尊號,晚輩好去請示。」

    「本君姓赤,無尊號,你如此說就是。」

    那金丹修士行禮,迅速退了下去。

    鐘英見沒有外人,正欲上前,忽見赤水淡淡一瞥,頓時不敢再動。

    她此時才知道,她這個師傅,修煉超過了她的想像,以本君自稱,她再孤陋寡聞,也知道只有元嬰真君才會這樣自稱。

    她師傅竟然是比金丹真人更為威武的元嬰真君?

    她心裡先是大驚,後又是大喜。好不容易安撫住了激動的心跳,看她師傅的目光,卻是越加恭敬,猶如看著天人一般。

    因此,赤水僅是一瞥,就制住了她的行動。

    赤水沖著鐘宏又道:「現在,你可以回答了吧?」

    鐘宏聞言,嘴角微動,都這樣了,他還用得著回答嗎?只是,他的眼裡,終是盈滿了喜悅,輕快答道:「晚輩願意。」

    赤水點頭,她就說嘛,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抓住,那就真沒有人能救他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金丹真人回來了,他顧不得擦臉上的汗水,連忙行禮道:「赤前輩,我師叔有事,不能前來,但他已經喝斥過晚輩,前輩能看上鐘宏,是他的福氣,晚輩不應該阻礙他的前程,前輩隨時可以帶走。」

    赤水滿意了,見那金丹真人這一次站得比之前更遠,幾乎已經快要靠近門邊,心裡忍不住想笑。

    不過,她仍是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代本君謝過你家師叔,本君還有事,就不再打擾了,你們這些年對鐘宏費了不少心思,本君也明白,這些,還請你們收下,莫要推辭。」

    說罷,五十塊中品靈石從她衣袖裡飛出,停在對方面前。

    那金丹修士苦著臉,還在想著怎麼拒絕時,赤水已經卷著鐘宏兄妹二人,消失在了待客室。

    他心神一松,頓時癱軟在地,任那些靈石散落在他的周圍。

    剛才,他去向師叔請示時,他師叔先是不滿,本準備找對方理論,後聽到對方姓赤,又讓他描述了一下對方的相貌後,臉色就是大變,立即將他罵了個狗血噴頭,連說這樣的煞星還請示什麼,快將她們送走是正事。

    他當時還有不解,被他師叔一提點,他頓時明白,這個女子,就是一百個他也惹不起。

    幸好,對方並未生氣,在走之前,還留下了靈石。

    他看到如此多的靈石,當下又是一喜,這麼大一筆靈石,可以買到一件品相不錯的法寶了,那個女子,真是大手筆。

    他連忙將那些靈石收起來,見沒人看到,臉色恢復正常,迅速遠遁而去。

    數百裡外,赤水三人仍是坐在樹葉法器上,慢悠悠地往遠方飛去。

    鐘宏雖然對此極是不解,可也沒有詢問,他坐在後方,正聽著旁邊鐘英和他說起他走後家裡發生的事情。

    他的臉也如一個調色盤,隨著鐘英的講述而變來變去。

    當他聽到雙胞胎失蹤時,臉上有著一瞬的茫然失措。

    赤水了然,恐怕在他心底,雖然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知道雙胞胎的無辜,對他們仍是帶著恨意。聽到這個消息,想到那雙胞胎畢竟也和他流著相同的血脈,又有些失措,這很正常。

    當他再聽到他父親怪罪于他娘親,將他娘親推倒,他娘親因此而死時,終於無法掩藏心底的憤怒,那是對他從小尊敬到大的父親的失望和不滿。

    赤水微微一笑,有憤怒就好,至少他不是一個愚孝之人。

    不然,她說不定會後悔救了他。

    鐘英講述完,連忙問起鐘宏在飛虹門之事,鐘宏目光閃躲,輕描淡起幾句話就帶了過去。

    鐘英不滿,繼續追問生活上的細節。

    鐘宏邊答邊想,倒也敷衍了過去。

    不過,他騙得過鐘英,卻是騙不過赤水。

    赤水從他寥寥數語中,也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很早以前,她在遊歷蒼洲時,就知道,修真門派有一種訓練方法,可以迅速提升弟子的修為。

    她並未在意,僅是覺得那種訓練方法太過殘酷,有些類似於她前世武俠小說中苗人的養盅術,將所有要訓練的弟子集中在一起,通過一連串血腥的考核選拔,最終,只有一個弟子能站在頂端,其餘的弟子或死或傷或退出。

    按理說,飛虹門也算是個中等修真門派,用不上這樣的方法。

    可她轉而又想到,恐怕是那個金丹真人所謂的師叔壽元將近,門內後繼無人,才出此下策。

    若是那位真君在羽化前都未能培養出一個元嬰真君,飛虹門無人撐門面,最終必將走向沒落。

    赤水搖頭,是非對錯,一時又怎能分是清。

    她直到兄妹二人談完後,才轉身望向鐘宏問道:「你以後有何打算?」

    鐘宏一瞬間有些茫然,他只知道他終於逃出了那個鬼地方,對於未來,他還來不及想。

    赤水見此,誘導道:「你可曾想過繼承鐘家的家業,繼續經商?」

    她知道,鐘宏在鐘家,一直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他父親鐘甯雖然做出了這樣的事,但在之前應該也費了些心思。

    鐘宏聞言,立刻就想到了他的父親,想到自己若能奪了他的家業,心裡閃過一絲快意,便答道:「晚輩願意經商。」

    「那好。」赤水已經想好了如何安排于他,「鐘英會隨本君入我翠煙宗,因我宗只收女弟子,我會將你另外安排,你們兄妹二人將會分開,你們可有異議?」

    鐘宏二人立即答道:「晚輩(徒兒)聽從前輩(師傅)吩咐。」

    赤水也是想早將事情說開,讓他們心裡有底。「本君有一個友人,姓簡,經商,我們這就去找他,你若能從他那裡學到一些經驗,對你以後的事業定有幫助。對於修煉方面,你更不用擔心,他早已結嬰,修為高深,必不會誤了你的前途。」

    鐘宏臉上一喜,「晚輩多謝前輩引見。」

    赤水揮揮手,表情極慎重,道:「本君有一個要求,請你考慮一下。」

    鐘宏見此,也嚴肅起來,「前輩請講。」

    「本君有一位故人,是你們鐘家的先輩,他後繼無人,本君想讓你過繼到他名下,你可願意?」

    此事對於鐘宏來說,甚為重大,他猶豫了半晌,方問道:「不知那位先輩的名諱?」

    「鐘稷。」

    鐘宏聞言,身體一震,立即道:「晚輩願意。」

    赤水見他的反應,知道他應該看過他們鐘家的家族史,也不再多言,只是將她找到的殘影師傅留下的族譜交給他,以後,便由鐘宏和他的子孫供奉他們了。

    這樣,殘影師傅應該會高興的吧?

    鐘英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二人,但鐘宏也沒向她解釋。

    赤水以前本是想將鐘英過繼來,現在看來,鐘宏應該是更好的選擇。相信以後,鐘家在學成後的鐘宏的帶領下,必將有一個開闊的未來。

    至少,比現在的鐘家強。

    赤水正想著,忽聽「咕嚕嚕」幾聲響,看到鐘英抱著肚子滿臉羞愧的表情,這才想起,這麼久了,他們都未進食,忙掏出兩顆辟穀丹,待兩人服下後,才問道:「你們都是修習的何種功法?」

    鐘宏率先答道:「晚輩進飛虹門後,修習的是《淬金訣》。」

    赤水目光轉向鐘英,卻見她扭捏了幾息,從身邊的包袱裡,掏出了一本書,雙手遞了上來。

    赤水接過一看,《無名功法》,不由有些無語。

    此無名可不是那些小說中其實極為厲害的功法,實際上,這就是流傳最為廣泛的一本低階功法,難怪鐘英不好意思說。

    她從指環裡翻了翻,找出兩個看似普通其實容量最大的儲物袋,分別遞給兩人。

    待看到鐘宏仍是一身飛虹門弟子的打扮,又皺了下眉頭,停下法器,翻出一身適合他的衣衫,讓他去樹林後換上。

    之後,赤水找出一本《引仙經》,交給鐘英,讓她按這功法修煉,又交代鐘宏,先暫時煉著《淬金訣》,等到了他師傅那裡,再去挑適合的功法。

    接著,赤水又給了他們一些適合他們的凝氣丹,便讓他們各自修煉。

    等他二人入定後,赤水也歇了一口氣,心裡默默感歎一句,當個師傅也不容易啊,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煉氣三層的小娃娃,以後,恐怕還有得費心的。

    鐘家這一行,僅花了三年時間,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務,可多出來的七年,她要做什麼呢?

    小白還沒回來,燕紋也不在,先將鐘宏丟給簡言去操心,接下來,就帶著鐘英先瞭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吧

    想當初,秦炎師叔帶著他們三人時,也是這樣做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8 PM 編輯

第一零一章 藍家之劫

    翠煙宗

    赤水再度收回靈識,閉上眼,沉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看著前方的半圓玉簡,微微有些出神。

    這塊半圓玉簡,就是從藍家得到的那一塊。

    她將翠煙宗的瑣事忙完後,便開始全心研究起這塊玉簡。

    因為這塊玉簡是對她以前煉陣技術的一個顛覆,赤水回顧以前的煉陣生涯,開始重頭煉起。

    每煉一種法陣,她都要先參悟法訣,然後再進入半圓玉簡中實際體悟,最後才真正動手煉製。

    這一研究,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五十年。

    她的眼裡,盈滿喜悅。

    這五十年中,她每一天都在進步,雖然進步並不大,但每一個進步對於她來說,都是一個驚喜。

    以前別人都說學無止境,在煉陣上,也同樣適用。

    不得不說,其中,藍家這塊半圓玉簡的功勞最大。

    它就像是一位隨叫隨到的老師,會根據她的實際情況,調整出相應的影像讓她揣摩領悟,等她完全理解後,又會有新的內容出現。

    裡面的東西浩瀚如汪洋,五十年的時間,她也只從中瞧見了冰山一角罷了。

    她手一招,將半圓玉簡收入掌心,又仔細地看了看,突然想到,藍家將這塊玉簡束之高閣,那才真的是暴殄天物。

    藍家的祖先,從這塊玉簡中知道了法陣的強大,又知道錄有法陣法訣的另一塊玉簡在鐘家人手中,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如何去謀奪鐘家那塊玉簡。

    他們卻不知,其實真正重要的就是他們手中這塊玉簡。

    他們看到了法陣毀天滅地的威力,數代人的目光都一直集中在別一塊玉簡身上,卻從來不曾想到,他們完全可以從這塊玉簡中反復揣摩體會,自己創造出法陣的法訣。

    是了,他們先看到了法陣的威力,與這相比,他們當時的煉陣技術完全不值得一提,要讓他們自己去創造法陣法訣,別說真這麼做,怕是連想都不敢想。

    他們甚至害怕這種強大的力量,會迷失了他們的心智,滋生心魔,因此,不只不敢想,還對看這塊玉簡的人進行了限制,只有繼承家主之位的人才可以看到。

    赤水猜測,藍宇繼位後,看過這塊玉簡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不然,他會將這塊玉簡帶在身上時時揣摩,而不是將之供奉在瓊玉塔內,讓它不見天日。

    殘影師傅說過,法訣是死的,但法陣是活的。就算是上半冊半圓玉簡裡的法訣,也不是最完美的,仍有改進的餘地。

    只有抱著懷疑的態度,不停研究試驗,她的煉陣技術才會一直向前。

    藍家的人不敢懷疑,因此,他們不知道他們真正錯過了他們一直在追求的東西。

    想到此,赤水眼中快意一閃而過。

    她捏緊手中的玉簡,相信自己將會不同。

    良久,她將玉簡收起,算了算時間,身影一閃,離開暗閣,出現在她專門開闢出來的煉陣教室裡。

    此時的教室裡,已經坐滿了百余弟子,其中,已經結丹的弟子占七成。

    因為這幾十年來,翠煙宗破格招收了許多身具五行靈根和感知強大的弟子,這些弟子,絕大多數,都選擇做了煉陣師。

    她在每個月的最後一天,都會在此教室裡給大家講解一些煉陣的難題,下面弟子若有疑問,也會在課堂上一起討論,最後再得到她的解答。

    有了她的點撥和翠煙宗提供的煉陣材料幫助,這一批人迅速成長起來,有幾位煉陣技術突出的弟子,已經可以單獨收徒了。

    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卸下這一重任,就算她不在,這課也會一直進行下去。

    課後,赤水回到洞府,單獨指點了燕箏幾句,又問了一下鐘英的情況,得知她已經修煉至築基期大圓滿,不久就要進問心塔時,又是意外又是喜悅。

    可以說,鐘英這個徒弟,是她三個弟子中她花費心思最多的一個。

    鐘英整個人的思想、能力和品性,都是赤水一點一滴教育出來的,到處都可以看到她身上赤水的影子。

    赤水幾乎是把她當成了女兒來培養。

    鐘英也沒有辜負赤水的厚望,勤奮踏實,煉陣技術直追燕箏,修為也沒有落下,轉眼就要結丹了。

    她想了想,放棄召鐘英來談話,她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有些東西,她自己領悟比由她來指引要好。

    畢竟,以後的路都是要由她自己走,她不可能引導她一輩子。

    不久,她回到了暗閣,考慮了一會兒,將鐘英的資料納入暗閣選主的名單內,讓弟子傳給五位閣老。

    若鐘英審核通過,那麼,她這個代閣主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大半。

    等鐘英正式上任的這一段時間,她必會將翠煙宗徹底整頓好,不負明慧真君所托。

    她想罷,看到暗閣成員傳回來的一條消息,眉頭微微皺起。

    藍家的人?

    現在的藍家,還有餘力來翠煙宗嗎?

    赤水敲敲桌面,這數十年來,翠煙宗的動作太大,其他們三家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

    藍家,這是仍在打她手上半圓玉簡的主意,還是已經將瓊玉塔事件的主謀算在了她頭上,猜測出另一塊半圓玉簡被她奪走了?

    不管怎麼樣,半圓玉簡的事情,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都不知情。

    藍宇二人也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況且,她做得天衣無縫,他們就算猜疑又怎樣?他們沒有證據,或者說,現在的他們更沒有實力。

    看來,對藍家的動作要加快了。

    她想了想,下了一道命令給遠在藍靈島的暗樁。

    此時的藍家,三足鼎立之勢已經形成,除原本擁護家主的一群人外,從流沙幻陣裡出來的高階修士,有大半都轉而支持二族老。

    而外面,二叔祖等有實力的外堂執事不甘一輩子隻做一個高級僕人,夥同五族老,自成一派。

    三派各有支持者,竟是不相伯仲,誰也不服誰,為了各自的利益,已經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內耗,仍是沒有分出高下。

    赤水冷冷一笑,三足之勢,是最穩固的形態,不付出點代價,從內部休想達成統一。而有他們三家在幕後暗中操縱,更是想都別想。

    藍宇不是還有能力來調查嗎?

    那就讓他再也不敢想。

    她拍拍手,想到數十年未出去了,正好可以出去走走,順便,就邀請黑雲錦遠和紫加聚一聚吧,相信他們會感興趣的。

    三個月後,翠煙宗旁邊一座荒島上,赤水擺上靈果,泡上靈茶,靜等貴客的到來。

    沒過多久,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伴著一縷清風,來到赤水對面,瞅了一眼赤水擺出的食物,毫不客氣坐在一張凳子上,抓起一隻靈果,啃了一口,贊了聲不錯後,才沖赤水眨眼道:「一別數十年,赤道友別來無恙啊?」

    赤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還不錯,想來紫道友也不錯,不然不會如此欣喜?」

    紫加搖頭,「非也,在下能得赤道友主動相邀,如何不喜?」

    赤水想了想,還真是,以前她一直保持以靜制動的方針,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只是,對方話中的深意。讓她忽然有些煩惱。

    她只好就事論事道:「自是有事才會相邀,若無事,我等這般修為的人,又怎敢將時間荒廢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紫加聞言,臉上的笑意褪去,看著赤水的眼睛,直到看得她忍不住撇開眼後,才將手中的靈果食完,一時也沒有說話。

    赤水一下有些無力。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紫加的建議,雙修麼,對雙方都有好處。她那麼大的人了,自然也不會排斥。

    只是,如果雙修的物件是紫加,她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就算現在紫加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熾熱,她也從中看出了他的真心,可是,仍然不夠。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尋找什麼,方睿麼?多久未見了?就是暗盟裡,也極少有他的消息傳來。

    就算方睿真的站在她面前,願意和她雙修,她也不可能立即答應,怎麼說呢?

    方睿給她的感覺太過於美好,讓她輕易不敢打破這樣的局面。

    她有時也懷疑,她對方睿的感覺真的是愛情麼?她自己都不敢肯定。

    因此,她覺得她現在,還是保持單身比較好。

    而且,她真的很忙,忙著宗內的瑣事,忙著提升自己的煉陣技術,更忙著參悟神銘文。如果不是現在見到紫加,她根本就想不起這方面的事情。

    她自認為她已經從各個方面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可紫加顯然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

    每次有不愉快過去,再一次見面時,對方又會恢復如初。

    有時候,她心裡也會有些茫然,為什麼會這樣呢?

    別人捧著真心送來,她明明知道那樣的珍貴,卻無法拿自己的來換,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推卻。明知不可能,因為世俗雜務,仍然要一次次地見面,這樣的局面,究竟誰更痛苦?

    幸好,這一次,沉默的時間並不長,因為黑雲錦遠到了。

    三人圍著一張圓桌坐下,寒暄過後,很有默契地進入了今天會晤的正題。

    赤水將桌上的東西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佔據大半桌面的地圖。

    紫加兩人往地圖上一看,從其輪廓,一下便知道了,地圖上畫的,正是藍靈島和周圍數百小島。

    兩人同時看了赤水一眼,心下了然,該是真正對藍家動手的時候了。

    幾人恢復淡定,黑雲錦遠最先問道:「為何選擇此時?」

    從藍靈島回來後,他們不約而同都選擇了旁觀,如果這個時候動手……

    赤水也不急,微微一笑,道:「此時的藍家是三方勢力最穩定的時候,上令下達,當上面的命令不能第一時間傳達到下面時,不就是我們等待的最佳時機嗎?」

    「這樣……」紫加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就不怕因此將他們逼得抱成一團?」

    赤水白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二人都不語,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赤水想了一想,解釋道:「不是我太武斷,而是,藍家不管怎樣分裂,都是內部的事情,他們在大局觀上是一致的。我們若想等到他們真正內亂,怕是不太可能,至少,這一代的藍家不太可能。」

    紫加二人盯著桌上的地圖,陷入了思考。

    赤水也不催,知道他們需要時間,他們若動手,藍家勢必會抱成一團,可是,那又怎樣?

    黑雲錦遠最先回過神,笑眯眯道:「你打算怎麼做?」

    赤水嘿嘿一笑,「知道溫水煮青蛙麼?」

    紫加瞳孔一縮,「你是說?」

    黑雲錦遠眼中也竄出一團火熱。

    赤水知道兩人已有些明悟,只是一時不能想得很具體,她再度指向地圖,「你們看這裡,還有這裡。」

    她指完後,沖兩人意味深長一笑。

    兩人各盯著離自己地界最近的一處,目光越來越灼熱,良久後,紫加抬頭問道:「怎麼做?」

    「這兩處中型靈石礦場,藍家開採量不大,相信裡面的存量不少,位置又離你們的地界近,連著周圍的地皮一起得到後,便於守護。藍家還有大型靈石礦場數座,必不會出動全力來收回。咱們就趁著他們還沒有抱成團的時間,先將這兩處礦場奪過來再說。」

    紫加有些遲疑,「這倒不難,只是這之後……」

    黑雲錦遠聞言,也是不語。

    赤水知道,這之前只是圖謀,若真正動手後,那就是撕破了臉皮,徹底無法挽回了。

    而以他們的身家,中型靈礦雖然誘人,卻還未到拿全力去奪的地步。

    顯然,他們的胃口,可不只是一座中型靈礦可以填補得了的。

    赤水等了一會兒,才道:「永遠不要期望敵人被他自己拌倒,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若是這時不動手,等以後,說不定藍家會共同推舉出一位新的繼承人,那時候再來圖謀就遲了。我們現在先得了兩處靈礦,他們抱成團了又如何?咱們偏不動手了,他們反而不敢再來奪回。等他們鬆懈的時候,咱們再瞅准機會去割一刀,慢慢來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紫加兩人想到赤水所說的可能性,雙眼都是一亮。

    是啊,若是一直不對手,藍家的情況也不會再壞,而且有可能給對方真正喘息的時間,若是照赤水所說的做,每割對方一刀,自己就更強一分,而藍家則相應弱一分,這樣數刀下去……

    藍家將再無翻身的可能。

    黑雲錦遠看著赤水,歎息:「藍羽絕對會後悔,招惹上你,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紫加眼神則極端複雜,「我真不明白,你的腦子究竟是如何構造的,為何想法總和我們不同,藍羽恐怕至死都不會想到,你不過動動嘴皮,就能讓藍家走向滅亡。」

    紫加是想表達那句「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嗎?她哪裡有如此高的境界。

    她嘴角掛著一絲苦澀,淡淡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們逼人太甚,我也不會絞盡腦力圖謀這個。」

    紫加二人聞言,都沉默了。

    赤水與藍家的恩怨,他們是一清二楚。

    是藍家,先招惹的赤水。

    之前,他們也聽到翠煙島內有藍家人出沒的消息,不久,就接到了赤水的傳信,他們心裡本就有點底,見面這一談下來,更是明白了赤水要對付藍家的決心。

    而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有利可圖,又不需要他們付出太大的代價,想到他們以後的版圖都會往藍家那邊不停地延伸,不做的才是傻瓜。

    「對了,到時候,一定要先想好理由,堵住天下蒼生之口。」赤水提醒道。

    紫加二人點頭,這個,他們明白,就像上次翠煙宗製造的輿論一樣,不會讓眾人矛頭指向他們。

    接下來,三人又開始商量行動的細節,怎麼調配部下,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這一商量,就商量了三日。

    等一切討論完畢,紫加看著赤水,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都各得了一座靈礦,那你呢?你能從中得到什麼?」

    赤水對這個問題早有所料,「你們也知,藍家與翠煙宗隔得太遠,那些靈礦地皮之類的,翠煙宗得到了也守護不住,因此,這些我統統不要。」

    她頓了一下,望向二人,「只是,我也不能白出力,我想向二位要一個承諾。」

    黑雲錦遠介面,「什麼承諾?」

    「待我等將藍家驅逐出暗盟,那藍家在暗盟前五百年的收益,都歸翠煙宗。五百年後,我們再均分成三分,一家一份,如何?」

    二人立即明白,這對於翠煙宗來說,確實是個好辦法。

    只是,五百年的收益……

    黑雲錦遠率先搖頭,「五百年,太多了。」

    赤水微微一笑,「你們得到礦場後,每天都有收益,源源不斷,我那雖然是五百年,可還遠著呢收點利息,也是應該的。」

    紫加也搖頭,「那這利息,也太多了一點。」

    赤水無奈了,妥協道:「那好吧,我少收一點利息,四百五十年,怎樣?」

    紫加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道:「四百年。」

    赤水聞言,有些想哭了,可憐兮兮道:「要不,再多加二十年?」

    紫加二人也不答話,就這樣盯著她。

    赤水連忙呼道:「好吧好吧四百年就四百年,一言為定」

    雖是如此,她仍是一臉肉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紫加二人沒理她,各自丟下一句「一言為定」後,就消失無蹤。

    他們沒有看到,在他們走後,赤水所露出的狡黠的眼神。



第一零二章 新的島嶼

    赤水洞府,赤水見到來客是燕紋,有些欣喜,忙打開禁制讓她進來。

    燕紋剛進屋,赤水就忍不住問道:「你那個淘氣鬼呢?怎麼沒有一起來?」

    燕紋板著臉,不滿道:「早就已經不是淘氣鬼了。」

    赤水一愣,隨即才想到,上次見到那個淘氣鬼已經是一百五十年前了,止不住就歎息一聲,不為自己,卻是為燕紋。

    還記得當初,她和紫加二人將藍家的事商議完畢,回到翠煙宗,燕紋就丟了一顆原子彈給她,當場就將她炸暈了。

    之前她先回蒼海,燕紋一直留在了蒼洲,她本想,拘了她那麼多年,放放假也是應該的,燕紋又定期傳了消息回來,因此,她也就沒多問。

    哪曾想,回是回來了,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她還帶回了一個小包子。

    那個小包子只有五歲,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赤水當時那個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赤水原打算,等燕紋回來,暗閣五位閣老之位,總有一位是留給她的。結果燕紋弄出了這一出,不只閣老的職位沒了,翠煙宗的事務無權插手了,還要受到暗閣的懲罰。

    赤水旁敲側擊,也才僅知道小包子的父親是燕紋在天階秘境裡遇到的一位修士,在外面又意外地碰上了。

    燕紋在蒼洲那六十年,一直都是和那人在一起。

    至於那個人是誰,現在人在哪裡,燕紋是怎麼也不肯說,赤水也不便多問。

    燕紋本身就是負責情報的,她想掩藏的事情,一般人別想挖出來。

    燕紋在向她請罪後,就直接去了顏婆那裡接受了懲罰,下了禁制,隨後,就帶著小包子雲遊去了。

    赤水還記得之後,她和青媛翻遍了蒼洲元嬰修士的資料,硬是沒有找到一個可疑的物件,只好作罷。

    從哪以後,赤水最愛在青媛面前念叨的一句話,就是世事難料。

    燕紋因為這事,一直很愧對於赤水,這一百多年,一直沒有再回來。

    赤水倒是看得開,燕紋能幫她那麼多年,已是難得,她能有勇氣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赤水反倒有些羨慕。

    她給青媛去了張傳音符後,才拉著燕紋問道:「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燕紋溫潤的笑,「很好,可能是身份不同,就算是早已熟悉的蒼海,仍然發現很多新奇的地方,讓人大開眼界。」

    赤水一時被燕紋的笑容驚到了,半晌後,才道:「原來這才是你的本性,之前真是辛苦你了。」

    燕紋聞言,極是羞愧,「當年,要不是你……」

    赤水出手止住她的話語,「可別這樣說,看到你這樣,我就知道我當初的選擇沒錯。」

    燕紋當年脫離暗閣,是被下了禁制的,她也僅是幫了一個小忙罷了。

    她見燕紋還欲再說,忙道:「青媛來了。」

    話音未落,青媛已沖了進來,轉頭看了看,「小包子呢?」

    燕紋瞪了她一眼,重申道:「早就不是小包子了,雲柯不方便進宗,我讓他在宗外客棧等著呢」

    青媛滿臉的失望。

    雲柯就是燕紋的兒子,當初,僅有五歲的他一張肉乎乎的包子臉,迷煞了一長串人。

    赤水也有點遺憾,百餘年,小包子也長大了,「他現在修煉到哪裡了?」

    燕紋笑笑,「已是金丹中期。」

    赤水頓時無比羨慕,看著青媛,建議道:「你也去找個伴侶吧」

    青媛不幹,「你怎麼不去找?」

    赤水兩手一攤,「我現在不是身不由己嗎?你又不存在這個問題。」

    青媛不以為然,「我怎麼不存在問題了?大長老的位置怎麼辦?」

    赤水反駁,「你家那小青苗不是成熟了嗎?」

    青媛瞪眼,「你家小英英不也結嬰了?」

    赤水想了想,「有道理,你們說,這時候,是不是應該將那個位置丟給小英英了?」

    青媛立即問道:「那藍家怎麼辦?」

    赤水不以為意,「藍家的事,我自會處理,除此外的事情都可以交給她了。」

    「那個……」燕紋插口道:「我在外曾經遇到過鐘英。」

    赤水偏頭,問道:「怎樣?」

    燕紋知其意,贊道:「很有你當年的風範。」

    赤水馬上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我就說,該將這位置給她了。」

    青媛立即臉露不屑,「明明就是想偷懶了。」

    赤水哧笑回去,「你不想偷懶,那你將小青苗要來幹嘛?」

    燕紋在一旁看得直發愣。

    赤水餘光看到,才想起今天的主角是燕紋,遞了個眼神給青媛,轉而向燕紋問道:「你現在可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僅是普通的一句話,燕紋竟然臉紅了,欲言又止。

    赤水與青媛面面相覷。

    良久,還是赤水假咳了一聲,「你可是有什麼困難?」

    燕紋不敢對上兩人的眼神,眼瞼低垂,「我想帶雲柯去蒼洲……」

    她似乎真有些難以啟口,話說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不過,該知道的,赤水二人也知道了。

    青媛試探地問道:「你要去找雲柯的父親?」

    燕紋微不可見地點頭,赤水二人對看了一眼,無語望天。

    想當初,燕紋一人帶著小包子回來,又不肯說小包子父親的事情,她們都以為那個人已經去世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人還活著……

    赤水二人合力將燕紋二人送走,回到暗閣,青媛止不住抱怨,「真是大開眼界,這還是燕紋麼?我都快不認識了。」

    赤水點頭,「人生真是充滿了驚喜,你要是也去找個伴侶,我也會高興的,咱們也休息休息了。」

    青媛翻了個白眼,轉移話題,「藍家你究竟打算怎麼辦?」

    「就這樣辦唄。」赤水散漫道。

    青媛急了,「這兩百多年,藍家已經被蒼瀾宗和黑雲家族吞併了近一半的地域,百年前,藍家又被強行擠出了暗盟,實力更是大打折扣,你們就真沒想法?」

    「有啊。」還差最後一擊,時候就快到了。

    青媛一臉的懷疑。

    赤水不理,「說起這個,宗裡多出了暗盟近一倍的收益,各種材料靈草也相應增加了一倍,宗內著力培養的那些人,也應該拿出點成績了吧?」

    青媛正色道:「不論是煉丹閣、煉器閣還是制符閣的修士,其技能都有了明顯的增長,如果你想看成績,可以在宗內舉行一次技能比試。話說,你真打算四門技術同時發展?要培養出這樣一批人,開支是極其巨大的。」

    赤水肯定地點頭,「我們有藍家在暗盟四百年的收益作後盾,在這四個方面,都足夠培養出一批優秀的弟子,現在才一百年,等三百年後,這批人,大都會成為宗內的技能性人才,你想想,那時的翠煙宗……」

    青媛一想,若是真像赤水所說,翠煙宗在各個方面都有了頂尖的人才,這些人才再代代相傳,那麼翠煙宗,將會真正走向巔峰。

    她越想越激動,雙眼亮得驚人。

    赤水見此,不由提醒,「擦擦口水,這才剛剛開始,要真想達到你所想的模樣,還需要幾輩的修士共同努力才行。」

    說起來,她也僅是打破以前宗內修士各自為政的格局,給那些修士提供一個專業的交流平臺和物質方面的幫助罷了。

    當有特長的修士聚在一起,共同研究,互通有無,就算真有所藏私,也比他們自己各自研究的效果要好得多。

    翠煙宗這個平臺不消失,她們只需要公正無私,維持秩序,一切就會往著好的方面發展。

    青媛壓下激動的心情,又歎道:「到時,我們恐怕見不到了。」

    赤水看了她一眼,正欲說話,忽見一隻靈鴿沖著她撲過來。

    她順手抓起,一看,頓時滿臉喜色,「白婷回來了。」

    說完,迅速往她洞府的方向遁去。

    青媛頓了一下,想到赤水剛才的激動,立即跟了過去,心裡暗自琢磨,難不成,有什麼好事?

    其實青媛還真猜對了,是好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

    當她趕到赤水洞府,聽到白婷的彙報時,早也忍不住張大了眼睛,「找到了?你們真的找到了?」

    白婷直顧點頭。

    赤水連忙追問道:「那裡離此地有多遠?地方有多大?有其它的勢力佔據嗎……」

    她語速極快,一長串問題轟下來,白婷都不知道該先回答那一個好,「師傅,我們已經在最大的島上設置了傳送陣,你要想看,隨時可以去。」

    赤水沒聽到想聽的,急得瞪了她一眼,「我想看就能看到了,你還不快說。」

    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初,知道白婷喜歡在外遊歷,她便提了一句,讓她隨身帶上一個遠距離傳送陣的端點,若是有發現適合翠煙宗移居的寶地,將其端點布下,就可與宗內的傳送陣連接上,到時候,直接就可以回來。

    沒想到,白婷出外一百多年,竟然真找到了這樣的地方,這怎麼不讓她激動?

    白婷想了一下,才道:「那地方,比蒼洲大陸還遠呢弟子坐傳送陣,整整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得以回來。」

    赤水二人倒是不意外,畢竟,若是近了,怎麼沒有被蒼海的修士發現,「那裡有多大?」

    白婷笑道:「可大了,大大小小的島嶼,不比蒼海大陸小,那些可是真的島嶼啊,不需要法陣維護,露在海面上的島嶼。」

    赤水知道,蒼海大陸的人,對於海面上的島嶼,都有一種嚮往,雖然蒼海大陸因為地下的靈脈,靈石並不缺少,至少近萬年內無須擔心法陣無靈石維持的問題,但心底總是有一絲陰影存在。

    「那其他方面呢?」青媛一聽,更急了。

    偏偏這時,白婷無法領會她的意思。

    赤水只好介面道:「那裡靈脈資源怎麼樣?這個很重要,就算地方再大,沒有靈脈支撐,對我們也無用,以前也有先輩找到一些大小合適的島嶼,都因沒有靈脈而棄了。」

    白婷急忙搖頭,「師傅,弟子保證,那是真正的寶地,裡面的靈脈礦藏,絕對不比蒼海小。」

    赤水驚疑,「真的?這樣的寶地,那裡的勢力?」

    白婷頓了一下,組織好了語言,才道:「師傅,那裡應該是一位高階修士的地界,在那片海域的週邊,都設有隱靈法陣,弟子也是誤打誤撞,才闖了進去。弟子從當地的居民口中問出,那位修士在數千年前就不知所蹤,島上的居民也有修煉之人,只是沒有高階修煉法訣,他們的修為普遍都不高。」

    「那他們對你的態度?」

    白婷笑得有點尷尬。

    赤水猜測道:「他們很不友善?」

    白婷搖頭,「則開始對弟子是不太友善,只是,弟子覺得尚有商量的餘地。弟子去探查了全部島嶼,大多數島嶼根本就沒有住人。他們並不需要如此之多的資源,對高階功法卻是奇缺,我們,可以直接和他們做交易。」

    赤水聽到此,手指曲起輕輕敲擊桌面,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回過神,問道:「還有其他特別的情況嗎?」

    白婷答道:「那位置因為隱靈法陣,極是難找,而且很邪門,弟子進去後,就找不到再出去的路了,不管怎麼走,一直都是繞著那片海域轉圈,聽當地的居民說,他們從未有人能離開那裡。」

    白婷嘿嘿笑了,「若不是師傅你給我的傳送陣,弟子恐怕就得一輩子留在那裡了。」

    赤水吟道:「那個傳送陣……」

    白婷知道師傅的意思,連忙道:「絕對隱蔽,那裡並沒有使用傳送陣,各島之間,都靠船隻來回。」

    「那就好。」赤水舒了一口氣,「你回來,沒告訴其她人吧?」

    白婷搖頭。

    赤水很欣慰,「你辛苦了,若情況真如你所說,那你可是為宗內立了大功,你暫且別將此事傳出去,等候宗內的通知,去吧,好好休息,到時候免不得還要你跑一趟說明情況。」

    白婷領命,滿臉喜色,退了下去。

    青媛直到白婷的身影消失,才站起來,不敢置信地來回走動,「這是真的?這真是真的……」

    赤水皺著眉,微微撇開頭,她這都說的是什麼,而且她來回晃得她有些頭暈。

    「應該是真的,我剛才小心觀察了她的表情,不像不假。」

    青媛定住,大呼道:「這真是天大的好事,你想,蒼瀾宗都沒有找到的地方,被我們找到了……」

    赤水搖搖頭,「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先別說那裡的居民是否真的同意讓我們遷去,你以為,我們若有大的動靜,真的能瞞得了蒼瀾宗等人?」

    青媛一頓,整個宗門要搬遷,自然瞞不了別人,可是她們找到的好地方,憑白讓他們知道,卻又極是不甘,她想著,眉毛就擰成一團。

    赤水歎道:「我決定儘快將位置給小英,你也去安排一下。」

    青媛一驚,「現在?」

    赤水點頭,「我打算這新發現的島嶼,就讓小英以宗門繼承人的身份,去同那裡的居民交涉,我們就別摻合了。」

    青媛小嘴微張,「你將那麼好的一個機會,拿來給小英鋪路?」

    赤水抿嘴笑了下,「我三個徒弟,燕箏已經坐上煉陣閣首席的位置,白婷喜歡在外面跑,我沒法,只教給了她一些保身立命的東西,鐘英,一直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也應該是讓她們單飛的時候了。」

    青媛見赤水心意已定,不好再勸,只好答應。

    「這件事,恐怕還得支會一下五位閣老。」

    赤水嗯了一聲,「這是當然。」

    雖然閣老的權利已經被她架空,但面子上還是要顧及到的。她到時,只須讓白婷將那裡情況一說,再交代下她的安排就行了。

    相信那時,她們早就被這個消息震暈了,自然也不會有別的意見。

    只是,要想阻止她們跟著去,倒是一件難事,要不到時候讓小英在裡面挑兩個帶去也好。

    赤水正在為她的小徒弟打算,就聽青媛歎道:「看來,我也該將大長老的位置交出來了。」

    赤水道:「你不是有小青草嗎?」

    青媛也不矯情,「我是看好她,可她也要通過考驗才行。」

    赤水卻是知道,小青苗可是她的得意弟子,有她扶持,大長老之位是跑不掉的。

    而她,將小英的事情忙完,就只剩下藍家的事了。

    藍家現在已快被逼至絕境,赤水的本意,是想將他們逼出蒼海,回到蒼洲,但因為他們的傳送陣地點詭密,害怕因此失去他們的行蹤,一時還沒有下狠手。

    不過快了,她一方面派弟子嚴密監視蒼洲藍家弟子出入的情況,一邊靜觀藍宇等人的表現。

    藍家其他的人,她都不在意,而藍宇二人,她卻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他二人對於半圓玉簡的執著,已經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赤水可不想留下禍患,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爆炸,危及她甚至是她身邊的人。

    或許,那半圓玉簡裡的強大力量,真的能引人瘋狂,藍家先輩的考慮,並非沒有道理。

    她當時看了下半塊玉簡,也很震憾,之所以沒有瘋狂,除了因為她理智的心性外,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玉簡。

    藍宇二人沒有得到,他們的欲望被無限放大,所以,他們瘋狂了。

    他們明知該退,可捨不得退,不只是蒼海的資源,更因為,她手中握著的半圓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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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19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9 PM 編輯

第一零三章 穹目到來

    赤水一直等到鐘英領著人與那片島嶼的居民達成交易後,才帶著輕鬆愜意的心情踏上了那片島嶼。

    當她出傳送陣的一瞬間,放出靈識查探四周時,立即被這裡的景色震撼了。

    那蔚藍的天空高高飄著幾朵白雲,如一個巨大的鍋蓋徹底籠罩著這片島嶼,與海平面連成一色,形成一副極其和諧的畫面。

    那些島嶼,成零散無規則狀分佈,大小不一,安靜地立於此地。

    大多數島嶼上都被植被覆蓋,面積最大的幾座島嶼上甚至還有不小的叢林。

    從肉眼看到的靈氣濃度來看,竟真如白婷所說,不比翠煙島差。

    果然這下麵,有著一座巨形的靈脈嗎?她將靈識往地底下探去,卻發現在地下百米處就再無法深入了。

    這種情況,是傳說中這片島嶼的主人做了手腳嗎?

    她一頓,立即往島嶼的邊緣遁去。

    白婷說在島嶼的邊緣,有迷霧法陣,可是,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強大法陣的氣息,難不成,那位主人的煉陣技術比她還高?

    她懷著一種奇特的心情一直奔到了島嶼的邊緣,可眼前的景色讓她更迷茫了。

    她不信邪地繞著邊緣轉了好幾圈,不信邪地又將靈識探入海底,感受了一下海風的方向,又細細觀察海水的流向,隱約有了一絲明悟,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所驚。

    她撫著頭,心裡暗歎,這哪裡是白婷所說的迷霧大陣,這完全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它留給人類的瑰寶。

    這裡,之所以自成一個世界,她推測是因為海水和上面的空氣都被海底一股神密的力量所縱,形成一面天然的屏障,讓外面的人進不來,而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更絕的是,她明明可以清晰看見外面的景色,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她往那個方向走時,總會被莫名地改變方向。

    聽白婷說,她當初在外面,根本沒有發現這裡有島嶼,那也就是說,這片屏障還有光線折射的效果,將這片島嶼完美地隱藏起來。

    這是什麼?

    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雖然這裡並沒有桃樹。

    赤水閉上雙眼,將靈識完全放開,身體自然的舒展,感受著島嶼上萬物的氣息,心情豁然開朗。

    不久,翠煙宗將會遷居至此,那麼,藍家,其實已經不再是她的心腹大患。

    她之前是想將藍家驅逐出蒼海大陸,可現在,有了這裡,蒼海大陸已經是她們放棄的地方,那還何必介意藍家呢?

    就算她不出手,利益所驅,蒼瀾宗和黑雲家族同樣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離開蒼海大陸,是註定的結局。

    赤水想明白了,靈識掃過一眾忙碌的翠煙宗修士,她們正在分別查探各個島嶼的資源和地形情況,選擇最佳的宗門位址。

    她也不打擾,又轉了兩圈,選擇了一座不大但靈氣還不錯的無人小島,用飛劍辟開山石,開闢出了一個臨時的洞府。

    她現在已經將位置給了鐘英,在宗內地位超然,再將藍家的包袱拋掉,整個人連同靈魂都達到了一個最輕鬆最飽滿的狀態,這時候,心無雜念,最是適合修煉。

    她正打算尋找一個適合的地方開府,忽見小白自己出來,見到周圍開闊的景色,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板著臉問道:「這裡環境不錯,你打算一直在此修煉嗎?」

    赤水偏頭想了想,點頭。

    小白的臉色略有些緩和,「那好,正好讓我鞏固九階的境界。」

    赤水早在眉心的小火苗圖案顏色又加深了一層後,就想到小白定是突破成功了。

    但當她親耳聽到這個消息,仍是止不住震憾,小白的壽命還沒有她大,而且妖修修煉比起人類更是難上很多,他竟然能在不足千年就修煉到九階,其修煉速度之快,實在是聞所未聞。

    好在,小白的能力也是她整體實力的一部分,他能力越強,她自然是越高興。

    顯然,這樣一個地方,確實是修煉的聖地,就連小白都忍不住心動。

    她不再遲疑,迅速選擇了一個地方不大但靈氣充沛的小島,在陡峭的一面三下五除二,極快地開闢了一個洞府。

    布好法陣後,她和小白一人選擇了一間石室,進行修煉。

    這一次,因為無事打攪,赤水只感覺自己修煉得無比暢快,平時認為枯燥的修煉也似乎一下找到了趣味,看到體內一點一點不斷增加的靈力,她忽然覺得極有成就感。

    她體內,在功法運行一遍後,立即就會有一個聲音催著她說,再來一遍,要比上次快,要比上次吸取的靈力多。

    就這樣,她一直不斷的修煉,不知道時間極快的流逝,在外面,翠煙宗的修士已經確定了宗門的位址,宗內的弟子除了小部分留在蒼海大陸的修士外,先頭部隊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宗內的各種建築設施也在不停的完善。

    更不知道,宗裡的鐘英等人,已是百餘年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早已擔憂不已。

    她感覺體內的靈力越來越多,已經塞滿她的經絡百穴,卻仍是沒有停止,她的脈絡被那些靈力一遍遍淬煉衝撞,被撐得鼓脹。

    赤水開始覺得不對,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竟然停不下來了,體內的靈力早就已經脫離了她的約束,只顧往前奔跑。

    而她的功法,僅能起一個引導的作用,已經完全無法阻止它的運行。

    她的脈絡從最開始的又脹又麻漸漸發展成為一陣陣的刺痛,那刺痛越來越強,竟讓她有一種脈絡要被衝破的感覺。

    她頓時慌了,之前那種一點一點達到巔峰的感覺太過於美好,竟是讓她放鬆了心神,一下沒有把持住,竟是弄成了這樣的局面。

    難道,真要讓她體力的靈力衝破她的脈絡才能甘休?

    那她一千年的修為,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她怎能甘心,就算這是走火入魔,也只是肉體的失控,她的意識還在,還在挽回的餘地。

    只要減緩功法運行的速度,她一定能重新找回控制權。

    她理智雖然清楚,但實際操作卻極是困難。

    要想讓一匹脫了疆的野馬聽話,談何容易,她努力了很久,雖然阻止了其繼續加快的趨勢,其速度,卻是一點沒有慢下來。

    眼看身體各個部位都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被逼入絕境的她,只好退而求次,拼命壓縮體內的靈力,使其擠出一絲空間,讓新轉化的靈力進駐。

    可這是治標的方法,並不能治本,隨著體內靈力越來越濃稠,她整個人也脹得通紅,不停有汗水成股留下,她卻渾然不覺。

    她只是覺得,世事弄人,她一千年的修為,竟然是因為她一時疏忽而起,天下再沒有比她更倒楣的人了。

    她不用內視,都可以感覺到,她的脈絡壁,被撐得越來越薄,幾乎已經達到了半透明,不久就要達到臨界點。

    她突然想起,小白還在隔壁。

    她連忙用意識與小白聯繫,這才知道,小白早已感覺有異,正站在她的石室外,焦急異常。

    只是因為法陣的緣故,無法入內,也聯繫不上她。

    在赤水聯繫它的一瞬間,它便急忙問過來,「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怎麼聯繫不上你,你是不是出事了?」

    赤水根本來不及解釋,只急道:「小白,幫幫我,先毀去石室內的五行彌合陣……」

    「我不會……」

    赤水身體微微一抖,壓下脈絡內的一波衝撞,才道:「隨著我的指示走,進三,左二,進五,右四……」

    赤水見小白步行的動作有些不穩,知道自己意識裡的痛感有一部分因為血契的關係傳遞給了它,它也跟著倒楣了。

    幸好因為小白經常看赤水煉陣佈陣,對這個法陣還算熟悉,在赤水的指導下並未走彎路,極快找到了陣眼中靈石的存放處。

    赤水看到小白將靈石取下,五行彌合陣失靈,赤水的身影,也從靈力的漩渦中顯現出來。

    那些靈力因為沒有約束,也漸漸散開。

    赤水松了一口氣,沒有法陣的摧化,她體內吸收靈力的速度,慢了不少,又給她爭取了一小段時間。

    她想起小白的靈識比她弱,破不開她的靈獸袋。

    她只好抽出因為這一變故所剩無幾的靈識,往靈獸袋探去,同時,她的手也顫抖著挪動到靈獸袋上,輕輕一拍。

    一隻吸靈葉飛出,在空中停了一瞬,便往最近的赤水撲來。

    赤水根本無力阻攔,只能任憑那只吸靈葉的吸管粘在她的手背上,她就感覺一股吸引力,便得她整條手臂的靈力都開始產生波動,漸漸脫離大隊,往那吸管奔去。

    正到這時,赤水才喘上一口氣,對上小白擔憂的眼神,勉強勾起嘴角笑了下。

    那吸靈葉見如此充沛活力的靈力,吸得極是歡暢,隨著它肚子的鼓起,赤水脈絡內的壓力才開始減輕。

    那股難耐的刺痛也開始消了下去,赤水心裡知道,她算是挺過了一劫,不敢大意,開始引導體內的靈力回歸正位。

    待燥動的靈力平靜下來,赤水才睜開眼,先將那只變得鼓鼓囊囊的吸靈葉放回靈獸袋內,檢查了自己的修為,果然是修煉到了元嬰後期大圓滿。

    之前的險境,隨之淡去,除了她身體還有些隱痛外,沒有留下其它痕跡,赤水再去回想,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麼陷入那種情況的,只記得那種一次一次突破記錄的滿足感,使她不停催動法訣,就真的差一點將自己催上了黃泉。

    沒有那一次,有這一次對赤水的震憾大,以前,她也遇到不少的險境,可都是外界因素造成的。而這一次,沒有外敵,完全是她自己一手引發。

    果然,修真之路兇險無比。

    一時心神的鬆懈,就有可能葬送掉她一輩子的努力。

    她讓自己牢牢記住這個教訓,才給小白講述她的經歷,讓它引以為戒。

    之後,她掐指一算,頓時又吃了一驚,一百三十年竟然就在不知覺間過去了。

    她忙躍出洞府,靈識放開一掃,很快就找到翠煙宗選定的新址。

    那是這片地域內最大的一座島嶼之一。

    赤水沿著宗門,一直往裡遁去,邊遁邊看,宗內各種建築風格基本保持原樣,各棟建築設施功能分明,造型各異,基本一眼便可猜到其用途。

    赤水沒有驚擾眾人,直接找到鐘英。

    鐘英對赤水的歸來,嚇了一大跳,隨即便是大喜。

    赤水當即問道:「蒼瀾宗和黑雲家族怎麼樣了?」

    鐘英忙答道:「藍家已經退出了蒼海,藍靈島也被兩家所瓜分。」

    「哦?」赤水似笑非笑,「這麼久了,翠煙宗轉移了一半的修士過來,他們就都沒發現?」

    「他們當然懷疑。」鐘英笑了一下,「派了不少修士來查探呢,都被我們擋回去了。」

    赤水點頭,「那你怎麼打算的?」

    鐘英撇了赤水一眼,「不用打算,近期內他們一定會正式派人來。」

    赤水笑了,「吊足他們胃口了?」

    鐘赤賊笑,「自然,不然他們怎麼捨得下血本。」

    赤水了然,「也別太狠了,總歸以後還是要做鄰居。」

    沒有競爭,怎麼會有進步呢?為了翠煙宗內修士的發展,必然會將這裡的消息告訴給紫加他們。

    「知道。」鐘英眼睛晶亮,「師傅修為又精進了?」

    赤水點頭,中間的險情就不必說了,問了其她人的情況,知道青媛她們都過得很好,也就放心了,要不要見面,倒在其次了。

    赤水將她洞府的地址留給鐘英,就離開了宗內,說起來,她那座小島就在翠煙宗的邊緣,相信以後,鐘英定會將之劃到宗門內。

    這種小事,自然就不用她來操心了。

    劫後餘生,赤水看到周圍不管什麼都順眼,難得地哼著調子,輕快往洞府的方向遁去。

    途中,突然又頓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在她洞府外立著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她都躲到這麼隱蔽的地方,居然還被他找到了。

    她是徹底認命了。

    遁到他面前十步外停下,警惕地問道:「有事?」

    穹目偏頭打量了她一番,赤水強忍住那種渾身每個細胞都被他看了一遍的不適感,有些沖道:「這次又想讓我做什麼?」

    穹目卻一點都不生氣,笑眯眯地問道:「你修煉到巔峰了?」

    赤水知道瞞不過他,點頭,忍不住又問道:「你究竟想讓我做什麼事?不會又是因為你無聊了吧?」

    她只要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覺得自己挺冤,但現實比人強,這傢伙比她強大,她不得不屈服於他的yin威之下。

    穹目搖搖頭,難得好心地道:「你放心吧這次,不需要你做什麼事。」

    「真的?」赤水一點都不信。

    穹目兩手一攤,「難得說回真話,竟然沒人相信。」

    赤水心裡暗嗤一聲,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是假話,反對她分不清。

    她現在,只想儘快弄清楚對方的來意,最好能儘快將他打發走。

    「那你來做什麼?」

    穹目似是有些不奈了,掃了赤水的洞府一眼,「你不進去?」

    赤水滿腹狐疑,卻不知怎麼問起,只好打開禁制。

    她還未動,在禁制開啟的瞬間,穹目就已經登堂入室了。

    赤水頓時氣結,氣哼哼地走進去,看到休閒坐在她常坐位置上的人影,更是不滿,卻又拿對方沒有辦法,難道真要讓她沖過去,抓著他的衣領,問他有什麼企圖嗎?

    除非她瘋了。

    可對方的存在感又實在太強,讓她想忽視都很難,這裡是她的私人地盤,他一直在這裡不走,讓她極是彆扭。

    良久,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自進入石室裡。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厚顏地跟了進來。

    他究竟想幹什麼?

    赤水怒瞪著他,不發一言,怨氣卻極是強烈,妄想著這樣就能將對方熏走。

    對方終於發善心了,「以後的一段時間,我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

    赤水覺得對方真是不可理喻,但她仍是問道:「為什麼?」

    就見對方自顧選了個地方坐下,淡淡道:「你不用知道,反正,對於你來說,沒有壞處,反而是好事。」

    真的嗎?

    赤水可一點不敢相信,「那這樣,是不是就算完成你的第三個要求了?」

    穹目用手摸摸下巴,想了很久,才答道:「應該算吧」

    赤水臉色終於有點緩和,「那你要待多久?」

    總不可能一直待下去吧?相信對方也沒有那個耐心。

    穹目意味深長地沖她眨眨眼,「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赤水無語。

    到時候,是到哪個時候?對方根本就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赤水知道再說無用,只好努力忽略他的存在。

    因為之前的事,不敢再修煉,便拿出煉陣材料,打算煉製法陣。

    剛開始,她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總是不時就要瞥對方一眼,對方倒是不痛不癢,似在閉目養神,赤水看多了也就放下了,專心投入了煉陣中。



第一零四章 機關術書

    赤水看到穹目的架勢,知道必定是打算久待,她不習慣了幾日後,也就適應了下來。

    只是,當時間過了整整六個月,穹目依然不燥不急地跟在她身邊,她終於有些燥動了,可對方不是一般人,竟是一點風聲不露,赤水也奈何不得。

    她現在的情況,並不需要關在洞府內潛心修煉,知道這片島嶼因為靈氣濃密,也滋長了不少靈物。

    本地的居民因為實力有限,僅在週邊活動,深處叢林卻是不敢進,因而便宜了赤水。

    赤水就像一個貧民走進了一座保存完善的藏寶庫,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

    那些植物造型各異,色彩斑斕,有一些甚至有著不弱的攻擊力。動物倒是沒有碰到多少,但能在叢林深入生存,每一隻都有自己的保命和捕食手段。

    赤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叢林裡轉悠,她一般都是立于叢林上空,將靈識放下去探查,若有她需要的東西,確定沒有危險後才會下去。

    雖然她的後面跟著一位大人物,可憑那大人物的行事作風,她可不敢保證她遇了險對方就會救她。

    赤水最愛的就是叢林裡的果樹,那些野果全都蘊含不錯的靈力,口味更是多種多樣,早已不是凡品,她便不時去采一些回去食用。

    她從殘影師傅給的那些儲物袋裡,找到了本釀果酒的雜書,看到許多沒食完的果子,就打算自己也來釀一回靈酒。

    要釀酒,她之前采的那點果子就嫌不夠了,她打算再去采一些。

    途中兩人經過一片海域,赤水遠遠往那屏障的位置望了一眼,剛回頭就聽穹目問道:「有興趣?怎的不去查看?」

    赤水繼續往前行,卻答道:「那不是法陣。」

    穹目在旁邊挑挑眉,「還算有點眼力,真不去看?」

    赤水面不改色道:「你若同去,並且保障我的安全,我就去。」

    穹目哂然,「原來你是怕了,才不敢去。」

    赤水嘴角動了動,開玩笑,那個屏障既然不是法陣,定然在海底有著神密的機關,她這個對機關術一點都不瞭解的人又怎麼會因為一點好奇就魯莽地沖下去送死。

    「你要那麼樣也行,那裡又沒礙著我,我幹嘛要去自討苦吃。」

    穹目見赤水並沒有要去的打算,不由誘惑道:「你就不想得到海底的寶藏?」

    「寶藏?」赤水不以為然,就算有寶藏也要有命才能得到,不過聽對方的口氣,「你怎麼知道?」

    她見對方淡笑不語,不由出口道:「你去過?」

    穹目沒有否認,雙眸星星點點,往赤水的方向一瞥,道:「你也可以去。」

    「不去。」赤水極乾脆,靈識隨意掃過下方,看到下面長著一種類似草黴的野果,頓時大喜,這種野果她食過,味道很不錯。

    當即停下,手一揮,十數股靈力,成絲線狀往下射去,刷刷數聲,再回來時,每一股上都卷著一串野果,赤水輕輕一晃,那些野果便全被她收進了指環。

    穹目等到她這一串動作做完,沖著眉眼間俱是得意的她問道:「為何?」

    赤水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問她為何不去,隨口便答道:「你都去過了,有好東西定然都被你收刮了,留下一些破銅爛鐵,我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幹嘛要去?」

    穹目眼角抽了抽,道:「就算是我認為的破銅爛鐵,對你來說也是寶物,比如那三張瞬遁符。」

    赤水小臉氣得通紅,心裡將對方咒了百八十遍,才覺好過一點,不理對方,自顧往前遁去。

    穹目又從後方追上來,「你真不去?」

    赤水猛地停住,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惡狠狠道:「你幹嘛一定要我去?」

    難道,這就是對方打的算盤,將她騙到海底去?

    穹目賊笑,「我就在海底看到一本關於機關術的冊子,在我眼底,也就差不多算是破銅爛鐵,因此,我沒有帶出來。」

    赤水心下一動,機關術?確實是她好奇的,特別是聽到燕紋講起天階秘境裡面的厲害機關,更是讓她驚歎不已。

    如果是以往,她還真說不定就去看一看了,可是這個人目的不明,她不能大意,不然小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沒了。

    她小心觀察對方的表情,試探地問道:「是不是我去了海底,第三個要求就算是達到了?」

    穹目看赤水有些意動,頗為傲然道:「我不過是看你最近無所事事,給你找點事情做罷了,反正那冊子也在海底待了幾千年,不在乎再多待些時候。」

    赤水見此,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一邊揣測對方的用意,一邊開始琢磨,既然不是對方的要求,也就是說,去海底並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對方還要留著她做事。

    那就是說,可以去看看?

    她小心瞟了對方一眼,看對方並不太在意她的反應,反而松了一口氣,問道:「你要同我一起?」

    穹目早已恢復一臉淡然,「你無須在意我。」

    話裡隱含的意思,到時候真有事,對方也不會管她。

    赤水早猜到是如此,也不在意,進而問道:「下面可還有其他特別的?」

    穹目瞥了她一眼,「有很多,你下去自然知道。」

    話落,他一揮袍袖,赤水順著那方向看去,就見下方十數顆胖嘟嘟的靈果連成一串,往他的袍袖中飛去,轉眼就消失了蹤影。

    那靈果,正是她最喜歡吃的一種,水分足,靈氣濃,清脆甘甜,只是這種果樹並不多,她也只在之前找到過一次,不足十顆,還被對方瓜分掉了幾顆。

    赤水氣得瞪了他一眼,也不問了,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遁去。

    她記得那裡有顆果樹現在正是成熟的時候。

    實在不是她小氣,這個人,生來就是同她作對的,她吃靈果,他也要吃,她不給,他就搶,剛才不過沒注意,就讓對方占了先。

    穹目聳聳肩,「女人就是小氣」

    不過幾個野果子,情緒就能波動成那樣,真不知道她這麼高的修為都是怎麼修煉起來的。難道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他搶起來越是有滿意感,越會搶得歡嗎?

    其實這道理赤水當然知道,她甚至連對方變態的滿足感都能覺察出來,只是理智清楚,行動越不受她控制。

    這個人是個大麻煩,若是可以,她絕對會離對方遠遠的,可是對方主動貼上來,就由不得她了。

    她也發現自己在對方面前,有種很詭異的自在感。

    明明對方修為比她高出很多,她應該是尊敬懼怕才對,可對方不著調的舉動,硬生生將她的尊敬和恐懼扼殺在搖籃裡。

    她的潛意識裡總認為,對方不屑于親自出手對付她。

    他只會光明正大地逼迫她步進他設計好的陷阱裡,看她掙扎,恐懼和逃出生天的喜悅。

    因此,她雖然對於他的第三個要求極是忌憚,對他本人卻很放鬆,自然一些小情緒不自覺間就流露了出來。

    剛開始,她還有懊惱,整日板著臉,面無表情。

    只是沒有堅持多久,她自己就累了,特別是在她心裡氣得要死卻不能表露出來,對方還一臉無辜欠扁模樣的時候。

    為了不讓自己內傷,她現在對他的態度是該生氣就生氣,該瞪就瞪,免得苦了自己,對方還一點都不知情。

    因此,不是她只對他特別,這一切都是被逼出來的,不是某某言情小說中的情節,絕對不是。

    酒罈子她指環裡有,倒是酵母不好找,她好不容易在叢林裡找到了一種酵母草,一切俱備。

    赤水很高興,按照書中所說的做好,再將酒罈用泥封上,放在一間空了的石室裡。

    她餘光中看到穹目往那間石室瞧了幾眼,料想他定是要找那些果酒的主意,打算等果酒一釀好就搶先收起來。

    打定主意後,自然便想到海底那本機關術了。

    想到她指環裡備的東西很多,無須準備,立即就可以下去。

    不久,她二人便來到了屏障邊緣。

    赤水繞著屏障行了一圈,有些遲疑,從哪裡下去呢?

    她不懂機關術,看上去都差不多。

    她靈識探了很久,才祭出一顆避水珠,一鼓作氣,深進誨裡。

    因為赤水所選這處海域並不深,她靈識探到,也不約二裡深。

    可就算是這樣,強大的壓強仍是讓她有些吃力,不得不多耗近一倍的靈力來支撐避水珠的隔膜。

    她瞪了對面那個光佔便宜不出力的傢伙,在離海底約十數丈遠的距離,開始沿著屏障往旁邊探索。

    其間極為警惕地避過屏障內或大或小的海底生物,因特殊的環境,這些生物大多顏色鮮豔,機警迅捷,要麼逃開,要麼在一旁窺視。

    赤水靈識掃過,知道這些都是普通生物,也就未在意,反而驚奇地看著屏障外那些海底凶獸。

    她看到那些猶如大白鯊的凶獸,張著一口巨齒,惡狠狠向她射來,她連忙往後退去,卻見那些凶獸不過一眨眼,就往屏障側面滑了過去。

    這分明是一個九十度的拐彎,那大白鯊竟然絲毫沒有動作就做到了。

    當然,她立即就明白這是屏障的作用,不由再一次感歎機關術的神奇。

    對於穹目所說那本機關術,更是有些期待。

    那只大白鯊仍然不放棄,緊緊盯著赤水二人的身影,再一次衝撞過來,仍然被折往另一個方向。

    赤水看了一會兒,知道沒有危險,轉頭看向避水珠裡的穹目,暗自慶倖自己選擇了一顆品質最好的避水珠。這顆的氣泡比起方睿那顆,要大了近一倍,就算容納二個人,也絲毫不覺得擠。

    「對了,你的第三個要求,會有什麼獎勵?」

    赤水厚著臉皮,仍是問了出來。第一次是三張瞬遁符,第二次雖然當時被她氣跑了,可後來仍是幫她煉化了火靈珠,聽說,在火靈珠裡,對方還大方的摻進了一絲火龍的神識。

    她也是從那位火靈美女那裡知道的。順便還瞭解到,就是這個傢伙將那位火靈美女囚禁在那夾谷裡萬餘年,還有那只章魚美女,也不知什麼緣故倒楣的在傳承秘境裡待了那麼多年。

    她敢打賭,這肯定都和那傢伙有關。

    想到那二位都是絕色美人,這個傢伙,真是豔福不淺。

    至於種族不同,赤水完全不在意。

    莫說前世就算只有普通的人,都還可以杜撰出各種妖來報恩的經典劇情,更何況是這萬物都可修煉的世界。

    呃,想遠了,她的意思是,既然都有獎勵,她自然可以先問問看是什麼?

    她歹也算是給她點動力不是?

    穹目扯扯嘴角,「你不是正要去拿嗎?」

    赤水聞言,頓時垮下臉,「真是這個?」她雖然早有預感,對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也沒想到真是這個,她就說,對方為啥會那麼好心的提醒她,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是獎勵還要我自己冒險去取,一點誠意都沒有。」

    穹目雙手環胸,「這下面大多數厲害的機關都被我破壞了,讓你下來,是讓你實際欣賞大型機關的運作構造,對你將來學習機關術,有所助益。」

    赤水聞言頓時一喜,笑眯眯道:「真的沒有危險?」

    穹目嘿嘿一笑,「對我來說,沒有危險,對你就不一定了。」

    赤水笑容僵住,悻悻調開視線,專注地盯著下面,以防真有什麼不測。

    她之前本來還猜測,這片海域居民口中那個幾千年前消失的修士,可能就是眼前這人。因為除他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

    以她從前瞭解到的歷史來看,雖然偶爾也有從上界下凡的修士,可因為這個世界靈氣稀薄,一般都不會久待,哪像眼前這個人,也不擔心自己的修煉進度,硬是賴在這塊大陸,不願離開。

    現在聽他所言,才知道不是他。看來,就算是這個世界,隱世的高手仍然很多,比如那位消失的修士,比如燕紋碰到的那個人。

    沒有多久,她靈識便感應到前方有著不同尋常的氣息,再定睛一看,那裡,有著一個不大的水漩,與龍捲風的形態有些相似,上端與海水融在一起,其尾部,深入海底。

    赤水看著這違背自然的奇景,一時有些傻眼,那水漩是怎麼形成的?那下麵應該有個深洞吧?

    按理那水漩應該一直延伸至海面才對,可她剛才一直未發現海上有漩渦。

    難不成,旁邊的屏障,也與這水漩有關?

    因為那水漩的運動,產生一股力量,影響周圍事物的運行軌跡,赤水便感覺到氣泡被水流作用,漸漸往那裡移去。

    她用靈力勉強停在原地,將那探入水漩的靈識收回來,滿臉驚疑。

    穹目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哧笑一聲,「還不過去?」

    「進那水漩?」赤水有些遲疑,對於未知事物,畏懼自然是在所難免。

    看得出,那水漩,應該是進入下方的通道。

    既然對方都一起,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收回靈力,任憑海水將她二人往水漩裡推去。

    她二人接近水漩的速度越來越快,進入水漩中時,她避水珠的氣泡承受不住其壓力,「嘎吱——」一聲碎掉。

    只是,這時她已來不及再往珠裡注入靈力,一下便被那水漩卷著,以極快的速度,一圈一圈往地底深入沉去。

    赤水雖然力持鎮定,仍然被那股作用力甩得頭暈目眩,沒多久就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昏了過去。

    她的元神雖然清醒,周圍卻是一片黑暗,無法動作,等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就見自己正橫躺在一間石室裡的石床上。

    她轉目看了看周圍,穹目正坐在一旁,拿著一根枯樹枝,不知在研究什麼。

    其餘,竟沒有任何擺設物件。

    她連忙坐起,晃了晃腦袋,感覺好一點後,才問道:「這是那位修士的洞府?」

    穹目點頭,頭往石室外一揚。

    赤水順著往外走去,果然看見外面石桌上擺頭一本書,有一寸來厚,從紙的顏色的紋理來看,應該是某種妖獸的皮磨薄了製成,深黃的顏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大磚頭。

    她極快地翻了翻,那皮竟是不輸於外面的紙張,一本足足有數千頁。

    她也來不及細看,極高興地將之收進指環裡,沖著身後的穹目問道:「怎麼出去?」

    穹目哂笑,「你一點都沒看,怎麼可能知道?」

    赤水頓了一下,「你是說,出去的路,要在這本書中找?」

    穹目一臉你在說廢話的表情。

    赤水頓時氣極,也不說話,選擇一個位置坐下,拿出那本書,便開始看起來。

    這一看,不由就瞪大了眼。

    那書裡的字體,比起以前的鋼筆字,更要纖細,整個字體猶如小小的墨點,若不是她靈識強悍,怕根本就認不出來。

    再看下面附有的圖片,備註也極詳細,便是她這等完全不懂機關術之人,也能一眼看明白。

    她當既知道,這真是一本寶書。

    也是,能讓穹目看上眼的東西,對於她來說,自然都是極品。

    她一邊從字行間猜測那位修士是什麼樣的人,漸漸便真的沉醒在機關術的玄奧中,忘記了所在的位置的身邊的人。

    穹目見此,嘴角一彎,也選擇了一個位置坐下,繼續研究他手裡的那根枯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26 PM

第一零五章 回顧以往

    赤水整整花了三個月,才將那本書看完。

    只是,書裡記錄的那些機關太過玄妙,還需反復琢磨演練,才能融會貫通,學以致用。

    赤水合上書本,這本書,揭開了神密機關術的面紗,她從中看到了各種大小功能不同的機關,其設計之精妙,讓她驚歎的同時,又隱隱覺得這與法陣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機關術依賴的是自然界中所有可以利用的事物,而法陣,則是對靈力的終極運用。它們都是人類掌握世界、征服世界的利器。

    若是有人能將這兩者結合在一起,那所展現出來的力量……

    赤水想想半圓玉簡裡的那些法陣,再想想這本書的一些機關,不由打了個冷顫。

    她想想以前風光時那些煉陣師的遭遇,不敢再往下想。

    她現在首要的任務還是先將這本書研究透徹,至於它是不是真能和法陣完美結合,誰知道呢?

    這僅是她一個沒有依據的設想罷了。

    她瞥了眼對面的那個人,靈識探出去,確定了目的地後,站起身,往那一間石室行去。

    穹目抬頭看了她一眼,也站起身,跟在她後面。

    赤水雖然早已猜到了他的動作,仍然有些無力。

    這是一間很特別的石室,約有十個平方大,整個石壁和地面,全都被相同大小的石格所佔據,這些石格成正方形,紅有三寸長寬,有些像前世家裡鋪的老式瓷磚。

    那每個石格上,都雕刻著不同的圖案,似字非字,似畫非畫。

    赤水站在石門前,十分細緻地將每一塊石格上的圖案都記下,才深吸了一口氣,身體輕輕飄起,腳尖瑣准了一塊石格,輕盈一點,就見那塊石格沉靜兩息,便如抽取積木般緩緩往下沉去。

    赤水並沒有停,借著之前的一點,再度躍起,卻是往側面牆上的一塊石格擊去,接著一個側身,身體旋轉二百七十度,往另一邊奔去。

    她身上的黑色衣袍,因為她一連串優雅柔美的動作,被風帶起,現出她纖細柔軟的身段,烏黑如緞的長髮輕輕飛揚,蕩出動人的弧度。

    明明僅是操控機關,其動作卻自然飄逸,配上不停運動的石格,就似在跳舞一般。

    穹目側身靠在門邊,雙手環胸,看著她閃閃發亮的雙眸和興奮的小臉,眸色深深。

    赤水此時早已忘了身後之人,她的靈識大開,往洞府外伸去,隨著她不停點擊石格的動作,注意外界與之相應的變化,一點一點試探每一個石格的作用。

    那些石格上的圖案,就像是一個密碼,赤水則要從如此多的石格中,找出能夠打開洞府的一串密碼。

    那些石格如此之多,密碼的長度也不知曉,要想正確找出來,談何容易。

    赤水也知道這是一項非常複雜繁鎖的計算過程,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她在最初測試了那些石格的反應後,就迅速加快了速度,隨著腦裡的演算,不停地償試。

    她整個人影也變得越來越快,在石室內閃來折去,到最後,肉眼已是難以捕捉到她的影像。

    穹目看見此景,嘴角淺淺勾起一個弧度,目光無焦點,似在回想什麼。

    三個時辰後,赤水一下閃至穹目旁邊,細嫩的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整張小臉皺成一團,微喘了兩口氣後,才歎道:「好累,我先休息一下。」

    這哪是人幹的活啊?那位修士也真是極品,居然設計出這樣變態的機關。

    要知道,前世密碼鎖也才僅有只有幾位元,範圍也不外乎字母加數位,可這機關,光石格就不下一千,更別說長度不知多少,若她不能找到機關中這些圖案的聯繫和訣竅,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她瞟了旁邊一臉淡然的人一眼,心裡暗暗咂舌,這人之前來過,還一臉不以為意,果然只有變態的人才配這樣變態的機關啊

    她轉向屋內,蹲下身,兩手撐著腦袋,看著屋裡那些忽高忽低的石格,愁眉苦臉。

    她終於知道那傢伙為何非要讓她下來一趟了,這真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強迫式教育,她若不專心的研究,恐怕她就永遠留在這裡了。

    她感應到那傢伙好笑地瞅了她一眼,頓時不滿地瞪了回去,為何明知對方是好心,她仍然沒有一點感激呢?

    穹目見她如此,興致盎然地挑了挑眉,「你不繼續?」

    赤水怨念地直起身,白了他一眼後,再度沖進室內,進行這項即耗費體力,又考驗腦力,還折磨她靈識的高難度工作。

    其間,她在休息時,曾數度幻想,這個傢伙非要她來走一遭,其實是想將他之前所受過的苦難讓她再受一次吧?

    是吧?是吧?

    以對方的人品,赤水舉起小手掌發誓,這絕對有可能

    想到此,她很勇敢地問對方,「那個,上次你在這裡待了多久啊?」

    這樣問夠婉轉了吧?

    穹目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動,「三天。」

    赤水聞言,如遭雷擊,對方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沉重地壓在她的背上,人與人咋就這樣不同呢?

    到現在,她不算上看書的時間,僅是研究那些石格,就已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她還未找到其中的規律。

    神啊她不介意有人比她聰明,可別把聰明的人安排在她的身邊啊,她這樣長期受到打擊,對心靈的傷害是很巨大的。

    神靈很忙,聽不到她深切的呼喚。

    赤水只有繼續發奮圖強,爭取將她與天才之間的距離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兩個月後,坐在一片草地上的赤水低著頭,扒拉著手指,三天對上三個月,呃,差距應該不算太大。

    至少,這是看得見的差距,比起那些一輩子出不去的人好多了,她心裡樂觀地想。

    穹目在她旁邊坐下,雙手枕著腦袋,往後一躺,一條腿輕輕翹起,腳尖輕晃,別提多悠閒了。

    赤水按下心裡的糾結,毫不在意旁邊的人,也學他的樣子躺下來。

    青草的清新氣味一下撲入鼻間,赤水望著夜幕浩瀚的蒼穹,無數星星忽明忽暗,閃個不停,突然覺得她的一生都充滿了玄幻感。

    她抽出右臂,手掌伸出天空,五指攤開,抓了抓,又停下。

    目光透過五指,再度望向天空,目光漸漸變得迷離。

    穹目偏過頭,看到她跟著躺下來時,眼裡湧現一絲詫異,雖然他們之前還隔著近一尺的距離,可這樣躺著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於大膽。

    他明明記得,之前就算與她同處一室,她都要與他保持至少三尺的距離。

    「喂,小雜草,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情形嗎?」

    赤水回過神,偏頭狐疑地看著他,一臉警惕,半晌才答道:「記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一下走感性路線了,她很不習慣。

    穹目看到赤水的樣子就覺有趣,「你說說看。」

    赤水眼裡更疑惑了,腦袋不由往後縮了縮,才道:「因為對方罵了你,所以你偷了小白,最後我就遭秧了。」

    她開始有些慶倖,小白一直在石室裡修煉,沒有跟著他們出來。不然,小白要是聽到對方提起他一生中最悲慘的一件事,不發狂才怪。

    赤水可是知道,和這個家夥同處一室,小白已經是很忍耐了。

    穹目單手撐起頭,笑道:「那你知道,他罵了我什麼嗎?」

    赤水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穹目眼睛微彎,帶著一絲魅惑。

    赤水怔了一瞬,驀地回神,趕緊搖頭,「不想。」

    開玩笑,雖然她記得當時小白他爸說過,罵了對方三個字,至於是哪三個字,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不過是罵了他一句,他就將別人的幼崽偷走不說,還將那幼崽的一生兒戲般地與她綁在一起,她已經因為他很倒楣了,實在不想知道他的秘密更倒楣。

    穹目看她堅決的樣子,有點失望,將手收回,複躺回原位,望向天空。

    赤水余光觀察了對方幾秒,確定對方只是一時吃錯藥了才會問這樣的問題,現在已經恢復正常。

    她這才覺得背後有些涼颼颼的,看來剛才的情形確實很危險。

    她再度往後移了半寸,目光移向天空,寂靜的夜裡,讓人覺得平和寧靜。

    不知道為什麼,那傢伙剛才的表情,讓她覺得有些落寞。

    不可能吧?

    她悄悄看向他的側臉,劍眉星眸,高挺的鼻樑,略微有點薄的嘴唇,堅毅的下巴,放鬆的神情,哪裡有落寞,果然是她看錯了。

    她心裡暗自慶倖的同時,又忍不住嘀咕,從側面看,比從正面更耐看,更有味道。

    果然是角度的問題嗎?

    若是從正面,不過是普通長相罷了。

    至於身材,呃,不可說。

    她將目光放遠,還記得那時,與這個傢伙的第一次見面,真的是她倒楣的開始。

    與小白締結血契,被紅衣怒神追殺,修斬魂訣,進禁地,闖秘境,被排斥,認識殘影師傅,和黑雲錦遠一起來到蒼海,又經歷一連串事件,數度徘徊於生死邊緣,跌跌撞撞地走到現在,她從一個安逸于平凡的小姑娘,修煉千年,成為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真正的強者,何其不易?

    雖然知道這個傢伙是始作俑者,可沒有他的那一舉動,就沒有今天的她。

    她可以想像,當時,如果沒有他們的逼迫,以她的資質,恐怕能不能獲得築基丹,都是個未知數。

    而閔文的提親,她更是沒辦法拒絕。

    就算當時的秦炎師叔能護得了她一時,也護不了她一世,低階女修會有什麼待遇,想想碧雲,想想膳閣的楊蘭,再想想那些高階修士身邊眾多連個名份都沒有侍妾,她就知道自己一路走下來,有多麼的幸運。

    不只她的命運得到了改變,她還因此認識了殘影師傅,雲晴師傅,明慧真君,這些都是關心她愛護她的長輩,還有翠煙宗的燕紋青紋簡言及元姿等五位師姐,都是她人生履歷中最寶貴的財富,萬金不換。

    就算是黑雲錦遠和紫加,與她也並不僅僅是利用關係,只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無法真正的靠近。

    可赤水從不曾後悔遇到他們,與其說他們是對手,不如說是相互配合默契的夥伴,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成員。

    這樣想,這個始作俑者,她似乎應該感謝他才對。

    可她打心底裡不想這樣做。

    先不說他不著調的行為將她陷於危難,僅是為了他一時的快樂,便是後來那些險境,都是靠她自身克服了難關,她所有的東西,都是憑她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她問心無愧。

    就是唯一一次她認為天下掉陷餅得到的那顆火靈珠,也不過是那位火靈美女感應到她身上這個傢伙的氣息,以火靈珠作為代價,讓她傳遞資訊給這個傢伙罷了。

    雖然那火靈美女沒有明說,但她帶出了火靈珠,再後來火靈美女就脫離了那個夾穀,跟在了這個傢伙身邊,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她沉睡百年,從蒼洲大陸回來後,曾經再度派人去那個夾穀查詢,果然,裡面能控制人的火紅線蟲和外面洞口與它相克的透明線蟲,全都消失不見了。

    翠煙宗因此白撿了一座中型火系靈石礦藏。

    呃,扯遠了。

    她真正想說的是,到現在,她再來回顧以前的一切,就算是剛開始的憋屈被壓迫,也並非那麼難受了。

    千年的時間,她從一個思想狹隘的小女孩,成長為一個可肩負重擔值得別人信任的人。這樣的成長,讓她滿足,也讓她為自己自豪。

    她心下一動,右手輕輕一握,一塊白色的玉片出到在掌中。

    她細細摩挲玉片的邊緣,神色複雜。

    這塊玉片,便是當初明慧真君在暗閣裡帶她見翠煙宗的前輩時交給她的那一塊,是讓她記錄任職代閣主期間的作為和自我評價。

    她腦裡想過當初明慧真君指著畫像介紹的一位位翠煙宗先輩,她也曾這樣一一將之介紹給鐘英,也曾交給過鐘英一塊這樣空白的白色玉簡。

    現在,她自己的畫像也陣列有那間小屋裡,排在明慧真君後面,下麵也有玉簡記錄了她的在位期間的事蹟。

    她也自認為自己不愧於明慧真君的交代,數百年殫精竭慮,辛苦謀劃,將翠煙宗改造成現在這樣系統完善、運營自主的宗門,開創歷史的先河。

    至於她接任代閣主得到的那塊翠煙宗代代相傳的翠色玉簡,裡面的香控術,她參悟多年,直至交給鐘英,仍是無所得。

    關於那裡面隱藏的秘密,她是得不到了。

    雖然有點遺憾,可想到也並非她一個人無法參悟,也就釋然了。

    儘管如此,但面臨對自己進行評價時,仍然免不了有些遲疑。

    她甚至有一股衝動,想立即回去將她畫像下面另一塊由宗內修士記錄的玉簡看一遍,想知道別人是如何評價她的一切。

    可隨即,她又忍住了,曬然一笑,笑自己一瞬的退縮。

    她坐起身,握緊玉片,凝神抽出一股極細的靈力,在空氣中頓了一息,便堅定地沖入玉片中,專心刻起來。

    穹目不知何時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專注的小臉,清澈的眼神,細嫩如玉的肌膚泛著淡淡白光,眼神漸漸變得柔和。

    直至赤水眼裡閃到一絲喜悅和自信,靈力一收,記錄完成才迅速恢復正常。

    赤水抬頭就見穹目正好奇地望著她手中的玉片,想到她在裡面刻的東西,有些窘然,正想收起來,哪知,對方輕輕一招,那玉片便滑出她的手心,往對方飛去。

    赤水一下大急,迅速伸手撈過去,沒有抓住,被對方先一步得手。

    穹目探進去一看,眼睛一眯,似笑非笑。

    赤水連忙呼道:「還給我」

    「上無愧於明慧真君和列位先輩,下無愧於翠煙宗萬余修士,中無愧於本心。」穹目一字一句地念完,又取笑道:「你自我標榜呢?」

    赤水大窘,一把將白色玉片搶回來,收進指環。

    雖然話語普通,可也代表她的心聲不是?

    她怎麼標榜了?

    明明她說的就是事實,對於翠煙宗,她已經盡了全力,交給她一力培養出來的鐘英,她也放心。

    她決定有時間就將這塊玉簡放回去,那也將代表她光榮退役了。

    赤水望向天際,問道:「都說修士頓悟天道,便可破碎虛空,飛升上界,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她沒有放出靈識,因此並未看到對方突然僵住的嘴角,在等不到對方的回答後,想到自己渺茫的前途,不禁喃喃道:「所謂的三千大道,是哪三千呢?」

    難不成自己剩餘的六百餘年壽元,就將一直參悟那虛無飄渺的天道?

    穹目認真望向赤水,「你當真不知?」

    赤水回神,淺淺笑了一下,「要真說不知,你定不信。千年了,關於天道,也曾參悟過幾數回,心裡隱隱有些概念,卻不清晰。可我不怕,並不是因為我還剩餘那麼多壽元,而是我有預感,我只要一如既往的走下去,總有一天,會揭開那層面紗。」

    「要是一直沒有呢?」穹目問道。

    赤水對他的烏鴉嘴很不滿,嗔了他一眼,道:「要真沒有,重入輪回,若有機緣,從頭再來。」



第四卷 渡劫期風雲

第一章 仙族聖島

    這是一個雲上的世界。

    蜿蜒起伏的山巒,被波瀾壯闊的雲海層層淹沒,山峰時隱時現,不由讓赤水想起形容黃山的詩句,「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雲海舞山間,奇山異樹雲中裹,天下美景歸黃山。」

    這裡不是黃山,可其景,絲毫不遜色于黃山。

    赤水到達的時間極是巧合,夕陽還未落下,霞光普照,給群峰披上了一件璀璨奪目、色彩斑斕的外衣。

    山間的奇石異樹,在飄忽不定、瞬息萬變的雲霧烘托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神密非凡。

    這是真正的蓬萊仙境。

    赤水沐浴在金色霞光中,眯著雙眼,望著不遠處半隱在山間的宮殿式建築,飛簷青瓦,造型各異的神獸雕像林立於脊樑上,樸實逼真,形態自若。

    若是細看,可見一縷青煙在山林間嫋嫋娜娜的升起,和著清風,漸漸變幻形態,直至完全消失……

    雖然消失,赤水鼻間,卻隱隱可以聞到一絲清香。

    這清香不同於靈氣,卻異常的提神,赤水只感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五感變得更加敏銳,就連體內的元神,也是精神十足。

    身臨如此美景,赤水一時有些移不開腳。

    她此時,正立於這座山懸崖邊上的一塊奇石上。

    這塊奇石,僅有兩個平方大小,成正圓形,倒山形狀。就像是有人故意將山峰尖平切掉,倒立過來,懸浮與此處。

    赤水又好奇的查看了一下,也沒查出這塊奇石是如何憑空懸於此處。

    她又看了看前方比奇石低一尺餘的山間小路,正猶豫著要不要順著小路往前探行時,就見遠處,極快飛奔來兩位白衣飄飄的修士。

    赤水立即不動了,低頭掃了掃自己身著的黑衣,猶豫著要不要換一身衣裳,這樣的地方,也只有身著白衣才不辜負如此美景。

    就在她猶豫間,那兩位白衣修士已是立於她面前。

    其中一位臉部輪廓較深的中年修士上前一步,行禮道:「這位仙友有禮,在下子車明幕和公治春輝在此恭候飛升臺上來的仙友,請問仙友貴姓?」

    赤水大喜,對方所說,正是她那一界的語言,她連忙依葫蘆畫瓢回禮,「兩位仙友有禮,在下姓赤。」

    她話剛落,敏銳地察覺到旁邊那位叫公治春輝的青年修士平板的臉上顯露一絲輕蔑。

    她面色不顯,心下卻一沉,探查二人的修為,中年修士的修為最高,為分神後期,那青年則為分神中期。

    雖然她剛剛突破,飛升到此界,僅有分神初期的修為,可也不至於讓人如此瞧不起,這個青年的態度,讓已經數百年未受過此待遇的她心裡有些不悅。

    子車明幕顯然也注意到了旁邊修士的表情,略尷尬地笑了笑,目光從赤水額間的豔紅小火苗圖案上劃過,道:「宗政前輩已知赤仙友駕到,正在迎新閣等候,請赤仙友隨在下二人來。」

    赤水回以一笑,客氣道:「還請二位仙友帶路。」

    子車明幕暗自點了下頭,轉過身,便往山間飛躍而去。

    赤水瞥了公治春輝一眼,見他不動,便跟了上去,心裡頓時生出一絲惱怒。

    一前一後,這是押解犯人嗎?

    世間哪有這樣的迎客規矩?

    子車明幕的速度並不快,赤水加速上前,與子車明幕並肩,沖對方略顯詫異的臉微笑道:「在下初到聖島,不太瞭解聖島的規矩,還請子車仙友提點一二。」

    說完,她明顯聽到後面的公治春輝低哧了一聲。

    子車明幕似是什麼都未聽到,「赤仙友客氣了,無需擔心,赤仙友想知道什麼,等到了迎新閣,宗政前輩都會一一向赤仙友講解。」

    赤水輕輕點頭,確定自己好似不太受人待見,也不再說話,目光下移,開始欣賞下面奇石異景。

    她心裡大由感歎,下面叢林中的花草樹木,形狀各異,生機勃勃,其中蘊含靈力之巨,隨便一顆,在下界那都是修士爭相搶奪的存在。

    在這裡,卻猶如路邊小草一般。

    她剛才,甚至看到一顆花草的花苞抖動了一下,瞬間化為一位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嫋嫋娜娜順著小路行去。

    這聖島之名,果然不虛。

    子車明幕看到赤水或訝異或驚歎或震憾的表情,不由也生出一抹得色,聖島內,奇珍異獸數之不盡,又豈是區區一個下界修士平常能看到的?

    下面這些,在聖島內,也不過是下品,真正的極品,那是有修士專門打理照顧的,就是他們這些本土修士,也難尋得機會一見。

    後面的公治春輝也追了上來,立於赤水的左手面,一臉興趣缺缺、很不耐煩的表情。

    赤水心裡那點惱怒早已散去,放棄了與這人一般見識。

    別人修養不好,那是別人的事,與她無關。

    或許是為了向新人展現聖島的非凡實力,子車明幕二人帶著赤水,幾乎繞著整座山飛行了大半圈,讓赤水大大開了眼界後,才在一棟樓閣前停下。

    此樓閣分二層,坐落於山間中部,翹角飛簷,極是雄偉。古樸的彩漆,相當厚重的大門半開半合,上方懸著一塊橫匾,上書迎新閣三個大字,字體流光閃爍,不停變幻,正是赤水學過的神銘文。

    三人在樓閣前落下,子車明幕等到赤水打量完後,才朝門內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宗政前輩就在裡面,請赤仙友自行進去即可。」

    赤水面向他,感激地行禮道:「多謝仙友帶路,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子車明幕回禮。

    赤水又掃了旁邊的公治春輝一眼,才大方往樓閣內行去。

    子車明幕直到赤水的身影消失後,才沖公治春輝皺眉道:「這是宗政前輩安排給我們的任務,你還是稍微收斂一下的好。」

    公治秦輝雙手環胸,薄唇極輕蔑地往上一勾,道:「不過一個下界卑賤人類進化而來的小修士,何須在意?渡劫大陸強者如雲,何況她區區女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她便會從這個世界消失,連根骨頭都不會剩下。」

    子車明幕搖頭,「此言過矣」

    「子車兄何必如此?你又不是不知,像她這樣從下界小飛升的修士,每一年沒有二十也有十五,可等二千年後,你再來看,能從分神期突破到化虛期的修士有多少?千人中也未必有一人。」公治春輝滿臉鄙夷。

    如果赤水看到,一定不會再生氣了。比起現在,之前赤水見到的公治春輝已經是極端客氣了。

    子車明幕也知公治春輝說的是事實,無可辯駁,仍忍不住道:「公治小弟,也不可以偏蓋全,為兄倒是覺得這個女修有些不同。」

    公治春輝眉眼微挑。

    子車明幕說道:「你才剛來,自是不明白,為兄在此已有數百年,迎接過的下界修士,已有一千余,那些修士雖然對我等極是客氣,但眉宇間仍可看出其本性,大都自持甚高,孤傲不合群,其實實力薄弱至極,不堪一擊。可這位女修略有不同,你可看到她眉間的靈力圖案?那是司空一族驅獸的契約圖案。」

    「可她並不姓司空。」公治春輝提醒道。

    子車明幕點頭,「這個我也有所不解,還有一點。」他抬頭看了一下橫匾,「你可曾注意到她看向橫匾的目光,平靜無波紋,好似她認得這橫匾上的文字。」

    公治春輝訝然駁道:「不可能。」

    他在知道那女修的姓氏後,就再無興趣,哪曾注意到這等細節,「也許她只是故作鎮定,為了不讓我等瞧不起。」

    子車明幕想了想,仍是道:「這不太可能,一路上她的表現,看得出,她並不太在意我們的態度。」

    公治春輝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景,那女修一路上表情都挺豐富,「或許,是因為橫匾上文字的特殊引力,讓她不敢細看。」

    子車明幕沉吟道:「你說的也不無可能,可我迎接過那麼多修士,她對這橫匾的反應最平靜。」

    公治春輝向大門內瞥了一眼,「子車兄,你肯定是多想了。要知道,這文字可是神銘文,只有被留在聖島的修士得到機會才能學習,那女修從下界而來,又從哪裡去習得?」

    子車明幕也覺得對方說得有理,想了半晌無果後,歎道:「可能真是為兄多想了。」

    公治春輝本就不看好那個女修,對這個話題也不耐煩,見子車明幕妥協,也就道:「子車兄,我等還是回去吧這雖然是份閑差,可報酬卻不多,我等還是加緊修煉,儘快離開此地才是。」

    子車明幕卻是道:「雖然報酬不多,可能夠留在聖島,已是我等天大的造化,不說別的,僅是這聖島上的靈氣,比起下面就要純淨得多,對我等的修煉極是有益。」

    公治春輝聞言,目光微動,「子車兄還是應該向前看才是,聖島上優差不知凡幾,何必一直守著這冷僻的閑差,若是有機會能夠投入那位前輩的座下,別說這聖島上的區區靈氣,便是各種寶貝靈丹也是無數,要是再能得到前輩一句指點,尤勝過你這樣閉關修煉百年。」

    子車明幕聞言,搖頭歎道:「那些前輩的座下,豈是那麼好入的?」

    他沒說,就是這份閑差,也是他們家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掉了近一半的積蓄,才讓他擠掉了其他競爭者,拿到了這一個名額。

    公治春輝不置可否,他的目的,就是在此等待,瞅准機會再投入某位前輩座下,這個位置,僅是他的踏板而已。

    子車明幕不同他競爭反而不好事,他樂得少一個競爭者。

    因此,他也沒有再勸,兩人不再多言,靈光一閃,分別往旁邊叢林處遁去。

    赤水剛剛跨入迎新閣,身形一晃,出現在某待客室。

    她抬眼一看,在她的正前方蹋上,端正坐著一位白衣青年修士。

    此男子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雖是跪坐,脊柱卻挺得筆直,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勢,面孔周正,臉色肅然,在赤水出現的一瞬間,便往她的位置看來,眼睛有些狹長,目光深沉而銳利,帶著打量,還有隱隱的壓力。

    赤水想到身上的黑衣,些微有些局促,頓了一息才上前行禮:「晚輩赤水拜見宗政前輩。」

    那位宗政前輩僅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恢復平和,沖一旁示意道:「免禮,你能到達聖島,就是機緣,有疑問,坐下再說不遲。」

    赤水謝過,看到左右各有兩人位置,她便挑了左邊下首的位置,如宗政前輩般端正跪坐下。

    宗政前輩直到她坐下後,才略帶笑容問道:「此處是仙族聖地,你以前可曾聽說過?」

    赤水老實地搖頭答否。

    宗政前輩臉色不變,解說道:「你別介意,本座會如此問,是因為上界也有修士前往下界,有些修士因緣際會拜得上界修士為師,對此處瞭解詳細,也就無須本座多言了。你即不知,那本座慢慢向你道來。」

    赤水連忙恭敬道:「聆聽前輩教誨。」

    宗政前輩對赤水的態度很滿意,緩緩道:「此處為仙族聖島,此界叫渡劫大陸,你可知是何意?」

    赤水答道:「可是在此界的修士,每至突破,都要天降雷劫?」

    宗政前輩微微頷首,「正是。仙族修士境界劃分為三個層次:分神期,化虛期和歸一期。分神期的劫雷為三道,名曰三轉淬金雷。化虛期的劫雷為六道,名曰六重紫火雷。歸一期的雷劫為九道,名曰九玄鳴烏雷。若能有大造化,得其大道而大飛升,則需渡過九九八十一道天罡陰火雷。」

    赤水僅是聽到那些劫雷的名字,就忍不住心裡發寒,她瞟了下自己柔弱的小身板,想到以後隨時有可能挨雷劈的下場,就有點欲哭無淚。

    宗政前輩並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繼續道:「因下界靈力資源不足,天道雖有,卻無法凝聚成實體雷劫,因此,你突破到分神期雖然壽元增長兩千年,可還需渡過三轉淬金雷才算真正的分神期修士,這雷劫推遲至一百年後。」

    「什麼?」赤水驀地回神,雙眼瞪大,「等等,這個劫雷是從突破到分神期時算起?」

    「這是自然。」宗政前輩可能見多了下界的修士,解答道:「本土修士只有渡過了三轉淬金雷,才可突破到分神期。」

    赤水一聽,頓時頭皮發麻,意思也就是說,如果她挨不過那三道雷劈,她的壽命,就只有一百年了?

    宗政前輩看她臉色變幻不停,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也就沒有再言。

    數息後,赤水終於恢復了平靜,問道:「前輩,渡劫之時,可有什麼技巧?」

    宗政前輩見赤水如此快就接受了這個資訊,特意看了她一眼,才道:「渡劫之時,各道雷的威力大小不同,第一道雷威力最小,最後一道雷的威力最大。你可以用所有你能想到的方法來抵擋雷劫,需要注意的一點是,第一道雷,一般是用本體去接,若實在承受在了,再借助外界的方法不遲。你可知這是何故?」

    赤水搖頭。

    宗政前輩又繼續道:「有兩個原因,其一,若能用本體接下天雷,天雷所蘊含的強大能量對本身有極強的改造效果。其二,若是借用了外力,其天雷的威力也會相應地有所增強。」

    赤水沉思片刻,再問:「若是渡劫失敗,有何後果?」

    宗政前輩沉聲答道:「後果一,魂飛魄散,後果二,肉體被毀,保得元神,要麼奪舍,要麼重入輪回。」

    這個後果太過於沉重,赤水一時也毫無頭緒,只好轉而問起之前她一直疑惑的問題,「前輩,晚輩現在已經是仙族了嗎?」

    她問完頗有些心虛,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怪異,差點沒咬著自己的舌頭。

    宗政前輩也微微一愣,略有些好笑道:「你能突破到分神期,身體經過靈力的淬煉,已是脫離肉體凡胎,塑成仙體,被天道送到仙族聖島,自是仙族無疑。」

    赤水尷尬地笑笑,心裡暗自嘀咕,原來,她已經不是人類了嗎?

    宗政前輩又道:「說到這個,本座就再給你講講本界六族,也可稱之為六道。」

    他見赤水認真聆聽,微微點頭,「此界六族分別為:仙族、人族、妖族、魔族、鬼族和庚桑族。六族都各有強者,是為六道,故可通稱為道友,我等同是修仙之人,可特稱為仙友。」

    原來如此

    剛才那兩位修士因此才會稱她為仙友。

    宗政前輩眉眼肅然,正色道:「其中,仙、人、妖三族的修士所稱之道為正道。而魔、鬼、庚桑族修士所稱之道為邪道。你以後在此界行走,若是遇到邪道修士,拼盡全力也須將之誅殺。」

    赤水聞言,有些茫然,先不說人類有什麼強者可與修真之士抗衡,便是那名字陌生的庚桑族,她是一點概念也沒有,妖族又是為何劃分在正道之內,不是人妖不兩立嗎?

    她滿腦子問號,一時卻不知從何問起,就聽宗政前輩又道:「這一點你務必牢牢記住,須知,就算你不殺他們,他們若是知道你的行蹤,也會全力追殺於你。因此,若是對方修為低於你,你切不可心慈手軟,免得留下禍患,害人害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5 10:25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10:27 PM 編輯

第二章 六族由來

    赤水見宗政前輩表情淩厲,不由點頭答應。

    宗政前輩見此,臉色略微緩和,「你不知曉其中的厲害關係,待本座細細給你講來。傳說中,這處空間本是一片虛無,上神看中了這裡,開天闢地,建立各種天道法則,應運而生萬物,包括人,動物,植物等。」

    赤水狀似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到前世傳說中的盤古,若不是這位前輩側重點不在此,話語簡練,不然,會是一篇經典的神話傳說。

    「那位上神耗盡全力,做完這一切,給這些生靈留下了修煉的法訣,正準備沉睡時,卻發現天道法則內,不只生出這些他期待的生物,在陰暗面,卻滋生出一些令他厭惡的魔物。這些魔物靠著吞噬天下生靈而增長自己的實力,速度極快。那位上神大怒,卻是有心無力,拼著最後一口氣,將那些魔物驅趕到另一面空間,那空間現在統稱為魔域。」

    赤水忍不住問道:「魔域?另一面空間,那還屬於此界嗎?」

    她想起蒼洲大陸的驅魔大戰,那個魔物是從魔域下去的嗎?

    宗政前輩頓了一下,才道:「理論上來說,魔域是此界的附屬空間,渡劫大陸上有專門通向魔域的大門,只是這個大門位置隨時在變化,我等不知罷了。」

    赤水暗付,自然不能讓外人知曉,不然,你們糾結部眾去將那大門毀了,魔域裡的魔物還有沒了食物,還有什麼活路。

    「其實,仙族聖島也是此界的一個附屬空間,雖然是立於雲端之上,可若是找不到正確的方法,是無法進入聖島的。你以後離開聖島,除非持有通島聖令,才可再上來。」

    通島聖令?赤水默默記住這個名字。

    「除此之外,其餘四族也各有附屬空間,比如人族有奉天殿,妖族有通妖林,鬼族和庚桑族也有,只是名字各有不同罷了。」

    宗政前輩講解完,讓赤水消化後,才道:「現在我們接著剛才的講起,之後,上神沉睡過去,卻是不知,那些魔物不甘被囚禁,竟是互相吞噬,最後僅餘十隻魔物,其每一隻都相當於仙族歸一後期修士的全部實力,那十隻魔物一起聯手,通過數十萬年的努力,終於打開了一條至此界的通道。」

    赤水有些吃驚,「既然當時上神留下來了修煉的法訣,那麼幾萬年的時間,此界應該也有歸一期修士吧?」

    「不錯。」宗政前輩微微頷首,「只是三族之內,真正達到歸一後期的修士僅有六位。那是一場極是浩大而慘烈悲壯的戰鬥,仙妖人三族歸一中期修士隕落近百,歸一初期修士隕落近千,終於將那十隻魔物擊成重傷,再度驅趕至魔域,封印了那個通道。」

    赤水眨了眨眼,知道故事未完,定有後續。

    「那場大戰後,此界太平了五萬年。五萬年後,那十隻魔物恢復實力,再度打開通道,卻僅是派出分身,再入此界,收復吞噬那些新近滋生的魔物,更是創下用魔氣提升實力的功法,引誘天下生靈修煉,是為墜入魔道,稱之為魔修,是那些魔物的爪牙。」

    原來,這才是魔修的由來。

    蒼洲大陸正道昌盛,魔修極是稀少。若不是那個魔物的到來,恐怕那些修士根本無從發現身邊竟然真有魔修的存在。

    「前輩,那些生靈若是誤入魔道,會有什麼後果?」赤水不由想起碧雲師姐,她當時變紅的雙眸,應該是墜入魔道的標誌。

    她當時重傷被穹目帶走,卻是不知道碧雲後來如何了,是被其餘的修士誅殺還是已逃出生天了呢?

    她後來也曾交代簡言留意,卻是再沒有一點消息。

    宗政前輩看了有些緊張的赤水一眼,道:「墜入魔道的生靈,其元神會從原來的純白色往黑色轉變,顏色越深,其魔氣越濃,當達到完全的黑色時,將被排斥於輪回之外,本體受到魔氣腐蝕,失去五感,心臟停止跳動,成為真正的魔物。這個分界線,大約相當於你突破到分神期的時候。」

    赤水聽之有些黯然,當時碧雲的實力就在元嬰期,若她還活著……

    她現在反而希望當時碧雲就已經死在了那場驅魔大戰中,那樣,她還有轉世為人的機會。

    宗政前輩見赤水臉色不對,問道:「你出生那界,也有強大的魔物?」

    赤水搖頭答道:「晚輩出生那一界正道昌盛,只是修真資源稀缺,靈氣更是稀薄,已有近萬年未能有一位修士得以小飛升至此界。」

    宗政前輩目光有些驚異,隨即看向赤水的目光又是不同,「那你又如何得以小飛升?」

    赤水早知他有此問,立即答道:「在數百年前,從上界,不,是從此界下去了一隻實力強悍的魔物,本體隱藏于森林深處,正道修士未能及時察覺,以至於造成數千女修失蹤,無數修士被吞噬,幸得一位前輩提醒,集天下所有元嬰正道修士,隕落了數十元嬰修士,僥倖之下才將之擊殺。」

    宗政前輩點頭,沉吟了片刻方問道:「你當時便加入了那場大戰?」

    水答道:「當時參加大戰而活下來的修士,有一部分修士有所突破,在晚輩之前,已有一位前輩突破小飛升至這一界。」

    「那位修士貴姓?」

    赤水連忙答道:「那位前輩姓秦。」

    宗政前輩想了片刻,「姓秦的修士,這幾百年倒是有幾位,只不是不知他小飛升的時間是何時?」

    「大約四百年前。」

    赤水心裡有些忐忑,不知是否可以通過宗政前輩找到秦炎師叔。

    這樣想之,她又有些小糾結,若是真的找到了,她必然要去拜見,這樣,免不得又要接受他的指點,這樣,她欠的債就更多,更是還不清了。

    宗政前輩皺著眉問道:「四百年前,本座未曾記得有姓秦的修士,你那位前輩的名是?」

    「名炎,全名秦炎。」

    「秦炎?」宗政前輩低念了兩聲,似在回憶,隨即臉上顯出一絲異色,又極快地隱了下去,「那位修士應該不是由本座接待,因此本座沒有他的消息,你若有心,以後再慢慢打聽不遲。」

    赤水並未注意到他的異常,聞言就有些失落。

    此界包羅萬象,其疆域定然十分廣闊,她一個從下界上來的小修士,一無人脈,二人橫財,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呢?

    隨即她又樂觀起來,她到了這裡,定然會留下姓名資料,說不定秦炎師叔能憑此找到她呢?

    她將心緒收起,臉色恢復正常後,往宗政前輩望去,卻見他似乎有些出神,「前輩?」

    宗政前輩立即反應過來,「現在本座同你說說另外兩族的由來。先說鬼族,你知道,沒有修煉的生靈,在其本體死亡後,元神也會跟著消散,重入輪回。可渡劫大陸幅員遼闊,資源豐富,有一些地方人跡悍至,卻是你們所說的風水寶地,其實是因為那地有玄陰之氣,可滋養生靈的元神,因此,這界稱之為玄陰之地。在玄陰之地的生靈死亡後,其元神因為玄陰之氣的滋養,不會立即潰散,隨著時間的變化,這些元神越來越強大,也就摸索出一套自己的修煉功法,稱之為鬼修。」

    赤水聞言,大吃一驚,鬼修?黑雲家族的修煉功法難不成並不是鬼修的功法?

    她迅速將宗政前輩之前的話又回想了一遍,確定她另外四個元神並不是靠玄陰之氣來修煉,那就不是鬼修。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話說正邪不兩立,她要是一個元嬰是正,另外四個元嬰是邪,那才是玩大了,幸好不是。

    她不由又想了一遍黑雲家族的修煉功法,分析其與鬼修的不同,其中本質的區別有兩點:

    其一,黑雲家族是用生靈的元神修煉,也就是說,其本體並未死亡,而鬼修,則是生靈死亡後的元神。

    其二,修煉功法不同,一個吸收玄陰之氣,一個吸收靈力。

    赤水不由有些後怕,若她當時遇到的不是黑雲錦遠,而是一位真正的鬼修,她在不清楚這些的情況下,為了平衡體內五個元嬰,必然也會選擇修煉。

    到時候,就算她小飛升至上界,道不同,其餘四個元嬰自然不能被送到這仙族聖島,元神分開,大道難成不說,若是被排斥於正邪兩道之外,相當於成為異端,站在此界所有修士的對面,其後果自不必說,只有被誅殺一途。

    宗政前輩看著她一連串變化,問道:「你之前碰到過鬼修?」

    赤水搖頭,幸好沒有,想了想,苦笑道:「晚輩之前碰到過一位捨棄本體,用元神修煉的修士,晚輩本來以為他是鬼修,直到方才聽到前輩所講,才知不是。」

    她同時為蒼洲大陸的修士歎息,正道過於昌盛,竟然讓那一界修真常識的傳承出現了斷層。

    一些新興的門派,對邪道的瞭解知之甚少。

    恐怕,也只有蒼洲六大宗門這樣數萬年的傳承,才有可能有記載。

    赤水知道翠煙宗已有近萬年的歷史,都沒有看到詳盡的記錄,只有一些簡述,話語還含糊不清,而那個庚桑族,她更是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只可惜她早就離開千雲門,與其真正的藏書庫失之交臂。

    宗政前輩眉毛抖了一下,「你說的那位修士,可是姓黑雲?」

    赤水頓時訝然,「前輩怎麼知道?」

    宗政前輩臉色變得有些詭異,「沒想到,在你們那一界,竟然有黑雲家族的後人存在。」

    「黑雲家族?」

    應該不是指她那一界的黑雲家族吧?難道這個家族的人很有名?

    「黑雲家族是仙族中一個極有名的家族,其族內的修士,得到血脈傳承,天生就可元神出竅,他們對原有修煉功法進行改造,專門針對元神進行修煉,來無影,去無蹤,極是適合打探消息,堪稱渡劫大陸的萬事通。」

    赤水逐字消化掉這條資訊,立即明白兩個家族有必然的聯繫。只是這位前輩說得到傳承,天生就可元神出竅,難道不是如黑雲錦遠所說用藥物迫使元神出竅嗎?

    「血脈傳承?」小白也是血脈傳承,難不成仙族也可以?

    宗政前輩微笑道:「在上古時期,人類特別受上神眷顧,因而人人都同妖族一樣,具有特長神通,這種神通因血緣的差別而各有不同,且又通過血緣關係傳承,是為血脈傳承。」

    他見赤水漸漸瞪大了眼,又道:「黑雲家族就是其中比較有名的一支。」

    原來黑雲家族的歷史如此久遠,「前輩,你之前曾說過黑雲家族是仙族,現在又說他們在上古時期是人類,這不是矛盾了嗎?」

    「這就要講到仙族的由來了。」

    宗政前輩見赤水每每問到點上,知道她聽得極是認真,他講解也就越加詳細,「此界,在上古時候,只有人族,並沒有仙族。當時的人類個個都有特長神通,有一些,甚至覺醒了天賦神通,成為極其強大的存在。」

    赤水點頭,原來小白說的是真的,人類其實和妖族相同,都有這兩種神通。

    「天賦神通各個不同,但特長神通卻有相同。上古的人類根據其特長神通,分成了不同的家族,這些家族開始有了代表自己家族的姓氏。因為未分成家族前,人人都有姓名,為了區分其不同,這些家族將自己的姓氏統一定為複姓,比如黑雲家族,在上古剛開始組成家族時,必然是黑姓和雲姓的人居多,因而得名。而本座宗政的姓氏,其中宗是姓氏,而政則是另有緣故。數千年後,因為單名容易重疊,又改為雙名,你以後若有時間,可詳細瞭解。」

    赤水無意識地又點了一下頭,心裡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難怪之前迎接她的兩位修士聽到她的姓氏後滿臉鄙夷,原來僅是通過一個姓氏,就可判定一個人的實力。

    特長神通和天賦神通啊?果然比起她們這樣辛苦修煉起來的修士,別人僅僅是天生血脈就可輕易打敗她們,想想,真是不甘呢

    她不由又想到她唯一聽到的另一個複姓之人,祈連扶蒼,殘影師傅的仇人,她必須避開的人,那個家族又是怎樣的呢?

    看來,她以後必須想辦法再打聽一下了。

    赤水忽然想起她小時候,還曾疑惑過,為何大家的姓名全是二個字,後來遇到黑雲錦遠後,黑雲家族的人又全是四個字,三個字的姓名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只知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卻是不瞭解其由來。

    原來如此,赤水想明白後,問道:「既然當時所有的人類都具有特長神通,那就都有了各自的家族,那單姓又是如何傳承下來的呢?」

    「大約在二十萬年前,上神對於人類的眷顧開始減弱,各家族因為相互通婚的緣故,其血緣被稀釋,開始出現一部分新出生的嬰兒沒有得到血脈傳承,這就是現在的人族之祖。」

    宗政前輩的聲音有些低沉,平和的聲調卻是講述著殘酷的歷史。

    赤水完全可以想到,剛開始出現的這部分人,其生活會是如何的艱辛,他們沒有得到身脈傳承,甚至有可能不具有靈根,不能修煉,那如此短的壽命,必然會被當時的家族所棄,成為家族裡最下等的人,被人輕賤侮辱,甚至丟掉性命。

    「這些人不被允許繼承家族的複姓,只能從中挑一個字為姓,再取一個單字為名,這算是回歸了本源。」

    赤水沒有說話,聽宗政前輩又講道:「後來,這樣的嬰兒越來越多,他們壽命短暫,學習能力卻是驚人,他們開始漸漸抱成一團,與那些得到血脈傳承的人類分開,自食其力,分工合作,共同完成一些超過他們能力範圍內的任務。

    這樣的演變進行了五萬餘年,在十五萬年前,兩幫人類正式分開,得到血脈傳承的人類被稱之為高階人族,當時的高階人族開闢出這個附屬空間後,就改為仙族,徹底與人類劃分開。」

    赤水面色複雜,喃喃道:「原來如此。」

    如她這般,從普通人族修煉成仙族的修士,怕在仙族內的待遇也並不高,從剛才那兩位迎接修士的態度便可看出來。

    宗政前輩似是看出她所想,寬慰道:「你無須介懷,從上古傳承下來的仙族,因為血緣的稀釋,其特長神通的威力,早已大不如前。如你這般從人族修煉而來的修士,並不一定就比本土仙族的修士差,你切不可妄自菲薄。」

    對於這位前輩的一勸慰,赤水心下感激,卻知道事實必非如此,她轉而問道:「前輩,那庚桑族又是如何由來?」

    「關於庚桑族,還得從十五萬年前說起,當時人族與仙族剛剛區分開,庚桑族就是其中一個中型家族。當時有一任家主叫庚桑原海,資質極高,不滿五千歲就修煉至化虛後期。」

    赤水算了算,也不由咂舌,「以化虛期有近八千歲的壽元,能在五千歲就修煉至化虛後期,其修煉速度,其實驚人。」

    「然而不久,他在一場大戰中意外身隕,奪舍後重新修煉,終是未能在壽元耗盡時修煉至歸一期,他心裡不甘,絞盡腦汁,終於讓他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在本體死亡後能將元神再附身其上,用元神修煉的靈力來淬煉附身的本體,使之成為保護元神的本體法寶。」

    赤水聽之大為驚奇,那庚桑原海不只資質極高,頭腦也很聰明,竟能想出這樣的方法,而且成功了,甚至獨立了一族,真是厲害。

    「庚桑族的族人並不多,但每一位對於正道修士為說,都是極危險的存在,你可知何故?」

    宗政前輩料想赤水不知,未等她回答,又道:「那庚桑原海極是狠辣,為了驗證他腦中想法的可能性,硬是殘害了家族內大半的修士,以作實驗。他成功後,又逼迫剩下的小部分族人,成為與他一樣的存在。他們將生靈的本體煉製成法寶,以作驅使,因此,最是喜歡妖族和人族的本體,其次,才是仙族。當他們遇到防禦能力更強的本體時,就會捨棄原來的,奪取看中的,相當於是本體奪舍。」

    赤水一下就明白了宗政前輩的意思,對庚桑原海的佩服完全消失,難怪庚桑族會成為邪道的存在。

    「現在,你可知道正邪之道的區別在哪裡?」

    赤水聞言,肅目答道:「本體與元神同時修煉,是被上神規定的修煉最基本的原則。仙妖人三族符合這個原則,是為正道。而另外三族,則違背了這一原則,是為邪道。」



第三章 此界格局

    宗政前輩眼含贊許,看向赤水的目光也趨於平和,忍不住又重申道:「你瞭解了六族的由來,應該明白之前本座為何讓你牢牢記住正邪誓不兩立的道理。以後若是遇到邪道之士,萬萬不可手下留情,以免留下禍患,危及天下蒼生。」

    赤水乖乖答應。

    這就像是洗腦一般,估計每一位小飛升到聖島的修士,都會受到這樣的待遇。

    她若不應,這位前輩必定繼續說下去,何必呢?

    她先答應,至於以後,看情況再說吧!

    宗政前輩不知她心中所想,心情大好,右手輕拂,他前方桌案上擺放著的一副卷軸飛至赤水前方空中懸停。

    赤水抬眼,就見那副卷軸從右至左緩緩打開,一副恢宏壯麗的錦秀河山圖呈現在她面前。

    她正準備細看,忽見宗政前輩手輕輕一揮,那副地圖調整了九十度,與地面平行,隨即輕輕抖動,兩息後,那副地圖往四周延伸,卷軸化為虛無。

    眨眼間,那卷軸已變成由靈力構成的立體地圖,懸浮在待客室上空,佔據室內大半區域。

    就聽宗政前輩低沉的聲音傳來,「現在,本座再給你講解一下渡劫大陸的格局。」

    赤水聞言收回視線,面向宗政前輩。

    宗政前輩微微頷首,「你之前已知仙族聖島是渡劫大陸的一個附屬空間,這裡就相當於是仙族的控制中心,只有獲得聖島任務的修士方可留在聖島,其餘的修士,均不可在聖島逗留。」

    赤水早有所料,仍然有些忐忑,就聽宗政前輩又道:「你初到聖島,待本座給你講解完渡劫大陸的形勢,作好記錄,明白你肩負的責任和應享有權利後,就須離開聖島,為你百年後的三轉淬金雷劫作準備。」

    赤水一想到那劫雷,瞬間小臉就皺成了苦瓜狀。

    宗政前輩眼角抽了抽,「不只是你,就算是其他幾族的修士,也是如此。」

    赤水瞄了宗政前輩一眼,異想天開地問道:「前輩,既然這是附屬空間,這裡便不能凝聚成雷劫,有沒有修士為了躲避雷劫而逃到聖島或其他附屬空間?」

    宗政前輩面色嚴肅,告誡道:「天道綱常,律法森嚴,豈容任何人踐踏?以前這樣做的修士,無一不是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灰飛煙滅,徹底消失在世間。」

    赤水聞言,心下暗歎,這是上神的世界,上神的威嚴不容侵犯啊。

    那位上神真是又嚴苛又蠻橫又霸道,要知道,除了第一次度劫知道具體的時間,以後,誰知道那劫雷什麼時候會來?

    萬一那時某人倒楣催的正好受了重傷,還不興別人先躲躲準備一下麼?

    她邊腹誹邊表態,「晚輩謹記前輩教誨,絕不敢犯此錯誤。」

    她心裡暗自下決定,以後必定更加謹言慎行,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隨時做好被雷劈的準備。

    她剛念完,突然憶起,在前世,被雷劈可是罵人的詞語,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就挺倒楣催的。

    宗政前輩見她態度端正,想必已知曉其中厲害,便放過此節,道:「渡劫大陸上,正邪兩立,勢力相當。正道中,仙妖二族實力最強,人族次之。邪道中,魔族鬼族實力最強,庚桑族次之。」

    赤水點頭,表示在認真傾聽。

    「雖是如此,但這實力最強的四族修士盡皆不願意招惹另外弱小的兩族修士,你道是何故?」

    「晚輩不知。」赤水有些吃驚,這不合常理。

    「庚桑族你也有所瞭解,他們將本體煉製成法寶,可這種本體法寶甚是詭異,不只需要他們靈力的淬煉,更是需要按時補充血液以作能量,故而庚桑族的修士雖然稀少,但卻終年蟄伏,隨時都有修士會遇險,要麼被奪舍,要麼全身血脈被吸幹。」

    赤水微微皺了下眉,還吸血?怎麼感覺像吸血鬼似的?

    「而人族,在十幾萬年前,他們是最低端的存在。但從十萬年前起,人族修士陸續研究出巫祝術和盅術後,就已震攝群雄,後來他們又堅持不懈地對人類的本體進行研究,有了專門的煉體修士出現,這些煉體修士中的強者,其實力,可與仙族化虛期的修士比肩。而這樣的修士,正是庚桑族最喜歡的奪舍物件。」

    宗政前輩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方問道:「你對人族的巫祝之術可有瞭解?」

    赤水搖頭,她一到這一界就在這裡了,來不及瞭解啊

    「那你本體上依附的信仰之力又是從何而來?」宗政前輩接著問道。

    赤水抬起右手看了看,指著肌膚表面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白色螢光問道:「這個?」

    她不好意思地答道:「這是那次驅魔大戰後,民間供奉晚輩等修士的畫像而得到的。」

    她頓了下,又問道:「前輩,這個可是有用?」

    她以前也曾研究過,沒研究出來。

    宗政前輩點頭,「這就是人族巫祝術中一種,叫信仰之力。當人族選中某位修士作為他們的庇護對象後,就會奉獻出自己的信仰。這信仰之力平時看著沒什麼用處,待到了生死危急關頭,卻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赤水聽之眼睛一亮,那這真是好東西,虧她以前看過的資料上面記載的種種功用,連開天闢地都想出來了,原來都是那些人的憑空猜測。

    宗政前輩見赤水伸出十指,翻來覆去的看,阻止道:「你那點信仰之力太少,起不了什麼作用。」

    赤水聞言,收回十指,尷尬地笑笑。

    宗政前輩眉毛又抖了一下,將話題繞回來,「人族巫祝術中最厲害的一種,就是禁咒術,上可通神,借用上神之力,懲罰他們的敵人,強大到可以直接要了別人的性命。」

    赤水雙眼睜大,不可置信道:「上神會聽從他們的吩咐?」

    「人族是上神最忠實的擁護者。」宗政前輩感歎了一句,又道:「他們向上神乞求,自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麼代價?」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祭祀?

    「看他們乞求的是什麼?或許是牲畜,或許是他們自身的鮮血,或許是他們自己的性命……,他們將代價和要求傳遞給上神,上神若是同意,交易就成功,若是不同意……」

    「交易失敗。」赤水順口接道。

    宗政前輩瞥了她一眼,慢慢吟道:「若是上神不同意,會將祭品收走,再給他們一個提示,表示交易失敗。」

    赤水抽了抽嘴角,連忙低下頭,黑心肝的上神,這完全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嘛。

    宗政前輩看著正對著他的頭顱,道:「因此,你以後在這界行走,切記不要輕易招惹這兩族修士。」

    「晚輩明白。」

    宗政前輩頓了一下,發現一個沒注意,話題又扯遠了,不由又看了赤水一眼,二度將話題繞回來,「本座之前講起渡劫大陸的格局,是想讓你明白,仙族的整體實力強,並不表示每一位族人的實力都強。特別是你們從下界小飛升上來的修士,大多實力比起本土修士要弱,因此,你們更應該多注意這方面的資訊。」

    通過之前的講解,赤水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情況不容樂觀。就算同是正道修士,一切仍是以實力說話。

    弱肉強食,是哪裡都通用的真理。

    在這一界,正道修士就不可能自相殘殺嗎?赤水心下冷嘲,在之前那一界,她早就已經看得清楚明白。

    就在這時,宗政前輩站起身,徐徐走至地圖邊上,「現在,我們再來看地圖。」

    赤水也跟著上前,立即就被那立體的地圖吸住了目光,只見圖上,大約有百分之三十的區域由數千大大小小的湖泊佔據,而另外的百分之七十,則全是森林。

    「這是什麼?」赤水指著森林中有些密積、有些稀疏、分佈極其不均勻的小顆粒問道。

    這些顆粒最小的如芝麻,中等的如綠豆,最大的如豌豆,均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即使在森林中,也無法讓人忽視。

    再細看,芝麻最多,滿森林都是,豌豆最少,稀稀拉拉不過數十顆。

    宗政前輩隨著她的手指望去,緩緩道:「這是領地,也是城池。」

    赤水抬眼疑惑地望著他,「領地?」

    「對,以仙族為例,每當有修士突破至分神期時,渡劫大陸的某個地方,就會從地底生出一個靈台,孕育出建城令。建城令成熟後,會飛回聖島。修士從聖島領取建城令後,就可到那處靈台啟動封印,與靈台建立聯繫,修士就可以在靈台周圍建立城池,而靈台,則懸至城池上空,作為該修士的居所。」

    「哇真的?」赤水嘖嘖稱奇。

    宗政前輩指著其中一顆純白色的芝麻顆粒道:「這就是仙族分神期修士的領地。」

    「這是化虛期修士的領地?那是歸一期修士的領地?」赤水邊說邊指了一顆綠豆大的白色顆粒和一顆豌豆大的白色顆粒。

    宗政前輩點頭,「白色代表仙族,紅色代表妖族,黃色代表人族,黑色代表魔族,灰色代表鬼族,而庚桑族,他們雖也有領地,卻從來不用。」

    赤水一頓,隨即明白,之前就說過庚桑族終年蟄伏,他們絕不可能做個窩讓別人找上門,恐怕反而會常年輾轉于其他修士的領地,行蹤飄忽,侍機而動。

    「那這些紫色的呢?」赤水發現地圖上,紫色的顆粒最多,差不多有六成左右。

    宗政前輩答道:「紫色的顆粒,表示尚不知是哪一族的修士。」

    赤水聞言,驀地抬頭,看到宗政前輩沉靜的表情,又迅速往地圖上看去。

    她的臉色,也隨之變來變去,越來越難看。

    良久後,赤水抿了抿唇,低聲問道:「請問晚輩什麼時候可以領到建城令?」

    宗政前輩目光落在地圖上,「等你渡過雷劫之後,就可回聖島領建城令,建立自己的領地。」

    赤水冷凝著臉,目光緊緊盯在地圖上,似乎想將那張地圖默記於心中。

    宗政前輩見此,說道:「你領建城令時,聖島會附送這樣一副地圖。」

    赤水微不可見地點頭,又問:「前輩,晚輩能先知道建城令的地點嗎?」

    宗政前輩搖頭,「待你渡過了雷劫,領到建城令後,自然就會知曉。」

    他知道赤水已經想通其中的關節,又道:「你且再看。」

    他話落,手掌向上一提,就見整副地圖緩緩往上升高,待快至屋頂時停住,地圖四角卻開始往下拉。

    赤水就見到那副地圖不過幾息的工夫,就從平面變成了一個圓球體,佔據整個屋的中心地帶。

    圓球體上,一些閃光顆粒點綴在綠林中或藍色的湖泊周圍,山脈起伏,河流奔騰,就似一個縮小版的真實世界。

    而赤水早就因為想到這渡劫大陸竟然是顆星球而驚到了。

    而這顆星球上,陸地竟然佔據了百分之七十?

    她還來不及再想別的,就聽宗政前輩解說道:「你可別認為整個渡劫大陸是一個整體,你再看。」

    赤水連忙凝神看去,就見那些不同顏色的顆粒,帶著周圍一圈綠林,往球體外凸出了一寸左右。

    「各修士的領地周圍,都有一圈從屬的森林,兩者合在一起,是為一塊活動的陸地。」

    這還沒有小指甲殼大的一塊地方,竟然就被稱之為陸地?

    赤水看著球體外呈不規則狀分佈的大大小小的陸地,以數十萬計,不由駭然。而這些陸地,也才僅占整個渡劫大陸的百分之十不到。

    那這個渡劫大陸,究竟有多大?

    「這渡劫大陸是活著的,它有著自己的生命,除了六族的附屬空間外,還有一些神密的未知空間,隱藏在這片大陸的某個角落,等待修士去探尋。」

    宗政前輩掃過赤水臉上的驚色,繼續道:「渡劫大陸為上界,下麵有許許多多的下界,你從下界而來,那你可知,下界是如何形成的嗎?」

    赤水瞪大雙眼,遲緩地搖搖頭。

    宗政前輩沉重道:「正邪兩道,每隔千年左右,就會發現一場大戰,其間,必有無數修士隕落。隕落的修士,其所屬的陸地就會下沉,墜入輪回的修士,其靈台會重沉入地底,等待修士的回歸。」

    一定時間內隕落的修士,其陸地會聚在一起,組成一個新的世界,大部分天道法則之力轉化為太陽,月亮,星星等物,構造出整個大環境,成為渡劫大陸下面一個新的下界。

    渡劫大陸因為陸地下沉而空出來的地方,則會因為其地下運動而形成新的陸地,生出靈台,等待新的修士。

    赤水一時聽得目瞪口呆,也來不及印證此話是真是假,「如果是這樣,不停有修士隕落,那下界不是越來越多嗎?至今為止仙族所知的下界,有多少個?」

    宗政前輩聞言,啞然失笑,帶著一絲憐憫沖她道:「想想你之前所待那一界的情況」

    赤水一怔,想到蒼洲大陸靈氣越來越稀薄,靈草靈力下降逐漸滅絕,資源被過量開採,已不能滿足大陸上修士修煉的需求,大家為了搶奪資源,劫殺搶掠……

    這樣之後呢?

    會怎麼樣?因為沒有修煉資源,修真界沒落。

    再之後呢?

    那將是屬於人族主宰的世界。

    赤水的腦袋轟隆隆作響,一個想法猛地掠進腦海,那前世的地球呢?是不是也經歷了這樣的歷史變遷?

    那地球,有沒有可能是渡劫大陸的一個下界?

    她的心臟又撲通通狂跳起來,如果真是這樣,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前世的爸媽和弟弟?

    赤水直直盯著宗政前輩,問道:「那些下界,都是被放棄的存在嗎?」

    宗政前輩的目光平靜,望著那顆球體,「你知道,大部分天道法則之力都被用來構造適合生靈存活的大環境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修真界必然沒落,不管最後是那一族主宰那一界,待天道法則之力耗盡,整個世界終將崩潰,重化為塵埃。」

    赤水想到前世的親人朋友,又想到後世還留在那一界的秦鈺等人,眼裡不由霧氣氤氳,她微微昂著頭,心裡殷切地希望,地球並不是渡劫大陸的下界,而秦鈺青媛等人,都能順利突破,飛升至這一界。

    她想到這,又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處境,不由搖頭苦笑,就算飛升到了這一界又怎樣?前途渺茫,危機四伏,不知何時就會步上那些隕落修士的後塵。

    「之前,本座聽說你們那一界已經近萬年沒有修士小飛升了,你現在應該知道,你是多麼的幸運。」

    赤水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前輩說得是,晚輩已知」

    宗政前輩見她已恢復正常,手指結訣一招,那個圓球體迅速恢復成一副卷軸,飛回他的掌心。

    他轉身,回到原位跪坐,將卷軸放至桌案上,示意赤水也坐下,才道:「現在,你可以給本座講講,你那一界的情況嗎?」

    赤水抬眼,反問道:「前輩,仙族中可記載有那些修真文明沒落的下界?」

    宗政前輩有些意外,仍是答道:「如果沒有修士飛升上來,本座又怎有機會瞭解那一界的情況?」

    赤水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心下黯然,不再多問,開始慢慢講述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5 10:27 PM

第四章 靈台之爭

    這是一個更加血腥、殘酷、黑暗的世界。

    如果說,赤水之前因為突破飛升至這一界,對這一個全新的靈氣充裕的世界還抱著歡欣雀躍態度的話,宗政前輩的一番講解,就如同一盆剛從冷藏室裡端出來的冰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這裡沒有門派,只有種族的不同。

    種族又由不同的家族組成,這對於從下界飛升上來孑然一身的赤水來說,簡直糟糕透頂。

    可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當赤水看過那幅地圖後,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可歎以前她帶著鐘英去飛虹門接鐘宏時,還對飛虹門培養弟子的方法嗤之以鼻,當時的她又怎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將面臨同樣的遭遇。

    渡劫大陸六族強者,共計近百萬修士,竟然被上神放在同一個平臺上,為了所謂的正邪之分、種族之別、家族之利和個人的得失榮辱而互相拼殺殘害,踐踏著別人的血肉骨骸,只為一步步走向頂端,成就那虛無飄渺的無上大道。

    赤水僅是想到這一情景,就倍感齒寒。

    她作為六族強者最低層的毫無靠山的柔弱女修,靠什麼力量去爭取想要的?又拿什麼手段來保存自己?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任何選擇,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緊緊抱住仙族這顆大樹。

    因此,在之後宗政前輩的徐徐講述中,赤水一直都保持著恭敬的態度,認真傾聽,再不復以前輕鬆自若。

    宗政前輩也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轉而想到他現在所講都是一些常識,無可辯駁,她這樣的態度也是應該。

    一個人說話總是比較悶,雖然赤水也時有附和,他仍是不由自主加快語速,僅用了半個時辰就將六族修士的基本特徵講完。

    「本座已經講完,你可有什麼要問的?」

    赤水低頭答道:「晚輩聽明白了,謝前輩講解。」

    宗政前輩點頭,「那現在,本座來給你講解你身為仙族一員,身上肩負的責任和權利。因為你現在沒有渡劫,實際上並不算是真正的分神期修士。故而在這一百年時間內,本族不會對你作過多要求,只需要你將自己的詳細情況記錄在案後,就可以到聖島的傳經閣免費學習分神期的功法,之後就可自行離去。等你成功渡劫後回來聖島,本座會再同你講以後的責任和權利。」

    「是。」

    「那麼,本座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需如實回答,你的資料將會保存在聖島聚英閣裡,以備後來查詢,你可清楚其中的重要性?」隨著問話,宗政前輩的氣勢也略有不同,看向赤水的眼神更加銳利,語調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莊重儼然。

    赤水恭敬道:「晚輩清楚,請前輩問詢。」

    宗政前輩目光掃過赤水額前,「第一個問題,你眉心的圖案是如何得來?」

    赤水中規中矩道:「這是靈獸主從契約的圖案,晚輩在締結契約時出了差錯,因而這個圖案一直未消失。」

    宗政前輩又仔細看了看,又問:「那這契約是否締結成功?」

    「晚輩也不知,這契約確實建立了晚輩與靈獸的聯繫,晚輩卻無法驅使它,晚輩猜測,應該只締結成功了一半。」

    宗政前輩沉吟了一下,「以前從下界上來的修士,也有人締結了這種契約,只是契約圖案都已消失,因而本座有這一問。你無須介懷,修真之士,雖需借助外力,但靈獸的修行速度比起修士來說,要慢得多。仙族修士,除了司空一族外,其餘皆不屑於此等手段。」

    他見赤水聽得認真,又加了一句,「看你契約圖案的色澤度,它的修為並不低,若有機緣能夠從十階突破,這契約自會失效。」

    這個赤水聽穹目講過,仍是又謝了宗政前輩一回。

    「第二個問題,你有無特長和天賦?」

    赤水滯了一下,遲疑地問道:「前輩是指特長神通和天賦神通?」

    她待宗政前輩點頭後,立即答道:「無。」

    宗政前輩早有所料,有此一問,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第三個問題,你可曾習過技能?」

    「技能?」赤水知道指什麼,心裡迅速盤算該如何作答。

    宗政前輩卻以為赤水不瞭解,解說道:「技能有很多,比如煉丹、煉器、煉陣、制符、制衣、製藥、制偶、種植等等,只要是你會的,都可以說出來。」

    赤水連忙答道:「晚輩會煉陣,會煉丹,會煉器……」

    「等等。」宗政前輩右手一抬,阻止赤水後,緩緩道:「一個一個慢慢說,先說煉陣。」

    水臉帶一絲自通道:「晚輩五行靈根,因而特意去學了煉陣之術,在那一界,晚輩的煉陣技術可說是佼佼者,少有人能匹敵。」

    宗政前輩聞言,問道:「那你現在可有凝煉好的法陣?」

    水立即從指環裡面拿出一套陣珠法陣,送至宗政前輩面前。

    這套法陣是她未到藍家之前的成品,因其攻守兼備,適合佈置于金丹元嬰期修士的洞府外,在蒼洲大陸上流通量極大。

    赤水打定主意隱瞞半圓玉簡的事,自然不能拿出後期的成品,思慮後這套法陣最是適合,不會洩露她一點資訊。

    宗政前輩拿起一顆陣珠看了看,說道:「這套法陣先留在本座這,待你從傳經閣出來時再歸還於你。」

    赤水答應。

    宗政前輩將那套法陣放在一旁,「那煉丹呢?」

    赤水不好意思地笑笑,「前輩,這個晚輩沒有成品。」

    她見宗政前輩看來,解釋道:「晚輩還是築基期的小修士時,曾煉過凝氣丹和築基丹,後來就再沒煉過了。」

    宗政前輩頓了一下,「那煉器呢?」

    赤水點頭,「晚輩的本命法寶就是自己煉製的。」

    「可否讓本座一觀?」宗政前輩淡淡地看著她,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味道。

    赤水臉刷地紅了,吭吭哧哧道:「那個,晚輩的本命法寶在那次驅魔大戰中,被那個魔物震得粉碎,無法修復,晚輩受了重傷,在那次錐心之痛後,就沒有再煉本命法寶了。」

    她小心翼翼地察看這位前輩的表情,又連忙道:「晚輩還煉了這個。」

    說落,她迅速將金刺球驅出,注入靈力,懸停在待室室中央,金刺球迅速變大,不比剛才那地圖所變的圓球體積小。

    宗政前輩面無表情地瞪著眼前金光閃閃的龐大刺球,一時有些無語。

    半晌後,才問道:「你這法寶都沒有驅使法訣嗎?」

    赤水眨巴下眼,沮喪道:「晚輩當初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一本好的煉器法訣,無奈之下,只好按照晚輩煉製本命法寶的方法來煉製,前輩別看它模樣不好看,但很實用,好幾次都幫了晚輩大忙。」

    宗政前輩嘴角動了動,似乎想反駁,可又忍了下來,正欲讓她收起,忽地注意到金刺球表面一層極淺的紫光,便問道:「那紫色?你滲了其它金屬?」

    赤水極快點頭,「是,晚輩滲了一小塊重磁在裡面,約有核桃大。」

    宗政前輩聞言,迅速將目光移開,露出一絲慘不忍睹的表情,想了想,勸道:「這煉器與煉本命法寶不同,本命法寶有本體精血的滋養,品質會逐步提升,威力也相應增大,煉器則不然。你那一界煉器師不興,可以理解。待你離開聖島後,可去店鋪看看,選一本好的煉器法訣來將它重新祭煉一下,不要暴殄天物。」

    水被打擊了,面色怏怏地將金刺球收起來。

    宗政前輩無視她的表情,不疾不徐道:「你的情況本座也有所瞭解……」

    赤水遲疑地打斷他的話,「那個……」

    宗政前輩停住,看著她。

    赤水吞吞吐吐道:「晚輩在小飛升到這一界之前,還學了機關術……」

    宗政前輩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你有成品嗎?」

    赤水呆呆地搖頭,「晚輩剛開始看書,還沒有學到實際動手的程度。」

    宗政前輩額上青筋抽了抽,停了幾息才道:「本座知道了,還有沒有?」

    赤水老實答道:「沒有了。」

    「那好。」宗政前輩極快將赤水那套法陣一收,站起身,沖也跟著站起的赤水道:「現在本座就帶你去傳經閣,裡面有數千功法珍藏,每一列書架的開頭都注明有記載功法的語言,你直接挑你認識語言的功法學習就行。」

    赤水點頭應是。

    宗政前輩停了一下,又瞥向赤水道:「無需本座提醒你,傳經閣雖然有數千品階不同的功法法訣,又不限定時間,可你只能選你以前修煉的功法繼續學習,明白為什麼嗎?」

    「晚輩明白,其一,看多了別的修煉功法修煉時容易走火入魔。其二,以晚輩的修為,本體內脈絡已經固定,即使換成最好的修煉功法,也比不上原先的功法修煉效果好。」

    一般只有在結丹之前,才可換功法,結丹之後,若要換,絕對是得不償失。何況她已經是分神期修為,更不可能。

    宗政前輩這才放心,丟下一句「隨本座來。」人就往外遁去。

    赤水連忙跟在他身後,順著一道百花盛開的幽徑,來到另一棟和迎新閣差不多造型的樓閣前,此樓閣有三層,大門橫匾上果然寫著「傳經閣」三個大字,仍然是神銘文。

    赤水跟著宗政前輩進門,見到閣裡立著一男一女兩位青年,男俊女美,均是一身白衣,雖只有分神初期修為,可二人舉手投足間,比起赤水,卻是多了一絲仙氣,讓人不敢褻瀆。

    那二人見到宗政前輩,連忙行禮。

    赤水注意到,那女青年生得一雙大而明亮的杏眼,看向宗政前輩的目光極是欣喜,轉頭看她時卻帶著一絲輕蔑,將她從打量到了腳,極是仔細。

    赤水不由在心裡腹誹,她不會是暗戀這位宗政前輩吧?表現那麼明顯,這是吃醋?

    宗政前輩輕咳了一聲,吩咐道:「東陵金熙,打開第一層內閣門。」

    東陵金熙極不樂意地收回視線,不情不願應是。

    就見她不知怎麼動作,旁邊憑空出現一道大門,兩扇門緩緩往裡打開。

    宗政前輩沖赤水點頭。

    赤水知其意,行禮道謝後,飛身一遁,便消失在門後。

    那道大門剛消失,宗政前輩的臉立即沉了下來,沖著東陵金熙大聲斥責道:「胡鬧」

    說罷一甩衣袖,身影消失在原地。

    東陵金熙眼眶一紅,委屈地一跺腳,匆忙丟下一個圓形陣盤給旁邊的男青年,也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那位男青年拿著陣盤,看著兩人消失的位置,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在聖島旁邊一座中等山峰頂,一位約莫四十歲左右相貌的中年男修士正坐在涼亭裡的八仙桌旁,神思不蜀地喝著靈茶。

    此人,姓東陵名正易。

    他目光飄忽,望向遠方,靈茶的極品口感並沒有引起他一絲波動,就似,他喝的其實是白開水一般。

    遠遠的,他看到一道白影遁來,立即站起。

    宗政敏季停在八仙桌東陵正易的對面,迅速將赤水之前拿出的那套法陣放在八仙桌上,「你看看,這是那位女修凝煉的法陣。」

    東陵正易聞言,立即拿起一顆陣珠看了起來,數息後又換另一顆,接連換了三顆後,方停下動作。

    宗政敏季目不斜視,盯著那套法陣問道:「怎樣?」

    東陵正易將那套法陣推回,「中等偏上水準,凝煉手法熟練,一氣呵成,有些培養價值。」

    宗政敏季抬眼望著他,「你會培養?」

    東陵正易沉默了數息,搖頭,臉色有些痛苦,緩緩道:「宗政小弟,金熙那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難道你就真忍心讓她去送死?」

    宗政敏季臉頰肌肉抽了抽,沉聲道:「就是因為我不忍心,我才會在這裡。」

    之前,他收到建城令,知道下界有修士飛升,正欲讓子車明幕二人去迎接,他這位好朋友就聞風上門了,他因此才讓子車明幕二人帶著那位女修圍著聖島繞了大半圈,才到了迎接閣。

    東陵正易聞言露出了笑容,眯細的雙眼帶著一絲精光,眼角堆出幾道細紋,「那建城令,可是帶來了?」

    宗政敏季遲疑了一會兒,目光緊盯著他,「東陵兄,你真打算這樣做?」

    東陵正易極快地點頭,「是,為兄決定這樣做。」

    他見宗政敏季仍是不肯將建城令交給他,又嗤笑道:「宗政小弟,其他這樣做的修士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我這樣。金熙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自然要為她考慮。先莫說那個女修能不能渡過雷劫,我總沒有像某些修士那樣,直接殺人奪令吧?我們在背後將建城令偷偷調換,她又不知。」

    宗政敏季反駁道:「金熙那塊建城令已經過了五十年,如果那女修百年後渡過雷劫,就只餘五十年的時間去啟動靈台,她要是沒趕上,就露餡了。」

    「這有何難?」東陵正易道:「你仍可給她說百年內啟動,只是,你同她說,五十年後有任務,讓她先去將靈台啟動,到時候再給她隨便安排一個普通任務就是。」

    宗政敏季無言。

    東陵正易又道:「金熙那塊建城令的靈台位置極其特殊,又很偏僻,周圍數萬里範圍內,沒有一位仙族,全都是邪道之人,宗政小弟,你說為兄又怎能忍心讓金熙到那種地方去送死?」

    他說到最後,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宗政敏季也有些動容,數息後,歎息了一聲,終是掏出了一塊黑漆漆約手掌大的權杖,放在了桌上。

    東陵正易立即將權杖拿在手裡,心怕他反悔,「多謝宗政小弟,你的幫助,為兄的記在心上。金熙還在等著,為兄就先走了,再會。」

    「等等。」宗政敏季阻止道:「東陵兄,那位女修靈台的位置極佳,就在軒轅仙尊領地的旁邊,我二人偷偷將之換了去已是不對,也該給對方一些補償才是。」

    東陵正易聞言,眼中薄怒一閃而逝,沉吟片刻,隨即掏出一枚比建城令小一半的棕色木質權杖,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陣」字。

    他將那枚權杖看了看,有些不舍地遞給宗政敏季,「既然她會煉陣,那為兄就用這枚正道煉陣師聯盟的凝木令來換。這凝木令,整個聯盟僅發放了二十枚,在聯盟商鋪的消費全部打八折,沒有上限,我們東陵家族也才僅得了兩枚,便宜給她了。」

    宗政敏季默默接過凝木令,又歎息了一聲,「東陵兄,你還是管管金熙,剛才小弟帶那女修去傳經閣,就看到她等在那裡。」

    東陵正易臉色一變,「那女修見到金熙了?」

    宗政敏季點頭,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幸好沒有露出破綻,料想那女修也猜不到什麼。」

    東陵正易臉色略松,「那就好,為兄先走了。」

    他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那塊凝木令,才遠遁而去。

    他心裡卻是生出一絲惱意,區區一個下界上來的女修,何能讓他如此?

    若不是他還需顧著宗政敏季的面子,那凝木令,他是怎麼也不願意拿出來。

    宗政敏季沒有錯過他最後的表情,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才微不可察地搖頭,心下暗歎:東陵兄就是不明白,若沒了性命,就算得了再珍貴的東西又有何用?



第五章 潛在規則

    身在傳經閣第一層的赤水,不知外面的變故,自然也就不知,屬於她的建城令,已被人偷龍轉鳳,她那位於軒轅仙尊領地旁邊的靈台,已是與她失之交臂。

    要知道,軒轅仙尊已是歸一後期修為,整個仙族,歸一後期的修士也才僅有八人之數,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那靈台在他旁邊,何人敢去騷擾破壞?

    如果不是她靈台的位置極好,東陵正易等人也不會聞風而來。

    畢竟還有五十年的時間,東陵正熙還等得起。

    就算時間超出,以東陵家族的實力,也絲毫不用擔心。

    每年從下界上來的修士沒有二十,也有十五,還怕從別人手裡搶不到一個好位置的靈台嗎?

    怪只怪赤水那靈台位置好得讓他們聞之則意動,在赤水到達前就找上了宗政敏季。

    宗政敏季心下有底,與赤水會面時,觀察極是細緻,問得也比別人多,將赤水送進傳經閣時,他就已經作下了決定。

    處在他的位置,他要考慮的問題,自然更多更複雜。

    首先,東陵家族,在仙族中,算是其中較大的一族,雖然他宗政家族也不差,兩族一向交好,因此不能冒然結下仇怨。

    其次,東陵正易與他修為年齡相當,是在聖島共事多年的老交情,以兄弟相稱,自然不能因為一個非親非故的柔弱女修而毀之一炬。

    再次,東陵金熙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有些刁蠻任性,可也嬌俏可愛,很得他們這一輩的修士歡心,他也是將她當作半個女兒看待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而不顧。

    因此,他在得知東陵正易的意思時,就知道這調換建城令一事,他多半是推託不過的。

    而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通過之前一番談話,他對那位下界上來的女修印象十分不錯。雖然她不如東陵正熙漂亮,也不像東陵正熙那樣愛撒嬌逗人開心,可與她相處,自有一番安逸自在,仿佛他們二人是站在同一個高度的平等存在,她不用仰視他,而他也不必俯視於她。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無關乎感情。

    故而就算是為了那個赤姓女修著想,這調換一事也是勢在必行。

    他知道以東陵正易的性格,看中的東西哪裡有放過的道理,必然會私下動手,他若是拒絕,反而是真的害了那個女修。

    至於最後他代那女修向東陵正易討要補償之事,他早已預料到,東陵正易會答應,且拿出的東西必然不會太差。

    果然,凝木令到了手,宗政敏季心下坦然,待他將之轉交給那女修,這事就算是抹平了。

    再說赤水,一躍進那內閣門,頓時就一驚。

    她佈置在身體周圍的靈識,竟是全部被壓制回來,縮回元神內。

    她連忙回頭一看,那內閣門已經消失。

    再看她前方,一排排書架林立整齊,倒有些類似前世的圖書館,只是比圖書館更大,舉目望去,竟然看不見盡頭。書架上擺放的也不是紙書,而是一塊塊不同顏色和形狀的玉簡。

    赤水心下稍定,試了一下,果然,調出了一縷靈識。

    再試試將靈識全面鋪開,立即又被彈了回來。

    赤水不明究竟,只是覺得這樣的佈置真是奇怪。

    她想到宗政前輩的交代,立即往第一排書架的頭部望去,果然,上面寫著兩個她不認識的大字。

    這種語言她不認識,那就表示這一排的玉簡她都沒有再看的必要。

    她順著書架排頭,開始往下走,第二排,第三排……

    一連走了十數排,竟然都不是她認識的語言,再往前看,後面還有很多排書架,不由也有些驚異。

    能排在這裡的,自然不會是小語種,這個世界,竟然也存在那麼多門語言嗎?

    赤水邊看邊想,忽然,前面書架排頭的兩個大字映入她的視線,她頓時一怔,象形文字?

    她快步走上去,仔細一看,不認識

    這文字,與她前世語文課本裡甲骨文圖片上的文字有些相似,只是線條更生硬,筆法無規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用小雞的腳爪印的。

    赤水搖搖頭,放棄了進書架裡再看看的念頭。

    她既想前世的世界就是這渡劫大陸的下界,那樣她就有可能再回去,說不定還能見到她父母和弟弟。可她又害怕,萬一這一猜測是真,那個世界終將重新化為塵埃,那她將會失去她人生中一樣非常寶貴的東西,那就是她最初的根。

    她將翻騰的心緒按下,繼續往前走去。

    又過了幾個書架,她就找到了她所熟悉的蒼洲大陸的通用語言。

    她拐進書架間的空隙,就見一塊塊玉簡整齊擺放,每一塊玉簡的木制底座上,都刻著功法名。

    赤水一路望去,功法名字竟然都沒聽說過。

    她記得以前她在翠煙宗見到的功法名字並不少啊,至少也有數百吧

    她順著書架往前走,終於找到了兩部熟悉的功法名字,其中一部正是秦鈺修煉的功法。

    她有些欣喜,秦炎師叔的鑒賞力果然非同一般,她以前見過的眾多功法在這裡連個名字都找不到,說明那些功法的品階之低,根本不足以支撐修士修煉到她這樣高的境界。

    一部功法的品質,對於修士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

    當初赤水還是懵懂小孩,拿到秦炎師叔給的功法,並沒有什麼感觸,就照得上面的法訣修煉了。

    後來有秦炎師叔的告誡,明知自己的功法修行甚慢,比不得秦鈺他們,修煉出的護體罡氣也比他們的薄弱,在加入翠煙宗時,仍是沒有想過要改換功法,僅是借助於外力,也就是法陣來輔助修行。

    秦炎師叔曾說過給她的那部功法很不錯,與她的五行靈根相適,厚積薄發,修煉到後期,必有大成。

    她不由有些期待,快步往前走去,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引仙經》。

    她一下將玉簡拿起,探入靈識,就開始讀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睜開眼,猶豫地看了看,想到這玉簡她並不能帶走,以後在外面怕也極難找到,遂在原地坐下,開始細心參悟。

    只可惜這空間裡面竟然沒有一絲靈氣,赤水猜測,這樣設定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她這樣來選功法的修士長期逗留于此。

    沒有靈氣,她自然無法親自實踐,只好一遍一遍的揣摩。

    赤水直到確定已經將玉簡裡的法訣牢牢記住後,才將玉簡放回原位。

    既然目的達成,自然沒有再看的必要。

    因此,赤水直接倒回,來到書架排頭,本打算出去,又看了一眼後面還有一半的書架,忽地想到這裡並不限定時間,那麼多種語言文字,她就當是長長見識也不錯。

    這樣想之,她腳步一轉,繼續往前行去。

    期間,她又看到兩種象形文字,可她都不認識,她知道,構造文字的方法有可能相同,但相同的事物,構造出來的文字卻不一定一樣。

    她想明白後,再看到這些象形文字,也就釋然了。

    心情放鬆,不知不覺間,她已是看到了盡頭,隨眼一掃,發現最後一列書架排頭,竟然寫著三個她熟悉的字。

    神銘文?

    她立即好奇地走上去,往那列書架裡一看,只見書架上各種形狀顏色的玉盤玉簡陣列其上,下麵的木質底座上,果然用神銘文標示著功法的名字。

    赤水細看那些玉盤玉簡,個個晶瑩剔透,溫潤細膩,色澤純淨,目光可以直接透過其看到下面木質底座的紋路。

    這是玉中精品。

    這樣的玉,其容量比起普通的幾乎大了數十倍不止。而她一眼掃過,這一排書架上的玉盤玉簡,其個頭,比之前面的更要大許多。

    果然神銘文最是占容量了。

    赤水對於這點深有理解,不然當初秦炎師叔也不會教一個字就用了一塊普通玉簡,雖然裡面還有解說的文字,可那僅占玉簡的極小一部分,跟神銘文的龐大比起來,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她邊感歎,眼睛卻是忙個不停,一會兒看下面的功法名,一會兒欣賞上面玉簡玉盤的形狀。

    她發現,這些功法名字大多帶有一個「正」,「天」或是「真」字,比如《XX正經》、《XX天書》、《XX真笈》、《XX真訣》等。

    她不由有些好笑,這些名字,好像昭示著只有這列書架上的功法才是正宗的,其它書架上面的都是劣質貨一般。

    忽然,一個功法的名字躍入她的眼簾,她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那功法的名字叫《引仙正經》。

    赤水迅速走到那功法面前,看見名字上方立著的是一塊約有手掌大的透明紫玉盤。

    這種顏色的玉本就稀少,如此品質的更是世所罕見,就似一汪清水,只有從其邊緣才可看到極淺的紫光。

    她將目光重回到功法名字上,有些疑慮,這名字,竟然同她修煉的《引仙經》只差一個字,它們是否真的有所聯繫?

    她猶豫了幾息,終是好奇心占了上峰,抽出一縷靈識往裡探去,隨即認真地看起來。

    她的臉色,從最開始的驚異,漸漸轉化為凝重,最後慢慢恢復平靜。

    當她收回靈識時,目光迷茫,竟然有些出神。

    引仙正經,引仙正經,果然是「正」啊

    可笑之前她還對這些名字有些哭笑不得,卻未曾想過,這樣取名字的道理所在。

    她突然想起之前宗政前輩給她講述六族由來時,曾提到過,上神在創造了這個世界後,給生靈留下了修煉的功法才沉睡。

    而秦炎師叔留給她的玉簡裡說過,神銘文是由上神遺留在世間的文字。

    那是不是可以由此推論,這些用神銘文記錄著的功法,就是上神留在人間的功法?

    她再細細地揣摩了一番《引仙正經》裡的修煉法訣,發現其與之前她所看的《引仙經》驚人的相似。

    這《引仙經》,分明就是《引仙正經》的翻譯版本。

    只是《引仙經》裡的語言並不能全面表達《引仙正經》裡每一個神銘文的精確意思。雖然大部分法訣走向不變,但其細節,卻又有所不同,有一些,《引仙經》裡絲毫沒有提及,還有一些,語言含糊不清,容易產生歧義。

    每個人思維不同,定然所理解的細節又不一樣。

    要知道,功法本是在本體內運行的東西,需極細緻,容不得一點錯誤,而修士境界越高,其法訣就越是複雜,那翻譯出來的法訣,讓修士修煉,一個不慎走火入魔,其後果,簡直不敢相像

    赤水忽地想到幾座樓閣上面的神銘文,顯然,在聖島,是有修士會神銘文的,一定還不少,他們定然明白其中的玄妙。

    而這些,那位宗政前輩竟然未向她透露一點,赤水越想心裡越是惱怒。

    聖島就是這樣對待她們這些下界修士的嗎?

    她學神銘文,也才不過用了百餘年,若是有名師指導,相信不足百年便可學完。

    他們竟然不願意花費一點點時間來教導她們,任憑她們這些下界修士選擇前面那些的功法譯本修煉,是根本不在意她們的死活,還是故意為之?

    她的目光,從神銘文書架的縫隙,掃向前面那一排排書架,不由勾起一絲冷笑。

    為何這個空間會壓縮修士的靈識,她之前本來還有些疑惑,現在卻是想得通透明白。

    如果不壓縮修士的靈識,那她進來,靈識一放開,全部書架上的東西,還能逃過她的眼睛嗎?

    只有這樣,修士在進來找到玉簡讀取了功法後,在這裡沒有靈氣的情況下,必然要心急地離開,不會如她一般,還要從頭逛到尾。

    她越是清楚明白,就越是心寒。

    她就不信,這些仙族道貌昂然的修士,會讓自己的後輩選擇這些功法譯本來修煉。他們必定會先教給他們的後輩神銘文,然後再提點一下傳經閣裡的情況,才會讓後輩進來挑選功法吧?

    真真是無恥至極

    她之前本來對那位宗政前輩的印象還不錯,現在看來,卻是她武斷了。

    從理論上來說,還真說不上來聖島有什麼錯,就算她去質問,他們也會推託,所有的功法玉簡都在那裡,是她們自己不會神銘文,是她們自己選擇的功法,怪得了誰?

    赤水深吸了口氣,讓激動的心緒平靜下來,聖島的修士竟然使出這種手段,這等挫劣的算計,真是卑劣

    這樣的一群修士,還自詡為仙族,呸

    明明就是人類,以為多了那麼點特長神通,天賦神通就了不起了?竟然忘記了自己的祖宗也是人類不說,還真以為自己站在人族之上了?

    真是異想天開

    現在的人族,不也同樣頂天立地,同樣有強者出現?

    她以前本來還想緊緊抱住仙族這顆大樹,現在卻是反悔了,這樣一群人,她連想到跟他們站在一起,都覺得噁心,更不用說別的。

    她決定出去後,儘快熟悉渡劫大陸的情況,雖然以她現在的實力,獨善其身是不太可能,和這群人保持距離卻是可以做到的。

    她打定主意後,才將注意力集中在《引仙正經》上,剛才,從玉盤中,她已經知曉,這玉盤裡記錄有從煉氣期至分神期五個境界的功法法訣。

    她之前不知其真與《引仙經》有聯繫,因而跳過了前面四個境界,獨獨看了分神期的法訣。

    現在知道了,自然不能錯過前面的法訣。

    待全部看完後,她並沒有再像之前一樣揣摩,而是在腦海裡確認自己已經徹底將法訣記住後,就快步往回走。

    她可不想因為她待得太久,讓那些人生出什麼懷疑。

    她同時已經知道,之所以會有《引仙經》譯本的出現,是因為神銘文對於初期修士來說太過於玄奧,意識海根本裝不下那龐大的法訣,因此,在分神期之前的修士都是修煉的譯本。

    而分神期之上,還有譯本,就不得不讓人深想其中的用意了。

    赤水之前已經狠狠地罵了一通,因此這會兒倒還算冷靜,瞥見她進來的位置旁,掛著一個金鈴,她立即走上去一搖,那道大門複又出現,她不遲疑,一下躍出去。

    待站定,再抬眼一看,入門時見到的那位男青年還在,女青年則不見了。

    那男青年見到她的身影,客氣地讓她稍候,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兩息後,就說已經通知了宗政仙座。

    赤水道了謝,掐指一算,她竟然在裡面待了三個月,不由一驚,問那男青年,「在下是不是待久了?這段時間,就沒別的修士來嗎?」

    那男青年笑笑,「你不算太久,在裡面待上一年半載的修士也是有的。至於其他修士,在你之後倒是又來了三人,只是這傳經閣可是有大玄通,你們相互之間,處於不同的位面,是看不見的。」

    赤水小口微張,驚訝道:「不同位面?難道每一個位面都有那麼多玉簡?」

    男青年搖頭,「玉簡只有那些,雖然你們人在不同的位面,但玉簡卻是相同的。在下也不太懂,聽說這傳經閣可是十多萬年前數位仙族先輩的嘔心瀝血之作,就算是一千個人進去,也不會相互影響,很是玄奧」

    赤水本想再問,就見白影一閃,那位宗政前輩已經站在她面前。

    她不由咧嘴一笑,極是燦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5 10:28 PM

第六章 進制衣鋪

    赤水那一笑極是突然,晃花了宗政敏季的眼。

    就連後來她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萬分不解,那樣的情緒外露,是慶倖自己沒有中了他們的算計嗎?還是高興於自己及時發現了他們的真面目,沒有真的和仙族捆在一條船上?

    赤水掃了一眼指環裡宗政前輩在送她離開時,交給她的三樣物品:一面白色玉片、一塊淺綠玉簡和一枚棕色權杖。

    她的面色有些複雜。

    那白色玉片是仙族身份玉片,裡面儲存在她的資料,表面可以顯示仙族聖島傳遞來的資訊。

    淺綠玉簡裡則記錄了渡劫大陸最常用的數十門語言,這是宗政前輩私下所贈。

    而那枚棕色權杖,以宗政前輩的說法,是仙族知曉了她的煉陣水準而額外獎勵給她的,叫凝木令,讓她用此多多鑽研磨練自己的技術,為有朝一日能入聖島就職而奮鬥。

    他還特意提醒赤水,在買煉陣材料之時,可在煉陣師聯盟考核煉陣師等級,獲得等級勳章。

    加入煉陣師聯盟,對她有極大的好處。

    商鋪裡有高級的材料,會優先供應給聯盟內的煉陣師,且價格有優惠,每到一個特定的時期,還有高級煉陣師聚在一起交流煉陣心得等等。

    赤水有些意動,但想到她在仙族裡的身份,又按捺住了。

    此時,她正位於仙族鐘離仙尊領地裡的最大一間客棧內,這座城池叫離火城。

    在她從聖島被傳送至這裡時,第一件事情就是施加血影術,改頭換面。

    沒辦法,因為小火苗圖案,她的形象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走到哪裡都是別人好奇的目光,躲都躲不掉。

    她現在極是懷念翠煙宗顏婆做的美人臉譜,雖然豔麗了點,可要隱形就隱形,極是方便。

    自從她突破後,體內禁制解除,美人臉譜也因此失去了所有功能,成為一面最普通的泥塑面具,她沒扔,收藏在指環角落裡,聊以慰藉。

    接下來,她就奔到這間大客棧,交了足夠的靈石後,吩咐店小二不要來打擾,就在房裡佈置下組合法陣,隨即,她便盤膝靜坐了下來。

    人體的脈絡,就像是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

    煉氣期剛開始修煉,最先拓開的脈絡就是主幹,每到突破時,靈力就會先拓寬主幹,再擴展新的脈絡,也就是旁支。

    一次次突破,修煉到赤水這個境界時,體內大大小小的脈絡,已是覆蓋全身。那些最小的脈絡猶如毛細血管一般,散落分佈身體各部,外面的靈氣一進入肌膚,極快就進入附近小脈絡內,加入靈力大流,因而其修煉的速度也相應地提高不少。

    赤水調出一絲靈識,看了看,隨即收回。

    宗政前輩說得對,她現在,確實算不得分神期修士,一,她沒有修煉分神期功法,二,她尚未渡劫。

    她閉上眼,抱元守一,開始回憶《引仙正經》中的法訣。

    因為修為越高,脈絡越繁雜,其功法法訣自然也就越複雜,她知道其中的厲害,哪裡還敢怠慢。

    良久,她參悟完畢,才開始調動體內的靈力開始運行。

    她動作很慢,將體內的靈力壓制成細絲緩緩流淌,在過小脈絡時尤其慎重,心怕小脈絡承受力差,經不住靈力的衝撞。

    不知過了多久,赤水輕輕地籲了一口氣,身體緩緩放鬆。

    最關鍵的一步她完成了,沒有出錯。

    以後,她體內的靈力會記住這條路,周而復始地自動運行,再無須她操心,這條路線,也會影射至她的元神內,就算她另外四個元神脫離本體,也能自主修煉。

    她心神一動,左右分別有兩道身影閃出,動作一致地坐下,加上她,剛好圍成一個小圓。

    五人面色如一,凝眉斂目,同時調出一縷靈識,意下一動,就感覺到五股靈識從中段同時分成兩股,成Y字型存在於空中。

    赤水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她的靈識終於進化成神識了。

    不管是感知、靈識還是神識,都是修士自身意識實體化的表現。

    分神期,最本質的含義就是意識可分散。可別小看這個,想想以前赤水在翠煙宗,她剛進暗閣時接的任務,為何只有她一人能這樣做?

    那就是因為她的靈識可分。

    她的靈識為何可分?自然是因為她以前斬裂了元神。

    當然,她這是外因,僅有她一人,別人輕易不敢效仿。

    修士修煉至分神期時,就會超越人類的本能,分化意識,這相當於什麼?

    如果他神識強大,能分化成多股,情況會怎麼樣?

    他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潛在的危險,可同時有意識地抵禦別人的圍攻,而不是如以前那樣祭出法寶後,讓法寶自動防禦。

    這其中的區別,就相當於你自己洗的碗和自動洗碗機洗的碗之間的差異。

    呃,扯遠了

    赤水因外力因素,意識五分。當她修煉至分神期時,所指的分神,則是指她每一個元神的意識分化,她做到了

    雖然因為這樣,她十股神識比起別人要弱,可她不懼,她神識也不是天生就如此,還有壯大的空間。

    她收回神識,四個元嬰回到體內,意念一動,在她的身體表面,立即浮現一層透明的粼甲,那些粼甲約有銅錢大小,成團葉狀,層層疊疊,覆蓋在她的本體表面。

    赤水仔細一看,這些粼甲全然透明,並不阻擋視線,遠遠望去,就似她身體表面包裹了一層清水一般。

    她身體微動,那些粼片就似有意識一般,立即變幻成一朵朵透明的約有巴掌大的無柄小傘,飄浮在她的周圍。

    赤水感應了一下這些小傘的強度,頓時大喜,她終於苦盡甘來,也有屬於自己的護體寶甲了,《引仙正經》果然厲害。

    她隨即臉色又一沉,如果她修煉的是《引仙經》,其護甲的強度,絕對比不上現在,雖形似,其防禦能力卻是差遠矣

    赤水將法陣一收,走出房間,向店小二打聽了制衣鋪的位置。

    那店小二余光瞥過赤水身著的衣裳,微微有些鄙夷。

    這樣的神情怎能逃過赤水的眼,僅調出一絲威壓輕輕一掃,那店小二身體一僵,急忙後退兩步,低頭前恭,快速將周圍所有制衣鋪的位置說了出來。

    赤水冷哼一聲,甩袖飛射而出,不過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也敢如此作態,真當她是軟柿子嗎?

    那店小二直到赤水消失不見後,才直起身,執袖擦了擦額際嚇出的汗水,好可怕他感覺那威壓,竟然比他元嬰中期的師傅還要強大,而他之前,竟然一點沒看出來。

    還好,他沒有口出惡言,不然……

    再說赤水,出了客棧後,就往店小二口中最大的制衣鋪行去,遠遠的,她就見到一個大紅燈籠,寫著一個大大的「衣」字,在樓閣上高高掛著。

    她走近一看,招牌上那標誌,制衣師聯盟嗎?

    她想起指環裡的凝木令,往店鋪內望去,整個店鋪竟然有百余平方,兩旁陣列著各種各樣的布匹,有些顏色鮮豔做工細緻,卻毫無靈力,而有一些顏色質樸,靈氣卻時隱時現,形形色色,不一而同。

    顯然,這制衣鋪針對的客戶群極廣。

    赤水跨步而入,想到她以前的衣裳,又想起在聖島所見,往黑色布料區域行去。

    店鋪內的一位青年女子迎上來,見赤水自顧挑選,就沒有出聲,靜候於一旁。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赤水的眼,她心下滿意,指著她挑中的一款純黑色的布料問道:「這是用什麼材料織成?」

    那青年女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赤水身上所著的衣裳,答道:「這是用千年食金寶蠶的靈絲所織染。」

    赤水臉色平靜點頭,這渡劫大陸的制衣水準遠遠超出了下界,她的衣裳自然不夠看,從那店小二的態度,置衣是勢在必行。

    「同樣的顏色,其品質,還有更好的嗎?」

    那青年女子聞言有些詫異,不過立即就收住,沒有多問,答道:「有,只是價格……」

    赤水瞥了她一眼,「直說就是。」

    那青年女子松了口氣,「店鋪內還有一匹珍藏的黑色布料,是用六千年寒玉蠶絲所織染,其價格為五千中品靈石。」

    赤水面不改色道:「可否讓在下一觀?」

    她心裡卻是在哀歎,從下界到上界,她從一個富戶徹底淪為了貧民。同樣品質的布料,在下界可以買十匹了,在這裡,才僅夠買一匹

    不過,在下界,這樣品質的東西確實極少,又因為修士手中靈石較少,而更賣不上價。

    這裡的物價,比起下界,整整高了十倍啊十倍

    她指環裡,中品靈石,千年的累積,也才僅有一萬之數,上品靈石也才不過數十枚,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變成窮光蛋了

    那青年女子聞言,沒有立即回答,卻是往店鋪裡面望去。

    赤水順之一看,在那裡,竟然還立著一個淺紫色的身影,她不由一驚,剛才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那紫衣女子身上衣裳素淨,卻簡潔明快,將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又不顯孟浪,與她嫺靜的氣質極是相適。她沖赤水微點頭後,向那青年女子吩咐道:「去吧」

    青年女子領命而去。

    紫衣女子見赤水面有防備,道:「不必如此,汝為買方,吾為賣方,銀貨兩訖而已。」

    赤水點頭,「便依閣下所言。」

    紫衣女子打量了赤水一眼,緩緩道:「你的幻形術有些特別。」

    「雕蟲小技罷了,不值閣下特意相問。」她低眉斂目道,隨即將收斂起的修為顯露出來,元嬰中期,這是血影術所用之血主人真實的修為。

    她在賭,賭這紫衣女子尚未突破到歸一期,無從看清血影術隱藏下她真實的修為。

    紫衣女子表情淡然,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赤水松了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

    在這樣陌生而惡劣的環境,步步維艱,她自然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隱藏一定的修為是其中最為有效的手段之一。

    她正思量間,那青年女子回來了,她先沖那紫衣女子行了一禮後,方將那區黑布用靈力攤開至赤水面前,「請過目」

    赤水僅是瞥了一眼,就道:「就這匹吧」

    那青年女子直到此時,才發現赤水顯露在外的修為,微微一怔,隨即才將布匹收起,轉而將一本圖冊擺至她面前,「這是圖樣。」

    圖冊很厚,一頁頁往後翻,赤水越看越皺眉,看至一半後停住,說道:「就按最簡單的樣式做吧!」

    青年女子聞言,有些遲疑,「那繡樣……」

    赤水打斷她,「不用。」

    青年女子又問:「那靈陣?」

    「也不用。」她見那青年還欲再問,直接道:「只需將布匹製成衣裳就好,無須其它任何裝飾,嗯…,寒玉蠶的絲線你們還有吧?給在下留一卷就成。」

    紫衣女子問道:「你欲自己動手?你是制衣師?」

    赤水搖頭,「不是。」

    又問青年女子:「什麼時候能夠做好?」

    如果不是因為這布匹極柔韌,她沒有專門的工具裁剪,她會直接買下帶走。

    制衣的事情,還是難不到她的,只是以前,她做的都是普通的衣裳。

    赤水目光有些飄忽,那還是她在秦府的事了,學刺繡,自然免不了就會看到她們裁制衣裳,刺繡的事都沒難住她,更何況是其它。

    那青年女子望了紫衣女子一眼,答道:「三天。」

    「那好,在下三日後再來取。」

    赤水當機立斷,不想與這個紫衣女子再糾結,直接交了一半的訂金,待那青年女子記錄好後,正欲離去,就聽那紫衣女子笑眯眯地問道:「你做好後,可否讓我等一觀?」

    赤水腳步一頓,略帶無奈道:「在下真的不會制衣,在下是煉陣師,只是想將陣珠鑲在衣裳上而已。」

    「哦?」那紫衣女子目露興味,「煉陣師啊?」

    赤水點頭,這下她可以走了吧?哪知,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後面那紫衣女子的聲音飄來,「你可想學習制衣?」

    赤水一下定住身形,轉頭略過一旁滿臉詫異的青年女子,仔細看著出聲那人,對於對方突然伸出的橄欖枝很是不解。

    可對方修為高出她一個境界,她雖是努力睜大眼,卻是看不清對方的真實相貌,自然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好作罷。

    她從未想過自己才剛上街一趟,就有這樣的好運,早就決定低調做人的她,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砸向她的大餡餅,不由生出一絲警惕。

    她的表情自然沒逃過紫衣女子的眼睛,「你可瞭解制衣師?」

    赤水瞄了一眼對方身上的衣裳,光華內斂,細微之處見功底,那衣裳定然不只質地極佳那麼簡單,應該還有高級制衣師的作用在裡面。

    她所待那一界制衣師根本沒成一個體系,她自然無從瞭解,因此,她老實答道:「在下不知。」

    那紫衣女子微笑道:「那你定然不知,其實煉陣師和制衣師,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

    赤水以前也曾想過,只是,她沒有見識過高級的制衣師,對於蒼洲大陸上那些製作工藝就有些見不過眼,因此她才打算不用店鋪裡做,而用自己凝煉的法陣來補足,沒想到卻是生出這樣的變故。

    她一時走神,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那紫衣女子自顧作主道:「這匹布就由我來給你製作,不收你工錢。只是,為了讓這件衣裳與你的氣質相配,可否請你顯出你本來的面目?」

    赤水是真的無奈了,她能說不可以嗎?

    對方修為比她高,若是存心要為難她,她還能走得掉?

    她只好沖旁邊青年女子道:「麻煩請給我準備一間更衣室。」

    那青年女子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頓了一息才道:「這邊請。」

    說罷帶著赤水來到了一間小屋,赤水等那青年女子出去後,環顧四周一圈,知道這真是給客戶準備的更衣間。

    遂取出一件常穿的黑衣,先換掉身上的粉色衣裳,又將頭上與之相配的發飾取下,從鏡中看了看她幻作的這張臉,確定她最大的破綻就在於這張粉嫩的臉與她的氣質太不相符了。

    歎了一口氣,恢復她本來的面目,取出一滴元嬰中期自己的血隱藏住修為,將頭髮隨意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連發帶都不束,就這樣走了出去。

    她剛跨出門,就感覺兩道視線襲來,那青年女子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赤水不由一歎,有那麼誇張嗎?

    她站在原地不動,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那紫衣女子目光掃過赤水額間的小火苗圖案,「可以了。」

    赤水聞言,便轉回更衣室裡,恢復至粉嫩模樣,又走了出去,雖然被對方識破了,可她還要回客棧,不得不改了回來,

    那紫衣女子挑了挑眉,交代道:「你這件衣裳,半個月後再來取。」

    赤水點頭,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即道謝並告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青年女子才遲疑道:「仙座,那女子……」

    「很特別是不是?」紫衣女子介面道:「選了這匹黑布,果然很適合她呢」

    青年女子點頭,又歎道:「這匹布終於賣出去了。」

    「正因為這樣,才特別啊」紫衣女子緩緩將目光收回,將那匹黑布收起,吩咐道:「本座去制衣,無事勿來打擾。」

    年女子答應,再抬頭時,那紫衣女子已然消失不見。



第七章 得衣離開

    赤水出了制衣鋪,迅速遠走至一個偏僻拐角處,才立住身形,轉臉凝重地望著制衣鋪的方向,默然無語。

    半晌後,她才收回視線,順著小巷又走了一段,複回到正街上。

    因為之前她出門的時間極早,客棧和制衣鋪裡都沒什麼人。而現在,正街上已是熱鬧非凡。

    就見大路中間不停有裝飾精美的馬車疾馳而過,在兩旁,路人推推攘攘,擁擠著往前走,吆喝聲,議論聲,討價還價聲……,人聲鼎沸,再加上琳琅滿目的商鋪,鱗次櫛比的樓閣建築,組成一幅繁榮和樂的鬧市畫卷。

    赤水隨眼掃過人群,除了幾名低階修真者外,其餘的都是普通人。

    她的目光特意在其中幾位身材特別魁梧高大的男性身上停留了一瞬,猜測這可能就是宗政前輩所說的人族煉體師。

    這些煉體師比之旁人,整整高出了大半個頭,身上肌肉虯結,骨架勻稱,行走間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受過特別的訓練。

    他們並不是聚在一起,而是站在道路的一旁,每人間隔約十丈,維持著大街上的秩序。

    赤水很想知道,那些煉體師在對戰時會暴發出如何強勁的力量呢?聽說是可與修士抗衡的存在呢

    她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知道這些煉體師的實力僅是一般。

    她遲疑了一下,便步入人群中。

    雖是如此,她周圍的人群,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氣息,均自覺地與她保持著約半尺的距離。

    赤水柳眉輕挑,看來,這一界的人類感應力比起下界要強得多啊,這種情況,在下界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她邊體會這渡劫大陸與下界的不同,邊往前走,忽見前方竟然就是宗政前輩與她說過的正道煉陣師聯盟。

    赤水想到指環裡的凝木令和她在仙族的身份,找出一頂僅能遮掩住半身的黑色斗篷戴上後,方躍了進去。

    同制衣鋪一樣,大廳非常明亮且寬闊,兩列貨櫃分立在兩旁,貨櫃上整齊擺放著各種煉陣材料。

    赤水看了看,擺出來的大都是低中階的煉陣材料,她需要的卻是沒有。

    她沖迎上來的年青店員直說道:「在下想測試煉陣師品級,請問需要怎麼做?」

    那店員的視線被斗篷擋住,只好收回,客氣道:「請稍等。」

    不多時,從里間出來一位年輕男修,沖赤水道:「請放鬆。」

    赤水聞言照做,一晃眼,她就換了地方。

    她神識掃過窗外的景色,知道自己是到了商鋪第二層,抬眼一看,正對面,正立著一位中年修士。

    那中年修士端正國字臉,相貌並不出眾,面目嚴肅,卻有幾分威嚴,他看到赤水的斗篷,微皺了下眉,道:「請出示你的身份名牌。」

    赤水依言將自己的名牌遞了過去。

    那中年修士讀取了信息後,問道:「你想考取第幾品煉陣師?」

    赤水微微一怔,反回道:「請問煉陣師有幾品?如何分別?」

    中年修士答道:「煉陣師共分為七品,一品最高,七品最低,每一品都有相應的要求和條件,你名牌中記錄著你的煉陣水準,介於三品至四品之間,你是要考取三品還是四品?」

    赤水猶豫了一下,答道:「在下想考取三品。」

    那中年修士點頭,開始在赤水的名牌上記錄,隨即沖赤水道:「請放鬆,這就送你去煉陣室,你只需將案臺上的作業做完,即可用案臺上的控制陣盤出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赤水忙點頭,須彌間,她就已經身在煉陣室內。

    這個房間約有二三十平方大,僅在中間放著一個圓形座墊和一張長方形案台。

    赤水走過去,見案台上列著一張紙,裡面果然記錄了作業的要求。

    她細細看之,果然煉陣師的側重點並不在煉陣成功率,而在於煉製出的法陣的威力。

    案台上面的儲物袋裡,放著十份煉陣材料和一塊燒錄著法陣法訣的玉簡。

    她只需從中煉製出一套法陣,其法陣的威力達到紙上的要求,就可通過三品煉陣師的考核。

    根據那位元中年修士的話,赤水推測,她真實的煉陣水準應該在二品左右,因為她修為不夠,要真正達到一品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和努力。

    她將紙放下,拿出玉簡來看了一遍,就將之放在一旁,閉目養神。

    這是一套陣石法陣,法訣在中等難度,對於她的實力來說,並不難,關鍵在於,這裡有十套煉陣材料,她要如何做呢?

    只煉一套,將其餘的都崩壞?

    她環顧了一圈室內,順手結了個結界,防止別人窺視後,取出其中一套煉陣材料,想了想紙條上面的要求,開始動作。

    以她要求穩妥的個性,自然是要按要求做的,威力只比要求高一點就好。

    直到這時,她才感歎,這要想藏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因素並不受她控制,一不注意,她就煉了一套超出要求一大截的法陣出來。

    她鬱悶了半晌,為了不留下破綻,還要費力將之毀掉,反復試驗數次後,終於在第八次煉出一套符合她要求的作品。

    之後的兩套,她就按自己平時最高要求來煉,果然崩壞了。

    她盤算了一下,她剛才的速度太快了,只好又在房間裡幹耗了一陣,待滿了十五日後,方將要交的作品和那些崩壞的石頭一起放進儲物袋裡,開啟陣門傳送了出去。

    那位中年修士仍在原處,接過赤水遞交上去的儲物袋,讓赤水在原地等待後,就離開了。

    赤水百無聊賴地環顧周圍一圈,發現沒什麼看頭,就踱至窗外,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那一排排的房屋院落,錯落有致地分佈,整個城池,占地極廣,層層蔓延至數千公里以外,果然不愧為仙族八大仙尊之一領地內最大的城池。

    在離火城的周圍,還分佈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城池、鄉鎮和小村落,在那之外還有更為寬廣的原始森林。

    可說,赤水在地圖上所看到的豌豆那麼點大的地方,實際上,卻是渡劫大陸上最大的王國之一,而這離火城,就相當於是這個王國的首都。

    赤水將腦袋伸出窗戶,往天空一看,就見到高空中有一個圓點,被白霧籠住,看不真切。

    她知道,那就是這片疆域的主人,鐘離仙尊的靈台。

    從宗政前輩那裡,她已知道,整個仙族,也只有突破到歸一後期的修士,方可稱為「仙尊」。而宗政前輩自稱「本座」,則是因為他在聖島裡,單獨佔領了一座山峰,門下弟子無數,是以尊稱仙座。

    赤水剛到聖島時見到的那連綿起伏的山巒,其實真正能住修士的也才不到五千座,除去突破至歸一期的修士必有一座外,其餘三千餘座,均被化虛期修士佔據。

    當然,赤水從宗政前輩臉上的表情來猜測,如她這般從下界上來毫無根基的修士,沒有突破到歸一期,就別肖想那座靈力充沛的山峰了,還是老老實實當自己的「上人」吧

    是的,除了「仙尊」、「仙座」外的其他仙族強者,全部尊稱為「上人」。

    上人,上人,人上之人

    赤水不由撇撇嘴,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有階級強權。

    她正胡思亂想間,忽覺身後有異動,轉身一看,那位中年修士已經回來。

    她的餘光瞥到那中年修士手裡拿著一個錦盒,便迎了上去。

    那中年修士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恭喜你通過了三品煉陣師考核,這是三品煉陣師勳章,請你仔細收好。」

    赤水謝過那中年修士,接過那個錦盒,輕輕打開,就見其左面放著她的身份玉牌,在它旁邊,則有一枚圓形銅色勳章,約有銅錢大小,上面刻著一幅浮雕,仔細一看,像是仙族的聖島。

    就聽那中年修士又說道:「在商鋪裡,單獨有針對三品煉陣師的材料專櫃,你是否要去看看?」

    赤水想到自己囊中羞澀,只好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她走出煉陣師聯盟,想到這聯盟與仙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很是無奈,當她決定與仙族保持距離時,這樣被他們掌握在手心的感覺實在是不好。

    她還須儘快熟悉這個世界才行。

    她順著來路往回走,很快就到了制衣師聯盟的商鋪。

    她一進門,就看到那位紫衣女子在屋內,而上次那位青年女子則是不在。

    那紫衣女子看到赤水,眼裡顯出一絲熱切,迅速將她做好的衣裳運至她面前,讓她去試試。

    赤水心裡揣度著對方如此熱情的原因,接過折疊好的衣裳,慢吞吞地進入上次那個更衣室內。

    熟門熟路的換上衣裳,看到鏡中自己的身影,也不由一呆。

    這衣裳確實符合她的要求,純黑色,大方的剪裁,沒有任何惹眼的地方,大小合適,衣裳輕輕包裹著她的身體,勾勒出她姣好勻稱的身材,袖口收起,便於行事,質感綿軟輕巧,行動間帶著幾分飄逸……

    總體來說,這是一件非常不錯的衣裳。可是,那領口她是不是開得大了點?

    赤水盯著鏡裡那裸露在外的一大截肌膚,考慮著是否要退貨

    良久,她抽出一縷本命丹火,執起衣袖一角,往火焰中心伸去。

    那角衣袖絲毫不懼這熾熱的火焰,衣擺僅起伏了一下,就恢復至原樣,就似那裡根本沒有火焰一般。

    赤水感應到,剛才那角衣擺起伏的時候,隱有靈氣閃沒,仔細一看,那縷丹火的熱度,竟然被那衣擺分散到整件衣裳上。

    而她的身體,絲毫沒有感應到一點灼熱。

    這是件寶衣

    赤水心裡掙扎了很久,終於狠狠瞪著鏡子裡那片白嫩嫩的肌膚,咬牙道:「你贏了」

    她決定,以後這身衣裳,就與她的那斗篷配在一起。

    不然,僅是這一身衣裳,配上她額間紅通通的圖案,再加上她被靈氣改造過的白皙肌膚,啥普通相貌都遮不住那股清靈冷豔的的味道,完全是引誘著男性的狩獵本能。

    想到此,她的危機意識驟然升起,雖然她已經成為強者,可仍是強者中的末流。想想以前,她那麼普通的相貌,也不是沒有惹來禍端,更別說現在的模樣。

    赤水越想越頭痛,又真的捨不得這身衣裳,不由對那紫衣女子有些嗔怪。

    想到那紫衣女子還在外等著看效果,細眉緊緊皺起,再想到對方沒有收她的工錢,又微歎了口氣,終是提步走了出去。

    幾乎是跨出門的一瞬間,赤水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神識罩住,從上至下,反復掃了三遍,那股神識才收了回去。

    赤水松了口氣,上前,咬牙行禮,「在下在此謝過閣下的幫助,得此寶衣,在下不勝感激。」

    那紫衣女子對這件衣裳甚是滿意,聞言斜睨過赤水有些僵硬的小臉,掃過赤水的胸前,故意戲謔道:「豔紅點額,玉兔半掩,媚態天成,再用黑衣束裹,不禁讓人遐想連連,不錯,這衣裳很適合你。」

    赤水額上青筋抽了抽,總感覺對方視線掃過,她的胸前涼颼颼的,手不自覺地扯了扯一側的衣擺,她在考慮要不要在裡面加一件抹胸。

    那紫衣女子看到赤水的表情,抿嘴一笑,忽而問道:「那事,你考慮得怎樣?」

    赤水有些迷茫,「哪事?」

    「自然是學習制衣的事。」那紫衣女子嗔了她一眼,說道。

    赤水一下有些頭大,對方怎麼還惦記著這事呢?

    從來只有徒弟巴上去求拜師的,哪有像這紫衣女子這樣沖著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說要收徒的,還不只提一次,她到底懂不懂為人師者的矜持啊?

    她只好虎著小臉,推託道:「在下還未想好。」

    那紫衣女子聞言有些不滿:「你何時能想好?」

    赤水沉默不語。

    那紫衣女子細皺著眉,看著赤水,道:「你應該知道,煉陣與制衣有極大的共通之處,你若是學制衣,定然比起其他弟子要更快上手,也會有更大的成就。」

    赤水凝神聽著,直到那紫衣女子說完後,才問道:「為何是在下?」

    那紫衣女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世人最講究緣份,我剛想收個徒弟,你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不找你找誰?」

    赤水一時也分不清對方的話是真是假,只好轉而道:「在下已經是煉陣師,拿到了品級勳章……」

    那紫衣女子打斷她,意味深長道:「和那些臭老頭有啥好相與的,你一個弱女子,還是待在女兒堆裡更安全,你說對否?」

    赤水一下有些詞窮,忽然有些明白了秀才遇上兵的感覺。

    你能說對方說得不對嗎?

    她想了半天,急得滿頭是汗,硬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來拒絕對方的好意,就在這時,那青年女子帶著一位男子從里間出來。

    赤水頓時一驚,連忙側過身去,背對著兩人。

    那紫衣女子見此,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別擔心,這裡設了結界,他們看不見。」

    赤水聞言,目光掃過那兩人,見他們確實未往她們這裡看來,這才恢復正常,卻立即生出離意,「閣下所說之事,在下還需要一段時間考慮,請給在下一點時間。」

    那紫衣女子見赤水如此不識相,不由沉下了臉。

    赤水見此,連忙解釋道:「在下僅是路過此地,還有要緊事未辦成,實在不敢答應閣下。」

    那紫衣女子聞言,臉色稍霽,道:「本座允許你先辦完了事再來學習。」

    赤水搖頭,嚴肅道:「在下所辦之事甚是危險,實是不知還能否留得性命在,若是在下現在就答應於你,到時候不能赴約,豈不是要怪罪在下言而無信?」

    她說得義正詞嚴,心裡卻是在叫苦,對方連「本座」的自稱都出來了,看來,又是哪位大家子弟,她真的招惹不起啊

    那紫衣女子目光沉沉瞪著她。

    赤水只覺背心一片涼意,卻是硬挺著,不敢露出半點心虛。

    不知過了多久,那紫衣女子終於收回視線,冷冷道:「你最好慶倖你說的是事實,不然……」

    赤水心下一抖,面上卻是不顯,行禮,「多謝仙座海涵。」

    那紫衣女子敗了興致,正好外面青年女子接待的那位男子已經離去,立即將結界撤去,讓那青年女子結帳後,就消失在原地。

    赤水在那位青年女子好奇又驚豔的眼神下結了賬,戴上鬥逢,迅速離開。

    不多時,她就感覺到一個身影遠遠跟在她的身後,她不動聲色地回到客棧。

    半個月後,一個紫色身影迅速出了城門,往遠方遁去,這個人,正是赤水。

    她一連奔了數十個山頭,又重新改頭換面後,才停下,擦了一把汗水,感歎自己的命苦

    對於那紫衣女子的好意,她不是不心動。

    可是,時機不對。

    其一,她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渡劫,根本沒有時間來學制衣。其二,她根本不知道仙族的格局,若貿然投入她名下,以後將要背負的有可能是滅頂的災難

    因此,她早就想好,那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本來,她打算在離火城再待一段時間,現在卻是不成了,她苦著臉,拿出一份地圖,看了看,隨即收起,往另一個方向遁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5 10:29 PM

第八章 進天一閣

    當制衣師聯盟的紫衣女子正在為赤水的突然失蹤而大為惱怒時,赤水卻已經站在了另一座城市的城門前。

    豐木城。

    赤水從地圖中得知,此城池的主人,是一位化虛後期修士。

    她掏出兩塊中品靈石,交給守城門的修士後,得以進入城池。

    她之前進入離火城時,是三塊中品靈石的入城費,而分神期修士的城池,則只需要一塊。她想到她指環裡越來越少的靈石,不由對自己的靈台有了幾分期待。

    等她有了自己的城池,像這些城池的領主一樣,幹坐著就有靈石入帳,地主婆的幸福生活啊,光是想想都覺得萬分美好。

    她精神不由一振,美好的生活在前方向她招手,前提是她渡過百年後的雷劫。

    想到雷劫,她頓時又萎靡了幾分。

    關於怎麼渡劫,她還沒有概念,之前在離火城看到人族煉體師時,忽然生出近距離瞭解的想法,只是因為紫衣女子的事,而未能成行。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解脫了。

    赤水一高興,將整個豐木城逛了一圈。

    豐木城只有離火城的五分之一大,可裡面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

    更讓赤水高興的是,在這豐木城裡,她找到了一個不屬於煉陣師聯盟的煉陣材料商鋪,名叫天一閣。

    她當即去別處換了一身中年男子裝束,才走了進去。

    這商鋪的規模,比起煉陣師聯盟要小近一半,貨櫃上仍然擺放著中低階煉陣材料,赤水自是沒有興趣,直接沖迎上來的店員問道:「適合二品煉陣師的煉陣材料和法陣法訣,這裡可有賣?」

    那店員聞言有些吃驚,立即恭敬答道:「有,請隨在下來。」

    赤水拾步跟上,不過一步之間,眼前的情景就已改變。

    她心裡翻了個白眼,真是奢侈

    短距離傳送陣的材料,在下界,是頂級材料,在此界,卻只算是中等材料罷了,因而處處煉陣材料商鋪都有。

    這是一間待客室。

    室內擺設古色古香,空氣中還飄散著幾絲靈茶的香氣,一位中年留著兩撇八字鬍的男修立於圓桌旁,沖赤水客氣道:「歡迎閣下光臨天一閣,請座。」

    赤水依言在他對面坐下,客氣道:「見過掌櫃,請問貴商鋪是否收取已經煉製好的法陣?」

    那掌櫃小眼微眯,精光閃爍,道:「收自然是收的,只是在價格方面……」

    一來就說價格,偏偏這是她最在意的,她窮啊

    她不動聲色道:「價格方面怎麼說?」

    那掌櫃以余光悄悄地打量著赤水,道:「本店鋪小本生意,自然比不上煉陣師聯盟,若是本鋪檢查品質過關,以比煉陣師聯盟價格低一成收取。」

    赤水聞言,嗤笑道:「一成?在下看貴商鋪可不小,想必是不會為銷路問題煩憂才是。」

    要知道,這高階法陣可是緊俏貨,不管那路強者,在自己的洞府或靈台外,不設幾個法陣隱藏防禦一下?本來煉陣師聯盟的收取價格就壓得很低,這裡還要低一成,赤水哪裡能接受。

    可她也知道,對方定然是猜到她在煉陣師聯盟有所不便,才將價格壓下。

    如果是赤水本人,可能就忍氣吞聲了,可她現在化為一個下界之人,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那她還怕啥?

    她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袖,不理那掌櫃笑得和善圓滑的臉,朗聲驕傲道:「掌櫃,在下也不跟你來虛的,實話實說吧在下的煉陣技術比起同期修士,高出一成有餘,只是在下生性喜歡自在,不喜被煉陣師聯盟的人束縛,因而來了你這裡,你若要收,在下煉製出的全部法陣,以高出煉陣師聯盟三成的價格賣給你。」

    那掌櫃先聽到赤水說她的技術高出同期修士一成有餘,心下一動,又聽到她獅子開大口,竟然喊出高三成的價格,臉色不由一變,不善道:「閣下的口氣倒是不小,竟然喊出高三成的價格,小店怎麼敢收,閣下還是請回吧」

    赤水紋絲不動,沖著那掌櫃搖了搖頭,「掌櫃的,你這就不對了,你可曾看過在下凝煉的法陣?你只聽到在下喊出這樣的價格,就想將在下趕走,你就不想想,在下為何敢喊出這樣高的價格?在下為何要買二品的煉陣材料,難不成這裡,二品的煉陣師遍地都是?」

    那掌櫃聞言,眯眼定定看著赤水,沒有說話。

    滿室寂靜。

    赤水不以為意,端起旁邊的靈茶不急不緩地品了一口,心裡暗歎道:果然,在這種情況下,旁邊有杯茶作為道具,效果就是好。

    良久,那掌櫃終於道:「請問閣下可有成品讓在下一觀?」

    赤水緩緩將茶杯放在一旁,沖那掌櫃微笑道:「這就是在下要同掌櫃說的第二件事了,在下想在貴鋪購買些煉陣材料和暢銷的法陣法訣玉簡,因為煉成後的成品在下會拿回來給掌櫃收購,掌櫃可得給我個平價才是。」

    那掌櫃聞言氣得笑了,「閣下真是好大口氣?你當真如此有把握?在下又如何信得過你?」

    赤水兩手一攤,語重深長道:「掌櫃,這可是一個機遇,如果在下說的是真,你就不想抓住?至於是否信得過在下,在下有個問題,可以回答你,無論你信與不信,對你來說,有損失嗎?」

    那掌櫃不由一怔,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整個談判的節奏竟然一直被對方掌握在手裡,他深深地看了赤水一眼,對方說得也對,對方買材料是要給靈石的,不管他信與不信,都沒有任何損失。

    想明白後,他心裡哽著的一口氣也緩了下來,爽朗道:「好,既然閣下都說是機遇,在下怎麼也得看一看,就依你所言,這次的材料就以平價給你。」

    赤水聞言,也笑道:「掌櫃快人快語,在下佩服,還請掌櫃給在下挑選一種暢銷的法陣,並準備些煉陣材料才是。」

    她說完,將一個儲物袋推了過去。

    在那儲物袋裡,她放入了她近八成的靈石,這一交出去,她就真成貧民了。

    那掌櫃的接過,往裡一看,眉頭皺了皺,又看了赤水一眼,站起身,「請閣下稍等,在下去去就來。」

    赤水點頭,其實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那是她大部分的財產,可在對方眼裡,絕對不夠看,她估摸著,可能也就只能買幾套二品的煉陣材料。

    不多時,那個掌櫃就回來了,將那個儲物袋遞了過來,道:「閣下的靈石,買了法訣後,其餘的靈石只夠買三套多一點,在下既然相信閣下,就湊足五套整,希望閣下不要辜負在下一番心意,無論煉成與否,給在下通個信,別讓在下久等。」以二品煉陣師的成功率,五套中應該可以成功一套。

    赤水將儲物袋接過,道:「掌櫃的好意,在下心領,只是讓掌櫃破費,卻是不好意思,不如這樣,掌櫃給在下一個空閒的房間,在下看過法訣後,將玉簡留下,抵作材料的差額,可好?」

    信不信任的,嘴上說的不算,在這個當口,赤水不會輕易欠下人情,矮人一節,相信對方也只是賣她一個面子,並不會真的拒絕。

    果然,那掌櫃只沉吟了兩息,就答道:「既然閣下執意如此,那好吧,隔壁就有一間空屋,請隨在下來。」

    說罷就往外行去,赤水信步跟上,來到另一個房間裡。

    那掌櫃打開門後,就客氣地退出了。

    赤水打量了屋內一圈,確實是一間空屋,裡面什麼都沒有,她在周圍設下結界後,方讀起玉簡來。

    兩個時辰後,赤水在那掌櫃的相送下,離開商鋪。

    那店員不知道待客室裡的談話,對掌櫃如此禮遇對方,有些不解,二品煉陣師他也不是沒見過,可也沒見掌櫃如此熱情啊

    那掌櫃早就注意到店員在那裡歪頭賊腦的偷看,不由假斥道:「看什麼?還不去做事?」

    將那店員喝退後,他又往赤水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赤水剛才的胸有成竹,他想:或許這次真的有戲?

    先不說那掌櫃心裡是怎麼一番計較,就說赤水,從商鋪出來後,完全可用心花怒放來形容,只要她的法陣有了銷路,又不用給她帶來麻煩,她就再也不必過這樣的苦日子了

    想當初她被紫衣女子派來的人監視時,為了轉移對方的視線,她將整個離火城都逛完了。

    這渡劫大陸資源豐富,奇珍異寶無數,再加上經過近百萬年的傳承,各種技能師人才輩出,製造出來的無論是法寶還是靈丹或者是煉寶訣等東西,應有盡有,看花了赤水的眼,她是這也想買,那也想要,就是兜裡沒靈石。

    怎一個悲催了得

    因此,她在想到具體的渡劫之法前,首要任務是先賺靈石。

    有了靈石,她才能買到稱心的煉寶訣,才能提升她幾樣法寶的威力,才能再圖謀其它。

    赤水越想越開心,這是她融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步。

    她又在城裡轉了幾圈,確定背後沒有跟蹤的人後,才找了一間中等的客棧住下。

    依樣交了靈石,吩咐不要打擾後,赤水就準備閉關煉陣了。

    在房間內布好了法陣,她突然想到,她小飛升到上界,還未同翠煙宗裡的人聯繫過呢

    她當即走到桌邊坐下,掏出一塊翠色玉牌,這玉牌有點似當初黑雲錦遠交給她的翡色玉牌,都是用於傳遞資訊的。

    是遠距離傳遞資訊。赤水估計,以上界到下界的距離,這樣落後的通訊設備,不知幾十年後方可將資訊傳達給青媛她們。

    但聊勝於無,赤水將玉牌轉了兩下,探出神識刻下三個字:我很好。

    然後呢?

    赤水忽然想到聖島傳經閣的事,又刻下:轉告秦鈺傳經閣最後一排。

    刻完後,她略松了口氣,看著玉牌上面的字消失,也放下了一件心事。

    雖然她不知道秦鈺是否真能如她這般幸運,突破到這一界,但她既然知曉了其中的規則,提醒對方一聲是應該的。

    或許是因為知道赤水已忙完,小白憑空出現,虎著小臉,毫不客氣地在她旁邊坐下。

    赤水有些驚奇道:「你怎麼出來了?」

    小白瞪了她一眼,帶著一絲抱怨道:「我之前根本出不來。」

    赤水聞言一驚,「是因為聖島?」

    小白想了一下,「應該是,你一進入聖島,我就感覺憋氣。」

    赤水想到聖島的環境,按理不應該啊,遂問道:「那我在聖島的一切,你都知道嗎?」

    小白點頭道:「只是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無法動彈。」

    「那你是知道這渡劫大陸的情況了?有何想法,說來聽聽?」赤水不抱希望地問道。

    小白不答,反而很老成地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赤水肩膀一松,無奈道:「還能怎麼辦?只有先想辦法渡了雷劫再說。」

    她說完,忽地想到小白的傳承記憶,又問道:「你們妖族是怎麼渡劫的?」

    小白瞥了一眼赤水的小身板,傲然道:「自然是用身體渡劫。」

    你厲害。

    被打擊的赤水極端後悔,她怎麼會想到問小白呢?她又不是不知小白的本體有多強橫,真是失策。

    她正懊悔間,就聽小白又道:「我們可不像你們人類,花花腸子那麼多,盡整些有的沒的,我們只要將自己的本體煉得足夠強大,就可渡過雷劫。」

    赤水不由嗤笑回去,「用本體硬抗,那才是傻吧?」

    她想想實際情況,心裡又暗嗤:就是因為妖族將自己的本體煉得夠強悍,才引得人類覬覦,不惜直接殺妖奪寶。

    當然這話,她不敢對小白明說。

    不過,就一個「傻」字,也足夠小白氣惱的了,就見他腦袋一撇,不理她了。

    赤水見此,連忙敗下陣來,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心裡念著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臉上卻笑問道:「既然仙族有那麼多家族,想來你們妖族也是如此,你就不去你們族看看?」

    以小白的資質、年齡以及他的傳承記憶,料想不會如她這般受到冷遇才是。

    或許是赤水態度好,小白這才轉過頭來,無精打采道:「妖族講究強者為尊,我回不回去都一樣。」

    他說到這裡又瞪了赤水一眼,「況且,我現在的情況,能回去嗎?」

    赤水摸摸鼻子,有些理虧,她現在確實沒有時間送他回去。

    就見小白小身板一挺,道:「為了早日突破,我去修煉了。」

    他話落,就化作一道火紅靈光,沒入赤水的眉心。

    赤水搖搖頭,小白現在已經進化成修煉狂了,其實吧她覺得他們之間那個血契,小白也占了不少便宜。

    這個血契相當於給他單獨開闢了一個空間,他可以整天修煉不說,她在外面的經歷也逃不過他的眼睛,這也是一種曆煉。

    赤水想,小白能如此快突破到九階而沒有心境上的障礙,他的傳承記憶固然功不可沒,她的經歷和為人處事之道定也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他的性情。

    雖然面上小白仍是沒好臉色,不過赤水明白那不過是做做樣子,因為血契,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最可以信任的夥伴。

    而且,小白常常氣鼓鼓的模樣,很是取悅了赤水,若是小白改變態度,對她親呢有加,可能不適應的反而是她

    赤水想罷,沉澱了下心情,拿出儲物袋,開始為了她的靈石而奮鬥。

    兩個月後,赤水再度光臨天一閣。

    可能那掌櫃事先有交代,那個店員一見面就將她客氣地請進了二樓。

    那掌櫃滿臉笑容迎接道:「閣下言而有信,真君子矣請上座」

    赤水回禮坐下,不等對方詢問,就主動將儲物袋推了過去,「法陣已經凝煉好,還請掌櫃驗收」

    那掌櫃接過儲物袋,看到裡面竟然有兩套法陣,雙眼頓時一亮,請赤水稍等後,就快步退了下去。

    赤水知道對方是急於檢驗法陣的威力,也不急,品了一口靈茶後,便閉目養神。

    兩個時辰後,那掌櫃回來了。

    雖然他力持鎮定,赤水卻是從他微繃的身體,看出他的一絲緊張。

    她待對方坐下後,才問道:「不知在下這兩套法陣掌櫃可收?」

    那掌櫃理了理他的兩撇小鬍鬚,小眼睛盯著赤水道:「閣下的要求比常價高出三成,實在太高了,以常價高出一成,在下就收了。」

    赤水搖頭,「比常價高二成,我可以將這兩套法陣賣給你。」

    她見那掌櫃眼裡壓抑著一絲喜悅,又補充道:「若是掌櫃以比常價高三成的價格來收,在下以後凝煉出的法陣,就全賣給天一閣。」

    那掌櫃聞言,就有些猶豫。

    赤水又道:「掌櫃的剛才已經測試過法陣的威力了,應該知道,這是在下第一次凝煉這種法陣,以後,相信其威力還有上升的空間。」

    那掌櫃眼裡迅速閃過一絲熱切,但想到這樣他竟然一點沒壓下價,又有一點挫敗,再看赤水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暗歎了口氣,知道對方主意已定,再說無用。

    也罷,他能網羅到如此能人,已是幸事。

    雖然價格比常價高,但那法陣的威力也比普通的強,倒也物有所值,不愁找不到買家,他當即道:「好就依你,從今以後,你凝煉的法陣,天一閣全收了。」

    赤水滿意一笑,瞥向擺在一旁的儲物袋,道:「那還請掌櫃的將那兩套法陣再換成同樣的煉陣材料,在下下次再來。」

    不久,赤水走出天一閣,瞥了一眼儲物袋裡的二十套煉陣材料,感歎道:「果然是有一技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愁」



第九章 混金鉤珠

    一年後,仍然是天一閣的待客室裡,赤水看到那個掌櫃手裡小心地捧著一個錦盒來到她對面,往她遞來。

    赤水在這樣的氣氛下,也謹慎起來,緩緩打開那錦盒,看到裡面裝著一塊小方形玉簡。

    那玉簡形狀簡樸,無任何花紋,一眼看去,並無特別之處,她不由瞥了對面的掌櫃一眼,看那掌櫃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才伸出手,將玉簡拿出,讀了起來。

    說起來,這一年來,她和這位掌櫃倒也建立了友好的合作關係,當她向這個掌櫃提起想去附近交易會看看有沒有好的煉寶訣時,這掌櫃就一臉神秘地讓她等著,接著就拿來了這個。

    數息後,赤水面色訝然地收回神識,問道:「掌櫃的,你這煉寶訣是要賣的?」

    那掌櫃正經答道:「都拿給閣下看了,自然是可以賣的。」

    赤水強壓下內心的欣喜,問道:「不知這是怎麼個賣法?」

    那掌櫃撫過一撇鬍子,眼帶笑意,「若是一般人,在下可不會拿出來,閣下定然知道這煉寶訣的珍貴,若是閣下要買,就給這個數。」

    他說完,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一下。

    赤水見之雙眼不由瞪大,沖著那掌櫃苦笑道:「掌櫃的這是瞅著在下口袋裡的靈石開價呢這一塊煉寶訣,相當於在下煉陣一年所得的報酬了。」

    五萬中品靈石,等於五百上品靈石啊,想想她那九階符筆,也不過四百中品靈石,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天價。

    那掌櫃穩坐原位,道:「這東西貴是貴了點,可勝在難得,豐木城的交易場,閣下就算去十次,能買到這樣品質的煉寶訣嗎?這可是押箱底的貨,普通人就算是有靈石也買不到。」

    赤水看到那掌櫃臉上的一絲得色,心下暗自嘀咕:這掌櫃,真是太記仇了,不就是當初剛見面時,她在談判的時候占了一次上峰嗎?

    居然在這裡等著呢

    好吧那煉寶訣確實難得,是某位上古修士的遺寶,赤水想到她的七彩絲羽扇,古寶啊雖然她還不知道其煉寶訣煉出法寶的威力,但想來應該非同一般。

    更為難得的是,這煉寶訣為金系,剛好她的刺金球符合要求,也就是說,她另外節約了一筆煉寶材料的費用。

    這由不得她不心動。

    她掙扎了數息,深深歎了口氣,道:「掌櫃的,你贏了,這煉寶訣,在下要了。」

    那掌櫃聞言,頓時喜在臉上,這是發自同心的欣喜,不是因為賣了高價,而是因為終於贏了赤水一回。

    赤水將靈石放在一個儲物袋裡,往對方推去,隨即就把那煉寶訣收進指環內,心裡也是暗喜,靈石沒了還可以再掙,這煉寶訣可是真的百年難遇。

    這個掌櫃倒是沒有說假話。

    她見那掌櫃將儲物袋收好後,才歎道:「掌櫃這天一閣很不簡單啊」

    那掌櫃聞言,微微一笑,「在下這天一閣,自然是有些特別之處,不然,閣下凝煉了那麼多高品質的法陣,就不奇怪為何沒人找上門來?」

    赤水也笑道:「在下自然是相信掌櫃的,不會將在下的資料洩露出去。」

    她見那掌櫃欲言,終是遂了對方的意,贊道:「不過,在下還真沒想到天一閣能做得如此之好,在下幸甚,當初找上的是掌櫃。」

    僅是平實的話語,那掌櫃聽得心裡極慰帖,雙眼精光一掃,自豪道:「閣下看到的僅是天一閣冰山一角罷了,閣下可別只看商鋪的格局和規模,天一閣的內在實力,可絲毫不遜色于煉陣師聯盟。」

    赤水心下一驚,又有些疑惑地望著對方,「難道天一閣也是一個聯盟?」

    有與正道煉陣師聯盟一拼的實力,估計也就只有另一個聯盟了。

    哪知,那掌櫃卻是搖了搖頭,「非也,天一閣只有一位主人。」

    赤水再也掩藏不住心裡的思緒,驚呼道:「一個人?是何方高人竟有與正道抗衡的實力?」

    那掌櫃淡笑不語。

    赤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越距了,忙道:「在下失態了。」

    那掌櫃這才道:「在下也是看出閣下似乎與煉陣師聯盟有些不對付,才給閣下透露幾句,閣下以後若有機緣,自會知道在下的主人是誰。」

    赤水思考了幾息,知道自己初來乍到,對渡劫大陸一些秘辛一無所知,定然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因而放棄了猜測天一閣背後那位強大的主人是誰,又和那掌櫃寒暄了幾句,才告辭離開。

    在出門時,她特意往那塊招牌上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該給這天一閣重新定位了。

    之前,她只將這天一閣當做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除了買賣之間的關係外再無其它,那掌櫃顯然也知道她想要的,從來沒有觸犯過她的底線。

    而現在,從各種蛛絲馬跡來看,那位掌櫃的主人,不管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必然曾與正道發生過一些齷齪。

    赤水想到自己在仙族的待遇,心念電轉,若是她經營得好,這天一閣未必不能成為她的一條退路。

    她本來還以為自己終將一個人孤軍奮戰,現在知道,這世間還有修士與她一樣,同樣對那所謂的正道不滿,那掌櫃定然也是看出了她這一情況,才會多提點了幾句。

    既然大家立場相同,未必不能成為朋友。

    赤水眼裡劃過一絲喜色,這真是意外的收穫,雖然一切還待再觀察,可她的情況也不算太糟糕,無須著急,如那掌櫃所說,若有機緣,以後自會分曉。

    兩個月後,赤水將煉寶訣中所需的輔助材料備齊,就閉關重煉刺金球了。

    雖說是重煉,其實基本上是從頭來過。

    那煉寶訣的要求極高,就算是赤水分神期的本命丹火都無法滿足其要求。因此赤水特意去了另一個修士的城池,找到了一個有地火的地方,租用了一間最好的石室後,才開始正式煉製。

    首先,她須將原來的金刺球徹底煉化。

    這是一個極端漫長而枯燥的過程,有地火輔助,金刺球一直被火焰包裹燃燒,直至它完全化為一汪金水,隨著赤水的意志忽圓忽扁。

    赤水一直凝神注意著那汪金水的變化,直到達到了煉寶訣上面的要求後,方將輔助材料運起,投入地火中。

    待將所有的雜質分離開後,再讓其慢慢與金水融合。

    輔助材料並不少,赤水全神貫注,不知時間的流逝,一樣一樣將之融入進去,至這一工序全部做完,那汪金水的金色漸漸變淡,直到最後變成銀色。

    赤水盯著懸停於空中的那團銀白色的濃稠液體看了看,這顏色,讓她想起前世的合鋼,想到鋼的硬度,她心下一喜。

    但僅一息,她又將之強壓下,隨即開始念起煉寶訣中的法訣,這是整個過程中最為關鍵的一步,容不得半點馬虎。

    隨著她的念訣,一股強大的靈力迅速將那團銀白液體籠住,開始往它施加壓力,使其按照其意志變形成她想要的形狀。

    赤水雙眼瞪至極限,死命盯著那團液體的變化,稍有不對,她就要迅速調整靈力的作用點和力量的大小。

    她的額間,青筋時隱時現,肌膚上一片汗濕,而她卻毫無所覺。

    她的神識,感受著那團液體的溫度變化,一點點地將之塑造成形,而她則雙手迅速結訣,一道道化為白色流光,打入那團液體內部。

    那團液體在那些白色流光的作用下,溫度開始慢慢下降,凝固開始。

    赤水急得滿頭大汗,身形一動,四道人影遁出,五個人圍著那團液體,不停地結訣,打入其中。

    就見其中一道白光迸裂出來,拉起一股液體往外突出,形成一道尖刺。那尖刺還未成形,另一道白光又射出,又一道刺形成,只是這一道與上一道又有所不同,尖刺在成形時白光一動,自然形成一個倒鉤。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道道不同形狀的倒鉤和尖刺形成,法寶的模樣也基本成形。

    而赤水五個身影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間或打入一道法訣,讓那法寶徹底穩固。

    待這一切都平靜下來,赤水看著空中停著的銀白小刺球,滿臉的激動。

    這個小刺球,是她煉出的第一個真正的法寶,剛才,因為她的手法不熟練,差一點就前功盡棄,若不是她靈機一動,讓四個元嬰出來一助,恐怕這個小刺球就不是如今的模樣。

    她伸手輕輕一招,小刺球極端聽話,飛至她的手心上空懸浮,緩緩流轉。

    赤水看到,在小刺球的周圍,仍然泛著一層淡淡的紫光,她料想那是重磁的能量,只是,這紫光比起以前更加的淺,她剛才就沒有注意到。

    而之前赤水打入的那些白光都化為固態,形成一種特殊的紋路,漫布在小刺球的每一根尖刺上。

    赤水仔細看了看那些紋路後,才恍然地想到,原來以前看到法寶法器上那些特殊的紋路,就是這樣形成的啊

    她以前看到那些紋路,也僅是觀其形罷了,當她親自煉製,知道其中的玄機後,再看這些紋路,又有不同的感受。

    難怪有些修士僅從其紋路,就可判定一件法寶法器的品質。

    赤水看了看周圍,石室太小了,無法驅動小刺球。她又留戀地看了一眼小刺球後,才將之收起來。

    對了,現在這個可不叫金刺球了,以煉寶訣上的名字,叫混金鉤珠。

    赤水覺得這名字極不符實,那小刺球,雖然比籃球小,卻比網球大,實在構不上「珠」的行列。

    只是那位先輩既然如此取名,自有他的道理,赤水能得到他研製的煉法訣,總要尊重他的意見。

    她想到那兩道驅動法訣,心裡一陣火熱,迅速將那些煉製時排出的雜質收起,打開石門,往外遁去。

    不多時,她來到一片密林上空,神識掃過周圍,確實無礙後,當即招出混金鉤珠,往上空一拋,隨即默念其中一道驅動法訣,將靈力注入其中,頓時,鉤珠靈芒大漲,體積在電光火石間,已然漲大至以前的金刺球大小,只是,那其中倒鉤的部分並不突出,只見道道尖刺密集於表面,銀光忽閃,隱露鋒芒。

    赤水朝前方輕輕一揮,那鉤珠就飛轉著往那方向滾去,猶如一個高速旋轉的巨型齒輪,那些樹哪裡經得住這樣的陣仗,鉤珠所過之地,草葉紛飛,泥石飛濺,勢不可擋。

    赤水見之大喜,再度結一道法訣注入其中,就見尖刺略退,而倒鉤卻長了幾分,那每一倒鉤形狀角度都不同,她細細觀察後,似有所悟。

    她將鉤珠收回,又沉吟了半晌,把原地的痕跡抹去後,方往遠方遁去。

    軒氏武館。

    這是一個培養人族煉體師的場所。

    赤水隱在屋頂一角,看著院中眾煉體師集合成一片,身形別挺,整齊做出一連串動作,連喝帶打,氣勢恢宏,場面頗為壯觀。

    那些煉體師身姿矯健,敏捷靈活,每一個動作,都會爆發出一股強勁的力量,化為實體,僅是凡體肉身,就猶似一把巨型長劍,好似隨時可以收割別人的性命。

    赤水研究了半晌,硬是沒有看出那股力量的由來,不由更是好奇。

    這裡既是武館,何為「武」?

    難道真如小說中所說,練身健體,養氣培元,踏水無痕,摘葉可攻?

    赤水隨即又搖搖頭,不對,不僅是如此,她是被前世的記憶局限了思維,這裡的煉體師若真是如此,不可能及得上修真者,成為眾多強者中的一類。

    她一時也看不出究竟,無奈只好放棄。

    她想到百年後的雷劫,對這人族的煉體之術又極為心動,若是她也能煉,將大大增加她渡劫的成功率。

    她離去前,又特別看了那個招牌一眼,軒氏,她在很多座城池裡,都看到有這樣的招牌,這個姓氏,在人族中,定然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只是她之前一直忙於賺取靈石,而未曾關注這方面的資訊。

    她沉思了半晌,決定先回去理清思路,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5 10:29 PM

第十章 人族強者

    赤水覺得自己很悲催。

    她不就是在離開軒氏武館的時候看了一眼招牌,停頓了一下嗎?就被人發現了。

    那人還是一個大嗓門。

    他一聲吼:「誰在哪裡?」

    頓時,場地上所有的煉體者全往她這裡看來。

    她那裡還顧得上回答,為今之計,跑唄。

    哪曾想到,那個大嗓門竟然還追了來,一路追出了城門不說,竟然還一直不放棄,一連奔出了數個山頭。

    赤水正在考慮要不要抽出七彩絲羽扇給他一扇子,就聽後面的那位粗著嗓門吼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赤水撇撇嘴,有些好笑,有人會聽他的嗎?他也不怕白費力氣。

    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好吧就依他一回。

    她停住,轉身手一揮,七彩絲羽扇祭出,往後面那位嘿嘿一笑,隨即注入靈力,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扇。

    一股颶風竄出,成排山倒海之勢往四周壓制成去,後面那位立即頓住身形,從身後抽出一方約有他人高的巨尺,也不知他怎麼動作,那巨尺一下變為半尺寬,豎立在半空中。他一側身用肩膀緊抵住巨尺不讓其後退,巨尺的形狀則剛好可以擋住他魁梧的身形。

    赤水有些驚訝,雖然她早料到對方能夠發現她,必然也是一位人族強者。

    可她確實對人族強者沒有什麼概念,因而,雖然給了對方一扇子,她仍是留意到,沒有讓扇骨對準對方的位置。

    可是,對方輕而易舉就擋住了這股颶風,赤水心下一凜,知道自己輕敵了,迅速擺正位置,既然對方是人族強者,剛好她需要瞭解他們,就從這位大嗓門開始吧

    她還沒有動作,就聽那個大嗓門又吼上了,「你是仙者,居然還到我們武館偷看,說,你有什麼目的?」

    赤水眼角抽了抽,掃過一旁地面上被波及的殘枝爛椏,理直氣壯頂回去,「你們那麼多人,就不興讓我看看?」

    那大嗓門是一個高大的青年,不以為然地瞥了赤水一眼,大勒勒道:「那裡都是些大老爺們,有什麼好看的?」

    赤水氣得滿臉脹紅,在一瞬間甚至有一種將對方揣到天邊去的衝動,她是去看人的嗎?她是嗎?她是嗎?

    「廢話休說,看招」她絕對不會承認她這是惱羞成怒,一下沒注意,竟然將武俠劇裡的經典臺詞吼了出來。

    不管怎樣,她煉製的混金鉤珠還未實際用過,正好可以看看效果。

    那青年見赤水又驅出一個銀白小球,臉色一正,脊樑挺直,成蓄勢待發狀,待看到那小球一下漲大,無數尖刺林立,寒氣撲面而來,也不由變了臉色。

    正欲硬接的他身體極靈活的一轉,驅使巨尺往向他飛馳而來的龐大刺球一擋,自己則迅速往一旁移去。

    赤水眼角微微一動,就見那青年確實避開了這一擊。

    那青年暗呼了口氣,心裡直道自己看走了眼,之前那一扇,他自然注意到那數道白光的威力,知道對方手下留情了,心裡還暗自嗤笑對方果然是個娘們兒,哪曾想到,這第二次動作,卻一下變得心狠手辣。

    他不由暗自警惕,這女子作風詭異多變,就算一直很謹慎的他剛才也差一點上了當。

    他思忖間,手下動作卻未停,在躲開一瞬間將那道巨尺一抽。

    抽不動。

    他又多加了幾分力道再一抽。

    仍然如此。

    他頓時大驚,往旁邊看去,正好看到那龐大刺球上面的兩道倒刺,剛好卡住巨尺一邊兩個點上,他抽取的方向與巨尺相背,自然抽不動。

    他眼珠一轉,身體一個扭轉,變換了一個角度,就欲再抽。

    赤水眼睛微眯,意識一動,混金鉤珠也跟著改變了方向。

    那男青年連續幾抽,都未得逞,滿臉惱怒地瞪了赤水一眼,嘀咕道:「仙者就是麻煩」

    他聲音極細,卻哪裡逃得過赤水的耳朵,她細眉微動,混金鉤珠帶著那巨尺極快地轉了一圈,往那男青年的位置攻去。

    那男青年連連避讓,險險逃過那龐大刺球的輪輪攻擊,卻未曾注意到,他的巨尺經過這幾度位置變換,已經往一旁滑去。

    赤水倒是注意到了,靈機一動,用混金鉤珠將那巨尺一帶,她用神識再用力一推,那男青年避開鉤珠時,卻是來不及再躲開自己的巨尺,被狠狠地拍了一板子。

    「啊」那男青年痛呼一聲,雙手卻是極敏捷地將巨尺抓住,遠遁至一旁。

    赤水撇撇嘴,煉體者的本體果然厲害,難怪那庚桑族的修士喜歡,如此強大的力道,比起當初那個魔物對她的重力一擊,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普通修真者,骨頭早就震碎了,而對方不過叫了一聲,過後就和沒事人一樣,還有力氣瞪著她。

    赤水沖對方挑釁一笑,「要動真格的了嗎?」

    那男青年嘴角微動,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將那巨尺往背後一豎,正色道:「來吧」

    赤水也不答話,隨之調動混金鉤珠又攻了過去。

    就見那男青年雙手伸出成半握狀,相對約一尺,接著,在兩掌中間,有一股力量迅速凝聚居成形。

    赤水直直盯著那裡,這就是煉體者的能量嗎?

    果然與仙族修士的靈力不同

    那見那男青年用那股能量將全身一裹,混金鉤珠襲去時,被那股力量一彈,就偏移了前進的方向,從他旁邊滑過去。

    赤水不以為意,剛才她僅是普通一擊罷了,混金鉤珠若注入了靈力,必然不會如此。

    她正準備將混金鉤珠調回,就見那男青年竟是身形一閃,往她的方向衝撞而來,他的雙手,已是緊握成拳,用力揮出。

    赤水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不敢怠慢,身體極快往旁邊一閃,躲過那一波攻擊。

    就見那股力量將她之前位置身後的密林層層壓到,卻在數丈過後又猛地止住,她轉眼一看,就見那男青年一個收勢的動作,竟是將那股力量複收了回來。

    那男青年望向赤水的眼神改變,赤水從中發現了一股強烈的戰意,鎖定對方一定要將之打敗的戰意。

    赤水心裡也是翻起驚濤駭浪,難怪不能小窺人族強者,竟然有這樣一番緣故。

    要知道,修士體內的靈力是有數的,在耗盡後不可能一下補充得回來,因此,修士在對戰時都是極其小心,儘量將每一分靈力都用到刃處,不敢任意耗費。

    而這人族煉體者的能量,竟然能放能收,迴圈使用。

    如此這般,若是修真者在靈力耗盡前未能及時取了對方的性命,那麼,最後活著的有極大的可能會是煉體者。

    之前宗政前輩說人族修士不好招惹,她將之歸功於人族的巫祝術和盅術,沒想到後來才新生的煉體者,也如此厲害

    她當即擺正了心態,不敢大意。之前她的兩擊,已是耗掉了體內近二成的靈力,接下來是真真正正動真格的了。

    她見對方開始動作,也迅速將混金鉤珠調回,阻礙干擾他的前進路線,堅決不給對方近身攻擊的機會。

    那男青年本是對混金鉤珠一直採取回避的態度,這一次卻是不同,他驅使著那股能量,將那鉤珠一卷,正面與赤水的神識較上勁了。

    兩方都在極力窺探對方的實力,赤水見鉤珠往她這邊移動時,就會再加上幾分力量,對方也是如此,就見混金鉤珠立於兩人中間,被兩股力量驅使著忽左忽右的搖擺。

    赤水雙眼狡黠一眨,忽地抽出一縷靈力注入混金鉤珠內。

    混金鉤珠身形一顫,馬達全開,迅速旋轉起來,往那男青年方向哧溜而去。

    那男青年措不及防,匆匆收勢,只來得及往旁邊一側,混金鉤珠上的尖刺擦過他的身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數道約半寸深的裂口。

    鮮血頓時飆出,那男青年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迅速用另一隻手掌捂住裂口,瞥了一眼裂口流出的血液是鮮紅色,臉色略松,另一隻手立馬從旁邊的口袋裡摸出一個瓷瓶,將之抹在裂口上。

    而就在這時,混金鉤珠再度攻來。

    那男青年面色凝重,扯下一塊衣擺往手臂上隨意一纏,身體卻似爆發了一般閃電般地避至一側。

    赤水知道最佳攻擊時刻已經過去,停下動作,看向對方。

    那男青年身上的裂口已經停止了滲血,他的手指極靈巧,單手三兩下就在裂口上打了個結,又動了兩下,居然一點不影響他的動作。

    一個普通的人族,能有如此快速而有效的治療藥品,赤水雙眼不由一亮,那藥品,她應該也能用得上吧?

    只是她不知藥名,交易會上也沒看到這樣的藥物賣。

    就在她思忖間,那男青年或許是因為淌了血的緣故,雙眸竟也帶著一絲血色,赤水注意到後,立即警惕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對陣人族強者,對方能夠發現她,自然修為比她高,她雖有幾樣厲害的法寶為憑藉,可也不敢掉以輕心。

    就見那男青年威勢甚猛,如同閃電般往她沖射而來。

    赤水放棄一旁的混金鉤珠,同樣學著對方,將靈力包裹全身,給自己加持了與她現在神識匹配的輕身術。

    說起那塊她用一套上古驚雷陣所換取的玉簡,還真是個寶,雖然因此洩露了她擁有半圓玉簡的事實,引得藍家覬覦,可那塊玉簡裡的法訣,隨著她修為的增高,一直在改變。

    她現在根本無須再去購買分神期的法術玉簡,有那一塊足矣

    既然對方要用各自修煉的本源來對抗,她又怎會怕?

    因此,她這次也沒有躲,輕身迎了上去,驅使著靈力,與對方的那能量纏鬥在一起。

    對方那股能量也是神奇,收發自如不說,還可化形,赤水輕捷地避開一道能量刃,本著禮尚往來的態度,抽出兩條靈力所化之藤,往對方纏去。

    那男青年極快地避開,手成掌又往赤水擊來。

    赤水不甘示弱,將靈力聚在掌上,往那股力量一推,兩股力量再度相撞,在空中發出「砰——」的一聲重響,周圍數百公里內的空氣都隨之震盪了一番。

    那男青年趁此機會再度撲將過來,赤水迅捷一閃,兩道人影在空中飛來馳去,化作兩道虛影,時而相撞,兩掌相接,時而分開,你追我趕,全然不顧因為他們的打鬥,而無辜受災的密林已是隨著他們的動作,成片成片地倒下,在密林中生存的一些生靈則驚慌失措,往四方抱頭逃竄,希望能遠離這片戰場。

    那男青年極是專注,一道道攻擊一下不落地往赤水襲來。

    赤水剛頂過這道,跳起避過那一道,側身再躲開一道,在旁邊,又有一道襲來,她迅速放棄之前的打算,再度逃開。

    她心裡也有些吃驚,如果說這就是煉體者的分神的話,那這個煉體者也不是常人,普通的分神期修士,能分出三道已是奇跡,而這青年竟然能分出四道,甚至有可能更多。

    雖然這樣的攻擊,她可以同時發出十道,可她畢竟特殊,每一個元嬰,也才僅能發出兩道罷了,而且比之別人要弱得多。

    不提赤水如何訝異,那男青年心裡驚訝更甚,他異于常人的四分注意力攻擊,角度刁鑽,力量迅猛,少有人能匹敵,居然都被對方逃過了,這個小女子,竟也這般厲害

    他頓時興奮起來,看向赤水的目光更是灼熱,難得遇到這樣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全身的積極性都被調動起來,心裡狂呼著:打敗她,要打敗她

    他當即大喝一聲,竟是運起全力,往赤水攻來。

    赤水本來被他忽地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嗤笑兩句,就被對方的勢頭所擋,不敢多言,凝神以對。

    兩道身影忽攻忽退,你追我躲,不知不覺竟然偏離了原來的位置,往密林深處移去。

    兩人纏鬥多時,在空中隔著數丈的距離又一次對接了一掌後,雙雙往兩邊彈開。

    赤水迅速運出一塊上品靈石拼命吸取其中的靈氣,她看到那男青年也從腰側掏出一顆藥丸喂進口裡,心下一動,不由一笑。

    看來,對方也不是沒有弱點,她靈力雖然有所消耗,可對方如此快速的移動,對體能的要求極高,對方的身體也要補充能量,大家半斤八兩,差不離。

    她自然注意到那男青年興奮灼熱的眼神,當然不會誤會什麼,這一場打鬥下來,她也有種酣暢淋漓之感,不怪乎對方如此。

    那男青年吞下藥丸後,沖赤水道:「你不錯,很強」

    他邊說邊將背後的巨尺再度抽出,竟是看也不看往下方地面一插,隨即豪氣道:「再來」

    赤水瞥了一眼那插入地面近一半的巨尺,那巨尺有多重她在之前就有所料,取下巨尺,這男青年是要對她毫無保留的攻擊了嗎?

    承蒙對方看得起,她自然也會拿出全力來與之對抗,這是對對方的尊重

    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得到對方尊重的,還要看值不值得。

    她先將滯留於一旁的混金鉤珠收起,也大聲道:「來吧」

    話落的一瞬間,兩人幾乎是同時化作兩道流光,往對方沖去,兩道身影的周圍,各色靈光交錯,陣陣撞擊聲傳出,不時爆發出一串靈花,往地面灑落。

    周圍的空氣經過次次震盪,終於不穩起來,漸漸風起。

    在上空中打鬥的兩人毫無所覺,他們已經進入了全效戰鬥狀態中,身體呈自然反射狀態,腦袋裡卻迅速運轉著,花樣百出的攻擊你來我往,誰也不甘落入下風。

    風越來越大,掃過地面的落葉,拂過樹枝,野花野草紛紛隨之搖晃,仿佛在跳舞一般,如果忽略上方的巨大打鬥聲,可以聽到它們沙沙的聲響,似在竊竊私語。

    赤水集五個元嬰的注意力於一身,也僅與那男青年打了個平手,她神識高對方一籌,身體卻比不上對方靈活,在這不停的高速戰鬥中,她注意到那男青年又吞了一顆藥丸。

    她暗自算了一下他服藥丸的時間,心裡在暗暗揣測對方身上還有幾顆這樣的藥丸。

    他們二人身側,靈力朵朵,與看不見的煉體者的能量交纏打鬥,不停有劈裡啪啦的聲響傳出。

    赤水全身筋骨放開,通體透徹舒暢,竟有一種服用靈丹妙藥後的飄然感覺,之前還覺得笨重的身體現在靈活輕巧得如一片樹葉一般,她見對方一連五道能量絲刃往她疾馳而來,速度快得幾乎無法用神識捕捉,她甚至沒來得及下達任何命令,身體就自動往上空一避,輕易就躲過了這一輪攻擊。

    這是本能。

    他們二人的打鬥,是超越了自身極限的本能。

    赤水不是沒有想過在打鬥的過程中再用其他法寶,可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若是她用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及時避開,讓她耗費了一成靈力的攻擊落空。

    她也並不是盲目地與對方這樣打鬥,她身上還有火靈珠,還有護體靈甲,這些都是她保命的手段,實在打不過,她還可以耗三分之一的精血用瞬遁術逃走。

    因此,比起對方的投入,赤水絲毫不讓,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是因何而打鬥,已經忘記了他們所處之地,所有的一切,腦裡只有一個想法:戰勝對方

    兩人越打越遠,不知不覺,在他們上空,雲層漸漸聚攏,越集越厚。

    赤水在補充靈力的同時,抽空往天上看了一眼,感歎了一句快要下雨了啊就被對方可變為各種武器的能量逼得再度投入戰鬥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再度分開,赤水已是累得連話都說不上來了,對方也好不了哪裡去,她見對方又吞了一顆藥丸,掐指一算,他們整整打了七天,還沒有分出勝負,不由問道:「還打不?」

    那男青年連猶豫一下都沒有,「打。」

    赤水有些無奈了,其實,她有些想撤退了樣

    看得出這個男青年也是正人君子一枚,該打就打,也不屑于使什麼陰招,也可說比較耿直,對強橫的力量有一種天生的崇拜,喜歡用自己的實力壓服打倒對方。

    從這一場打鬥中,赤水也對煉體者的能量有了一種全新的理解,這全然不同於靈力,卻絲毫不遜色於靈力,甚至比起靈力來說,更要強悍。

    那能量剛柔並濟,收放自如,少有修士能匹敵,赤水若非因為元神五分的緣故,體內的靈力較別人多很多,也不敢與對方這樣對打。

    赤水邊想,目光隨意往旁邊一掃,發現天色已暗,驀地想到之前本以為要下雨的,結果一顆都沒有下,不由仰頭往天空一看,頓時大驚,「快看,那是什麼?」

    那男青年聞言,也仰頭望去,臉色頓時大變,只見天空中,烏雲密佈,將整個天空遮住,不洩露出一絲光線,他立即明白這是白天,而不是他們以為的黑夜。

    那些烏雲緩緩流動翻湧著,在二人的頭頂上空漸漸形成一個漩渦,不停旋轉,隱有如拇指般粗細的電光閃爍,穿梭于雲海中。

    赤水被烏雲罩頂,頓覺憋氣,她望向對方,提議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那男青年一動不動地仰著頭,臉色如調色盤般連變了幾變,數息後望向赤水,眼神詭異地道:「你要渡劫了?」

    赤水聞言,直呼道:「不可能」

    她離渡雷劫還有九十八點幾年,這傢伙分明是詛咒她,不安好心。

    她正腹誹間,心下一動,立即問道:「這就是雷劫之雲?」

    那男青年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心裡想到了什麼,忽地望向赤水,「你不知?你沒有遇到過雷劫?」

    他不等赤水回答,又問道:「你是下界之人?」

    赤水沒想到不過一句簡單的問話,就洩露了自己的身份,頓時後悔不跌。

    那男青年見赤水的表情,就知道猜對了,不由責怪道:「那你連渡劫的時間都沒有注意到嗎?」

    不知是在擔心她還是在責怪她這一場架未讓他盡興。

    赤水訥訥無言。

    那男青年看赤水的表情不對,心中驀地竄出了一個想法,快速問道:「你小飛升上來多久了?」

    赤水猶豫了幾息,終於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頭。

    「一百年?」他看赤水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又猜道:「十年?」

    赤水仍是搖頭,那青年不可置信地問道:「一年?」

    赤水將手指收回,背在身後,沖他點頭。

    所以,這劫雲絕對不是針對她的,絕對不是

    那青年的臉色一下鐵青,驚呼出聲,「怎麼可能?我才剛突破到八等煉體師不足兩百年。」

    赤水雙眼一亮,原來這位仁兄是八等煉體師啊相當於她分神中期的修為。

    人族煉體師分為九等,一等最強,相當於仙族歸一後期修士,九等最弱,和她修為差不多。

    下面的煉體者,又分為下九等,是為煉體士。她之前不明白其中的分別,將煉體師和煉體士混淆了,她在離火城正街上看到的,應該是煉體士才對。

    這樣想著,赤水看到對方難看的臉,不由生出一絲同情,那啥,她查探過了,方圓數百公里以內,應該沒有其他強者存在。

    「那個,你之前沒有得到上神的提示嗎?」

    那青年臉上青綠交加,赤水立即猜到,因為他打得太投入了,可能就算有提示,也被他忽略了。

    她不由又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上神果然不是個厚道人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降下劫雷,這青年已經在與她打鬥時耗盡了大半的體力,你讓別人怎麼渡啊?

    她看到那劫雲越來越厚,漸漸往下壓來,仿佛觸手可及,有些尷尬道:「那你慢慢渡劫,我先走了。」

    她見那男青年沒有理她,只是仰望著那片劫雲不語,只好默默地往遠方遁去。

    那個,為啥她心裡會覺得有點內疚呢?

    本來他在城裡好好的,是為了追她才跑到外面來的吧?可她也沒讓上神在這個時候降下雷劫啊?還是他不受上神待見的吧?

    她越走越慢,忽地看到下方那個男青年插在地面上的巨尺,一下頓住身形。

    她心神交戰了良久,終於暗歎了口氣,她就是心太軟啊

    她將那巨尺吸起,複往那青年的位置奔去。

    遠遠的,她就看見那青年已經降落至地面,這裡的樹木因為之前他們的打鬥,已經倒成一片,倒是方便了他渡劫。

    那男青年盤著雙膝,雖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態度,臉上仍帶著一絲悲色。他見到赤水帶著他的巨尺回來,也沒什麼反應。

    赤水不以為意,將巨尺塞入對方手中,又掏出一個瓷瓶放在對方面前,想了想,又從指環裡運出五方陣石。

    直到這時,那男青年才瞪大雙眼看著她。

    赤水也不解釋,自顧將四方陣石布下,又將最後一方陣石放置到相應位置,卻只按下一半。

    她沖那男青年道:「待會你若撐不過去,就將這方陣石按到地下,防禦法陣就會啟動,你明白了?」

    她見對方緩緩點頭,又道:「還有那瓷瓶裡的靈丹,是激發修士潛能的,可能會有一定的副作用,你慎用」

    交代完這些,她也不知要說什麼了,就一扭身,「那我走了。」

    就聽對方的聲音傳來,「在下軒澈,可否請小姐留下姓名,若在下今朝渡得這雷劫,必定報答小姐救命之恩。」

    赤水扭頭道:「姓名就不必了,我若有事,自會來找你。」

    說罷,極乾脆地化作一抹流光,往遠處遁去。



第十一章 旁觀渡劫

    別看赤水當時走得極俐落,其實,她並沒有走遠。

    如此好的一個近距離觀察雷劫的機會,她怎麼能夠錯過,因此,她遁出劫雲的範圍後,就停了下來,面向劫雲的位置,觀望著。

    說起來,那位叫軒澈的男青年遇上她,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如果沒遇上她,他不可能打這麼一架,身體超越極限,那麼快就突破了,應該是幸運吧?可在這個時候渡劫,也不知道那男青年能不能頂住,若是不能,就是不幸了

    赤水輕歎一口氣,說起來,她和對方無冤無仇,自然是希望他渡過這一關的,因為只有對方活著,她之前的幫助才會有意義啊

    多交一個朋友,也多一條退路嘛舉手之勞,結一個善緣,也不錯。

    她看向空中的劫雲,比剛開始時,翻湧的速度要快一些,那個漩渦也較之前要大,可看得出,短時間內,那劫雷是降不下來的。

    這樣也好,多給那男青年一點準備的時間,他渡劫的把握也要大幾分。

    赤水找了一個不顯眼的山頭盤膝坐於樹頂,一邊觀察著劫雲的變化一邊等待著。

    不多時,就有數道身影遁來。這些人定是附近城池的,感應到劫雲的所在,才趕了來。

    也不知那男青年是否有通知他的族人,因為之前,赤水聽說過有人渡過了劫雷,卻是因為沒有修士在一旁護法,在渡劫後最虛弱的時刻,被人趁火打劫,死於非命。

    因此,在這個世界,永遠別想著一個人獨善其身,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在考慮,要是這個男青年渡過此劫,百年後,她渡劫時,要不要找他在一旁護法呢?

    她隨即又放棄,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若那個男青年真渡過了雷劫,她會注意一下,不讓別人趁火打劫的。

    想罷,她就開始閉目養神,也不理遠處越來越多的修士往這邊湧來。

    三日後,赤水神色一動,站起身,立於樹梢之上,往那處劫雲看去。

    此時的劫雲,經過三天的醞釀,已是到達了極致,那烏雲翻滾,波濤洶湧,拇指粗細的電光時隱時現,偶有相撞,頓時電閃雷鳴,仿佛裡面困著一個洪荒猛獸,要掙扎著沖出來,將天地萬物都吞噬而盡。

    赤水神識掃過那男青年的位置,見他此刻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正密切地關注著劫雲的變化,臉色極是凝重。

    他的身上,還穿著三天之前的那身衣衫,赤水混金鉤珠弄出來的幾道口子仍在,顯得他有些落魄,可卻絲毫不減他的氣勢。

    赤水直到這時,才注意到那男青年的相貌,棱角分明的臉,雙眉又粗又黑,直入雲鬢,高挺的鼻樑,略顯厚實的唇瓣,與他魁梧高大的身形相襯,整個人顯得極粗獷剛毅。

    就見他似是有所得,盤膝而坐,雙手放至膝蓋上,掌心向上,成掐訣狀。他的背脊挺得筆直,雙眼輕輕閉合,身體卻繃得極緊。

    他自己也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又緩緩放鬆。

    赤水往旁邊掃去,不過三天的工夫,在那男青年周圍,竟然聚了近千人,這些人,大多都是元嬰期修為的修士,真正步入強者之列的修士並不多,也僅有十來位罷了。

    赤水神識掃過她斜對面聚著的幾位人族強者,也不知他們和那位男青年有沒有關係?看他們一臉憂色,應該是有的吧?

    就在這時,上空中的烏雲一個大的翻湧,內裡穿梭的那些電光電弧一下相撞在一起,竟是集成了一股金燦燦的雷電,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帶著濃濃的威壓往那青年狠狠劈去。

    天威不可測。

    赤水面色凜然,感覺這裡的空氣都近乎停滯,那男青年一動不動,任那道約有手臂粗細的電弧直直劈在他的頭頂。

    那男青年的發帶一松,不長的烏黑頭髮在電弧的作用下立即成爆炸狀立起來,像一個黑色的刺球,如果不是因為場面太過於嚴肅,赤水差點笑出聲來。

    就見那道劫雷在那男青年的身體內流竄,不時有電弧掠過他的皮膚表面,又重沒入身體內。

    赤水心下一跳,看著那男青年咬緊牙關,額際青筋暴凸,顯然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她想到自己百年過後的雷劫,恐怕也和這差不多吧?竟也感同身受,不由糾結起來。

    幸好那劫雲在降下這一雷劫後,還算平靜,沒有接著降下第二道。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那男青年僵住的身體終於動了一下,赤水立即望去,就見那男青年的嘴角溢出一絲血痕,顯然是剛才咬牙關咬得太緊了所致。

    他緩緩伸出手,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個藥瓶,一連倒出五顆藥丸,一把吞入口中。

    看到他這一動作的那邊人族修士中,有一個白髮老者滿臉驚色,很用了幾分力,才沒有驚呼出聲,幾人對視了一眼後,面色更凝重了。

    赤水微微皺眉,情況真有那麼嚴重嗎?

    她忽地想到那男青年說他才剛突破到八等煉體師不足兩百年,頓時了悟,是了,他根本沒有一點準備不說,又遇上她的事,耗掉了部分體力,這次渡劫怕是難了

    他自己恐怕也知道事情不好,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如此沉默。

    就在這時,天下的劫雲再度翻騰起來,第二道雷劫在幾個翻覆間就已形成,狂風驟起,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金光閃閃、威風凜凜地降下。

    赤水看那男青年仍是用本體來渡劫,突然對於煉體者同情起來,修士躲不過還有法寶可以擋擋,他們則什麼都沒有,只有這樣硬接。

    赤水瞥過一旁立著的巨尺,突然明白那男青年為何不用巨尺了,如果她猜得沒錯,那巨尺定能導電。

    她調回視線,就見那男青年並非真如第一次般,用本體渡劫,而是將他們修煉的那股能量覆於身體表面,將第二道雷劫隔開。

    兩股力量相碰撞,生出「滋滋——」的聲響。

    那雷劫極是蠻橫,成兇猛之勢將那男青年的能量打得節節敗退,又如同一張用電光交織的巨網,一下下的往裡收縮,拼命擠壓,眼看就要貼近那男青年的皮膚。

    那男青年也知道不好,拼命一運氣,那股能量又增強幾分,將那金色電弧逼退數寸,新一輪的較量又開始。

    這一次,那男青年耗了很久,赤水發現天空中的劫雲又開始有動作了,不由也開始心急起來。

    那男青年也知道大勢不好,將自己的能量一收,第二道劫雷一下沒入他的體內,他頓時慘叫一聲,身體劇烈抖動,竟是穩不住身形,往一旁倒去。

    旁邊那幾位人族修士頓時急得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周圍另外一些人,則是開始竊竊私語,大多都不看好這個男青年。

    赤水也臉帶憂色,這男青年不會就這樣完了吧?她不禁抬頭望天,生命如此脆弱,都在那位的一念之間嗎?

    就在大家都不看好那男青年時,他卻輕輕一動,醒了過來。

    那幾位人族修士大喜,可看到那男青年竟然連移動一下位置都做不到,臉色就變得有些蒼白了。

    那男青年雙眼環顧四周一圈,在那幾位人族修士的方向多停頓了一下,嘴角微動,卻沒有說出什麼,終是移開目光。

    他顫著手,緩緩摸出赤水留給他的那個瓷瓶,猶豫了半晌,雙眼一瞪,似是賭氣一般將瓷瓶移至唇邊,輕輕一拍,就將裡面的靈丹吞了下去。

    眾人只覺得眼一花,都未看清那是什麼,只覺一股濃郁的香氣往鼻間撲來,靈魂都為之一蕩。

    赤水見之有些心痛,那顆靈丹是她從翠煙宗帶來,因為新發現的島嶼物產豐富,沒有被開採,很是找到了一些千年靈草,宗內煉丹修士也煉出來一些極品靈丹,這一顆本是她留給自己備用的,她自己都沒捨得吃,卻是便宜這個傢伙了。

    就見那男青年服過靈丹後,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恢復一絲紅潤,氣色有所好轉,他朝赤水留給他的那方陣石瞥了一眼,因為那陣石沒入地面一半,眾人也未曾留意。

    就在赤水以為他要啟動陣石時,他卻不動了。

    赤水大感莫名之際,第三道劫雷不知何時形成,直到現在才滾滾往下。

    那男青年在劫雷降下的一瞬間,手用力一揮,驅使一股能量將那方陣石一下壓下去。

    頓時,在他的周圍,靈光乍現,第三道劫雷一降下,就重重撞在靈氣所形成屏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靈光飛濺,那劫雷也被彈至空中。

    眾人都未料到還有這一變故,頓時大驚,那幾位人族修士卻是面帶喜色,雖然不知那法陣是如何得來,可能擋下第三道雷劫一擊之力,想來也不簡單。

    赤水卻是注意到,法陣的屏障在擋下那一擊後,竟然被削弱了大半的力量,整個屏障變得極薄,仿佛一碰就會破碎一般,雖然那道雷劫也有損耗,可接下來,那法陣所起的作用就不大了。

    那男青年怕也有所料,不,應該說法陣的力量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他雖然端正坐著,剛才卻是準備硬接的,沒想到第一擊卻是被法陣擋下了,他自己都極訝異地快速往上看了一眼。

    第三道雷劫在空中一個調轉後,又迅速往下襲來,果然如赤水所料一般,僅是一息,就衝破了法陣的屏障,往那男青年劈去。

    那男青年全身繃得死緊,在那道雷劫竄至全身時,立即慘叫了一聲,接著就倒在地,成蜷縮狀,不停地抽搐。

    眾人一時間都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那一團身影,心裡猜測著他是否能渡過此劫。

    就見那團身影抽搐的動作越來越小,接著,偶爾才會抽動一下,有時,甚至間隔七八個時辰,沒有一人上前,心怕打擾了那男青年,讓他渡劫失敗。

    四周一片寂靜,天空的烏雲以極快的速度散去,陽光復灑向地面,就連之前的狂風都不知何時平息了下來。

    七日後,那團人影仍是沒有動作,人族修士中那位白髮老者終於鼓起勇氣上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往那男青年鼻間探去,十數息後,他的臉上現出一絲喜色,急呼道:「快還有氣……」

    其餘幾人迅速上前,確實那位老者所言後,幾人小心地將那個男青年卷起,以極慢的速度往城池的方向移去。

    那男青年的巨尺,則被那位白髮老者抽出帶走了。

    其餘眾人見沒戲可看,紛紛搖頭離開,不時感歎上兩句這雷劫如何威力啥的。

    直到所有的修士散去,赤水仍留在原地,她有些明白了,那位男青年之所以在劫雷降下後才將法陣打開,是因為這樣一來,雷劫已成,不會再因為他有外力輔助而增加威力,這個有用,她得學了留著以後備用。

    不是她沒有自信,要讓她直接用本體去硬渡全部雷劫,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除了第一道,相信沒有一位仙族的修士會這樣做。

    赤水從這次觀劫中受益良多,直到三日後,將所有感悟收拾好的赤水才往豐木城的方向奔去。

    先去天一閣報了到,領了一堆煉陣材料回來後,卻沒有直接閉關,而是化作另一個少年,往豐木城內其中一家武館走去。

    她特意沒有挑軒氏武館,對於那家武館,她有陰影

    因為這個武館裡的煉體士修為都不高,赤水在搜魂術和血影術配合使用的情況下,很快就打入了武館的核心。

    之後,她找到了一個清掃藏書樓的工作,從那裡面,她終於找到了煉體者體內力量的形成過程。

    原來,煉體者體內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是由本體內氣息修煉而成,還真和武俠小說中的內力有些相似。

    煉體者就是通過相應修煉法訣,而修煉出內力,隨著內力運轉,也會形成固定的脈絡。

    赤水仔細研究了煉體者體內的脈絡,遺憾地發現那竟然與修真者體內的脈絡有幾處關鍵穴位相同。

    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修煉人族煉體者的功法。

    這樣一來,她在武館就沒有必要待下去了,她尋得一個機會,出了武館,改頭換面後,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

    這條路不通,她想到百年後雷劫,眉頭一下打成了個死結,很是苦惱。

    之前還有方向,現在她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將宗政前輩給她講的渡劫大陸的事過濾了一遍,難不成,要讓她去找庚桑族的修士,問一下他們是如何用靈力將本體淬煉得那樣強悍的?

    此路也不通啊。

    「你就非要找個煉體的方法不可?」小白忽然出現,問她。

    赤水攤了攤手,「雷劫啊你之間也看到了吧?那麼強悍的雷劫,我怎麼渡得過,靈力每天都在煉著,只有再想辦法增強本體的強度啊」

    「你不是有法陣嗎?」小白在她旁邊坐下,「到時多布幾個法陣,不就好了。」

    赤水聞言瞪眼,「那是外力,可一不可二,若我只想著依靠外力,恐怕在這渡劫大陸,也活不長了。」

    這一點,小白倒是贊同,「可你一直找不到怎麼辦?」

    赤水肩膀一松,下巴靠在桌面上,腦袋左右晃了晃,「我也不知怎麼辦?要不,我再去各地的交易會看看,有沒有煉體的方法?」

    小白遲疑道:「你不覺得武館內,那種藥物泡療增強體質的方式,你也可以用嗎?」

    赤水搖搖頭,「那是因為有修煉法訣,他們的效果才會那樣好,若我只是泡藥澡,再像他們那樣跑跑跳跳,你說其效果有多大?」

    小白想像了一下那種情況,一下無言了。

    赤水也想不出頭緒,乾脆放棄了,拿出儲物袋,準備煉陣。

    就在這時,小白又說道:「其實,我還有一法,或許可行。」

    赤水雙眼一亮,小白有傳承記憶啊,「什麼方法?說來聽聽?」

    她正好奇,小白卻又不說了。

    赤水頓時轉過頭,瞪著他。

    小白這才吭吭哧哧道:「你不是知道我是怎麼煉體的嗎?」

    赤水小口微張,大呼道:「不會吧?你是想讓我同你一般,用本命丹火來淬煉自己的本體?」

    那她還能活嗎?

    她卻見到小白極正經地點頭,「自然,你不是要煉體嗎?這樣做的效果最好了。」

    他說著,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

    赤水撇了撇嘴,「效果是很好,可我能受得住嗎?我可不是你好不好?」

    小白蔑視地瞥了赤水一眼,「明明就是你自己捨不得吃苦」

    赤水一下沉默了。

    她本來以為沒有可能,可看小白正經的態度,突然之間,竟然覺得有戲,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被百年後的雷劫逼得不正常了。

    她半天才猶豫地問道:「那是你們妖族煉體的方法,我真的能行?」

    小白點頭,「我有修煉法訣,照我的方法修煉,絕對能行」

    赤水看著小白,終於腦袋開始思考這一方法的可能性。

    她又看了看小白的小身板,或許……,她可以試試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6 10:32 PM

第十二章 煉體之法

    說做就做。

    赤水將買來的煉陣材料全部凝練完工後,又去了一趟天一閣,跟那個掌櫃打了個招呼,就回到小院閉關了。

    小白並沒有出來,直接用意識與她交流。

    「你先抽了一縷丹火,觀察它。」

    赤水聞言,從丹田內抽出一絲本命丹火,立在她的指尖。她的動作沒有停頓,可臉上卻帶著一點躊躇。

    雖然這本命丹火是她修煉而成,她仍是對其有著一種天生的畏懼,就這麼一絲絲,她曾用之焚毀掉的修真者屍體不是一具兩具。

    而現在,她卻要將之用來淬煉自己的本體,她僅是想想就覺得心驚膽顫,她的本體與那些修士的可沒什麼不同。

    可她也知道,小白沒有理由害她

    小白願意將自己的煉體法訣無償教給她,她若再懷疑,就顯得有那麼點不厚道了,想想百年後的雷劫,姑且一試又何妨

    修真者講究的是勇往直前,若是退縮一分,心境上難免留下痕跡,直接影響到自身的修煉。

    赤水若是不知也就罷了,既已知曉,則勢在必行。

    就算因此真丟了性命,代表她也曾努力過,她寧願這樣死掉,也不願如之前一般惶惶然不知方向的度日,直到耗足百年光陰,落得被雷劈死的下場。

    有了之前她旁邊軒澈渡雷劫的經歷,想想雷劫的可怕,她趕緊收斂心神,照小白所說的做。

    她的目光緊盯著那絲如發般細的丹火,成靚青色,不足半寸,在她的指尖隨著空氣的波動而輕舞,冷豔奪目,存在感十足。

    她試探性地抽出一縷神識,緩緩往它探去。

    神識剛一觸碰至它的邊緣,一股熾熱而強大的熱量隨神識傳遞至她的意識海,她忍不住一縮,神識退離數寸。

    「哧——」小白毫不客氣地嘲笑出聲,「讓你觀察,又不是讓你去碰,你抽出那麼一點,能觀察到什麼?」

    赤水默了一下,還好數百年的相處,對它欠扁的話語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此時乾脆不理它,自顧收回神識,再抽出一縷丹火,與之前那一絲融在一起。

    就見那縷丹火躍至她的指尖上,從一縷立即變成一團,與她額間的小火苗圖案除顏色不同外,形狀極其相似。

    可能是因為形狀的變化,赤水觀察到,越往那團丹火的中央,其顏色就越淺,在丹火正中,已是完全透明無色。

    「那是丹火的火心。」小白突然開口道。

    赤水微點頭,意念一動,將那團丹火拉長,約筷子粗細,就見小白所說的火心也跟著化為一條長線。

    她又從中抽出幾絲丹火,細細觀察,半晌後,小白問道:「看明白了?」

    赤水手腕輕輕一轉,將丹火收回,正色道:「我該怎麼做?」

    「放鬆心神……」赤水立即知道小白這是要將修煉法訣傳授給她,連忙照做,隨即一縷能量沖進她的意識海,尋找到一個空落處,漸漸排列成序。

    赤水直等到那股能量完全平靜下來,正要讀取,就聽小白又道:「這是我翻譯的修煉法訣,你先參悟,做的時候再由我來給你引導。」

    赤水「嗯」了一聲,隨即開始讀取法訣。

    不久,她的雙眼開始瞪大,眼裡閃過一絲駭然。

    這法訣,打的竟是她脈絡的主意。

    試想修士本體內的脈絡就是修士靈力的貯藏之所,稍有差池就會修為盡失,損及性命。而這法訣,竟是要將如此危險的本命丹火融進靈力,帶入脈絡,先淬煉主脈絡,而後逐步深入旁支脈絡,進而淬煉整個本體。

    玩火本就是危險的主意,更何況還是她最重要的脈絡

    赤水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倖,以為用丹火淬煉本體也得一步一步的來,就似武俠小說中的鐵頭功,鐵砂掌之類的,她都準備好將她可憐的小腳趾頭貢獻出來讓丹火淬煉了,哪知事實並非如此。

    她一下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懷著一絲希冀問道:「可還有別的方法?」

    小白懶洋洋的聲音傳進意識,「只此一法。」

    赤水一下定在原地,臉色數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重坐回原地,似下了破釜沉舟般的決心凜然道:「開始吧」

    小白又低哧一聲,才道:「你先抽出一絲丹火,嚴格控制它的行動軌跡,等你能百分百掌握住它後,再進行下一步。」

    赤水回想起剛才看到的法訣,找到控制丹火的那一段,抽出一絲丹火,就開始試著操練起來。

    因為是在體外操作,赤水雖然謹慎,倒並不緊張,只是一想到這丹火是要進入本體內,不由越是專心致志,心怕出了絲毫差錯。

    說起來,妖族這種煉體方法,也算是另闢蹊徑。

    據她所知,雖然每位結了丹的真人體內都有本命丹火,但除了用其煉製器物,焚毀雜物外,還真沒有什麼別的用途。

    這樣的想法,也只有妖獸憑著自身強橫的本體可以實行,人類修士別說行動,光是想想恐怕都覺得驚駭非常。

    赤水這樣想之,對於之前自己的失態也就釋然了,比不上小白,可比起別人,她就強多了,雖然同樣驚懼,可她沒有退縮不是?

    因為分神的緣故,赤水一邊操練,一邊開始深究起本命丹火的起源。

    她只知,她結丹後,丹田裡就多出一股無形之力,沒什麼存在感,也就是說,本命丹火在本體內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只要一出本體,就會異化為本命丹火,熾熱異常。

    關鍵的一點在於,這丹火不只對外物有效,對己同樣發生作用,若不及時收回,後果不敢設想。

    而這法訣,就是讓丹火離開本體化為實形後,再通過靈力帶進脈絡內……

    赤水強壓下內心的膽寒,驅使指尖那絲丹火模擬著她的脈絡忽左忽右忽快忽慢的運行。

    在日復一日枯燥無比的操作中,半年時間一晃而過。

    赤水確定,自己對本命丹火的操縱達到了一個極精細的境界,這才通知小白開始進行下一步。

    其實,早在三個月前,小白就說可以了,可赤水硬是又延長了三個月。

    開玩笑,如此重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存著一點僥倖,非要操練到她自己完全認可了才作數。

    她在開始之前,還特意回顧了自己一生,想到自己一個人孤伶伶地存在於這危機重重的渡劫大陸上,唯一熟悉的秦炎師叔也不知下落,若是自己出了差錯,落得個自殘而亡的下場,怕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不由悲從中來。

    她進而再想到,若真是如此,也別提收屍了,估計被本命丹火一焚,能留下撮灰就不錯了,若是再被風輕輕一吹……

    怎一個悲催了得

    赤水閉了閉眼,將心中雜念清掉,聽到小白的聲音,忽地意識到,自己若是失敗,小白也會因此喪命,強烈的責任感讓她迅速堅定自己的心,不敢再有一絲悲觀的想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著法訣,另外抽出一縷靈力,頓了兩息後,猛地將她指尖的那絲丹火一卷,她再一念「收」字,靈力以極快的速度,退回體內。

    與時同時,一股極致的灼熱隨著靈力一下襲進脈絡,被烈焰熾烤的痛楚通過神經一下傳遞至腦海,她腦海猶如被尖刺刺破,白茫茫一片,整個人開始變得遲鈍,下意識就想關閉五感。

    「集中精神」小白意識到赤水的分心,喝斥道。

    那聲音極空靈高遠,似乎從外太空傳來,赤水不知茫然了多久,才反應過來,心裡一凜,迅速按它所說的做。

    她內視自己的脈絡,發現那絲丹火隱在靈力的中央,隨著靈力一起緩緩照著功法動行。

    雖然它並沒有直接作用到脈絡上,可包裹著它的靈力卻都似要沸騰了一般,所過之處的脈絡猶如被開水燙過,蒼白一片,失去了原有的彈性,久久無法恢復至原樣。

    「你可以驅使丹火運行的速度,若是快一點,灼痛的範圍就廣一點,但相對來說痛感較低,若是慢一點,痛感較高,可範圍卻要小一點,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白完成了任務,丟下這句話後,就自顧去修煉了。

    赤水痛得連點頭都是困難,自也不知,她此時就如一個煮熟了的蝦米,渾身紅彤彤的不說,還冒出陣陣熱氣,將她整個人氤氳住,讓人看不真切。

    她一邊考慮著小白的話,驅使著體內那絲丹火忽快忽慢地運動,卻是極注意丹火的位置,始終在靈力的中心,不敢讓其躍出靈力外,直接與脈絡相觸。

    隨著靈力一遍又一遍的運轉,那絲丹火的熱力終於也有所下降,痛楚大幅度減輕,她本欲鬆口氣,問題又來了,她覺得好渴

    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水,水,水……

    她開始後悔,之前為什麼不跑到水下去修煉,想到張嘴就有水喝的情景,與現在形成了極端強烈的對比。

    赤水乾咽了口氣,不敢妄動。雖然那絲丹火熱力下降了些許,對於她脆弱的本體來說,仍是不可小覷。

    且她體內的脈絡因為突出其來的熱度,早已受傷甚重,自我恢復能力下降,她要想將之完全消化,也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事。

    幸好她在屋裡布了五行彌合陣,聚集了不少靈氣,通過功法的運行將這些靈力吸進體內,倒也稍微解了一時之渴。

    只是,這終究不如直接舀一瓢清水喝下來得暢快自在。

    赤水所租住的小院位置有些偏,但背後卻有一個集市,每日從清晨到晌午,人流聚集,甚是熱鬧,她當初看中這裡,就是因為這裡契合鬧中取靜的意境。

    太陽東升西落,每日集市依舊熱鬧,她的院落,卻是連續數個月沒有一絲動靜。

    直到某一天清晨,朝陽的第一絲熱力照進小院,透過窗戶,將一縷金光灑至赤水身上。

    赤水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幾息後,雙眼緩緩睜開,如釋重負般輕輕籲了口氣,眯眼望著那一縷陽光,抿嘴無聲地笑了。

    她慢條斯理地從指環裡拿出泡茶的工具,動作嫺熟地泡了一壺靈茶。

    泡好後,她端起茶杯,小口輕啜,目光穿過窗戶,越過圍牆,看到外面開始忙碌的各家小販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極是悠閒愜意。

    小白說得沒錯,此法真的可行

    雖然她的本體太過羸弱,僅是一絲丹火就花了數個月才消化掉,可她成功了不是?

    這幾個月裡,隨著那絲丹火的消化,她的脈絡也漸漸適應這樣的熱度,開始慢慢恢復機能,當那絲丹火完全消失時,她的脈絡已經恢復至原樣。

    不,經過一次丹火淬煉的脈絡比起以前,承受力有所加強,耐熱度更是大幅度提高。

    這才僅是一絲丹火而已,就有如此效果,若長此以往,她煉體的願望將不再只是空想。

    要知道,仙族修士重在煉神,雖也有修士想過煉體,可能找到正確煉體之法的修士少之又少,在付出和回報不成比例的情況下,少有修士致力於鍛煉自己的本體。

    當然,也有作用於本體的靈丹、靈藥和專門的修煉方法等,靈丹靈藥數量稀少,偶得一顆,必是修士爭搶之物,以赤水的實力和身份,怎麼輪也輪不到她。而修煉的方法,就算是有,擁有的修士大都秘而不宣,心怕保命的手段被別人學了去,哪還會拿出來共用。

    比如仙族有一個家族,天生本體較一般人強悍,族人通過數輩的研究,對煉體之術極是精通,可是,這一族的修士從未將煉體之法外傳。他們自從庚桑族出現後,就迅速撤離的聖島,隱名埋姓,至現在,已無人知曉其族人的下落。

    聽說,數萬年前,在渡劫大陸最大的山脈之一,索龍嶺山脈的一座二等高峰之下,發現了一個碧波寒泉的泉眼,此泉眼極大,開鑿出來後,形成了一汪方圓近千丈的小型湖泊。

    因泉水極寒,修士置身其中,用寒氣淬煉本體,可達到極佳的煉體效果,煉至極致,傳說將修成金鋼不壞之身,便是劫雷也不能奈何。

    要知道渡劫大陸上天道綱常,威不可測,各路強者平日小心謹慎,苦心經營,在危機重重的環境中僥倖保全性命,卻是逃不過浩浩雷劫,十位強者中,能渡過雷劫之人,不足一成之數。

    這寒泉的出現,給了各路強者一個新的希望,讓他們趨之若鶩。

    只是,泉眼再大,也抵不過修士無休無止的索取,那汪泉眼越來越小,泉水裡的寒氣也大大減弱,當時的各路強者不得不停止取水之行。

    經過一段研究發現,若是將寒泉水分開,雖得到寒泉水的修士本體都會增強,卻不會太多,僅比一般人本體強一點罷了。

    只有將寒泉水集在一起,作用于一個修士身上,才可起到效果。

    經過多方觀察,發現五百年的寒泉水,剛剛夠裝滿人工開鑿出的湖泊,一汪湖泊的寒泉水,也剛剛夠淬煉一位強者。

    為了搶奪寒泉五百年一次的使用權,當時在寒泉邊上發生了一場浩大的爭鬥,六族均有修士參與其中,隕落者大半。

    赤水聽到這一傳聞時,還好奇地問過旁人:「鬼族又無本體,爭寒泉何用?」

    從那人的口中,赤水才知,鬼族吸取的是玄陰之氣,這寒泉,對於鬼族有著同玄陰之氣一樣的效果。

    赤水又問:「那妖族呢?」妖族本有煉體之法,應該用不著寒泉水吧?

    那人一瞪眼,不耐道:「那寒泉可是好東西,誰還嫌自己夠強了?那就讓劫雷劈劈看?知道厲害的才懂得那寒泉的珍貴。」

    聽說在兩萬年前,那汪寒泉再度縮水,五百年一次的使用權通過六族修士的商討,改為一千年一次。

    其控制和使用權,因為六族誰也不服誰,各族都派了修士駐紮在寒泉邊上,互相監督,到可使用之時,則由六族推薦修士參加六族大比武,奪取這唯一一個使用權。

    雖說是推薦,可六族都未限制報名參加比武修士的人數,就算是現在的赤水,只要不怕因此丟了性命,也可報名參加,無人會來阻撓。

    再說比武,也沒有所謂的淘汰大賽,報了名的修士,全部齊聚索龍嶺。

    為了顯示其公平性,三個境界的強者進入山脈的位置不同,最遠的一條路是留給歸一期強者的,分神期強者的路則最近,三條路,只有在終點之前才會相交。

    整個比試過程中,不限時間,不限手段,只有第一個成功穿過索龍嶺山脈,到達指定終點的強者,方可得到寒泉的使用權。

    從這兩萬年來勝出的強者中,歸一期強者八人,化虛期強者七人,分神期強者竟也有五人之數,可謂大大跌破了眾人的眼鏡。

    正因各個境界的強者都有一拼之力,每到寒泉可使用之時,渡劫大陸上各方強者便暗潮湧動,陰謀詭譎,層出不窮。

    每次比武,都有近半的修士隕落,這也是渡劫大陸上所謂千年浩劫的由來。

    赤水倒不曾覬覦那汪寒泉,只是因為她終於找到了煉體之法,內心喜悅,才想到了這一樁,那麼多強者爭奪寒泉,不就是為了煉體嗎?

    她能得到小白的指導,找到可行的煉體之路,是何其幸運

    雖然過程很痛苦,可這點苦頭算什麼?

    一切,只為渡過百年後的雷劫

    她再一次堅定自己的信念,抽出一絲丹火,用靈力將之捲進體內……



第十三章 豐木城陷

    接下來的數十年,赤水因為要用丹火淬煉自己的本體,一直待在豐木城內。

    她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才將本命丹火對本體的作用力隱於皮膚下,不影響到她平時的行動。

    其間,她靈獸袋裡的那些吸靈葉又蘇醒了一次,將她近十年存的靈石一掃而空後,再度睡了過去。

    這些吃白飯的傢伙

    赤水氣得直咬牙,想將之丟了,又捨不得,只好含恨收起靈獸袋,詛咒發誓再沒有下一次。

    因此,為了賺取更多的靈石,她進入天一閣一如既往的勤,那掌櫃對她也越來越親切和善。

    有空時,她也時常流連於各大交易會,這些交易會大多針對的是分神期以下的修士,她很少出手買東西,只是眾多修士聚在一起,總能聽到一些趣聞秘辛。

    雖然她也知道這些資訊並非真正的機密,可她最缺的就是這個大陸的常識。

    豐木城在整個渡劫大陸上毫不顯眼,沒有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沒有特殊的資源,更沒有鐘靈毓秀的強者,各路修者也只有路過此地時,方會在此歇上一陣。

    因而赤水在此地生活的七十餘年裡,極是安穩,雖有過幾次小暴動,可並沒有波及城裡的居民,有這豐木城真正的領主坐鎮,自然沒有她什麼事。

    她正考慮一件事,雖然離渡劫之期尚有二十餘年,可對於修真之人來說,這點時間完全不足掛齒,她應該出城去尋找一個安全的渡劫之地了。

    半晌後,她終於做好了決定,給天一閣的掌櫃留了言後,就往城外飄然而去。

    通過這數十年的瞭解,她知道,要想找一個安全的渡劫之地,可不是那麼容易。

    在強者的城池裡,自然不會讓你渡劫,在城外,各路修士窺視,趁火打動的修士更是無數。

    赤水掏出一份地圖出來研究了很久,選定一個方向遁去。

    要知道,所有強者的領土加起來,在整個地圖上也才不足一成,其餘絕大多數地域,都不無主之地,那些強者領地密集的地域,自然是赤水最先放棄的地方。

    她所選擇之地,是在森林的週邊,密林的深處。那裡人跡罕至,若是渡劫,不會驚動太多強者,相對危險性要低一些。

    至於森林深處,妖族不似人類,喜歡聚在一起,很多妖族強者雖然有了自己的靈台,可並不喜歡待在靈台內,反而喜歡住在以前的居住地。

    再加上能在裡面生存的生靈,都很彪悍,進入裡面的修士,少有能活著出來的,因而大家都有默契,大多只在週邊徘徊。

    赤水連趕了數個月,終於到了聽鳳嶺山脈的鳳尾處,此地位置偏僻,山谷眾多,猶如鳳尾,因而得名。

    她聽人說起過,因此地地形複雜,靈氣稀薄,荒涼無人煙,修士在經過時都會下意識避開此地。

    她當時就動了心思,可等她真正到了這裡,方知道造物主的神奇,整個聽鳳嶺山脈的形狀,真如一只身形龐大的火鳳,鳳首昂然,雙翅鋪開至極致,尾羽輕展,成徐徐騰飛之勢。

    鳳尾處,近十道山脈擁擠在一起,層層分叉,形成眾多天然的山谷。

    她又在附近轉悠了近一個月,才將周圍的情況弄清楚。

    此地雖然偏僻了點,靈力稀薄,可裡面的居民也不少。

    雖然裡面的靈獸大多修為不高,可正因為這樣,反而成了那些低階生靈生長的樂園。

    赤水所選擇的位置,在鳳尾尾部的一個夾穀內。

    此穀因為兩邊的山脈都是懸崖峭壁,除下方一塊空地長著一些雜草野花,生存著一些普通的小動物外,一隻靈獸都沒有。

    她將身體緩緩下落到懸崖邊上,隨即在一面峭壁上開鑿出一個石府。

    石府並不大,赤水為了保險起見,卻是同時開出了三個府門,一個直通山頂,一個面向夾穀,另一個,則通過一個長長的隧道,到達山脈的另一面。

    三個府門,都用她早就備好的法陣掩飾住,與之前毫無二致。

    整個開府過程一蹴而就,絲毫沒有驚動穀內的小動物,開府鑿出的石塊,都被她收進了指環內。

    在其中一間石室裡,她還設置了一個遠距離傳送陣,通過此陣,她可以直接回到豐木城那個她已買下的小院。

    她做完這一切後,在石室內又居住了數個月,確定沒有別的生靈感應到她的存在,也未發現附近有其他強者後,她才放心地啟動傳送陣,回到豐木城。

    照例先到天一閣那裡報到,赤水沒想到的是,她一回來就聽到了一個讓她震驚萬分的消息。

    豐木城的領主隕落了

    赤水見到那掌櫃正指使著店員趕緊收拾東西,顯然,他們也是剛得到了消息不久。

    她急忙問道:「那領主是形神俱滅,還是入了輪回?」

    這個很重要。

    那掌櫃搖頭,苦笑道:「若是入了輪回,你看在下還用著搬家嗎?」

    赤水醒過神,臉色有些蒼白,對於這事,她也只知道大概,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那掌櫃勸道:「你還是先回去,收拾了東西,儘快出城去吧」

    接著,他想到了什麼,又掏出了一塊白色玉片,塞到赤水手裡,「這是本閣的特製玉片,你收好。」

    赤水接過玉片,又聽那掌櫃道:「這玉片上的圖案,你可看仔細了,以後,只要橫匾側面有這個圖案的商家,皆是我家主人的商鋪,你的法陣也可賣在這樣的店鋪內,價格不變。」

    赤水低頭,玉片形狀有些特別,成橢圓形,上面的圖案卻極簡單,一個正圓,一筆勾成,赤水抽了抽嘴角,這算圖案?

    她反復看了那個圓圈數眼,有些疑惑,這裡的人,對太陽也有崇拜的思想嗎?

    她還來不及細想,那店員已是將東西全部收完,兩人正要出門,那掌櫃一腳跨出屋外,又轉頭沖赤水道:「上空靈台內貯存的靈力支撐不了多久,你還是儘快離開,免得多生事端。」

    事端?還能有什麼事端?赤水不知怎麼回事,正欲再問,那掌櫃二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赤水見那掌櫃竟是棄了商鋪不要了,知道事態緊急,也不敢多待,快速趕回自己的小院,將傳送陣拆下,又回屋內把自己的物品一收,就往城外遁去。

    途中,她留意到城裡的居民,大多沒有得到消息,不知已經變天,仍然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赤水心裡有些掙扎,有一股想將這壞消息告訴眾人的衝動。

    他們應該有知道的權利,想到這,她頓時啞然。

    上神創造了這個世界,給了生靈生存的環境,獲得生靈的信仰供奉,卻又沒有給他們相應的庇護。

    特別是當上神對生靈的眷顧減弱後,人族出生,妖族裡同樣有失去傳承的普通妖獸出現,這些生靈剛開始根本沒有在世間生存的權利。

    雖然這些生靈同樣可以用祭祀的方法與上神溝通,可上神並不是有求必應,當上神回應的機率越來越小時,這些生靈只有另尋他路。

    選擇一位強者,與其簽訂契約,將對上神的信仰貢獻給這位強者,以獲得在其城池裡居住生活的權利,這便是他們的選擇。

    出賣了自己信仰的生靈,通通被稱之為上神的棄兒,他們將不再擁有與上神對話的權利。

    只要那位強者隕落,靈臺上的靈力耗盡,他們這片領域將會直接下陷,和其他同樣的領域一起,耗掉大部分天道法則之力,組成一個新的下界。

    當然,他們也可以如赤水一般,在這片領域下陷之前搬出城去,再重新找一位強者,簽訂新的契約,只要他們能及時得到消息並有足夠快的速度離開。

    因此,豐木城的領主隕落,就是他們之前的選擇所須承擔的後果。

    赤水搖頭,放棄了通知他們的打算,這樣的規定,也只有強者和少數人族的領導者知道,就算告訴了他們,也只能製造出恐慌罷了,以他們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靈台靈力耗盡前出得這片疆域。

    要知道,城池外面的密林,比起城池的面積,多了數十倍不止,相當於是一個中型的王國,以普通人族的弱小,是必然出不去的。

    她剛出了城門,就見城門外,另有一些得到消息的修士駕馭著法寶法器,有些拖家帶口,有些只是搭夥節約靈力,大家目的相同,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此片領域。

    赤水心下了然,這些就是有門路有實力的修士了,看來大家相當有默契,都是悶頭靜靜前行,滿臉肅然,有幾個小孩和婦人則頻頻回頭,看著豐木城的位置,眼裡流露出強烈的不舍。

    這事實有些沉重,赤水也沒什麼心情再看別的,加快速度,超越他們後,往密林外遁去。

    很快,赤水就到了密林的邊緣,在那裡,有一條約莫十數丈寬的裂縫,裂縫下深不見底,不可窺測。

    只要過了一條裂縫,就算出了豐木城的疆域。

    赤水心裡正有些複雜,突然之間,臉色一沉,神識掃過裂縫外的密林深處,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數息後,從密林裡,遁出兩個人影,那兩人往赤水之前的位置看了看,正有些莫名間,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冷冷地傳來,「在找我嗎?」

    那兩人陡地一驚,連忙轉身回護,就見一個黑衣女子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目光凜冽,看得他們遍體生寒。

    二人心驚膽顫,其中一位尖臉中年男修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討饒道:「上人饒命,小人二人在此等候友人,真不是有意衝撞上人的。」

    「等候友人?」赤水輕聲呢喃出這幾個字,看向站著的另一人,「他說的可是真的?」

    這位青年男修,頗有幾分期文,他緩緩向赤水行了一禮,才答道:「是,在下二人正是聽聞了豐木城領主隕落的消息,才趕來此地,不想衝撞了上人,還請上人恕罪。」

    「哦?」赤水音調上揚,意味不明,「不知,你二人要將友人接往何處?」

    那青年男修正欲回答,忽感心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襲進腦海,他茫然低頭一看,在他的心口處,正鑲著一根染紅了鮮血的飛梭。

    那飛梭一抖,驀地抽出,傾刻間,鮮血狂飆而出,噴到跪著那中年男修的臉和衣衫上,那中年男修嚇得連連叩頭求饒命。

    那青年男修滿臉驚懼之色,身體緩緩往地下倒去,一個帶著黑氣的元嬰剛沖出,就被赤水吸至手心,那元嬰奮力掙扎,聲音尖銳刺耳,「為什麼?」

    赤水低聲鄙夷道:「區區一個元嬰期魔修,就想到此地趁火打劫,你以為你們拙劣的謊言真能騙過我?」

    下方跪著的中年男修聞言,身體顫抖個不停,目光卻直直盯著那個元嬰,而那元嬰卻是尖聲叫嚷:「那不是我說的。」

    「你不也沒有否認嗎?」赤水不以為然地俯視那個元嬰,緩緩勾出一個笑容,「既然有膽做這樣的事情,就要有被發現的覺悟,明白?」

    那元嬰滿臉扭曲,極細的眼中閃過一抹陰森和恨意,狠厲道:「快放開我,不然,你也休想好過。」

    赤水聞言,握著元嬰的手用力一握,有些詫異道:「果然不同呢,元嬰就如此強嗎?」

    那元嬰臉露得色,數縷黑氣迅速鑽進赤水的手心,往手臂上竄去,同時威脅道:「你快放了我,不然,你千年的修為必將毀於一旦……」

    驀地,他停住話語,雙眼瞪著赤水,兩息後,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啊——」

    持續數息,又戛然而止。

    那中年男修抬起頭,就見那元嬰突然便著了火,眨眼間就被焚燒怠盡。

    他心中驚懼更甚,連滾帶爬地叩頭,「上人饒命,饒了小人性命,小人真不知他是魔修……」

    「抬頭。」那女子聲音冷漠,毫不客氣地打斷他。

    他顫巍巍地將頭抬起,就見之前插入青年男子心臟的長梭帶著殷殷血跡在他旁邊扭動起伏著,點點鮮血灑落,猶如一條陰毒的巨蛇正盯著他,瞅準時機就會撲將上來。

    他連忙往後一移,就聽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那長梭輕輕一抖,鮮血盡數灑落,身影消失。

    他頓時大驚,他的靈識竟然察覺不到那長梭的位置,這比剛才的情景更讓他膽寒,他知道遇上了強敵,一時間除了不停討饒之外,再無他法。

    「說說,你們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中年男修餘光瞥到那女子手臂上的黑氣,見那女子看來,連忙低頭答道:「小人二人就在旁邊的裕穀城,聞得城外強者齊聚,欲剿殺一個魔修,在下二人趕去時,事已落幕,在下二人只從歸來的強者口中得到的消息。」

    又是正邪之別,「那個魔修呢?」

    中年男修趕緊答道:「就是他殺了豐木城的領主,負傷逃走了。」

    他見赤水不說話,又自顧說道:「小人真不知那人是魔修,小人剛到此地,就遇到了上人,還請上人饒了小人性命。」

    赤水清冷的目光,在月色的掩映下,看上去有幾分詭異,聲音飄忽,猶如鬼魅,「若你們遇到的是別人,你們可會饒了對方性命?」

    中年男修身體一顫,卻突地一下縱起,手裡捏碎一張黃色的符篆,在長梭穿過他身體的前一瞬,消失在原地。

    赤水始料未及,面色一冷,將長梭收回,「哼」了一聲,估計了一下符篆的威力,神識往遠方掃去。

    數息後,她一絲丹火把那青年的屍體焚毀,手一抓,將剩下的那個儲物袋吸至手心,身形一閃,也消失在原地。

    數百裡外,那中年男修滿臉彷徨驚恐之色,步履匆忙淩亂,躍馳間撞落一根細枝,卻無暇去注意。

    不久,赤水出現在落地的細枝旁,望著森林的方向,略皺了一下眉,她沒想到,那人還真是敢闖。

    就算是她這樣的修為,進入森林,也要遲疑一下,那中年男修卻直接沖了進去,看來,她還真是將他逼急了啊。

    她站在原地,抽出一縷神識往那中年男修前進的方向探去。

    神識一路穿梭,通過那中年男修留下的一點痕跡,很快就追到他的身後,此時的他,正禦使著防禦法寶,護在身體周圍,驚惶地望著四周,猶如驚弓之鳥,稍有動靜,就快速往一旁逃去。

    或許是被嚇得狠了,他逃走時全然不擇方向,忽左忽右,卻沒發現,自己離週邊已經越來越遠了。

    他沒注意到,赤水卻是發現了,此處甚是安靜,讓她想起千雲門裡的禁地,同樣的寂靜,相同的危機四伏,還有一絲極力壓抑的威壓。

    赤水輕蔑地抿了抿唇,心術不正之人,終將自食惡果

    她將那縷神識收回,知道自己不用進入森林,想到剛才探到的情景,也有些懼意,迅速往遠方遁去。

    她卻不知,在她離開後不一會兒,一道神識掃過她剛才所立之地,帶著一絲疑惑,又充滿了暴戾。

    此時,那中年男修也已發現了異常,目光慌亂四顧,迅速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回逃去。

    可他還未跑出幾步,忽感一個巨大的陰影往他壓來,他連忙轉頭一看,只來得及看到一張血盆大口,以及兩排尖深的利齒,眼前頓時一黑,元嬰尚來不及逃出,和著頭顱,被那口利齒一嚼而碎,吧唧幾下,就被吞進了那龐然大物的腹中,只餘下他的身體,頂著半個頭顱,帶著噴灑的血霧,直直往前跑了數步後,才緩緩倒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7 09:02 PM

第十四章 剿魔之行

    赤水離開後,找了一個偏僻之地,抽出引魂笛,將手臂上面的那股黑氣全部吸盡後,才進了裕穀城。

    她有些後悔,那個魔修的魔氣修得不同尋常,她應該再仔細拷問一番,或許還可以挖到更加有用的消息。

    只可惜她最厭惡的就是這等趁火打劫之人,且引魂笛又有預警,知道對方是個魔修,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一入城,她就明顯感覺到城裡的氣氛有些緊繃,側耳細聽,果然,豐木城領主隕落的消息在修士間已經傳遍了。

    很多聞迅趕來的修士擠在客棧裡,交流著各自的見聞和最新資訊。

    赤水戴上了斗篷,挑了一家最大的客棧走了進去,坐在大堂的一個角落裡,聽那些人議論此次事件的始末。

    「豐木領主真是可惜了,若他能再快一步,就能免去喪身魔口的災禍了。」說話的是一位坐在正中的青衣男修,他說話間面帶惋惜,似敘似歎。

    一位剛走進來的灰發老者聞言嗤笑道:「他若再快一步,喪身魔口的就是其他人了。」

    大堂裡的氣氛因為這句話滯了至少兩息,與青衣男修同桌的一位白衣修士假咳了一聲,「道友言過了。」

    被一個年青修士這樣說,那灰發老者當即怒了,一瞪眼,「老夫不怕,近十位強者同去,還未開打就被一個魔修嚇得落荒而逃,甚至連一起的同伴都來不及顧及,真是丟了我等正道修士的臉。」

    他說完袖袍一挽,竟是來到了赤水的對面,問道:「小姑娘,這裡可是有人?」

    赤水本還在想之前那個中年男修不是說那魔修負傷逃走了嗎?怎麼到了這裡就成了正道修士落荒而逃了?

    她還未來得及分辯誰真誰假,就聽到此問,她輕輕搖頭,心裡升起一絲惱怒,她安心的在這裡聽戲,又沒惹他,這老頭別的地方那麼多空位不選,偏選了這裡,一下將她拖進了眾人的視線中,她立即就感覺到從不同的方向有幾道目光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瞟來。

    只可惜她戴著斗篷,她的心情未能及時傳達給對方,那老頭也不在意赤水的無禮,面向大門背對著赤水坐下。

    就聽那白衣修士又道:「聽說,裕穀城領主已經通知正道聯盟的人,等增援的修士一到,還要再去找那個魔修算帳。」

    那青衣男修臉帶憂色,「那個魔修究竟是什麼個來路?可有人知曉?」

    灰發老者聞言低嗤一聲,「逃命都來不及了,哪還能注意到對方的來路。」

    赤水在一旁暗呼倒楣,這灰發老者身上帶著極大一股怨氣,就像一個製冷機,每出一言,大堂就要沉默幾息,那些人都有些議論不下去了,那她還聽啥?

    果然,有幾人聽不下去了,起身上了樓。

    赤水也順勢站起身,往櫃檯前走去,交了靈石後,領了房號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有那個灰發老者攪局,但她還是從寥寥數語中聽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首先,這件事並未結束。不管到時候正道聯盟的修士前來,決定如何做,這裕穀城的領主必然都要參與其中。

    那她來裕穀城不得不從長計議。

    她本來是打算將她的傳送陣設置在裕穀城裡,若裕穀城領主捲入這等是非中,那此地將不再安全,她將面臨的是兩個選擇:要麼等這事結束,要麼另外換一個城池。

    其實她對於這類爭鬥並沒有興趣,也不想摻合進去,心裡更傾向後一個選擇。只是,當她想到之前那森林裡的情景,她又猶豫了。

    僅憑她感覺到那一絲威壓,比起千雲門的禁地,不知危險了多少倍。她雖然不知那隱藏在其中的東西是不是就是這些修士口中所說的魔修,但這樣一個危險的存在,在這片地域內活動,她不去注意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因為消息閉塞而有一天獨自撞到槍口上。

    既然近十位強者都奈何不了那東西,她一個還未渡劫的修士,又能幫上什麼忙?

    她衡量了半晌後,決定留在裕穀城裡,靜觀其變。

    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都會抽空下去坐一會兒,沒什麼新消息,其餘時間,她就出門隨意亂逛。

    想到天一閣那掌櫃留給她的玉片,她特意留意了那些牌匾的側面,果然找到了一家中等店鋪。

    赤水化作中年男子模樣走進去,直接出示了玉片,用以前的價格,將指環內的七成靈石都換成了煉陣材料,她打算等這件事過去,就回聽鳳嶺,直等到雷劫的到來。

    又過了幾日,終於聞得消息說,正道聯盟的強者來了。

    赤水是無緣瞻仰那些強者的風采,只聽說,來的強者中,正道每族各派了一位頂尖的強者,仙族是一位歸一初期的修士,料想其餘兩族的修士也不會太差。

    赤水有些咂舌,現在的歸一期修士對於她來說,就如同她初進千雲門時從別人口裡聽到元嬰真君的感覺,是高高在上、力可通天的存在。

    聽說那些強者已經進駐裕穀城領主的靈台,相信不久就會有新的決定傳來。

    赤水從窗戶看向那高高懸浮在空中猶如一個墨色小點的靈台,帶著一絲熱切和渴望,只有擁有了自己的靈台,她才算是真正在這塊大陸上立足,而不是如現在一般,僅能流連於別人的城池,混跡于低階修士之間,除了得到一些常識外,對她現在的修行毫無幫助。

    她關上窗戶,到蹋上坐下,抽出五絲丹火,前後用靈力卷起帶進體內。

    須彌間,她就感覺一股熱氣上湧,她白皙細滑的雙頰也染上兩團薄薄的紅暈。

    她伸出手掌,從表面看,與以前並沒什麼不同,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巨大的差別。

    如果說每一次突破,靈力都會洗滌本體,將體內多餘的雜質排除體外的話,那用丹火淬煉本體,則是將她的本體當作是一塊含鐵原石,只有經過反復的淬鍛打造,不只百煉,是千煉萬煉,方可成鋼。

    她的本體,經過七十餘年丹火一次次的淬煉,雖然達不到金槍不入的地步,但其內在強度提高,不只恢復速度加快,每一塊肌肉都似蘊藏著一股能量,體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她相信,若是她一直煉下去,總有一天,仙族修士本體的弱勢將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當然,就算是以後她真的煉體大成,也不可能顯露在外。

    庚桑族是最先防範的物件,除此之外,就算是仙族修士也要謹慎注意,雖然她已半隻腳踏入強者的行列,可在強者中,奪舍之事仍不乏見。

    已經遭遇過兩次奪舍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吃了那麼多苦頭後,最後卻是為他人作嫁衣。

    兩日後,上方終於有消息傳來,正道聯盟的強者決定去剿魔,就在次日。

    住在客棧觀望的修士大多決定前去,赤水回房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和他們一起跟去看看。

    因為考慮到前方的歸一強者,赤水不敢用血影術,很老實地恢復原貌,戴上斗篷,和大家一起往那城外的森林飛遁而去。

    結果,因為速度問題,赤水連歸一期強者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是那早就在裕穀城的近十位其他強者,她也只是遠遠看到一個背影。

    其實,她的位置有些尷尬,她並不屬於元嬰修士類,可沒渡劫,也得不到其他強者的承認,因此,她雖然有能力趕上去,卻只能放緩速度,遠遠跟在後面。

    幸好,去剿魔這事,也不是什麼好事,她樂得不用出頭。

    不久,眾人就到達了森林週邊,此地的位置,與赤水追逐那個中年男修的位置並不太遠,赤水心裡已經確定之前森林裡的怪異就是因為那個魔修的緣故。

    她看到前方的強者通過商議後,決定分頭去確定那魔修的位置。

    閑來無事的赤水分神想到: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天,他們怎麼確定那魔修還在這森林裡呢?

    若是那個魔修真的還在,那麼,他們分散行動,不是將危險擴大了麼?

    可惜此時的她,僅是一個看客,那些強者,連瞥都未往這邊瞥一眼,完全無視了這十數位元嬰期修士的存在,包括赤水在內。

    赤水聳聳肩,反正她不用進去,再怎麼危險也不關她的事,她只需在週邊等待結果就好。

    那些元嬰期修士中,和她一個想法的不只一位。

    只見在前方那些強者進入森林後,這些人也各自找了個順眼的地,坐下閉目養神了。

    赤水也依樣照做,不過她在選擇位置時,特意與之前那位灰發老者保持著距離,她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所有人,在那青衣男修和白衣修士身上停留了一瞬後,隨即也閉上雙目。

    這一行人當中,除了赤水外,元嬰期女修還有兩位,一位個子嬌小,粉紅的衣裳襯得整個人有些嬌俏,她一路緊跟在白衣修士身旁,卻稱呼那青衣男修為「哥」。

    另一位女修一身白衣似雪,精緻的容顏清麗脫俗,只是滿臉寒霜,所釋放的冷氣,將周圍本有意去搭訕的幾位男修全凍跑了。

    那女修瞥了赤水一眼,自顧走至赤水旁邊坐下,雙眼卻是望向森林深處,久久不曾移開。

    就聽一旁那粉衣女修拉著白衣修士道:「解大哥,你說,我們能看到那個魔修嗎?」

    那白衣修士身姿昂然,面孔英俊無須,眼角微挑隱約含情,溫柔安慰道:「自然能看到,就算要打,也不會很快結束,我等聽到打鬥,再跟上去悄悄看看,應是無礙。」

    那粉衣女修雙眼晶亮,相信了白衣修士,「那就好,柔兒停在元嬰初期已經三百年了,若再不能突破……」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有些低落。

    旁邊青衣男修伸出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白衣修士含笑道:「這也是機緣,等真見到了大戰,你可要看仔細了。」他說完,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周圍的人。

    赤水這才恍然,就像蒼洲大陸那場驅魔大戰,戰後很多修士都突破了,那粉衣女子打的也是相同的主意。

    只是不知在場眾人中,有多少人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她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那灰發老者,隨著白衣修士的話,他略有些混濁的眼裡閃爍著一絲熱切,不時望向森林。

    這是一個。

    她再看向其他人,那白衣女修沒什麼反應,似是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話,其他人皆在閉目養神,可從他們臉上的神情,不難看出他們的動容。

    赤水審視自己的內心,這個世界巔峰強者之戰,她可還從未見識過,也毫無概念。

    若真如那白衣修士所言,能在旁一觀,那就太好了。

    接下來,再沒人說話,大家都在靜靜等著森林裡的消息。

    可是,沒有。

    至今為止,整整一個月了,竟然沒有一點消息傳來。有幾人已經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森林邊緣不住徘徊。

    赤水也抽出一縷神識往裡探去,只是除了感應到森林裡同上次一樣的死寂外,再沒有任何發現。

    那粉衣女子早就離開了原地,而旁邊那白衣女修則是巍然不動,赤水再想到自己一身黑衣,腦裡突然竄出四個字:黑白無常

    她自己先雷了一下,掩在斗篷下的手卻很俐落,迅速抽出幾絲丹火,再度用靈力捲進體內。

    這些人當中,她的修為最高,在她有意掩飾下,相信也無人察覺。

    現在,對於五絲丹火的熱度,她已經很習慣了,在原地連一點顫抖都沒有,就挺過了最開始也是最高的熱度。

    因為有事可做,她倒並不覺得時間枯燥難挨,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已經有人提議要不一起去裡面看看。

    雖然他一開口就遭到了眾人的全力反對,可其他人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難不成真要這樣一直等下去?

    赤水此時卻是泛起一陣不詳的預感,按理說,有歸一期強者在,就算這座山脈再大,一個月的時間,就是最大的索龍嶺都可以走一個來回了,可這裡卻沒有任何消息。

    她越想越不對勁,也不顧是否惹怒裡面的強者,將神識全面鋪開,往森林裡全方位掃視。

    如之前感應到的一樣,仍是一片死寂。

    進入森林的那些修士呢?怎麼一個都沒有看到?

    此時,赤水的神識已經是擴散至極致,她不甘心連掃了兩遍,都是一樣,正準備收回神識,忽地,一個玄衣人影竄進了她神識的範圍內。

    她定睛一看,沒看清那人影究竟是誰,注意力一下被後方那個龐然大物吸引了去。

    她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止不住驚呼道:「那是什麼?」

    她周圍幾人聞言,迅速用神識探去,卻是毫無發現,不由全望向赤水。

    赤水哪還理會他們,她發現前方那個玄衣人影不知是否是感應到她的神識,竟是往他們的位置奔來。

    她立即跳起來,沖眾人高喝一聲,「快走。」

    隨即也不管眾人的反應,一下縱躍,往遠處遁去。

    眾人看著她的身影眨眼間就消失了,面面相覷,這速度,這身手,分明已經是一位強者,卻一直隱於他們中間,他們竟也絲毫未曾察覺。

    眾人一時間面色複雜,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忽然,旁邊那個灰衣老者同赤水一樣一聲暴喝,「危險,快走。」

    話未落,人已跑遠。

    這下,眾人都開始慌了,那黑衣女子他們不認識倒也罷了,可那位老者,可是元嬰後期大圓滿的修士,他都這樣說,那定然是真的有危險,眾人當機立斷,迅速往那灰衣老者追去。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那白衣女修在那黑衣女子離開時,就已經跟了上去,而此時,黑衣女子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灰衣老者和白衣女修也僅能遠遠看到一個背影,相差數十公里。

    其實,赤水並未逃出多遠,她在看到那個龐然大物時,就意識到,她不能和那些人聚在一起,那簡直就是一香噴噴的人肉串子,那個怪物怎能不動心?

    相信前面的那位玄衣人影也是打著相同的主意。

    那玄衣人影似乎會一種極高明的遁術,每當他要被那龐然大物追上時,他就施一次那遁術,立時可以拉開近百公里的距離,可因為實力懸殊,不一會兒後,又會被追上。

    與之相比,那集成一團的白衣修士等人的速度就太慢了。

    此時,已有更多的修士發現了後面的情況,他們看到那龐然大物,盡皆滿臉驚懼,幾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前飛馳。

    赤水一邊往前遁,一邊卻密切注意後面的情況,就見那玄衣人影再一個遁術,就超過了前方白衣修士等人,直追灰發老者和白衣女修。

    那龐然大物青黑的皮膚如粼片般層層疊起,一顆碩大的腦袋,頭尖身體小,眼睛如彈珠卻通紅似血,襯得下方的嘴極是巨大,兩排尖銳如鋸齒一般的利齒,大大張開,露出牙縫中殘存的一些碎肉血跡,以及中間那黑幽幽可以吞下整個人的巨洞。

    它身形極快,一次加速,猶如一枚炮彈,往那玄衣身影沖射而去。

    途中,在穿過白衣修士等人時,卻是極快地順手一抓。

    赤水明明看到它的目標是那白衣修士,不知怎的,最後被抓去的卻是那粉衣女修,就聽那粉衣女修只來得慘呼一聲,就被那龐然大物一口吞進腹中。



第十五章 千里搏擊

    那龐然大物巨口生吞活人的景象一下驚住了眾人,大家一轟而散,往不同的方向遁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大家同時避開了那白衣修士。

    那青衣男修在剛才的變故中也算敏捷,眼見形勢不對,立即伸出手,往他小妹抓去,卻只抓住了他小妹的一片衣袖。

    衣袖抵不過那龐然大物蠻橫的力道,一下撕裂,他只能緊攥著那片粉色碎布,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小妹葬送于魔物之口,其悲痛交加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那龐然大物越過他們往那玄衣修士追去後,他迅速轉頭含恨瞪向那倉惶逃竄的白衣修士,目眥盡裂,祭出一柄青悠悠的長槍,就往白衣修士追擊而去。

    赤水挑了下眉,顯然,她雖然因為角度問題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其他人卻不是傻子,便是沒看清,猜也能猜出是怎麼回事。

    又是一個衣冠禽獸

    可憐那粉衣女子所托非人,她若是安心跟在那青衣男修身邊,必然能保得性命,不致如此慘死。

    赤水撇撇嘴,身為一個修真之人,都已突破到了元嬰期,居然還沒有偵破女子的劣根性,仍然將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別人身上不說,眼光也不咋地,挑了這麼一個人渣難怪三百年了還未能突破。

    她在心裡又一遍警醒自己,一定要自尊,自立,自強那些怕苦怕累、懦弱、膽怯等等負面情緒全部都要舍掉。

    她是人,她是獨立天地的一個存在,與那些男子除了性別外,無一不同。因此,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不會交給任何人。

    她心念電轉,一下就將粉衣女子的事想得通透明白,在快速往前飛遁的同時,密切關注著後方的情況。

    此時,那個玄衣人影已經快要追上了灰衣老者和白衣女修。

    那灰衣老者二人自然沒有錯過之前生吞活人的情況,對視了一眼,同時一個轉折,各往左右飛馳而去。

    那玄衣人影見此沒有任何停頓,就往灰衣老者追去。

    那灰衣老者臉色頓變,隱約還有一絲後悔,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和那白衣女修分開,那白衣女修比他低一個層次,速度哪裡趕得上他?

    可惜此時他再後悔無用,對那個將災難引向他的玄衣人影卻是恨之入骨,在拼盡全力也無法將距離拉開後,就見他衣袖不知怎麼一甩,一包白色粉沫迅速散開。

    緊跟在他身後的玄衣人影最先受難,因為距離太近,他速度又太快,一時停止不及,被那白色粉沫迎面撲上,他頓時慘叫一聲,也不停下,憑著強者的威壓將那灰衣老者一抓,用力往那龐然大物甩去。

    送上門的食物,哪有不要的道理?那龐然大物當即興奮地張大嘴,往那灰發老者撲去。

    那灰發老者被大力擲出,眼見就要入了魔口,整張臉已驚懼得變形,就在赤水等人都以為他必然難逃魔口時,他卻猛地一個震顫,伴著一道白光劃破天空,在離那魔口僅有一尺的距離時,陡地消失了蹤影。

    這一變故,讓那玄衣人影愀然變色,他忍著白色粉沫燒灼他皮膚的痛苦,厲眼卻是往赤水二人的方向看來。

    赤水心裡一個「咯噔」,暗叫不好

    剛才,那白衣女修和灰發老者分開之後,就往她的方向奔來,而現在,那灰發老者消失,玄衣人影為了逃命,勢必會將她二人拖下水,尤其是她。

    赤水剛才就發現了,那龐然大物對於修為越高的修士越感興趣,否則剛才那十數個人一起,也不會專去抓其中修為最高的白衣修士。

    玄衣人影顯然也明白,因而放棄了白衣女修,追那灰發老者而去。

    赤水眼看那玄衣人影已是往她的方向疾馳而來,心下暗恨,不敢遲疑,選定方向,用盡全力往前遁去。

    其實,從赤水發現玄衣人影,到灰發老者消失,整個過程,也才不過近十息的時間。

    這一切發展得太快太迅速,赤水神識數分,才勉強看清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而那白衣女修,僅是元嬰中期的修為,雖然也看到了後面的事,卻錯過了一些細節,自然也就不知那怪物的喜好。

    剛才,她與灰發老者分開,只為了給那玄衣人影讓一條路,見那玄衣人影引著怪物放棄了她,她頓時松了口氣,本著安全的原因,轉而往赤水的方向奔來。

    赤水自然注意到白衣女修跟在身後,頓時暗急,眼看那玄衣人影也快追了上來,她立即沖那女修吼了一聲,「別跟著我。」

    那女修身形一滯,正不知所措間,赤水手一揮,迅速將她往旁邊拂去。

    那女修有些懵懂,下意識往赤水指出的方向跑去。

    赤水心下一松,這樣一個陌生而完美的肉盾一直跟在她身邊,若是遇到危險的情況,她自己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發生之前白衣修士那樣的情況,畢竟她與那女修非親非故,根本算不上認識,就算真拿她去擋劫,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赤水並不想這樣做,為了避免以後的為難,她先將那女修趕走,算是解決了問題的根源。

    似乎只是在眨眼間,白衣女修就感覺那玄衣人影已經追了上來,森冷的眼神瞥過她,往那黑衣女子追去。

    而在他身後的那個怪物,在往前追的同時伸出手往她的方向一抓,她驚懼交加之下,發動了她唯一一個保命的遁術,電光火石間避過那怪物的青黑枯爪,往遠處瞬遁了近百公里,徹底避開了那一人一怪。

    她轉頭看到那一人一怪追著黑衣女子而去,有些明白了黑衣女子之前動作的含義,目露一絲感激,迅速飛奔離開。

    再說赤水,見那玄衣人影果然棄了白衣女修,往她追來,也不作聲,只是加快動作往前飛奔。

    她心裡快速運轉,思考應對之法。

    那玄衣人影經過這麼久的逃亡,臉上已顯疲色,再加上那灰發老者的不知名白色粉沫,一陣一陣灼燒著他的皮膚,更是讓他雪上加霜。

    他目光熱切地緊鎖住前方黑色的身影,腦裡只有一個念頭,超越她。

    那是一個強者,雖然僅是一個剛步入強者之列的分神初期修士,可有她在,必定能夠拖住那怪物一時,幫他爭取到逃脫的時間,只要超越她,他就能夠活命,只要超越她……

    他幾乎是發了狠一般,雙眼通紅,拼盡體內所有力量往那黑色人影激射而去。

    赤水雖然也用了全力,畢竟修為相差甚遠,眼看距離一點點拉近,仍沒有想出對策的她,不由也開始著急起來。

    那個怪物太過於厲害,竟能將魔氣全部收斂起來,除了皮膚成青黑色外,神識探去,那強橫的本體,那奇怪而龐大的身形,分明就是一個妖修。

    由妖道墜入魔道,這樣的魔物,堪稱妖魔。

    這樣的魔物,就算修為與她等同,她也不敢硬抗。而這怪物修為不知比她高出凡幾,那麼多強者都只有逃命的份,更何況她呢?

    也不知那進入森林的三位歸一期強者都去了哪裡,竟然放任這等魔物橫虐作亂,殃及她這個池魚。

    赤水心裡暗暗發苦,換了幾次方向都無法擺脫後方的人,不再遲疑,猛地一個轉身,祭出七彩絲羽扇,用手一拂,將扇骨聚在一起,沖著那玄衣人影的方向用力一扇。

    頓時,一團白芒和著憑空生出一股強勁颶風,往那玄衣人影奇襲而去。

    那玄衣人影有了之前灰發老者的前車之鑒,早就防備著赤水的動作,眼見那扇形法寶的白芒大漲,氣勢洶洶沖他而來。

    他當即往旁邊一閃,以為可以避過那團盛氣淩人的白芒,哪知,那團白芒離他越近,形狀反而越發大了,他只得連連往後退去。

    他的瞳孔急速收縮,就見那團白芒在離他僅有數丈的距離時,迅速分散成了七道,他避無可避,眼見那白芒就要將他切成數段,當機立斷,側身的同時運起一直護在身邊的防禦法寶無棱弱水鏡擋之。

    那其中三道白芒重重擊在弱水鏡上。

    弱水鏡如其名,是用聖島弱水池中聖水所煉,注入靈力時,藍光盈盈,可形成一面水紋屏障,抵抗別人的攻擊,大小形狀皆可隨心改變,是他用得最為稱心的一件防禦法寶。

    就見那三道鋒銳白芒與弱水鏡相撞,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沒入了弱水鏡中。

    赤水見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迅速轉身往前遁去,心裡卻是震驚異常,那是什麼法寶?竟然可以吞噬掉七彩絲羽扇驅出的白芒。

    要知道,這七彩絲羽扇可是古寶,是她所有法寶中最能拿得出手的利器。她本來以為她就算對付不了那個怪物,可對付這個被怪物緊追不捨而疲憊不堪的玄衣人影,還是可以拼上一拼,現在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化虛期強者的實力。

    是的,從這一連串事故中,赤水已有十分的把握,那是化虛期強者。

    就在赤水轉身遠遁的一瞬間,那玄衣人影見到那怪物已經是快追至他面前,陰厲的眼瞪向赤水,將弱水鏡一撤,就要追上去。

    突然,弱水鏡藍芒大漲,玄衣人影正驚異間,三道白芒往他極快射來,他匆忙一避,用手臂一擋,其中兩道白芒猶如薄利刀片,一下切過他的手臂,穿透他的護體靈甲,在他身上留下兩道相隔約有兩寸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可惡」那玄衣人影整張臉已痛得扭曲變形,眼中恨意濤天,手指快速結訣往那傷口撫去。

    頓時,他的指間泛起淺藍的光芒,從那傷口上一撫而過,傷口迅速癒合結痂。雖是如此,那玄衣人影卻是知道這只是表像罷了,其內傷不是一天兩天能好,他滿臉陰沉,瞅准赤水的位置,正欲反擊,就見他身後的那個怪物已經張開巨嘴,往他兇猛撲將上來。

    他哪還來得及想別的,咬牙再度施加遁術,身形一閃,就出現在赤水身後。

    形勢突變。

    那玄衣人影見他之前恨而未追上的黑影在他前方,頓時大喜,威壓一出,手順勢往赤水抓去。

    赤水只感覺周圍空氣一凝,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壓,讓她毫無防備之下只覺胸口一悶,身形驀地沉重萬分,她轉頭看著對方沖她陰笑的臉和那伸長過來的索命手,奮力一掙。

    那玄衣人影並不認為只用威壓就可制住對方,況且,有後方那個修為比他高的怪物在,他的威壓放出不超過兩息,就會被那個魔物破掉。

    幸好,那個魔物之前本就有傷,又與幾位高階強者打了一仗,才讓他有了逃脫的機會。他知道那個魔物之所以一直追著他不放,是因為那魔物想用他的修為本體用以療傷,他怎能讓那魔物得逞,既然拼不過那魔物,這個比他低一個境界的女子又恰巧撞在這槍口上,就怪不得他了。

    他一拍腰間的儲物袋,祭出的卻是一件控制法寶,兩個金燦燦的圓圈。

    他掃過赤水一旁的七彩絲羽扇,眼神狂熱起來,想到那樣威力的法寶將會是他的,頓時驅起那兩個金圈,往赤水套去。

    赤水剛擺脫對方威壓的桎梏,兩個金圈就迎面而來,再加上那索命手的強橫吸力,讓她不由自主地往那金圈撲去。

    此時的情況萬分危急,赤水知道,那兩個金圈雖然殺傷力不強,可她只要一落入對方手裡,必然是喂入魔口的下場。

    赤水哪會束手就擒,奮力一抓,抓住七彩絲羽扇的扇柄,默念驅使法訣,將靈力一股腦地注入其中。

    頓時,赤水感覺周圍的空氣徹底凝固,從她的背後,裂出一道口子,猶如眼皮睜開,內裡黑漆陰森,迅速擴大至人高,用力一吸,將她連同七彩絲羽扇一起吞了進去,猶如之前那怪物生吞活人。

    這一變故,就算是冷靜如她,也忍不住尖叫了聲,「啊——」

    這過程極快,連神識都無法捕捉。

    那玄衣人影本來勝券在握,正滿臉得意和貪婪,聽得那女子尖叫出聲,心裡更是暢快,哪知眨眼間,那女子就憑空消失了,兩個金圈也撲了個空。

    他的臉陡然變色,目光掃過後面仍然緊追不捨的怪物,不甘地放出神識,往前探去。

    在數百公里外,一個意外的人影躍進了他的神識範圍,他仔細一看,頓時陰霾地笑了。

    那個人影,正是之前的灰發老者,他明明逃脫了,不知怎麼的,陰差陽錯之下又與他們撞上了。

    玄衣人影想到皮膚上至今未消失的灼痛,身影迅速往那灰發老者的方向遁去。

    再說赤水,尖叫聲未落,身體已是換了地方。

    她驀地收聲,擦了一把被嚇出來的冷汗,七彩絲羽扇這樣的運作,太嚇人了沒有心理準備的她,還以為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吞噬怪獸,真的將她吞噬了呢

    幸好不是。

    她檢查體內的靈力,發現本體內靈力的貯存量一下少了近一半,不由有些心疼,掏出一塊靈石補充靈力的同時,神識迅速往四周探去。

    當她看到那灰發老者竟然就在她的後方不遠時,也大為吃驚,這樣的距離,那灰發老者無法發現她,她卻是一眼就能看到對方。

    既然她都能發現,更別提修為比她還要高一個境界的玄衣人影。

    她不由為那個灰發老者輕聲歎息。

    可惜她也是自身難保,就算這七彩絲羽扇再厲害,一次瞬遁,也無法將她帶出一位化虛期強者的神識範圍,對方找到她只是時間的問題。

    她當即也不敢遲疑,發現此處離聽鳳嶺山脈不遠,迅速往那邊遁去。

    她心裡則後悔不跌,百般想念翠煙宗的美人臉譜。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應該向顏婆討教一下那煉器之術,若能煉得一個避開神識探查的可隱形臉譜,多好啊那她現在只要用臉譜一隱,就可安全逃脫了。

    再說那灰發老者,當他用了他珍藏數百年的唯一一根靈羽成功逃出那魔物之口後,不敢怠慢,選定一個方向,迅速往遠方逃去。

    這一連奔了數十個山頭,見身後再無追兵,料想應是逃脫了,不由大幸

    他只不過是眼見壽元快盡,卻遲遲無法突破,聽聞此處要剿魔,巴巴趕了幾天的路,才趕上了。雖然他也聽說了那個魔修的厲害,料想有眾多強者坐鎮,安全應該不成問題,因而跟了來。哪普想到卻是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剛才在那魔物口邊走了一遭,生生將他的心肝都嚇成了兩半。

    雖然他用靈羽僥倖逃脫,可那魔物巨嘴大張的陰影猶在,他就如那驚弓之鳥,保命手段已失,只想儘快回到自己的安全的洞府。

    只是,天不遂人願

    當他的靈識再度看到那個玄衣人影時,雙目暴凸,肝膽俱裂,如果說之前他還憑著那一根靈羽,有著幾分底氣的話,現在,他就猶如那喪家之犬,眼睜睜看著那玄衣人影引著那個魔物離他越來越近,生不起一點反抗之心。

    他的腦海裡空茫茫一片,萬念俱灰般念道:「吾命休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7 09:16 PM

第十六章 索儲物袋

    灰發老者畢竟是元嬰後期大圓滿的修士,活了一千六百餘年,雖然看到玄衣人影膽顫心驚,可也不過只消沉了兩息。之後就強打起精神,就算明知不敵,可他也不能束手就擒

    灰發老者想罷,面向那玄衣人影到來的方向,穩穩定住身形,皺紋滿布的臉極是嚴肅,混濁的雙眼波光詭譎,不可揣度。

    他這一作態,倒讓那玄衣人影吃了一驚。

    不過,也僅是如此,一個元嬰期小修士,哪裡能讓他重視得起來,他連腳步都沒有停頓,極快地往灰發老者的方向沖去。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魔物,雖也發現了灰發老者,不過僅是一瞥,他細小的紅眼緊緊追著那個玄衣人影,他知道那是味道最鮮美、營養最豐富的食物,是療傷聖品,只要吃了對方,他體內的重傷會極快痊癒,到時,這些跳蚤,哪裡還是他的對手,還不是想吃多少,就抓多少……

    只可惜他被之前的大戰打回原形,境界下跌,不然,哪會連逮個食物都這麼辛苦。

    那個魔物可說是對玄衣人影勢在必得,其他的,不過是它塞牙縫的小點心。

    可玄衣人影卻正需要這樣的小點心來拖住那魔物的步伐。因此,他只能怪那個灰發老者自己倒楣,又讓他撞上了。

    有了之前的遭遇,他不敢冒然靠近,只好借用之前對付那黑衣女子的方法,威壓將那個灰發老者一鎮住,立即驅出那兩個金圈往灰發老者套去。

    灰發老者似有所料,早在威壓襲來之前的一瞬間,紅橙黃青藍五道粉沫從他的位置沖天而起,乍眼一看,竟有些似彩虹。

    那些粉沫並未沖玄衣人影而去,玄衣人影自持境界高深,知道這些東西就算再厲害,也要不了他的命,因而,他一下避過身後魔物猛力一撲,卻牽引著那個魔物往粉沫撞去。

    那個魔物好歹也是位高階強者,靈智比凡人不知高出幾許,又怎會上當?

    就見他巨嘴一咧,露出兩大排尖牙,就似在嘲笑。龐大的軀體敏捷一躍,就避過了那些粉沫,再度往玄衣人影飛撲過去。

    他這一動作,所帶的磅礡氣勢卻是將那玄衣人影釋放的威壓再次打碎,灰發老者在兩個金圈罩在頭頂的那一瞬用飛天杵法寶一擋,飛快遁出,得以逃過了一劫。

    玄衣人影再度避開那個魔物的動作,見到灰發老者及時逃開,暗恨不已,若不是他經過這一路逃逸,體內靈力快要耗盡,又怎麼驅出這麼一個垃圾法寶來,居然連個小元嬰都奈何不了

    他邊躲邊將手裡的廢石丟掉,另拿出來塊靈石補充靈力,心裡卻在快速盤算,那個魔物明顯對他的興趣比對那個乾巴巴的老頭要大,他的計畫要落空了,就算真逮住了這老頭,也拖不了什麼時間。可惡他之前一時沒注意,竟是讓那個黑衣女子逃了,不然,他何至於如何狼狽?

    他轉眼又想到黑衣女子所驅使的那件扇形法寶,攻擊的威力破了他的弱水鏡不說,竟然還可以遁形,如此極品的一件法寶,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居然溜掉了,他心痛如絞,似那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東西,被那黑衣女子偷走了一般。

    無論他心裡正在盤算著逃出後怎麼找出那個黑衣女子的無恥想法,在那五色粉沫漸漸消失殆盡,卻沒有任何後續時,他也不由驚疑起來,那些五色粉沫究竟有何用途?那老頭怎麼可能做無用功?

    他陰厲雙眼暫態射向那老頭,見那老頭一幅從容就義的模樣,嘴然還掛著一絲笑,混濁的眼黑漆漆的,讓他感覺心臟驀地跳快了幾分。

    他隨即又惱怒起來,不過一個小元嬰,竟讓他生出這等懼意,想到他皮膚上還殘留的一絲隱痛,氣勢一變,已是準備下狠手了。

    他引著那個魔物,往那老頭沖去。

    就在這時,那灰衣老者一撫長須,仰天長笑,「老夫時運不濟,命喪至此,命矣運矣」他頓了一下,對上玄衣人影的眼,「不過,有一個強者給老夫陪葬,老夫足矣」

    那玄衣人影聞言大驚,伸出巨掌一下掐住對方的喉嚨,同時怒喝道:「說,你究竟做了什麼手腳?」

    話落,眼見那個魔物往他們撲來,揪著那老頭一個旋轉,避至一旁。

    那老頭呼吸不暢,手緊緊抓住衣領,猛咳了數下,扭曲著面容,笑得極是滲人,「你還沒發現嗎?」

    那玄衣人影臉色忽地一沉,想到製藥師是一個很詭異的職業,制出來的藥物千奇百怪,大多是毒藥,有些毒就是他們這樣的強者都要避諱三分,難道那真是什麼奇毒?

    他緊緊盯著那個老頭的臉,想看出對方是不是在撒謊,可那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他的心不住往下沉,他快速感應自己的身體各部,沒發現什麼不適。

    等等,剛才那白粉的灼痛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了,難不成跟這有關?

    他迅速往皮膚上探去,一看之下頓時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怒呼道:「封靈粉?五色的封靈粉?」

    「該死」他怒極,根本不等那老頭回答,就將對方一下往那撲上來的魔物扔去,人卻極快往遠方逃去,甚至都沒有親眼看到那個老頭沒入魔口的景象。

    如果不看他略顯倉惶的背影和那隱隱顫抖的手的話,姿勢還是挺不錯的,說來也巧,他慌不擇路,卻剛好是往赤水的方向而來。

    赤水有些不忍目睹那灰發老者被活生生吞了下去的景象,移開目光,身上卻泛起一股寒意,這就是修真的世界,稍有不慎,萬盤皆輸。

    「封靈粉,封靈粉……」赤水連念了兩遍,將目光移向那個玄衣人影,心裡升起來一絲喜色,想不到那灰發老者竟有這等奇藥,真是天助她矣

    當她看到那玄衣人影再也顧不上搜索她的下落時,更是確定了對方真中了那奇藥。

    封靈粉,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可以暫時封住修士體內靈力的一種藥粉,這種藥粉撒入學空氣中,與靈氣光點相似,若修士誤吸進去,藥效短則數個時辰,長則數天。

    其每一色,代表一系靈力,聽說,僅是一色封靈粉都是極難尋之物,煉藥材料難尋,賣價極高,就是有靈石也不一定能買到。

    修士對戰時,一般都要摸清對方是什麼系靈根,才會使什麼色的封靈粉,而這個老頭竟然富有到五系全有……

    別說那玄衣人影,就算是她,剛才第一眼見到那五色粉沫時,都未想到是這個。

    赤水咂巴一下嘴,有些遺憾地掃了一眼那個魔物的肚皮,那個老頭的儲物袋,看樣子是吐不出來了。

    她腳步一轉,換了一個方向,想與那玄衣人影錯開,雖然他們現在還相距甚遠,別人現在也顧不上她,可她並未出對方的神識範圍,萬一對方又改變主意追過來,就不好了。

    她神識注意著那一人一怪的動靜,心裡卻是泛起陣陣冷笑,雖然因為境界的關係,她只能模糊看到一個身影,並未看清對方的面目,不管他長得怎麼樣,有什麼來歷,惹上了那個老頭,是他倒楣。

    不知道有句俗語叫「薑還是老的辣」嗎?這下被啄了眼吧?

    她幸災樂禍地掃過對方身後那個龐大魔物,心裡又陰測測的笑了,腳步停住,手一揮,五方陣石出現在空中,她用掌一一拍過去,將陣石埋入地下。

    這套法陣,並無殺傷力,是一套極不錯的防禦法陣,若是之前,赤水是不會布出來的。

    可現在嘛……

    赤水想到那玄衣人影難看的臉,一陣快意,想到那個魔物,又有些遺憾,那若是妖物,灰發老者的封靈粉,想必對它也是有用的。

    見所布的陣石已經恢復原樣,她立即離開原處,往法陣的背後遁去。

    不久,那玄衣人影就往陣石的方向遁來,那魔物應也明白那老頭話,看上去極是興奮,並不著急,就像逗小貓一樣,沖那玄衣人影東撓一爪,西撲一下,巨嘴一張,還有亮晶晶的唾液飛濺,時不時咆哮幾聲,將那個玄衣人影逼得狼狽不堪。

    那玄衣人影急得滿頭大汗,正驚懼之間,忽然感應到那個黑衣女子就在他不遠處。

    他幾乎不用猶豫,就往赤水的位置沖過來。

    沖到一半,他驀地覺得不對,對方為什麼站有如此顯眼處,難不成有陷阱?他剛想停住,就聽後面一聲嘶吼,那個魔物沖他一撲,他別無選擇,只好繼續往前一躲。

    赤水嘴角微勾,手指極隱晦地連掐數訣,頓時,方圓十數公里內,靈力震盪,迅速往地底竄去。

    那玄衣人影立即知道不對,身形一閃,就轉了九十度,往側面奔去。

    赤水嘿嘿笑了,對方若是沖她而來,還有一分可能沖出法陣,可他選擇了另一個方向,這一耽擱,防禦法陣已經凝結,屏障已成。

    不管是玄衣人影,還是那個魔物,都發現了赤水詭異的笑,頓知上當,可此時,在方圈十數公里內,一個透明的屏障,如同一個無形的巨大鍋蓋,緊緊將他們扣在裡面。

    玄衣人影立即用瞬遁術,卻一下撞在前方的屏障上,他瘋狂地怒吼一聲「妖女」,一腳蹬過那屏障,往旁邊閃去。

    赤水聽而未聞,極淡定的停在空中,俯視著他們。

    這一人一怪,無論其中哪一個,赤水都只有逃命的份,更不消說想用這個法陣困住他們,畢竟他們的境界比她高,可是,當他們兩個一個受傷一個中毒,又被放在一起時,情況就不同了。

    那個魔物根本就不把這個法陣放在心上,赤水這樣做,間接是幫了它,只要它將這個化虛修士的能量吸掉轉化了,它的內傷就可痊癒大半,到時候,這樣一個法陣,還能奈何得了它?

    因而,它根本不用考慮,就與那個玄衣人影搏鬥起來。

    那玄衣人影也無法料到,他活了數千年,竟然會被逼至如此境地,他都不明白事態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他也無暇再想,因為那個魔物的攻擊接踵而來,讓他疲于應付。

    赤水靜靜吸著靈石,目光雖然往下,卻面無表情,任他們戰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她只冷眼看著,仿佛下面兩位化虛期強者的爭鬥與她毫無關係。

    她只是在等。

    等著那個玄衣人影的靈力耗盡。

    別怪她冷血,若不是這一系列的陰差陽錯,恐怕此時,她早已葬身那魔物口中。

    她知道,此時,她應該逃開,可她硬是移不開腳。

    她在賭。

    等待的過程並不會太短,為了不讓人打擾,她特意又在外面設置一個組合幻陣,然後迎著日出,又欣賞日落。

    似乎只是眨眼間,數日過去了,那個玄衣人影,衣衫被那個魔物抓成了條狀,發冠不知所蹤,滿頭黑髮蓬鬆著亂成一團,臉上數道血痕,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他的氣息,漸漸開始絮亂,在又一次與那個魔物錯開後,終於向赤水求救,「姑娘救命,之前是在下不對,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赤水挑眉,沒想到對方到了這時還會求助,看來她之前還高看他了?

    「姑娘若能助在下一臂之力,一同斬殺了這魔物,在下一定會上奏聯盟,給你記大功一件。」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玄衣人影不過是抱著一線生機問一下,沒想到赤水真的回應了,眼見有戲,他立即道:「在下麥丘希源,麥丘仙尊是在下直系親祖,必不會失信於你,不然,在下可以發血誓。」

    他話剛落,就聽那個魔物「吼吼」咆哮了兩聲,攻擊得更猛了,顯然聽得懂他的話。

    麥丘仙尊?大人物啊八大仙尊之一,赤水都被嚇了一大跳,她的眼眸漸漸變得幽深。

    麥丘希源見赤水不說話,頓時急了,「姑娘,身為仙族修士,應該知道除惡務盡,此時,這妖魔已是重傷,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我倆若能聯手斬殺了這個妖魔,必是大功德一件。」

    赤水還未接話,那個魔物倒是「呼呼——」笑起來,牙齒透風,詭異的腦袋看上去甚是可怖。

    「她那是不信任你呢你若回去,那麼強的後臺,能放過她?」

    那魔物居然說話了,雖然嗓子粗砂、蒼老、語調怪異,可說的真是人話。

    此時別說是赤水,就是那麥丘希源都嚇了一大跳,竟是沒來得及避過對方的攻擊,背上被狠狠地抓了一爪。

    麥丘希源顧不得痛,一下往旁躲開,雖然那封靈粉的藥效已過,可他被困陣內,大多數靈氣都被法陣吸收了,就算他一隻手在拼命的吸,可仍是杯水車薪,他顧不得那魔物說這話其實是點醒那女子,連忙保證道:「在下可以發血誓,必不會因此找姑娘的麻煩。」

    「你不找,難道你不會讓別人來嗎?」那個魔物和他對上了。

    麥丘顧不得頭上的汗水,心裡將這個魔物和外面的黑衣女子恨得要死,「在下也發血誓不會讓別人來找姑娘一點麻煩。」

    赤水也覺得,那個魔物還是不開口比較好,本來面目就可怖,一開口就可憎又可怖了

    她將驚訝收起,想到對方畢竟一個高階強者,會人族的語言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驚異於那魔物頂著這樣的的面目說出口罷了。

    她被那個魔物一攪和,都忘了怎麼應答,一時皺著張臉,沉默不語。

    那個魔物攪了局,舒坦了,紅紅的小眼從赤水戴著的斗篷上瞥過,慢條斯理的出手,似乎在等待赤水的決定。

    現在的形勢居然是由她來主導了,赤水一時都有些難以置信,她連忙將那種莫名的虛榮感壓下,知道這兩個她都惹不起。

    「在下不會插手,你們快打吧」聲音很冷,甚至還有一點不耐煩。

    那個魔物聞言,眼中紅芒一閃,咆哮一聲,就沖麥丘希源沖射而去。頓時,陣內環境驟變,從那魔物身上,無數股魔氣竄出,飛舞著似乎要將整個法陣都填滿,接著,從那些魔氣中,憑空生出八具魔屍,那些魔屍身形比正常人還要高一半,面色蒼白,兩眼腥紅空洞,卻發出兩束紅光,看上去陰森恐怖。

    八具魔屍在那魔物一令之下,就往麥丘希源撲將過去。

    麥丘希源面色慘白,可與那八具魔屍一比。

    就見那八具魔屍重拳一揮,帶著一股煞氣,猶如道道利刃,拳拳擊在那弱水鏡上,引得上面水紋蕩漾,起伏越來越大。

    先不說麥丘希源是如何驚懼,赤水也是雙眸睜大,想不到,那個魔物還留了這麼一手,她當即又慶倖,幸好之前未忘形,若她真是插手,恐怕只有將她自己搭進去的份。

    接下來法陣中的兩位都沒有再理會赤水,再度纏鬥起來,陣陣轟鳴聲、撕吼聲、法寶撞擊聲不絕於耳。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之戰

    赤水僅是旁觀,都感覺全身戰慄不已,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用強大的神識,也才勉強只看到兩個殘影,等她凝神探去時,早已不在。

    原來,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之前,他們不過是沒弄清她的想法,試探她的反應呢

    赤水搖頭,想笑又笑不出來,若不是這個法陣的屏障設得夠高夠大,恐怕,他們交戰的能量波,就能將屏障擊碎了。

    麥丘希源也曾有意領著那些魔屍往屏障上攻擊,可惜那個魔物狡猾異常,就是不上當。

    這也正合了赤水的意。

    若真讓麥丘希源得逞的話,她立馬就會逃走。

    赤水知道,這兩位,都在做最後一搏。

    不過頃刻間,這個法陣內高大樹木全被夷為平地,飛沙走石,滿目瘡痍,便是遠處密林裡活著的小動物,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急急遠走。

    赤水雙腿也有些打顫,可她沒走。

    她仍然在賭,她知道,高的風險,往往伴隨著高額的收益。

    七日後,當赤水看到那個魔物不顧麥丘希源的慘叫,一把將他的腦袋吞進巨口中時,她知道,她的挑戰來了。

    她力持平靜地看著那個魔物將麥丘希源吃掉,努力壓下心裡的反胃,在它碰到麥丘希源儲物袋時,出聲阻止,「且慢」

    那個魔物歪過頭望過來,似是詢問,又沒問出口。

    赤水理直氣壯說道:「那個儲物袋,該給在下。」

    她面上不顯,心底卻激動萬分,化虛修士的儲物袋啊,還是麥丘家族的直系,她勢必要拿到手,如果之前,是麥丘希源將這個魔物殺了,那她還要想辦法將麥丘希源解決了,幸好不是。

    她賭贏了

    那個魔物似乎愣了兩息,才聽明白赤水的話,它又桀桀的笑了,「小姑娘,你真以為你有資格和本尊談條件嗎?」

    「怎麼沒有?」赤水定聲反問。

    「就憑這個?」那個魔物望著那個防禦靈罩,漫不經心。

    「還有這個。」赤水輕輕一動,一方巨大的正方體陣石一角朝下,猶如一座小山,卻輕輕立於她的指尖,似乎那方陣石根本就沒有重量一般。

    那個魔物紅眼眨了眨,不說話。

    「麥丘希源的能量,你一下能轉換吸收嗎?」赤水意味深長的笑道:「你現在體內還有多少魔力呢?」

    她不等對方開口,又道:「你說,我用法陣將你困住,再引正道強者來,會怎麼樣?」

    「你確定你能在附近找到一個強者?」那個魔物巨嘴一扯,又似在笑。

    「哦?」赤水驚疑不定,難不成那些強者都遭遇不測了?她眼珠一轉,「那如果在下還有一件專門吸食魔氣的法寶呢?」

    那個魔物的碩大頭顱猛地一抬,灼灼往赤水射來,「真的?」

    赤水不回答,慢條斯理將那方最大的陣石收起,只微笑看著對方。

    那個魔物看赤水胸有成竹的模樣,巨掌捏著那個儲物袋,猶疑不定。

    這是心理的較量,赤水面不改色。

    半晌,那個魔物才試探著道:「那件法寶,可否讓本尊一觀?」

    赤水似笑非笑,「你真要試?」

    話落,她也不等對方回答,手一揮,就要動作。

    「等等。」那個魔物連忙阻止,「本尊相信你就是。」

    說罷,它看了那儲物袋一眼,就將之往空中拋去。其實這裡面的東西,大多對他無用,它只是不甘被一個小姑娘威脅。

    可它也知道,若是要試,就是真扯破臉了,先不說吞噬了麥丘希源,幾乎讓它耗盡了全力,若對方真有那樣的法寶,又有那法陣輔助,勝負實在難料。

    就算那件法寶奈何不了它,對方逃出的機會仍很大,不然,情況對它將更加不利。

    它想罷,小眼詭異地看向赤水,竟對她有如此膽量而升起一絲奇特的感覺,似是欣賞。

    赤水用神識探進法陣裡將儲物袋一卷,收回指環,滿意地點頭,就極乾脆地轉身離開。

    那個,下面一段,不知要不要放在正文裡,上面已有六千三,額,不喜歡的請無視掉。

    那個魔物暗自松了口氣,正欲調息,忽見那女子又一個轉身回來了,他連忙看去。

    赤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問道:「那個,之前灰發老者的儲物袋,你還能吐出來嗎?」

    那個魔物細小的眼一下瞪得如銅鈴大,巨嘴大張,硬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欺魔太甚,簡直是欺魔太甚,他是巨魔,雖然他受了重傷,可他真的是巨魔巨魔巨魔……

    赤水見此,尷尬地笑笑,「我就是想問問,那些東西,你都能消化得了嗎?」

    那個魔物幹瞪著眼,硬是不吱聲。

    沒得到答案,赤水有些失落,「那你慢慢忙,我真的走了。」

    說罷,真轉身遁走了。

    那個魔物再度松了口氣,連回了幾次頭,確定對方真不會回來了,才閉上眼,調息起來。



第十七章 收穫頗豐

    赤水一連奔了數百公里,又狠心啟動了一次七彩絲羽扇的遁術,徹底逃離了那個魔物的神識範圍後,才停住腳步,呼哧呼哧連喘了數口氣,幹嘔了幾下,方消停下來。

    說實在的,比起生吞活人,那個魔物一口一口將麥丘希源吃掉的殘酷景象,更加深刻地刺激到了她,當時她只覺頭皮發麻,全身僵硬,只能木木地看著那情景無法反應。

    她相信那個魔物一定是故意的。

    那是比她還要高一個境界的化虛強者啊就這樣被它幾口吃掉了。

    她拇指撫過掌心的水漬,感受到背心的涼意,聽著心臟快要跳出胸口的響聲,苦笑不已。

    別看她那麼鎮定,其實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在與那個魔物對話時,她連氣都不敢多呼一下,就怕泄了底。

    她就是賭那個魔物和麥丘希源會兩敗俱傷,無論哪一位最後獲勝,她都有一拼之力。她賭贏了,那個魔物捨不得破壞防禦法陣,因而戰鬥沒有波及到法陣外的她。

    幸好是這個魔物贏了,她經過一番冒險,終是拿到了麥丘希源的儲物袋。

    若是麥丘希源贏了,那麼,她還將與那他展開一場生死較量,那才真是九死一生呢

    有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因為她偏心那個魔物,而是以她現在的身份,想到麥丘希源看到七彩絲羽扇時火熱的眼神,她雖然對仙族也不抱什麼希望,可仙族,她是萬萬不可得罪的。因而麥丘希源的事情若是不徹底解決掉,將留下極大的禍患。

    她太清楚了,無論麥丘希源所說的血誓有多大的約束性,她都不會相信。有時候,僅一句簡單的話,都可害死無數人的性命,又哪是血誓能約束得了的?

    比如,麥丘希源只需向某個實力比她強的人或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人透露一下七彩絲羽扇的威力,這不違血誓吧?可卻能給她引來無數強大的敵人,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她怎能冒這個險

    再說那個魔物,受了重傷都能如此強大,更何況是沒受傷前。也不知是吞噬掉了多少修士,才築就了這樣高的修為。

    赤水並非不想除掉它,她甚至期望過它與麥丘希源能同歸於盡,可惜它最終贏了麥丘希源。

    須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起麥丘希源,那個魔物讓她更有危機感,在明知道她在陣外的情況下,那魔物必定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

    她雖然有引魂笛護身,可是,那只是一件飛行法器,能吸食的魔氣有限,還記得蒼洲大陸那次驅魔大戰,她的引魂笛在整個戰役中並未啟到多大的作用。

    之前那個魔物驅出魔氣對付麥丘希源時,赤水就特意觀察了那些魔氣,比起蒼洲那個魔物,這個顯然更加強大,其魔氣也更加濃郁靈活,她幾乎一眼就肯定她僅憑引魂笛無法與對方抗衡。

    至少現在的引魂笛不能。

    赤水也不知,引魂笛是否會一直成長下去,反正笛上的黃斑已是極少了,待得黃斑完全消失,將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繼續成長,另一種也是赤水最不願意見到的一種,就是它已經飽和,再也不吸魔氣了。

    雖然她仍是憑此給自己向那個魔物索要儲物袋增加了一個重要的法碼,畢竟心虛,在那個魔物要求一觀時,她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好似一張口就會蹦出來,幸好那個魔物及時阻止,才未真的露餡。

    好在,冒了如此大的風險,收益也不錯。

    赤水拋了拋手中的儲物袋,有點遺憾,未能得到那個老者的儲物袋。

    那個老者在此界可是活得比她還久,肯定收集了不少好東西,可惜都隨那老者一起葬身魔物口中,真是暴殄天物啊

    幸好她還是拿到了麥丘希源的儲物袋,赤水兩眼發光,化虛強者的儲物袋啊

    她興奮得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聽鳳嶺疾馳而去。

    這附近的城池,赤水暫時是不敢去了,也不知道那些強者的下落,她揣度了一番,覺得那些強者應該沒那麼容易隕落,有可能只是被困住了。

    赤水放棄了再想,就算知道了他們的下落,她也有心無力啊,為了那麼一點點未知的功勞而冒那麼大的風險,太不值得了,她連考都沒有考慮,就將之拋在了腦後。

    她一回到觀鳳嶺的洞府,第一件事,就是往儲物袋裡探去。

    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個弱水鏡法寶,因為之前這弱水鏡與魔對戰中受創甚重,被麥丘希源收了起來。

    赤水隨意看了一下就將之放在一旁,這法寶,對於她來說,是個雞肋。以她的煉器技術,無法讓它恢復原樣,可拿出去,必會引來尋找麥丘希源的修士,那可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家族啊,她要瘋了才會去找死。

    因此,這弱水鏡只有一種待遇,就是占著她指環的某個角落發黴。

    接下來,是一大堆靈石,她數了數,上品靈石四百塊,中品靈石數千塊,而極品靈石,竟有六塊之多。

    發了發了。

    麥丘希源隨身就是十萬塊中品靈石的財富,那麥丘家族得有多富有啊

    赤水拿起一塊極品靈石看了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至極品靈石呢其形狀與上品中品的並無不同,只是通體晶瑩剔透,似玉非玉,她感應到靈石內磅礡純淨的靈氣,想了一下,這就像是用靈力凝聚而成的晶體,或許叫靈晶更為貼切。

    她樂呵呵地將那些靈石全轉移到指環內,又將裡面的日常用品等物放至一旁,那些東西品質都挺好,只是她用不上,又不能換錢,只有毀棄一途。

    至於身份玉牌等東西,她一拿到手就毀掉了,她可不想留下禍患。

    接下來,她找到了幾個裝靈丹的玉盒,想到麥丘希源在和那個魔物戰鬥時,確實吞了好幾顆靈丹,只是仍未能扭轉敗局。

    她輕歎了一聲,就是這點不好,麥丘希源戰到最後,幾乎是將他能用之物全用了,靈丹靈符一樣不剩,法寶除了弱水鏡外,其餘的都被那個魔物毀了大半,麥丘希源當時根本來不及收回,都散落在法陣裡了。

    她略露惋惜之色,終於在最後,找到了一本線裝書。

    她迅速將之掏出,看了一下封面,神銘文。

    她頓時籲了一口氣,身體放鬆,她要找的東西,終於找到了。

    一向將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她,之所以鋌而走險,嚇得心驚膽顫,仍然不肯先行離開,就是為了這本書。

    她滿足地撫過線裝書上豎寫著的三個大字:心遁術。

    麥丘希源之所以一次次從那個魔物的口中逃脫,所憑藉的遁術,她沒猜錯的話,一定就是這個心遁術。

    雖然他一次遁離的距離在一百公里左右,短是短了點,可勝在能多次使用,而看麥丘希源的神色,似乎,並不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

    想到她在翠煙宗找到的瞬遁術,一次遁離,就要耗掉體內三分之一的精血,也才不過可瞬遁至百餘公里之外,那精血可不是短期內就可以養得回來的,而且,隨著修為增高,這個遁術將越來越雞肋,比如之前,她若是單獨遇到了麥丘希源,那麼,以對方近千公里的神識範圍,她便是耗盡精血也逃不出對方的手心。

    而七彩絲羽扇,距離雖遠,卻是要她體內近半的靈力,這極大地限制了她的行動範圍。

    與之相比,這心遁術怎能不讓她動心?

    她有些激動地伸手翻開封面,往裡看去。數息後,她的身體輕輕發顫,拿著書的手,更是抖個不停。

    賺了真的賺了賺翻了

    赤水將書一合,肩頭不停聳動,心裡已是樂開了花,真是恨不得蹦幾下來表達心中的喜悅。

    若她早知道是這本書,就算是和那個重傷的魔物鬥上一場都不虧,更何況,她最後根本就沒有出手,不過寥寥數句,就得了這樣一本寶書,真是太值了

    心遁術,心之所至,便是吾之歸處。

    開篇第一句,就可知道這個遁術的強大。

    赤水樂了很久,才緩緩平息下來,再度打開書,凝神往後看去。

    越往後,她越是投入,漸漸地,她沉入了法訣的海洋中,早已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半年後,赤水輕輕籲了口氣,緩緩將書合上,極鄭重地收進指環裡放好。

    這本書,共二百九十九頁,每一頁是這個遁術的簡介。第二至四頁就是這個遁術的法訣,如此厲害的遁術,其法訣也才三頁紙,不過百餘字。而後面的兩百多頁則全是之前這本書的主人對前面法訣的理解、補充和拓展。

    通篇都採用的是神銘文,她很是費了些力才全部看完。

    看完後,她也明白了前面三頁的法訣,僅是基礎法訣。

    她猜想,麥丘希源得到這本書的時間並不久,因為以他所施的遁術來看,就是用的基礎法訣。

    很可能他將這本書帶在身邊就是為了隨時揣摩,才讓她撿了這個便宜。聽說,強者的靈台,是修士最安全的居所。只要修士不死,靈台就固若金湯,就是仙尊出馬,也無法攻下。

    因此,強者一般都將極其重要的物品留在靈台內,以免遺失。

    沒錯,就是以免遺失。

    到了這渡劫大陸,她才知道原來修真界也是有小偷存在的。

    這真是一個悲催的世界。

    聽說,專門有一個隱盜家族,號稱渡劫大陸上沒有他們偷不到的東西。

    害得赤水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極擔心那些人偷了她的指環,有一段時間,她看周圍人的目光格外不同,看誰誰都像小偷……

    汗扯遠了。

    赤水開始估算,她若要施這個基礎法訣,預計將花掉多少靈力,這一算之下,頓時猶如一盆冷水落下,心裡窪涼窪涼的,這遁術,竟然也需要她近四成的靈力。

    她肩膀一跨,這麼不合算,還不如七彩絲羽扇呢

    她隨即又想到這個法訣後面有改進方案,不只可以選擇降落的目的地,隨著對法訣的理解加深,其所耗靈力也會隨之減少。況且,她現在覺得耗靈力,若她如麥丘希源一樣突破到了化虛期,那基礎法訣也才僅需要她百分之四的靈力,若是歸一期……

    想像一下,不管什麼地方,只要你的靈力足夠,就可到達,多厲害的遁術

    赤水又開始期待,幻想著自己徹底領悟了這個法訣後走遍渡劫大陸的景象……

    她連忙止住口水,這心遁術,是否就是當初上神留在人間的法訣呢?

    從上面的記錄來看,這本書,已不知經過了多少修士之手,可是,要真正領悟那一百多個字,何其不易,至今為止,從未聽說過有修士真正達到那種境界。

    赤水暫時還想不到那麼多,能得到這本書,已是幸運之至。

    她揣摩了一陣那個法訣,隨即一施決,只覺得眼前一恍惚,她就已經立于一片密林之上。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就在聽鳳嶺外。

    效果不錯,第一次施訣就瞬遁了近百公里,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她滿懷信心地掏出地圖一看,臉色隨之一變。

    地圖上,在這一片地域周圍,又有三位強者隕落了,地圖上的城池標誌已經變為灰色。

    赤水手上這地圖,雖是私下所購,卻也是一件奇物。

    正是渡劫大陸最擅長打聽事務的黑雲家族所制。

    她手上的地圖,其實只是一個地圖副本。其正本,就在黑雲家族的人手裡。只要天下哪個城池的領主隕落了或哪裡又出現了新的城池了,黑雲家族得到消息後,就會立即改正本,而修士手中副本也將隨之改變。

    這極是方便了眾修士,因此,雖然這種地圖賣價比起普通的貴了近千倍,仍有修士爭相搶購。

    赤水也是托了天一閣掌櫃的福,有幸購得一張。

    此時,她的心情有些沉重,那三座變灰的城池中,有一座正是裕穀城。

    她盯著那個灰色小點沉默了良久,才輕歎一聲,選擇了裕穀城旁邊的臨水城飛遁而去。

    交了靈石進了城,免不了先在城裡逛了一圈,熟悉了地形後才選擇了一家大型客棧住了下來。

    在領取房號牌時,她特意向店小二打聽了一下裕穀城領主的隕落原因。

    那店小二拿著赤水塞過來的兩塊中品靈石,臉都笑開了花,極熱情地將半年之前的剿魔事件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在當時,赤水等人正在外面等待的時候,進入森林裡的眾多強者都被那個魔物襲擊過,實力強過那個魔物的和結隊的都被引進了一處絕地。

    也不知那個魔物怎麼發現的,那片森林已經存在數萬年了,從未有修士發現那裡竟然存在一個天然的絕地。

    所謂絕地,倒有些像是一個複雜的組合法陣,只是法陣有生門,絕地卻不一定有。有些修士困入絕地內,一輩子再沒見過天日。

    聽說幸好其中有位強者有一個可傳信的法寶,費盡手段才將資訊傳遞了出來。

    聞迅趕來的正道聯盟其他人,趕緊組織人手,幾乎將周圍的數座山夷為了平地,才將眾人救出。

    從獲救的人口中才得知,當時他們分成幾組,幸好並未隔得太遠,雖與那個魔物交過手,也只有幾位強者受了重傷,那三位隕落的強者,都是後來在絕地中遇到危險所致。

    赤水聽到這裡打斷他,問道:「那絕地裡有何危險?」

    那魔物都未將人打死,卻是死在了絕地內,那絕地真有那麼可怕?

    店小二搖頭,「小的未聽那些修士提起」。

    赤水又問:「那後來呢?」

    店小二答道:「小的聽說那個魔物追著一位落了單的強者而去,就再也沒有下聞了。」

    赤水頓了一下,「那你可知那位落單的強者是誰?」

    店小二又搖頭,收了靈石,接連幾個問題都答不上來,他有些不好意思。

    赤水有些失望,店小二所知的消息並不多,不用猜,那個落單的強者應該就是麥丘希源。

    只是不知,已經過了半年,此事是否已經平息了下來。

    正當赤水打算回房時,那個店小二一拍腦袋,沖赤水道:「從那件大事發生後,就有一批強者住進了本城領主的靈台內,聽住店的修士說,經常可以看見他們在附近的密林上空徘徊,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赤水心裡驀地一動,不會是麥丘家族的人還在找麥丘希源吧?

    很有可能

    她沖店小二點了下頭,轉身上了樓。

    後方那店小二低聲嘀咕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不會是那個魔物還未離開吧?」

    剛跨進門的赤水腳步頓了一下,兩息後才關上房門。

    那個魔物,有了她的法陣保護,吸收了麥丘希源的能量,應該早已恢復,離開此地了吧?

    赤水搖頭,有些可惜,錯過了這次機會,要想再剿殺那個魔物,卻是不太可能了。

    她在成功逃脫後,也曾猶豫過是否要將那魔物的位置上報正道聯盟,可她一想到上報過後的嚴重後果,立即放棄了。

    想她從中也得了好處,她若這樣做,那個魔物惱怒之下,將她在其中的作為抖了出來,恐怕,她承受不了仙魔兩族的怒火。

    就這樣吧就當自己從不知道這事。

    赤水想罷,考慮著在臨水城的某個角落買個小院,將傳送陣設置好後,就回聽鳳嶺,再不出來了。

    她靈力卷著五絲丹火回體內,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是哪裡不對勁呢?她皺著眉,半天沒想出來,便將剛才和店小二的對話又回想了一遍。

    他們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不會那個魔物還未離開吧…,她當時怎麼想的來著,有她的法陣保護……

    法陣?

    她猛地直起身,大呼出聲,「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9 12:42 AM

第十八章 穹目又來

    半個月後,赤水匆匆出城,往她當初布法陣的位置奔去。

    在這半個月裡,她已經買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也將傳送陣設置完畢。只是因為法陣的事,她心裡有些不安。

    沒想到她進城不足半個月,就聽說,靈臺上正道聯盟的強者已經離開了。

    她耐著性子又等了三天,確定消息屬實後,這才出了城。

    這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更是施了血影術,改頭換面,神識也比平時放大了近一倍,花了比平時多三分之二的時間,才到達了目的地。

    赤水舉目一望,方圓數裡內已經成為平地,當時她看到那些倒下的高壯樹木,此時都已化歸泥土,新長出眾多野花野草,遮掩了原來打鬥的痕跡,倒像一座難得看見的大花園。

    春風徐徐,那些花草輕輕搖曳,一浪接著一浪,似在歡迎赤水的到來。

    迎著微風,赤水緊繃的心也不由放鬆下來。

    她確定周圍無人存在後,方抽出一縷神識,往她佈陣石的位置探去。

    神識從那裡泥土中的空隙,一路往下鑽。

    咦?

    赤水輕呼出聲,眼裡帶著一絲疑惑,又有些震驚,再度抽出幾縷神識,往其他幾方陣石位置探去。

    沒有

    都沒有

    那她以前布的那些陣石都去哪了?

    她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那個魔物在傷勢恢復後,必會破掉她的法陣逃出去,因而當她探到此地的兩個法陣已經被毀時,並不吃驚。

    可現在的關鍵是,那些陣石全都不見了。

    難道,被正道聯盟的人挖走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一下又緊繃起來。要知道,裡面那個防禦法陣其實是半圓玉簡裡的法陣,雖然看著普通,可她明查暗訪了數十年,也沒有看到相同的法陣,因而她從未拿出來賣過,若是因此引來覬覦半圓玉簡的強者……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到殘影師傅家族的下場,再想到那個祈連扶蒼,雖然這些年她打聽到的消息有限,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查他的下落,可祈連家族卻是一問便知,簡直如雷貫耳,它和東陵家族是仙族中排名並列第一的煉陣世家。

    她不信邪地將其它地方挨個找了個遍,真是一塊陣石的碎片都沒有找到,她一下覺得全身發軟,若不是有靈力支撐,她可能會直接落至地上。

    她隨即又想到了天一閣,若陣石真是被正道聯盟挖走,他們又從破裂的陣石中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第一個查到的絕對是天一閣。

    雖然她知道天一閣和正道聯盟有些不對付,可並不表示天一閣就會為了她和正道聯盟扛上,赤水想到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正道聯盟付出一定的籌碼,將她的資訊買到手。

    這是必然的。

    活了那麼多年,如果還不明白這一點,可算是白活了。

    如果天一閣沒有換,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正道聯盟付出的籌碼沒有超過她給天一閣帶來的利益。

    赤水緩緩地籲了口氣,恢復了一點精神,幸好她去天一閣前,都加持了血影術,料想就算正道聯盟要查,短時間內,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更何況她在煉陣師聯盟裡考核時,煉陣技術也才堪堪達到了三品。

    雖然三品和二品只相差一品,可其中的差距,就好比分神期強者和化虛期強者實力的差距,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就算真有人懷疑她,也得拿出證據,空口指控,也得她承認才行。

    她想罷,暗自警醒自己,以後絕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留下任何把柄。

    她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接往聽鳳嶺的方向遁去。

    七十餘年的時間,為了渡劫,相關的東西她早就準備好了,她只要一步步加強丹火淬煉本體的強度,相信雷劫到來之時,用本體接下第一道雷,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此,她的速度加快了幾分,又因為熟路,似乎沒過多久,她就已經到了聽鳳嶺外。

    她停住,望著她洞府的方向,考慮著是否再試一次心遁術,看是否能直接遁至洞府內。

    這些天,對於心遁術的法訣,她也參悟出一些心得,只是還未實驗過,是否真有效果還未知。

    她正猶豫時,忽地探到一個藍衣人影沖入了她的神識範圍內。

    她凝神望去,頓時大怒,立即祭出混金鉤珠,就往那個人影沖射而去。

    那個藍衣人影立即察覺到了赤水的動作,滯了一下,停在了原處。

    赤水怒髮衝冠,也不管對方修為比她高出不知多少,一看到那個藍衣人影后,就催動混金鉤珠,往那人的方向一揮。

    混金鉤珠「哧溜——」一聲,就往那人飆去,速度極快,攻勢兇猛。

    那個藍衣人影挑了下眉,手輕輕一揚,不知怎麼一帶,混金鉤珠就被改變了方向,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那個藍衣人影,正是穹目。

    他看著混金鉤珠上面寒光林立的尖刺,嘖嘖道:「好久沒見,你就用這個來招待我?」

    赤水雙眼冒火,二話不說,再度驅起混金鉤珠,又往對方砸去。

    「喂,喂——」穹目邊躲邊叫,「你火氣怎地那麼大,吃雷珠了?」

    赤水看對方那樣,分明就是故意作戲給她看,她更是氣怒,混金鉤珠毫不留情,只顧往對方砸。

    穹目見赤水滿臉脹紅,直瞪著她,眼裡飛出的刀子,似是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他無奈了,乾脆也不躲,就任那個刺球重重砸在他身上,被他的防禦罩一下彈開,複又重重砸來。

    赤水連砸了十多下,眼睛終於恢復一點清明,往對方一瞟,竟然發現自已看不透對方的修為,不由吃驚道:「你又突破了?」

    她記得,她剛突破到分神期時,也就是小飛升之前,這傢伙明明才是分神後期的修為,她還未渡動,他就已經是化虛強者了。

    這速度,也太驚悚了點吧?

    穹目挑眉,一個這還用問的表情飛過來。

    赤水頓時被氣了個半死,粗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穹目往那個刺球瞥了一眼,「你不先將這個收起來?」

    赤水恨不得將混金鉤珠塞進對方的嘴裡,無奈形勢比人強,憤憤將之收回,警惕道:「三個要求我都已經幫你做完,再不欠你了,你還來幹嘛?」

    穹目懶洋洋說出一個讓赤水差點氣吐血的答案,「你釀的靈酒,我還未喝到。」

    意思就是說,他是來喝靈酒的。

    赤水直直瞪著他,還記得當初,在新的島嶼上,這個傢伙找上門來後,以第三個要求為由,就一直賴在她的身邊,還特開明的將第三個要求的獎勵提前發給了她。

    那本機關術書如此珍貴,害她一直對第三個要求提心吊膽,心怕因此而丟了性命,不知愁白了多少根頭髮,而這個傢伙明明知道她在想什麼,硬是沒有吱過一聲。

    就在他們在草地上閒聊的那個夜晚,赤水習慣性地將五指伸向星空,想著如果得悟大道,突破飛升,真能破碎此片星空麼?

    她當時任思緒紛飛,忽地想到前世那個世界,人類所創造出的武器別說毀滅自己賴以生存的星球,便是沖出這星空,探尋宇宙的無窮奧秘,也既將成行。

    可那又怎麼樣?人類仍是人類,仍然面臨著來自自然、敵人、疾病,衰老、死亡等各方面的威脅,沒有人能逃得掉。

    原來,人類的發展早已走上了一條邪路。

    就算他們造出了最厲害的武器,掌控了最強大的力量,他們個體的實力,卻是太弱了,修真界所謂的破碎虛空,虛空之門將永遠不會向那樣一群人敞開。

    她當時似有所悟,想到一路跌跌撞撞走至現在的自己,原來,只有自己強大,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管她的法陣煉得多麼出色,小白的實力如何優秀強大,她的朋友如何神通廣大,翠煙宗如何發展壯大,她以前一直認為,這些都是她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可這時,她卻突地醒悟,原來這些都僅是輔助而已,若她真的過度依賴於此,和那些只知道借助外力,而不謀求自身進步的人,有什麼區別?

    就她所知,那些人為了追求極致的力量和利益,不顧其對環境所造成的危害,使得各種奇異病毒滋長,層出不窮的怪病發病率節節攀升,人類的身體越來越弱……

    而她,則將成為別人追尋大道的踏腳石,粉身碎骨,元神潰散,永遠地消失。

    她當時正處於極致的震撼當中,根本不知外界的情況,她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得格外的兇悍,那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震破了她的耳膜,成為天地間唯一的存在。

    待她好不容易從那個困境中掙脫出來,面臨的就是洶湧撲面而來的靈氣,她對上旁邊穹目有些複雜詭異的眼神,才知自己竟然真的突破了。

    後面的一切都很順利,將所有吸引而來的靈力全引導進體內,按功法運轉。

    又向感應到情況趕來的鐘英、青媛等人解釋了原因,接下來就交給她們打理,順理成章。

    三日後的那天,是她一生中最為輝煌的時刻。

    翠煙宗裡一片沸騰

    在新島嶼上的弟子,無論修為高低,都來給她送行,萬眾矚目,也不過如此。

    赤水當時也很激動,驚喜來得太過於突然,她這三天都覺得有些恍惚,她真的突破了嗎?她真的也將同秦炎師叔一樣,踏上七色彩虹,飛升而去嗎?

    如果不是還有穹目那麼個人肉樁子在,她真想掐掐自己的臉,好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還記得當時,她用極抱歉的眼神,遺憾地沖穹目說:「你的第三個要求恐怕我不能幫你完成了。」

    當時這個傢伙怎麼反應的來著,哦,他似笑非笑,回了兩個字,「沒事。」

    她當時還疑惑於自己突然打破他的計畫,他居然都不生氣,哪裡知道……

    時機到時,赤水承載著所有人或羨或妒或尊敬的目光,站在山頂上,看著碧藍高遠的天空,憑空出現一座絢麗璀璨的彩虹橋,光芒萬丈,似是橫跨整個天際,又似已經探入神秘的虛空,將周圍稀疏的雲朵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正當眾人將目光投注在那彩虹上時,一陣若有所無、飄忽空遠的靈音輕輕傳進人們的心田,等仔細聆聽時,又什麼都沒有,待放棄時,又有一絲無意鑽進了耳朵。

    赤水看著彩虹的一端伴著這樣的靈音緩緩往她的位置降下,她當時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只知道,當她回過神時,那一端,已經降至她的面前,只需要她一個輕躍,就可搭乘而上。

    她看向彩虹的盡頭,那將是她前進的方向。

    她又回頭,掃過來送行的眾人,當她看到青媛、鐘英、雲晴師傅、五師姐綠茵、燕箏、白婷以及數位閣老,又想到還在蒼洲大陸的秦鈺、燕紋、小妖,齊俊等人,心裡驀地劃過一絲不舍,她就將離開她們,獨自前往一個陌生的世界了嗎?

    她為什麼有些挪不動腳呢?

    只要她跨出這一步,這裡的大多數人,她將再沒機會見到了吧?

    她正覺傷感,忽地感覺自己胳膊被人強勢一抓,再被一條手臂用力一攬,她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帶到了彩虹上。

    她扭頭便看到這個傢伙極不耐煩的臉,等她好不容易再將頭扭了九十度,往身後看去時,只來得及看到青媛等人仰著頭、瞪著極大的眼、帶著快要掉到地上去的下巴呆呆地望著她,或者說是他們,任彩虹分散所形成的朵朵靈花隨風灑落,完全忘了那靈花可以給她們帶來的好處。

    赤水捂著臉。

    這是恥辱。

    這是她生平最大的敗筆

    那一眼成了她的永恆,她在經歷了一次如同坐傳送陣的黑暗後,就降臨到了仙族聖島的飛升臺上。

    而這個傢伙,在她陷入黑暗的瞬間,就不知所蹤了。

    她之前,一直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回想當時的情景,而這個傢伙,居然還敢來找她,還厚著臉皮要來喝靈酒?

    她幻想著滿清十大酷刑,眼裡凝出無數冷刀子,恨不得將這個傢伙片成骨頭架子。

    她終於明白她當初說不能幫他完成第三個要求時,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為何了,原來,他的第三個要求,就是讓他搭個順風車。

    赤水想明白了更是生氣,他要搭順風車他說啊,他說了她能不讓他搭嗎?舉手之勞,她高興還來不及呢,為毛一定要用那樣的方式啊啊啊

    還用那樣讓人誤會的動作,讓青媛等人怎麼想她啊,當初青媛等人發現穹目跟在她身邊時,還問她,那個傢伙是不是她的雙修伴侶,她當時回答得多斬釘截鐵啊

    報復那個傢伙一定是聽到了她當時的回答,故意這麼報復她的。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好像只說了「不可能」三個字,除了答得快了點,聲音尖銳了點,頭搖得狠了點,真的很平常。

    沒想到,那個傢伙的心眼比針還小,竟然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她。

    他狠

    想到這個傢伙已經是化虛強者了,她也奈何不了他,只好不甘地收回視線,冷冰冰道:「靈酒沒有了。」

    穹目也不在意,順口接道:「沒事,我這裡有。」

    赤水鬱悶得快要吐血,一方面她知道那個傢伙能拿出手的東西,必是珍品,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自己珍品沒喝到,就先吐血而亡了。

    她倒沒有問出「那你還來找我」這樣的廢話,只是無奈道:「你究竟有什麼事?我可是真不欠你了,你別想再指使我幫你做事。」

    穹目眼睛閃了一下,極誠懇道:「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赤水聞言止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連忙往後退了數丈的距離,雙眼疑惑往對方瞥去,「吃錯藥了?」

    穹目表情一僵,瞪向赤水,「請你喝靈酒,你不想喝?」

    赤水連忙點頭,「喝,要喝。」

    他都這樣了,她敢不喝嗎?

    穹目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用施恩的語氣問:「你的洞府在哪?」

    赤水只好帶路。

    不多時,兩人進入洞府內。穹目極熟練地將洞府內所有的石室看了一圈,當看到赤水設置的傳送陣時,似是隨意地問道:「你這是傳送到哪的?」

    赤水正暗自發誓,下次自己開洞府時,一定換一個格局,聽到此問,下意識答道:「就在臨水城。」

    她答完,才覺不對,往對方看去,就見他手一揮,一個約有近十斤量的酒罈子出現,往她飛來。

    她連忙接住,再看時,就對上他極是莫名的笑容。

    那個傢伙唇微張,動了幾下,赤水從他的口形,剛猜出是「我走了」三個字,就見傳送陣數道靈光一閃,他的身影快速消失。

    赤水怔了數息,才反應過來,那傳送陣她在設置時,特意做了兩塊陣鑰,一塊就放在上面沒有取下,連靈石都一塊不缺,沒想到,卻是方便了這個傢伙。

    她正後悔不跌時,忽地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神識掃過這片區域,竟是能夠穿透她佈置在外的法陣,掃過她的石室內。

    她當即就被釘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

    那股神識將她從頭掃到腳,就似將她的每個細胞都探查了一遍,這還不夠,又從腳掃到頭,如此反復。

    赤水連氣都不敢喘一下,心怕惹怒了這位高人,心裡將穹目那斯暴打了八百回,不用說,這一定又是他引來的禍端。

    她說他怎麼那麼好心,還說來看看她,請她喝靈酒,混蛋

    她發誓,她要是因此送了命,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第十九章 首渡雷劫

    不知為什麼,在那股神識掃過她的瞬間,她有一種時間都因此而停滯的感覺,很玄奧,雖然僅是一剎那,仍被已經有過類似經驗的她成功捕捉到。

    那股神識將她反復掃了幾遍,赤水莫名覺察到,那位高人似乎有些不悅,還帶著點點疑惑,好像正在考慮怎麼處置她這個小蝦米。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大聲吼出,她跟穹目那廝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可她現在別說開口,就是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樣的威壓,這位高人是歸一期強者吧?

    她就知道,穹目那個傢伙就是欠揍,這樣的高人他也敢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知什麼時候,他會將他的小命就這樣玩掉。

    不管如何,他要玩是他的事,可也不能這樣牽連無辜的她啊

    赤水真是欲哭無淚。

    時間久而漫長,那位高人終於看夠了,神識離開。

    赤水大口吸著氣,待呼吸緩和後,慢慢將傳送陣上的廢石拿下,拿出新的靈石準備再安上去時,陡然發現,上面的陣鑰不見了。

    「哢嚓」一聲,赤水手中的那塊水系靈石被她無意識的用力,捏碎了。

    她這才回神,鬆開了一直咬緊的牙關,拖過那個大酒罈,揭開蓋子,也不管那靈酒是如何的芳香撲鼻,靈氣襲人,口感醇香,一股腦地往口裡灌。

    直到再也喝不下,她才住了手,將蓋子合上,咂了咂嘴,酒是好酒,可這完全不能彌補她為此受到的驚嚇和精神傷害。

    她背靠在傳送陣的側面上,酒氣開始上湧,小臉也漸漸變成緋色。

    她知道,只要她丹田裡那個元神標記還在,不管她躲到那個旮旯角落,那個傢伙都能找到她。

    她之前帶穹目進洞府時,本來打算好言細語,讓對方將那個標記收回去,哪想到,她還啥都沒說,他就已經跑了。

    下一次,不知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赤水正感無奈,忽覺體內一股灼熱的氣息升騰而起,流竄至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讓她隱隱有種脹痛感,她一下醒過神,內視一看,驀地一驚

    她急忙盤膝端坐,引導體內的靈力將那些亂竄的靈氣逐步吸收,那些靈力都是靈酒所化,因為她之前被氣暈了頭,沒有節制,喝得太多,才會引起這樣大的反應。

    數個時辰後,赤水睜開眼,第一時間將旁邊的酒罈子拖過來,晃了晃,聽其聲,還有大半,她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悅。

    果然是好東西

    赤水將之收起,思維跳躍,又想到之前那位高人,暗自咂舌,這得需要多麼高深的修為,才能僅憑神識,就能輕易突破她佈置在外的法陣,肆意掃視,全然無視她這個主人的存在

    她忽又憶起那個魔物與麥丘希源最後之戰,傾盡全力,各種花招齊出,僅是打鬥形成的眩目光芒都已晃花了她的眼,更別提去捕捉他們打鬥的身影。

    太快,太強,讓她只能仰望。

    宗政前輩有一點說得不錯,下界飛升上來的小修士實力太弱,無怪乎在仙族中一直處於最低層。

    想明白了這些,她不得不重新調整心態,從高峰一下墜落至最低層的滋味並不好受,可只要留得命在,一切還有機會。

    她必須安靜蟄伏,無論是之前那位高人,還是其他的強者,不管修為是否比她高,都不是勢單力孤的她能惹得起的。

    雖然僅窺到強者世界的冰山一角,但這些也足夠讓她徹底地清醒,不敢再肆意妄為。

    接下來的二十餘年裡,赤水一直秉持低調的原則,除了偶爾出現在臨水城,將凝煉出的法陣賣到天一閣外,其餘時間都待在聽鳳嶺。

    直到那一天,百年雷劫終於來了。

    赤水盤膝坐於山頂上,看著天空中準時凝聚的風雲,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擔心,一怕雷劫不知何時會來,二怕意外的變故,若是出現軒澈那樣烏龍的情況,她可就淒涼了。

    因此,早在五年之前,她就再沒有出去過,聽鳳嶺這幾十年除了之前有一場蝶蛇之戰外,一切還算平靜。

    說起那場蝶蛇之戰,倒是讓她大開眼界。

    十階妖獸之戰,且是種族之戰,其陣容之豪華,絲毫不壓于強者之戰,就連小白都忍不住現身一觀,

    也是拜了那場大戰之福,從那之後,聽鳳嶺更安靜了。

    赤水面色沉靜,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密切地注意著天空中烏雲的變化。

    此時,烏雲才剛剛聚攏而已,時間尚早。

    風起,一些沒有開啟靈智的小動物以為是要下雨的先兆,紛紛躲進各自的窩裡。

    赤水看著旁邊的身影略顯稚氣的臉上隱現的一絲憂色,舒緩的笑了,「你這是在擔心?」

    小白瞪了她一眼,「你還笑?」

    赤水一頓,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你在生氣?」

    小白一個你在說廢話的表情。

    赤水不解道:「之前,你不是拍著胸脯保證,我的本體經過丹火的淬煉,強度絕對過關,接下第一道劫雷完全沒有問題嗎?」

    小白沒好氣道:「你都說是‘之前’了。」

    「啊?」赤水看小白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挫敗,這不像它啊,要知道,小白因為得到了血脈傳承,一直以來,都是高高揚著下巴的。

    小白頗有些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你體內的靈力,是不是超出同期修士了?」

    「呃?」赤水想了下,點頭。

    自從她得到《引仙正經》後,修煉起來得心應手啊,五個元神同時運轉,相當於同時運行五遍功法,再加上有她聚靈法陣的輔助,靈力嘩啦啦一路往上竄,修行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不少。

    「超出多少?」小白追問道。

    赤水搖頭,「我沒有與同期修士對戰過,估算不出來。」她想了想,又道:「我元嬰期時,就比別人多了近一倍的靈力,可我不知,渡劫大陸上的修士是否也是如此。」

    就算她比別人多了一倍的靈力,她五個元嬰,分下來,仍然少得可憐啊

    小白眯著眼,瞅了下天上。此時,烏雲已經逐漸遮住了陽光,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吹得樹枝輕輕搖曳,樹葉則沙沙作響。

    「你現在恐怕不只超出一倍吧?」

    赤水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你怎麼知道?」

    小白下巴一揚,讓赤水自己看那烏雲。

    赤水瞅了半晌,仍沒看出什麼來,只好向小白求解。

    小白無奈道:「你看那烏雲凝結的速度?」

    「怎麼了?」赤水有些急了,難不成有什麼變故?當初她和軒澈鬥得正酣,錯過了這一段。

    小白看著她,直言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

    小白老成地將雙手背在身後,才緩緩道:「就我所傳承到的知識來看,這烏雲所凝結的速度,應該是分神期修士突破至中期時烏雲的速度,烏雲凝結的速度直接關係著劫雷的強度……」

    「等等。」赤水消化了兩息,才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憑這烏雲的凝聚速度,你就已經知道,我所渡劫雷的強度?」

    小白有些擔憂地點頭。

    赤水腦裡轟隆隆作響,天道綱常,疏而不漏,原來是這個意思嗎?每一個階段的雷劫強度並非固定,而是以修士本身的實力為基準。

    那樣的話,是不是每一位修士渡劫都是憑著那虛無飄渺的運數?

    難怪那些強者對於渡劫之事極是避諱,大多都不願意談起。赤水當時聽說千年浩劫的由來,僅僅是因為一汪寒泉,還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卻是明白了,若是那汪寒泉真有傳說中那樣連雷劫都不懼怕的效果,是她她也會心動,也會去搶。

    可笑之前她還為了體內飆長的靈力沾沾自喜,以為渡劫更是有把握,渾然不知,隨著她實力的增長,雷劫的強度也會隨之提高。

    赤水看著小白,不由慶倖,小白,其實是她的幸運星吧?

    雖然剛開始她被紅衣怒神所逼,差點就丟了性命,甚至一度將這個小傢伙視為麻煩的代名詞。

    可正因為有了小白,她在黃階秘境裡才能發現這個珍貴的儲物指環。她到了渡劫大陸,才發現,就算是渡劫大陸上,這樣的儲物指環也並不多。

    她指的不是其形式,這些年來,她看到過各種形態的儲物裝備,比如戒指,手鐲,項鍊,耳環等多種多樣,可不管什麼樣式,裡面的儲物空間都是有限的,她聽說過現在能製作的最好的儲物裝備,也才只有百餘公里長寬,高度也有限,絕對沒有她的指環空間大,更何況她那還是無限接近於靜止的空間。

    還有,這一路走來,有了它的幫助,她才能數度化險為夷,她很多修真的知識都是來源於它的指點,之前,又獲得它給的法訣,找到了適合於她的煉體之法。

    這樣想來,它平時那點臭脾氣也就很不值得一提了。

    赤水明白了這雷劫的殘酷無情,更是慶倖,若不是她找到了煉體之法,說不定以後,她也抵擋不住那汪寒泉的誘惑,捲進千年浩劫的是非當中,恐怕到時,連屍骨都不能保全。

    她迅速振作精神,比起別人,她已是幸運太多。

    就算她現在知道那雷劫比小白預期的強,她也不能退縮,就算粉身碎骨,為了小白不被此牽連,她也要保住一口氣。

    赤水面色凝重,看著那烏雲越來越厚,奔騰洶湧間電光閃爍,漩渦逐漸形成。

    她轉頭沖小白鄭重交代道:「那之後的一切,就全拜託你了。」

    小白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她則摒棄一切雜念,靜等雷劫的到來。

    兩日後,赤水看著頭頂盤旋的巨大漩渦,那不停流竄的電弧忽隱忽現,似乎一不注意就要降下。

    她神識掃過周圍,心下微沉,兩天的工夫,在如此偏僻之地,居然也吸引了近百修士前來。

    這些修士大多都是元嬰期修為,可赤水仍然在其中發現兩位隱藏了修為的分神期強者,一個分神後期,一個分神中期。

    從這些人的神色上看,大多還是來觀摩渡劫的,可仍有一些人的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是不懷好意。

    這些人,她倒是不怕,她擔憂的是那兩個隱瞞了修為的強者,究竟有何意圖?

    難不成也是為了撿漏?

    此時,她已來不及多想,天空中烏雲吞吐,第一道劫雷在空中一個閃爍翻騰,猶如一條粗大金蟒,風馳電掣往赤水的位置直直劈下。

    也直到這時,周圍幾乎凝滯的空氣再度開始流動,在那道電蟒往她劈來的同時,帶出一道狂風,呼嘯著往四周掃去。

    赤水巍然不動,任那道劫雷直直劈在她的頭頂。

    她只感覺頭部如遭重擊,腦裡空白一片,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極致的痛感竄進腦海,又極快分成無數股,往她身體各部極速蔓延而去。

    她的本體變得極是敏感,那些電弧在本體內流竄的方向和動作,都通過那些痛楚傳遞給她,她不時聽到「哢嚓」聲響起。

    她忍住痛,凝神一看,有些恍然,那些電弧,竟是幫她打通了一些功法無法顧及到的穴位,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接下第一道劫雷的好處?

    隱約中,週邊幾個修士討論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看上去如此柔弱的一個小姑娘,居然是人族煉體師,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人附和道:「是啊,你看她是要突破到八等了吧?第一道雷居然接得那麼輕鬆,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看不出這小姑娘如此厲害。」

    「真是沒有想到……」

    「……」

    赤水如果不是痛得直咬牙,定會直接駁回去,她哪裡輕鬆了?明明很痛好不好

    她卻是不知,她接了一道雷,竟然還能端坐原地,沒有動彈一下,在那些修士眼中,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更何況,她的面上並未顯出多少痛苦之色。

    這只能說,各人經歷不同,表現的方式也不一樣。

    赤水斬裂元神、中刺魂香、道閣悟道以及用丹火淬煉本體時所遭受的痛苦,哪一樣都不比這劫雷所造成的痛苦低,如此多的經歷,致使她的承受力直線上升,早已達到了面不改色的境界。

    當然,除了這些感歎的人外,也有一些修士隱顯失落,居然是一個煉體師在渡劫,除非庚桑族的修士,其他那些心有不軌想法的修士打的算盤顯然是落空了。

    一些明瞭他人打算的修士見此不由暗暗嗤笑。

    赤水早在那殘餘的電弧竄進她的脈絡內時,就已可以自由活動了。

    那些電弧,在脈絡中,跟她的丹火有些相似,同樣起著淬煉的作用,只是行動極是粗暴,一路橫衝直撞,殺伐果斷,若不是她的脈絡早經過淬煉,必定要受重傷。

    赤水剛將那些電弧完全壓下,連氣都還未喘一口,忽地感覺天上漩渦猛地急了兩分,上面手指粗的電光「砰砰砰」不停相撞,內個翻騰就絞合在一起。

    赤水瞳孔收縮,不會吧?

    這速度,你也別欺人太甚了啊?軒澈接第一道雷後,都還有幾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呢?她的呢?

    天上的劫雲不知赤水的想法,猶如一個找個了可愛玩具的小孩,見第一道雷沒有難住赤水,立即就將第二道雷丟了下來。

    赤水迅速祭出一件垃圾防禦法寶迎了上去。

    她這一動作,週邊一片譁然。

    眾人吃驚過後,紛紛開始猜測詢問這個小姑娘的來歷。

    那些之前已經熄了想法的修士,眼珠又靈活轉動起來,不知心裡流竄著何種想法。

    第二道劫雷比之第一道,僅從電弧的粗細,就可明白,胖了一倍不止。

    赤水的垃圾法寶與那劫雷一個照面,光芒半露之時,就被那劫雷直接劈成兩半。

    赤水素手極輕巧一揮,一件盾形法寶堪堪擋住那劫雷的攻勢,卻是支持不了多久。

    她再一動,又一件軟紗綾閃著銀銀色光華往劫雷的位置蜿蜒而去。

    赤水不過數息,就驅出三件法寶,一時間,看著週邊的眾人是眼花繚亂。雖然前兩件法寶品相只是一般,但這最後一件,卻是上品。

    由此可以看出,這個小姑娘很有財啊,一些人的眼神晶光閃爍,漸漸火熱起來。

    他們剛才小心觀察了,這週邊那麼多修士,就沒有一位認出這小姑娘是誰,顯然這小姑娘是孤身一人,正是可以下手的肥羊。

    他們正心思活絡時,就聽周圍的修士一陣驚呼,他們舉目一望,也是大吃一驚。

    那個小姑娘,竟是將那道被消耗了一小半的劫雷,直接用本體接下了。

    她瘋了嗎?

    這可是第二道劫雷,不是第一道,她真以為她的本體能吃得消?

    他們同時放下心思,和別人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貌似很柔弱的身影。

    而赤水此時,哪還能注意到週邊眾人的反應,她感覺她的本體都要碎掉了,仿佛那次身體骨骼寸寸碎掉的痛苦又席捲而來……

    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是這臭劫雲還這樣欺負她,不給她緩衝的時間,她就裝避雷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9 12:43 AM

第二十章 二人之賭

    說到避雷針,可別以為赤水在開玩笑,面對被雷劈的威脅,她很認真地研究過此法的可行性。

    導電的金屬材料很容易就能找到。

    赤水想到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劫雷並非她前世自然形成的雷,這個劫雷貌似具有一定的意識,或者說是被某種力量主觀操控著,就似軒澈當時明明將劫雷擋開了,那劫雷轉了個彎,又飛速回來了一般。

    如果她真的裝了避雷針,她覺得最大的可能,是那個劫雷去地底旅遊一圈後,再度回來找她。

    當然,赤水也並不是想用此法徹底避過雷劫,她只是想爭取到一點時間。

    因此,她是很認真的。

    如果第三道劫雷真不給她點緩衝時間的話,她就跟它們拼了。

    赤水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一絲血滲出,凝成一顆血珠,往下滑去,留下一條豔紅的血線,在她凝白如脂的肌膚上,顯得極是刺目。

    赤水根本注意不到這些,她現在的牙關咬得死緊,早已失去了知覺。

    她的皮膚上,青筋畢露,不時有電流竄進竄出,交織形成一個密集的燦金電網,將她的身體團團包住。

    她忍不住悶哼一聲,一股強勁的電流竄過她的丹田,沖進她的脈絡,脈絡承受不及,脹裂出幾道鮮紅的口子,直往外浸血。

    她意念一動,一顆綠熒熒的靈丹隨之出現,她看都沒看就急切地一口吞了下去。

    她腦裡閃過一絲慶倖,幸好她的指環是靜止空間,這些靈丹都不用玉盒來裝。要知道,她此時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那些電弧上了,根本無法動彈一下。

    丹田入腹,迅速化為一股青色靈氣,流竄至身體各部,所過之處,那些微不可見的傷口迅速癒合,就是赤水受傷最重之處那幾道極大的口子,也開始收攏,血也漸漸止住。

    赤水舒緩地籲一口氣,此靈丹名為元春丹。是她用麥丘希源的靈石所購,雖然價格不菲,可治療速度快,功效顯著,也算物有所值。

    有了這顆靈丹所化之氣為助力,赤水精神了幾分,將第二道劫雷的殘存電弧逐一拿下,終於挺過了這一關。

    赤水瞥了天上奔騰咆哮的劫雲一眼,還算鎮定。

    可週邊的修士就不這麼想了,他們有些也有過多次旁觀強者渡劫,可不管那些強者如何厲害,渡劫的手段如何高超,都沒有這個小姑娘來得快速。

    這不過才一會兒工夫,兩道劫雷就這樣過了。很多人看到第三道劫雷馬上就要滾滾降下,而那個小姑娘用本體接了兩道雷劫,還能穩坐原地,面色從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讓眾人全都看直了眼,掩不住臉上的震驚之色。

    他們的目光不時掃過那個小姑娘,心裡嚴重懷疑,她其實應該是人族的煉體者吧?

    不然,以仙族的本體強度,哪能經受得住這樣連續兩次的雷劫之痛,難不成,這個小姑娘掌握了人族的煉體之術?

    想到這,眾人的目光都變得異常火熱,如果不是他們畏懼第三道劫雷的威力,說不定有人就要衝上前去請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些人並未錯過赤水服用元春丹那一幕,很多都是識貨之人,那元春丹,因其藥材難尋,煉丹程式又極是複雜,須得二品煉丹師的級別方可煉製,就算如此,其成功率還低得驚人,能流入商鋪裡的數量更是稀少。

    又因元春丹立竿見影的治療功效,是渡劫的高級靈丹,被強者所追捧,價格也是水漲船高,至今為止,已是漲到了五萬中品靈石的高價。

    就算如此,有些強者湊足了靈石,還不一定能買到。

    那些人心思電轉,看向赤水的目光格外地不同,眼神也更加灼熱。

    赤水聽著頭頂上空那些電弧撞擊響起的陣陣轟隆震耳的聲音,眼皮直跳個不停。

    第三道劫雷確實沒有像第二道那樣直接落下來,可它這樣聲勢浩浩蕩蕩,偏偏卻是欲落不落的模樣,實在是折磨人。

    這讓嚴陣以待的她被忽悠了數次後,身心俱疲,再這樣下去,就算她成功渡了劫,也有可能落下個神經衰弱的毛病。

    赤水雖然如此腹誹,卻絲毫不敢怠慢。

    第三道劫雷是威力最強勁的一道。正因為此,赤水才硬拼著將第二道雷用本體強行接下,就是要保存實力,挺過最後的難關。

    在這緊要關頭,週邊的修士也安靜了下來,將目光投注在赤水身上,靜等事態的發展。

    半空中電光撕鳴如龍吟,翻騰蜿蜒,電光交織,猶如一隻終於掙脫了枷鎖的洪荒猛獸,帶著震天響的咆哮聲,沖著赤水,威風凜凜地降下。

    電光劃破長空,方圓數百里一下亮如白晝。照在赤水臉上,可看到她額際密密的細汗。

    赤水待得那劫雷終於落下的一瞬間,忽地起身,輕盈一躍,猶如一片樹葉般往旁邊一蕩,暫態離開了原處。

    那道劫雷兇猛擊在地上,頓時,泥草翻飛,碎石飛濺,眨眼間就鑿出一個巨坑,裡面漆黑一片,早看不出原來的真面目。

    那劫雷一擊未中,複往赤水氣勢洶洶地攻去。

    赤水未動,一隻火龍從她的本體裡隱出,,龍頭一晃,同樣嘶吼著,迅捷如電,往那道劫雷撲騰而去。

    一金一赤,形態有些相似的兩道虛影在離赤水約一丈近的地方,兇猛一撞後,兩下交纏,開始了一場消耗戰。

    靈光灑落,不時有殘存的能量波形成一道道虛刃,往四周擴散而去,就見遠處一排排樹木相繼倒下,聲響不大,可也無法忽視。

    赤水也沒有閑著,除了結出一個防護罩保護自己不受餘波傷害外,她還不停調出火系靈力,注入火龍當中。

    雖然看似是一金一赤鬥得正歡,實際上,赤水才是那個正在戰鬥的人。

    無論如何,即使有了赤水的援助,火龍的威力仍是不敵劫雷,勉強支撐了一會兒後,就開始節節敗退,靈光潰散的速度更快,那道劫雷也趁機步步逼近。

    赤水跟著往後一退。

    她心裡也有些急躁,果然,這劫雷等級不同,她積蓄了那麼久的火系靈力,也才僅損耗了其不足兩成的能量,她體內僅僅還有一半的靈力,真能徹底接下這一道劫雷嗎?

    然此時已不待她多想,在那火龍一聲哀鳴後,身形逐漸變虛,化作一道赤影遁進了她的頸間。

    那劫雷沒了阻礙,迅速就往赤水撲來。

    距離太近,赤水一下被撲了個正著。她早有準備,學著軒澈渡劫的樣子,將靈力調出,結成屏障將自己罩住,與那劫雷再度進行消耗戰。

    那劫雷幾乎將赤水整個人影團團包裹,猶如一個金繭,在週邊的眾修士只能看到一個金燦燦的人形輪廓在微微顫動。

    赤水不是在顫抖,她那是在拼命搏鬥。

    自從她突破到分神期時的頓悟警醒了她,知道她擅長的法陣終究只是外物,不能過度依賴,因此,她雖然在周圍設置了高級防禦法陣,卻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並沒有真要開啟的打算。

    現在,她開始懷疑她這一做法是否正確了。

    雖然她的本體經過元春丹的修復,勉強恢復正常,可只是看上去而已,實際上是再經不起折騰了,更何況是這比之前兩道還要粗的劫雷。

    她看著她體內的靈力一點點的耗盡,心急如焚。

    不帶這樣玩命的

    她剛才才發現,她竟然動不了了,那劫雷,居然能限制她的行動。也就是說,就算她現在後悔想開啟法陣,也是不行了。

    因為她現在已沒有能力與這纏住她的劫雷分開,那就演算法陣開啟,也起不了絲毫作用。

    她這才想起,軒澈是人族煉體師,最大的憑藉就是自身的本體,無需借助於外物,這和她的情況完全不同。

    經驗主義害死人啊

    她心裡萬分後悔,她之前為什麼就沒有驅使法寶迎上去呢?就為了節約那驅動法寶的一成靈力,下意識的一個決定,就讓她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一步踏錯,萬盤皆輸。

    赤水忽然就明白了那位灰發老者葬身魔口之前,大聲呼出「命矣運矣」時,是怎樣的一番心境。

    那種極端的無奈和心中的蒼涼悲壯一下就影響到了她。

    她之前還曾發誓,就算為了不拖累小白,她粉身碎骨也要留下一口氣,難不成,她連這樣的承諾都做不到?而今天,就是她和小白的隕落之日?

    她腦裡忽地冒出眾多修士在談到渡劫時經常提到的一句話:十人渡劫九人隕落

    難道,她也將成為那九人裡面的一個嗎?

    心隨意動,眼見前路一片暗淡,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在週邊觀看渡劫的修士眼見那個金燦燦的身影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小,至最後,已經絲毫未見其動彈,不由開始竊竊私語,猜測那個小姑娘此時的狀況。

    大多數修士都不看好這個小姑娘,因為這三道雷劫來得太快太猛了,至現在,也才數個時辰,別人這個時候,可能第二道劫雷還未降下呢

    就算那個小姑娘再厲害,也有個度。

    從這三道劫雷的表現,顯然這小姑娘有著什麼異於尋常之處,才使得劫雷如此快速的降下。她能渡過此劫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至於那異于常人之處,眾修士一致認定,就是那小姑娘相當於煉體師強度的本體。

    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們已從最先的執迷中掙脫出來,下了自認為最正確的判斷:這個小姑娘有很大的可能是吃了強化本體的靈丹妙藥。

    因為寒泉一千年才出一位,而從近幾千年來的記錄來看,沒有一位是女強者。

    而仙族若想學人族的煉體術,是完全不可行的事情,人體的穴位就那些,隨著功法法訣的加深拓展,其脈絡必有衝突處。

    人族煉體師剛開始盛興時,也有心思活絡的仙族強者偷了功法來煉,只是最後無一不是以走火入魔收場。自那以後,再無修士敢冒險走這一條路。

    因此,排除這兩種可能,就只剩下服用了靈丹妙藥這個可能性最大。

    因為眾修士都不看好此女,那些意欲不軌的修士開始暗暗打量周圍的修士。若那個小姑娘真的渡劫失敗,那她身上的儲物袋必是眾家爭搶之物。

    為了避免快要煮熟的鴨子因為一時疏忽飛到了別人盤子裡這種情況,他們自是要謹慎行事。若有強他們太多的修士,也好及時避開,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赤水之前留意到的那兩位分神期強者,卻是雙雙眼露興味。

    其中一位身著白色錦衣的青年男子將目光從赤水身上移開,問旁邊的黑衣男子:「黑雲小弟,你認為此女能否渡過此劫?」

    黑雲靖祺眉眼有些張揚,聞言瞥了對方一眼,「容成兄難不成是想以此為賭?」

    容成越澤滯了一息,才略有些無奈地搖頭,「真是服了你,你就不能想點別的?」

    黑雲靖祺眉梢一挑,「此女看來還能再堅持一陣,輸贏實是難料,你真沒興趣?」

    容成越澤望向那個金色身影,數息後,問道:「彩頭是什麼?」

    黑雲靖祺偏頭想了一下,「家祖的一張五行隱匿符,如何?」

    容成越澤眼睛一亮,「那為兄就賭此女渡不過此劫,若是輸了……」他咬了咬牙,「為兄就將之前買到的那枚養榮丹給你。」

    黑雲靖祺看向那個已經無法動彈的身影,一口答應:「好。」

    容成越澤見黑雲靖祺爽快的答應,心裡卻隱隱有些不悅,他的修為比起對方還要高出一個層次,可是,在他眼中極是珍貴的五行隱匿符,在對方眼裡,只能拿來做一個小小的彩頭。

    看黑雲靖祺漫不經心的模樣,顯然,這個賭局是贏是輸,他混不在意。

    這就是出身的區別

    黑雲家族因為元神自由離體這一特殊的神通,經過祖祖輩輩的打造,成為渡劫大陸上最大的情報世家,也是仙族中的特等家族。

    在仙族中,隨便提溜一個姓黑雲的修士出來,身上的靈石都可以砸得死人。

    哪像容成家族,因為一個垃圾神通,日漸衰落,已經淪落為三等家族,就算他苦心經營多年,終是勢單力孤,連擠進二等都是困難。

    他強壓下心裡升起的嫉妒,將目光轉向那個金色身影,心裡盤算著的卻是別的事情。

    容成家族中,自從族長隕落,就只餘下他一個強者,獨木難支,仙族中一向只在家族內部選擇伴侶的作法在此時就行不通了。

    他勢必要從二等家族中選擇一位女修來聯姻。

    他腦裡迅速閃過二等家族中仍然單身的女修,心裡早已有了打算。若對方是嫡系,那麼修為低些也無所謂,若是旁系,就必須是分神期以上的修為。

    條件不能再低了,不然,就達不到聯姻的目的,那還不如直接娶了他表妹呢至少血緣純正,生出來的孩子得到傳承的機率更大。

    當然,就算娶了別的女子,他表妹仍是要給他做妾的,這是家族的需要,更何況他表妹本就對他一往情深。

    他思忖間,看到遠方那個金色身影跌至地上,可能醒了神,掙扎了半晌,才勉強坐起身,似乎是想擺出靜坐的姿勢,卻是半天沒成功。

    他此時,萬分希望此女渡劫失敗。

    他之前一直後悔于邀黑雲靖祺一起來湊這個熱鬧,看得出此女身家不凡。以他的修為,若那女子渡劫失敗,那她的儲物袋,必逃不脫他的掌心。

    只是,現在有黑雲靖祺隨行,想到黑雲家族的勢力以及其千奇百怪逃匿的手段,他又怎敢從對方手上奪肉。

    他在週邊暗自盤算,卻是不知,此時的赤水,差一點就真的讓他贏了那張五行隱匿符。

    其實,以她的情況,本來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

    只是因為她久久找不到應對之法,心情浮燥,一時不慎,竟是讓她劫雷穿透了她設置的靈力屏障,猛地一下擊在她護體靈甲上。

    她本以為沒事,那想到,那一下,正正擊在原先的重傷處。

    雖然那劫雷極快被靈甲反彈回去,可她那處脈絡被這一震,傷口再次裂開,她支撐不住,這才跌坐至地上。

    她費盡了力氣,才掙脫劫雷的束縛,坐了起來,試了數下,放棄了盤膝的打算。

    有了之前的變故,她再不敢有一絲消極的想法,她在心裡一遍遍地叫著小白的名字,每叫一次,小白都會答應。

    她也記不清她究竟叫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她的靈力一點點耗盡,手中靈石所補充的靈力完全是杯水車薪,止不了渴。

    漸漸地,她的護體靈甲越來越薄,她的意識竟也跟著昏昏沉沉,只有一個念頭,如何保住最後一口氣,不能讓小白無辜喪命。

    小白,小白……

    她覺得她快支撐不住了,眼前竟然出現了幻覺。

    從她最初被迫締結契約,到這一路走來,她突然發現,她除了給小白提供一些修煉必須的丹藥外,竟再想不出來別的。

    她心裡升起一絲愧疚,意志卻更加堅定。

    不能牽連小白

    她腦裡劃過一絲清明,也不知道當時她的腦海是怎麼運轉的,反正她一睜眼,就做了一件讓她後悔了近十年的事情。

    她將最後一點靈力全部調出,將那包裹住她的已被消耗大半的劫雷一下卷至了體內。

    本體內的疼痛暫態影射進元神內,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就暈了過去。



第二十一章 塵埃落定

    正在週邊旁觀的修士見峰頂那個金色身影身上的劫雷一下消失不見,都是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思索原因,就見那個剛露出本來面目的小姑娘連眼都未睜開,就委頓倒地。

    周圍壓抑著一陣噬人般的沉默。

    眾修士雙眼直直盯著那個黑衣身影,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沒有反應。

    眼見著天上的劫雲翻騰一陣,隨風漸漸化歸虛無,陽光復灑向大地,暴虐的狂風也消停下來,化作和煦的春風,輕輕拂過這片山脈。

    那個黑衣身影仍是沒有動靜

    人群裡,終於有位修士忍不住搖頭,直呼道:「渡劫失敗了?此女如此厲害,居然都渡劫失敗了?」

    眾修士聞言,終於醒神,這才發現之前神經繃得太緊,竟是真的忘了呼吸。

    「這才不足一日,此女就渡劫失敗了,天威真是難測」一位鬚髮半白的修士搖頭歎道。

    「這才一日啊,這等威力的劫雷,一般不都需要兩日的麼?」一位青年修士不解地嚷道。

    「天道法則,自有章程,豈是我等可揣度只是,此女確實可惜了」另一位元白髮老者介面道。

    「修仙之道艱險崎嶇,究竟是該順天,還是該逆天?」一位旁觀了整個過程的白衣修士眼帶一絲茫然,喃喃道。

    旁邊一位與他同行的青衣修士聞言看了他一眼,答道:「修仙之人超脫輪回之外,本就是逆天,師弟莫非不知?」

    那白衣修士仍是不解,「那為何突破同樣的層次,此女渡的劫雷卻是如此不同。此女不過本體厲害了些,難道就該承受這般不公的待遇?」他越說越激動,「難不成增進自己的實力,也是一種罪過?」

    青衣修士駁道:「若是所有修士都是一樣的考驗,那還談何劫數?」

    他見白衣修士不言,拍了下對方的肩,「修仙本就是過獨木橋,稍有不慎,就會跌下萬丈深淵。我等為了保存已身,自然會想盡辦法增長自身的實力,就算因此所渡的劫雷厲害些又如何?總好過那些實力孱弱,渡過了劫雷,卻被別人踩在腳下任意踐踏的修士來得強。」

    修真界中,有這樣一類修士,他們吸風飲露,苦心修行,不奢享受,對於那些可增進自身實力的法寶靈丹等物,更是嗤之以鼻,他們只專注於心境的修煉。

    這一類修士,被稱為苦修士。因為他們本身的實力,劫雷一般都不強,其渡劫的成功率比起普通修士,高出了近一倍。因而高階強者中並不乏這一類修士。只是,他們雖然人數眾多,地位卻不高,鬥法時,甚至曾出現過被低一個境界的修士打敗的情況。

    顯然,青衣修士極是不屑於那樣的修煉方式。

    白衣修士似有所悟,青衣修士接著道:「師弟,你也修煉至元嬰後期大圓滿,若能得鐘吾仙座點撥幾句,必有助益,我等還是快離開吧」

    他邊說,目光邊掃過旁邊幾位目光閃爍的修士,知道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他並不想摻合,因而想帶著師弟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白衣修士正在思索青衣修士的話,並未察覺到周圍詭異的氣氛,沒有意見,兩人隨即化為兩抹流光,往遠處遁去。

    周圍,和他們一樣不想摻合進去的修士很多,大都轉身離開。

    轉眼,人就走了大半。

    峰頂的黑衣女子仍然沒有動靜,這些人面色詭譎,相互僵持著,氣氛陷入冷凝狀。

    容成越澤的目光環顧周圍一圈,略帶不屑地收回,微笑道:「黑雲小弟,看來這場賭注是為兄贏了。」

    黑雲靖祺似是沒有聽見,目光仍然望著那個女修的身影,微微皺著眉,似在思索什麼。

    容成越澤眼中閃過一絲薄怒,又隨即隱下。

    數息後,黑雲靖祺驀地一笑,道:「容成兄,小弟看未必。」

    容成越澤一驚,立即往那個女修望去。

    就見那個女修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那少年身量還未長成,略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上麋鹿般的大眼冷冷掃過仍然滯留在原處的眾修士,嘴角微撇,似在嘲笑。

    原來僵持著的眾修士頓時惱怒不已,他們只顧防著別人,卻是沒有留意到,那個少年是怎麼到那女修身邊的。

    其中幾人眼見那個少年彎身,將那個女修輕輕橫抱而起,就要離開,他們再也沉不住氣,幾道人影驀地發力,往那女修所在的峰頂沖射而去。

    那少年腳步一頓,轉過頭,下巴高昂,挑釁地望向那幾道人影,眼裡閃過一絲鄙夷。

    那幾道人影更是氣怒,他們就不信,他們那麼多人,還奈何不了一個小鬼。更何況,那女修身家豐厚,他們怎能忍受讓之眼睜睜地溜走,現在有這麼多人,最後那個儲物袋落入誰家還不一定,總要爭上一爭,才有機會不是?

    他們幾乎不用商量,就同時祭出法寶,往那個少年攻去。

    然就在他們動作的一瞬間,周圍靈氣顫動,迅速往地底竄去。幾人皆是一驚,害怕是陷阱,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就見他們的前方,一道淺黃色靈力屏障形成,將那個少年和女修護在其中。

    那個少年甚至連身形都未動一下,眼裡盛著滿滿的嘲笑,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一位白衣中年修士目光淩厲,確定那少年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出聲威脅:「小子,快將此女的儲物袋交出來,不然,讓我等攻進去,必會取你的性命。」

    那少年聞言,大聲嗤笑,鄙薄道:「你們攻得進來嗎?」

    幾人聞言,同時變了臉色,中年修士沖其餘幾人呼道:「各位道友,那小子如此張狂,完全不將我等放在眼裡,我等可得拿出點顏色,給那小子瞧瞧」

    其餘幾人沒有思考太久,盡皆同意。

    幾人各自選擇了一個自認為最佳的角度,祭出法寶,各色靈光大漲,相映成輝,份外亮麗。

    那些法寶攻擊力都不凡,每撞擊到那屏障上一下,都會引得那個屏障波動數息,才會恢復。

    幾人見此,更是賣力地攻擊,似乎那裡面的少年是他們的宿世仇敵一般。

    容成越澤的目光越過那群小丑,落在那個少年身上,微露一絲驚詫。

    「看出來了?」黑雲靖祺忽地問道。

    容成越澤愣了一息,目光掃過那女子額間的小火苗圖案,遲疑道:「此女,莫非是司空家族的後人?」

    黑雲靖祺淡笑不語。

    就在這時,在前方正在攻擊的幾位修士中,有一位銀髮老者忽地停手,沖其餘人呼道:「等等,各位道友先停一下。」

    另外幾人都有些莫名,但仍是停下了動作,想聽聽看那老者有何下文。

    那銀髮老者看著已經停止波動的屏障,圍著那屏障飛遁了一段距離,終於激動道:「天啊,這樣淺的顏色,這是一鳴大師凝煉的天罡護靈陣。」

    另外幾人看著銀髮老者激動的表情,極是不解,就聽那銀髮老者又道:「一鳴大師啊,那可是二品煉陣大師,同樣的法陣,只要是他所凝煉出來的,價格要高出十倍不止……」

    如果赤水現在清醒著,一定會被氣得再暈死過去。

    十倍啊十倍想她賣給天一閣時,僅僅比市價高出了三成啊三成。

    眾人仍是沒什麼反應,那銀髮老者見此,歎道:「你們可能不知,我也是偶遇一位強者前輩,見識過一回。聽說,一鳴大師所凝煉的法陣,已是眾強者爭相搶購的目標。」

    「啊——」之前那位中年修士突地叫了聲,問銀髮老者:「是不是八十年前,坊市懸賞二十萬中品靈石的那個一鳴大師?」

    「正是。」銀髮老者見終於有個瞭解點情況的,不由得意解說道:「聽說那次勞師動眾,卻仍未能找出一鳴大師,如此高超的煉陣手段,那些強者估計,他至少有化虛期修為。」

    他說完,目光掃過幾人,衣袖一擺,「老夫決定退出,各位道友呢?」

    另外一個青年修士見此,滿臉的不以為然,「這又不是一鳴大師在這裡,我等如此多人,還怕區區一個法陣?更何況,道友真確定這是一鳴大師所出?」

    言下之意,是懷疑銀髮老者撒謊。要知道,若眾人聽信了他的話,就此放棄離開,到時候他再偷偷回來,無人與他爭奪,不是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其他人聞言,臉色也是一變,紛紛將目光投向銀髮老者。

    銀髮老者也不發怒,只嗤笑道:「一鳴大師的法陣,豈是區區我等能破解的,恐怕就是耗盡靈力,也不能損害法陣半分,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老夫不屑去做,信不信由你們,老夫這就離去,你們自去爭奪就是。」

    他說罷,大袖一揚,化作一抹青光,眨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餘下幾人面面相覷半晌,其中幾人看向那個屏障,觀察了一會兒,似乎相信了銀髮老者的話,放棄了爭奪,也隨之離去。

    這下,原地只剩下一位中年修士,一位青年修士,還有一位戴著鬥逢,看不清面目的黑衣男子。

    那中年修士略帶不甘地透過那個屏障,恨恨瞪了裡面那個眉眼盡是挑釁的少年一眼,忽地注意到在不遠處的容成越澤二人,眼露一絲喜意,高聲道:「兩位道友,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容成越澤輕笑一聲,問黑雲靖祺,「怎麼樣?」

    黑雲靖祺連眼神都未回一個,淡淡道:「一鳴大師的法陣,你能破解?」

    容成越澤一驚,目光掃向那個屏障,「這真是一鳴大師的法陣?」

    「千真萬確」黑雲靖祺定聲道。

    「嘖嘖,此女身家果真豐厚至此,得不到那儲物袋,卻是可惜了」容成越澤搖頭歎道,眼裡反常地露出一絲喜色。

    比起眼睜睜看著那儲物袋落入對方手裡,這樣的結果,似乎更稱他的心呢

    他見黑雲靖祺沒有接話,又慫恿道:「黑雲小弟真就這樣放棄?你不是對法陣也有一些研究嗎?有為兄幫你,或可一試?」

    黑雲靖祺眼中晦暗波動,卻輕飄飄地答道:「一鳴大師的法陣,就算知曉其法陣的法訣,沒有他凝煉的陣盤在手,也休想走出法陣。小弟只懂得皮毛,哪敢在此獻醜,徒惹人笑話。」

    容成越澤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他不過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場,哪想到卻是碰了一鼻子灰,自討了個沒趣。

    那個中年修士見二人自顧討論,沒一人理他,有些氣惱,可眼下顯見僅憑他們三人,是無法破除這個法陣的,只好強忍住怒意,再次高聲問道:「兩位道友可願一助?」

    黑雲靖祺終於望向了那人,黑眸幽深如寒潭,雙唇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那中年修士大怒,哪曾想到,站在他面前只有元嬰中期修為的二人,無論哪一個,都是他惹不起的。

    他正欲發難,就見那個黑衣青年滿臉不耐和嫌惡,就似揮蒼蠅一般沖他揮了一下手,他頓覺被一股強大的掌風掃過,身體離地,形成一道拋物線,往遠方的峭壁上狠狠砸去。

    那中年修士明明感應到正後方有一塊凸起數寸的尖石,卻無法動彈,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那塊尖石正正穿透中年修士的胸前,冒出一個石尖,將他直接釘在了峭壁上,鮮血緩慢地從那尖石處往外渲染,如同一朵紅花,在白如雪的衣衫上緩緩盛開,鮮豔刺目。

    這突發其來的一幕,將一旁的兩人全嚇呆了。

    那青年修士反應最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求饒道:「兩位前輩饒命」

    黑雲靖祺也未想到,自己隨意一揮,竟然弄成這樣,他皺了一下眉,如今無法善了,只有斬草除根。

    因此,他看著那個眼珠暴突已經氣絕的中年男修,沖遠方一抓,不顧對方尖銳的嘶叫,用力一捏,一切化歸虛無。

    那青年修士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顫抖得更厲害了,低著頭,心怕惹怒了這二人。

    黑雲靖祺掃過那個青年,冷漠道:「我有一秘法,可封住你腦中今日的記憶,你可願意一試?」

    那青年修士生死都在對方一念之間,哪敢不願意,連忙答應。

    「放鬆」黑雲靖祺手掌一伸,帶著熒熒白光,往那青年修士的頭頂蓋去。

    就是這時,旁邊那個戴斗篷的男子忽地一遁,往遠方逃去。

    容成越澤輕哼一聲,衣袖一抖,一道青光遁出,在空中鋪開,變成一張青絲巨網,往那個身影奇襲而去。

    青絲抽長,瞬間,就遍佈天際,黑衣男子不過數息,就被那網兜住,掙脫不開。

    黑雲靖祺收回手,沖那青年道:「你可以走了。」

    隨即,就往網中那個身影看去。就見那個身影靈光一閃,一道黑影沖出,影遁,消失在二人視線。

    黑雲靖祺二人臉色同時一變,「庚桑族餘孽?」

    容成越澤將網收回,一探那具早已僵硬不知多時的屍體,滿臉凝重,「庚桑族何時找到此等偽裝的手段?竟是騙過了我等二人。」

    黑雲靖祺道:「還得儘快上報聯盟才是。」

    容成越澤點頭,將那屍體收起,歎道:「又一場腥風血雨,要來臨了」

    黑雲靖祺不置可否,望向法陣裡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的那個少年,擠出一絲笑容,道:「小道友,莫要驚慌,我等二人對你家主人之財無意,儘管放心。」

    小白慢條斯理地探了一下赤水的脈息,只拿眼望著二人,也不說話。

    黑雲靖祺也不生氣,「請問小道友,你家主人,可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

    小白仍是不答話,卻是微微皺起了眉。

    黑雲靖祺一扯衣擺,極瀟灑地坐在地上,「你看,我二人雖然進不去,可守在這,你們也出不來是不?何不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二人自會離開。」他瞥了一眼周圍,「還會先幫你們清理了障礙再離開,小道友意下如何?」

    他話落,周圍有數處的樹葉都抖了一下,幾道人影遁出,往遠方奔去。

    他見此,沖著小白挑了挑眉。

    小白撇了撇嘴,「你有幾個問題?」

    容成越澤臉上劃過一絲不滿,一個小妖,也敢如此放肆他正欲喝斥,黑雲靖祺沖他搖搖頭,滿臉和藹道:「只有三個。」

    「哪三個?」小白雖然極力壓抑,仍帶著一絲不耐。

    黑雲靖祺嘴角微僵,仍是道:「剛才那是第一個,第二個問題:你家主人可是第一次渡劫?第三個問題:你家主人,可識得一鳴大師?」

    小白沒有答話,看著黑雲靖祺那無賴樣,似乎它不回答,他就永遠不離開一樣。

    它不由有些惱火,現在赤水雖然吊著一口氣,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它實在不想與這二人糾纏。

    黑雲靖祺見終於激怒了對方,反而氣定神閑道:「小道友,在下姓黑雲,你聽過吧?就算你不回答,我難道就查不出來了?不過是晚一點而已。」

    小白一怔,竟然是黑雲家族,隨即又暗自生氣,若不是赤水最後那一超乎它預料的舉動,它又怎會怕這二人發現下面的洞府,她現在一個帶電之身,根本無法乘坐傳送陣,回到臨水城。

    如果可以,它真想用力將她搖醒,問她為何要做出這樣白癡的事情,真是將它氣得夠嗆

    它衡量了一番,終於出聲,「是,是,不知道,你們可以走了。」

    黑雲靖祺怔了一息,終於反應過來,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可這答案太生硬,他連想套一下近乎都不成,失策啊失策

    話已出口,他只好無奈道:「我們走吧」

    沒得到回應,他定睛望去,卻見容成越澤似乎被這個小道友的答案所震,竟然有些恍惚,連他的話都沒聽見。

    他卻是不知,他這幾個問題,恰恰向容成越澤打開了另一道大門。

    得知此女是下界飛升上來的女修,讓他震驚,原來下界也有如此厲害的女修,他不由想到之前考慮的問題,眼前猶如撥去了迷霧,豁然開朗,他不只有向二等家族聯姻這一條路可選,他完全可以將目光放到下界飛升上來的女修身上。

    從下界上來的女修,由於實力的差距,大都不長命,為了生存而做人侍妾的比比皆是,就算那女修再厲害,能與一個家族對抗嗎?

    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只好好好培養,未必不能成為他的一大助力,還避免了與二等家族聯姻,被其挾制的弊端,真是上上之策

    「容成兄?」黑雲靖祺的聲音讓他驀地回神,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他剛才大意了,若是有人趁機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深地看了那個黑衣女子一眼,這才轉身,同黑雲靖祺一起離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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