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虛空對抗
是日,天朗氣清。
赤水帶著一溜小可愛去郊外進行對抗賽。
這一千隻小可愛被赤水分成了一百組,每組十人,由他們內部選出一位隊長負責到赤水這裡來抽籤決定所屬陣營。
陣營分成紅藍雙方。
呵呵,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不是的,他們還要到赤水這裡領取一支任務簽。
任務簽內容保密,但是每個小隊長離開時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想必上面的內容一如往常的奇葩坑爹。
各自陣營的人迅速聚攏,但又保持恰當的距離。
他們現在的行為模式,十分乾淨俐落,這都是以前流血流淚才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雙方領頭的幾人不斷審視周圍,不放過一個表現異常的人,沒辦法,他們師尊以前玩得嗨,什麼內奸、強盜的玩得賊牛,什麼保衛戰、反保衛戰,花樣層出不窮,把他們耍得團團轉還找不到北。
經過了長達十數年的漫長薰陶(虐待?),他們這一千人整個氣質都改變了,無論以前性格多麼內向羞澀,現在全都變成了戲精二皮臉!
那是要演技有演技,要實力有實力,要手段有手段,個個在外名聲還特別好,提溜出去都是其他家長眼中的別人的孩子。
可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這都是被逼出來的。
因為他們師尊有一項絕活兒,那就是請家長!
美其名曰讓家長時刻瞭解他們的成長,可是他們已經不是當初十幾歲的懵懂小娃了,他們會信?
他們早看明白了,他們師尊其實就是犯懶了。
每過一段時間,當她不想上課時,就將他們提溜出來,美其名曰學以致用,其實就是弄個陣坑,將他們全都丟進去,這也就是對抗賽的由來。
幸好他們之前就在他們師尊的壓迫下研究出了一套專門用於對抗賽的陣衣套裝。
在對抗賽時,陣衣會吸收並計算自身所受到的傷害,並模擬作用到真人身上,使其感到不適。
在受到致命一擊時,更是會啟動極限防護模式……
這也是他們至今為止沒有損失一人的原因,不然以他們拼殺的強度,早就不知超生多少回了。
話不多說,兩個陣營的人分別從不同的小道入陣。
法陣開啟。
就在這時,黎帶著一眾學生家長來到赤水面前,時間掐得剛剛好。
大家都熟悉了,各自都帶著桌子板凳什麼,有的還將自己家裡的乾果零食擺出來,分享給大家,坐等節目開始。
是的,每一場對抗賽她都會請家長來觀看。
畢竟收了人家那麼貴重的薪資,她也得將成績擺出來嘛。
當然,為了避免學生們發揮失常,她每次都會好心地等他們全部入陣後才放這些家長進來。
而這些家長貌似也挺喜歡這樣的活動,每次都積極參加不說,有時還會給赤水帶些特別的小禮物,也從未在小傢伙們面前透露過什麼。
所以這十數年過去,這件事竟然一直都沒有露餡?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眼前,對抗賽已經正式開始。
黎暢的小隊便覺眼前場景一變,一大片黃茫茫的景色映入眼簾。
他們當場就垮下臉,又是他們最討厭的沙漠場景。
如果是普通的沙漠也就罷了,偏偏這些沙子都是活的,也不局限於地面,而是鋪天蓋日般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們便秘著臉掏出自主發明的防沙罩戴上,為了節省靈力,他們現在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等等……有不對。”黎暢揮手制止大家繼續前進,然後派人上去查探。
他是黎的直系後輩,他們小隊也是最優秀的小隊,在以往的對抗賽中獲獎累累。
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所有,見著黃沙掩埋下隱藏的沼澤巨鱷,他們很費了些力氣才將之殺死。
輪流打坐恢復靈力時,他們才有時間吐槽:“師尊究竟是怎樣想出來的奇葩設定?沙漠裡能有這樣的大傢伙?它能在沙漠裡活上一天我名字倒過來寫你們信不信?”
“誰管你名字要不要倒過來寫,換賭注,用虛幣一百,我就跟你賭了。”
吐槽的那位不幹了,“不幹,你以為虛幣真是大石頭呢,一撿就有!我存了十幾年總財產數都還不到一千,你這也太黑了……”
說起虛幣,那也是淚啊。
其實最初虛幣的由來,是在他們師尊的課上,他們師尊偶然間說起她可以憑空造出靈石。
他們當然是不信啊。所以他們就和師尊打了這一個賭。
賭注就是一千靈石。
注意,是每人一千靈石。
只怪當年太年青太單純,就這樣上了師尊的當。要知道當時一千靈石可說是他們的全部家當了。
當時師尊當著他們的面,指在空空如也的講臺上,神神秘秘地說:“現在這裡有一千靈石,因為大家都看不見,所以暫且將它稱作虛幣。”
當時所有學生都是茫然的。
師尊又說:“現在我將這一千虛幣平均分給大家,你們現在每人手上有一個虛幣了。”
好些學生都下意識舉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
師尊還問他們:“如果你的同學想用這一虛幣和你交換一個靈石,你們會交換給他嗎?”
所有人都搖頭,怎麼可能嘛?明明什麼都沒有嘛。
師尊當時就笑了,笑得意味深長,“那如果我說以後在我的課堂上你們都可以掙到虛幣呢?
每次測試第一名的同學可以獲得一百虛幣,每二名九十九,依次減一,直到一百名後沒有虛幣獎勵。
而若有學生集齊一百零九枚虛幣,就可以找我解答一個問題。
……
而若是集齊一千零九十九枚虛幣,就可以從我這裡換取到一個新的陣訣呢?”
他們師尊很快就列出一串兌換表,數字精確到個位數,顯見是早就準備好的,哪來的偶然一說。
他們幾乎立即就反應過來,上當了!
一千靈石啊!可以說是將他們的腰包掏空了,當時可謂是悲聲一片,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滴血……
這都是妥妥的黑歷史啊!
雖然一想起來就全是淚,但是虛幣卻當真開始在他們中間流通了起來。
不僅如此,價值還在逐年增高,長勢迅猛。
現在想用一百靈石換一個虛幣都沒人願意換了。
而他們每人上交的一千靈石,出人意料地沒被私吞,而是被他們師尊拿去給他們定做各種學習用具了,算是聊以慰藉。
且不提他們俱都淩亂的心情。
法陣外,眾家長卻是笑鬧成一團了,他們雖然都在關注著自家孩子的情況,但大部分精力卻是在交流上。
“你看這個場景就是我想出來的,大師終於做出來了,居然放在這個位置,真是妙啊,絕對能坑死人,這次爭取能坑五十人。”
“你那算什麼,看我的機關,我保證他們只要到了哪兒,就別想活著出去。”
眾人隨之看去,果然,一小隊十人經過這裡,全軍覆沒,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看上去極是淒慘。
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俱都面如土色,可謂是生不如死,他們就要這樣橫躺著一直到對抗賽結束。
“嘶——你好狠,你這是為了賺空幣不擇手段了啊,你可悠著點,萬一將來孩子們知道了……”
“我上次就是太心軟了,結果一個空幣都沒有賺到不說,還被這些傢伙嫌棄得一塌糊塗,這次不給他們來個狠的,我的臉得往哪裡擱?”
“可以可以……”
“你們快看又有隊伍過來了。“
果然,又有一隊摸了過來,還是敵方陣營的人。
若是以往,雙方說不得就是一輪火拼,這回卻免了,那隊人遠遠看到就知道有古怪,並不靠近,卻是派出了傀儡過來摸屍。
躺地上那一隊人個個都是咬牙切齒,無奈身不能動,只能任他們魚肉了。
”……“
等摸完了東西,那隊人還集體向他們致謝,幫他們先踩了雷,還給他們送裝備,都是好人啊!
“……”
現在誰不知道好人卡啊,你們這樣還能不能好了。
就算是場外的家長也看得無語。
”這誰家倒楣孩子,就不怕仇恨拉得太穩,會被套麻袋嗎?“
”我家倒楣孩子可不怕,有本事就來啊……“
”……“
前面的家長才反應過來,一時說順了口坑著了自家孩子,連忙否認道:“呸呸呸,我家孩子才不倒楣呢……”
“……”
黎笑眯眯地聽著眾人交談,這空幣,其實是當初百廢待興之時,物資奇缺,靈石貯備不夠,又因為各方面俱都需要靈石,消耗極大,以致無法周轉。
無奈之下他來向赤水請教,赤水給他想出的主意。
赤水轉個身就用此去坑了學生一把。
相比於虛幣只在她的學生中流通,而空幣則是面向全體民眾,由黎作為信用擔保人向所有人開放,並每日發佈空幣與靈石的兌換比例。
過了這麼些年,居然一直運作良好。
不得不說,這又是另一個奇跡。
至於家長參與法陣場景設計,其實就是赤水通過黎給學生家長的一個小福利,即可以賺空幣,又可以即時瞭解自家孩子的實力並幫助他們健康茁壯的成長?
何樂而不為?
所以其實赤水一直都是在替這些家長背鍋?
也不怪他們抱怨,實在是有些設計太過天馬行空,連她都覺得辣眼睛。
本著獨辣不如眾辣的原則,你懂的。
靈曦乖巧地坐在赤水旁邊,其實每次赤水講課時他都在,只是未讓學生發現而已。
而對抗賽,靈曦更是從頭關注到尾。
其本尊現在已經開始著手培養後代了,相信過了不多久,就會有一批小地龍葵出來了。
靈曦這是在提前預備做奶爸呢!
赤水抿嘴笑了笑,掏出唯一一塊玉髓晶。
這還是從祈連沐澤給她的首飾上摳下來的呢,想著不過短短時間就物是人非,小老虎也不知現在何方……
這顆可是比小老虎那顆玉髓晶大了兩倍不止,做什麼好呢?
她看了一眼靈曦,心下一動。
手上便開始動作。
不多時,一個大頭女娃娃的外觀就做好了。
這女娃娃與她前世有三分相像,因為卡通化了,大大的腦袋,圓圓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配上五短身材,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靈曦很快被吸引過來。
他就喜歡這種類型的玩偶,一下就移不開眼了。
赤水便笑了,道:“等我做好了,就送給你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極
在黎的洞府不遠處,聚集著一大批人。
他們圍著中央一個初具規模的陣門,每個人都在忙碌著手上的事務。
與白天那群小可愛相比,這些都是陣師,手法更專業,速度更快,閱歷豐富,在赤水的提點下,幾乎是一點就通。
這是一個前所未見的超巨型傳送門,足足有近十丈高,便是在仙族也不得見,當然肯定有,只是非一般人無法見到。
赤水也從來沒有凝煉過如此規模的陣門。
不得不說,環境逼迫人成長啊。
消耗黎大批靈材,在有赤水提出主要框架的情況下,集思廣益,眾位陣師再添加血肉上去,不過十餘年,居然就真有模有樣地快做成了。
眾位陣師那激動的心情啊真是難以言表,這可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他們的祖輩都未能做到,他們卻做到了。
現在這些陣師都是住在這裡,有的已經好幾年沒有出去過了。
這可不是赤水虐待他們,實在是隨著竣工期的臨近,他們都恨不得和這陣門睡在一起。
她能怎麼辦?
也只有隨他們去了。
這裡還要提一句,這個超大規模傳送陣能建成,少不了祈連家族那兩塊半圓玉簡的功勞。
特別是從蒼海大陸藍家得到的那一塊,簡直是幫了她大忙了。
可以說,整個超大規模傳送陣的框架構思,她都是在那塊玉簡裡進行的,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一次就能成功?
這可幫黎節省了超級多的貴重靈材,沒見黎近些年笑得越來越多了嗎?
這還得感謝祈連沐澤,之前她都說要還給他們家了,他卻毫不在意,還說什麼她已經不知道複製多少份了?
還偏要來纏著她。
現在好了,他什麼都沒拿到手,還便宜她了。
赤水只想無辜地攤手,怪她咯!
不過她猜,祈連沐澤估計也是沒有料到她身上除了陣訣外還有藍家那塊玉簡,二者本是一對,可說是得到了祈連家全部的傳承。
再說陣技這東西,就是在練習時自然就會不斷地總結並提高轉化成自己的經驗心得。
別人可奪不走。
就算是將陣訣還給祈連家,她也不怕。
不過現在想來,這兩塊玉簡也是一個燙手山芋,她還得再斟酌應該如何處理它們。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將一直待在這裡,直至這陣門全部構建成功。
至於那群小可愛,可算是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假期。
哈,也讓他們緊繃的神經鬆鬆勁。
不過等他們回來,就不是她而是新的老師了。
至於虛幣的事情,她也已經移交給黎,由黎代為管理了。
唉,她小小地歎了一口氣,她果然還是不喜歡離別啊。
“怎麼,捨不得了?”黎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赤水身旁,先是帶著激越的心情用眼神描摹了一遍陣門。
就像是愛撫情人一般,看得赤水陣陣惡寒。
“畢竟相處了這麼久,當然會捨不得。”
黎這時才看向她,有點嫌棄地道:“真沒良心,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赤水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他說的誰,“我怎麼就沒有良心了?”
赤水掏出那個大頭女娃娃,放在臉側搖了搖,道:“你看我這不還特意給靈曦做了離別禮物了嗎?”
“呵呵!”黎可不吃她這套忽悠拳,認識都十多年了,他還不瞭解她,“你這樣偷偷摸摸的,不會是在害怕吧?”
“怎麼會?”赤水將大頭娃娃放下來,理了理,“我這不是還沒有做好嗎?”
我信你?黎不予置評,卻是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赤水搔搔腦袋,糾結地道:“我害怕尊上什麼,我們做的這些不都是他默許的嗎?”
她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道別?之前十幾年,能說的她都全說完了啊。
但是尊上確實對她很好,這十幾年從未為難過她,況且她這一別說不定就是永遠不能再見了,好像是很不地道。
心裡思來想去,總不能安定下來,好吧,黎成功說服了她。
她投降了。
她站起身,丟給黎一個眼神,示意現場就交給他了,她則拿著其實早就做好了的大頭娃娃,準備去一趟靈曦所住的山谷。
山谷風景依舊美麗,十多年的光陰,也不過是將光禿禿的山壁全點綴上了綠色。
她往初見靈曦時的涼亭望去。
這個地方是靈曦最喜歡待的地方,一逮一個準兒,這次也不例外。
赤水悄悄上前,將藏在身後的大頭娃娃遞給他。
靈曦開心地接過去,前後左右看了看,還給娃娃理了理頭髮,看上去很是喜歡。
不過很快,他又變了臉色。
赤水微頓,她就知道瞞不過他。
靈曦將娃娃抱在懷裡,卻是看著她,雙眉輕皺,似是委屈地道:“你一定要走嗎?”
赤水可見不得靈曦這樣,走過去輕輕抱了抱他,道:“可是我的師尊師姐還有朋友都在等著我啊。”
還有她那兩個徒弟,現在估計還守著她的靈台,幫她監管那塊大絕緣石的施工呢。
她失蹤的消息,肯定也有人告訴他們了吧?
她若不早點回去,萬一他倆撒手不管了怎麼辦?
也不知他們會怎樣擔心!
其實她真想多了,鐘英和夏航現在是還在幫她監工不錯,也確實收到了黑雲家族和素和家族前後傳來的資訊。
夏航本來還真有點擔心,他和赤水真正相處的時間還沒有和師姐相處的多,但赤水到底是改變了他命運的人,他對她是十分敬重的。
然而,這點擔心架不住他旁邊有位淡定若素的師姐在。
他師姐一句話就將他那點擔心抹滅了。
他師姐說:“我們師尊,那可是被擊得粉身碎骨都能在一百年後重新蹦躂回來的人,這點小波折算個啥?沒聽他們說師尊的魂牌還好好的嗎?據說修為還大進了!”
夏航哪裡知道還有這事,當即對赤水的敬仰就更上一層樓。
誰知他師姐接著又說了一句:“也不知師尊現在在哪裡折騰,可得給我們多帶點特產回來啊。”
夏航當時就是一個趔趄,突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進錯了師門。
師尊不著調也就罷了,現在師姐也有樣學樣了。
他這麼老實,可怎麼辦?
他還是去看看那塊絕緣石鑿得怎麼樣了吧!有免費的勞工在,當然是能多鑿一條算一條了。
所以說,赤水的擔憂也算是白瞎了。
她好容易安慰好靈曦,到要去見靈曦本尊時,她又猶豫了。
但架不住靈曦拉著,很快就到達了熟悉的堤岸旁。
靈曦一隱而沒,赤水頓了頓,往其洞府行去。
沿途走來,不禁回憶起不知多少次和靈曦在這裡玩耍說話,而其本尊就在一旁靜靜看著,沒有勾心鬥角,只是單純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靈曦雖只是一縷神識所化,極單純的性子,表情卻是直接真實,極輕易就化解了她的防備。
赤水已經記不清她有多久沒有這樣輕鬆了,在一直不停的流浪輾轉後恰逢這樣的安寧是何等的可貴?
只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一路暢通無阻,赤水入內,就見靈曦本尊歪在案几旁,一手撐著耳際,一手捏著一枚棋子,正在下棋。
見到赤水,連頭都未動,只是眼神往對面座位一瞥。
赤水乖覺地做過去。
“下一盤?”他說著,不等回答,便將之前的黑白棋子全部收攏進棋盒裡。
可別以為這是普通棋盤。
這是他根據赤水所說的十九行列的棋盤擴大到二十九,三十九,到現在的整整四十九行列,與赤水對弈。
而他自己,已經開始下九十九行列的棋盤了,那繁複的經緯線密密麻麻一片,簡直可怕。
就是這四十九行列的棋局,連赤水這樣精於計算且神識數分的人都疲於應付,往往下一局就得大半天時間。
這次赤水自然不會拒絕。
赤水執黑子,先下。
對方隨即跟上。
一時間只聽棋子接連落下的聲響,待至中場,雙方速度開始慢了下來。
靈曦本尊不經意道:“還以為你會不辭而別。”
赤水手微頓,並不像之前一樣插科打諢,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目光放在棋盤上,似是很專注的樣子。
靈曦本尊看了她一眼,也繼續下棋。
雙方仿佛都拿出了渾身力氣,要在這一局上面分個勝負。
靈曦本尊是真善棋,佈局深遠,又環環相扣,赤水必須得全神貫注方可避過那些陷阱。
就算這樣沒有犯一個錯誤,她能贏得勝利的機率依然小得可憐,因為全域幾乎都是由對方主導的。
一如即往地輸掉了棋局,赤水的內心毫無波動。
她之前還教了對方各種棋牌,然而最後都被教做人了,也只有這圍棋是深得對方喜歡,現在無事時就會自己來上一局。
將棋子收回盒子裡,赤水才道:“尊上,我要走了。”
這句話說完,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靈曦本尊反倒是笑了笑,俊美的臉龐,笑意盈於眼,波光瀲灩,可謂是絕代芳華。
赤水只覺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就見他一理衣袖,從中掏出一個儲物袋,緩緩道:“本來想著你若不來,就不給你了,既然你來了,那還就給你吧!”
赤水疑惑地接過,又有一絲期待,不過當她真看到儲物袋裡的東西,她也忍不住驚喜地呼道:“尊上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
她就著儲物袋一倒,一隻三足小鼎就滴溜溜滾落出來——這正是庚桑如濤在上古戰場得到的那只巨鼎,只是現在縮小了而已。
她小心托起看了看,雖然器型變小,但是上面的神銘文卻清晰可見。
她當時就拓印過,後來也曾拿出來參悟,只可惜這內容太過深奧,非短時間能夠參悟,她也就放棄了。
靈曦本尊見她喜歡,也只輕輕點頭。
赤水想,或許是以前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什麼讓他猜到了吧?也或者是從那個混蛋那裡知道的?
她一點都不好奇那個混蛋被剝離了靈鼎還會遭受怎樣的待遇。
她只是以從未有過的莊重表情道:“尊上,謝謝你……”
謝謝你包容了我的所有,給我撐起了一片天,卻又願意放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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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抽籤選禮
在陣門完成時,靈光閃耀,陣紋被啟動,如同描繪一般不停探出,與其他陣紋相勾連,又極快隱沒。
陣門中間,靈霧若結冰一般,從陣門壁迅速往中間凝結,這就是空間壁。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這裡。
靈霧翻騰不息,不斷被陣紋壓制,波動越小,空間壁就生成的越快。
直到最終凝結的這一刻,所有人都沸騰了。
黎也很激動,看著周圍人舉臂歡呼,他也轉身想和旁邊的人來個擁抱,可是手都伸出來了才想起來不合適,便僵住了。
赤水主動上前雙手抓住對方的手握了握,鬆開。
有了這個儀式,黎圓滿了。
但他仍然興奮地直搓手,這可是這世界第一座頂級傳送陣門,就好似對抗賽開局就弄到了極品神裝,以後就不愁發展了。
極端欣喜過後就是濃濃的疲憊感襲來。
黎早有所察,讓大家原地休整,其餘諸如清掃等事物就交給其他人了。
赤水之前心神損耗也極大。
此時便在黎準備的坐席上休息。
她心裡也激動,恨不得立即就通過陣門傳送回到她的靈台之上,但她也知道空間長途旅行的風險和可怕,可不能隨意亂來。
她必須以最飽滿、最優異的狀態來應對接下來的各種風險和考驗,因此,她的調適時間也最久。
整整一個月。
其他人早已陸續醒來,只是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上來打擾她。
他們都默默地聚在一旁等候,開了隔音結界,才小聲說話。
說實話,這十餘年他們從赤水手上學到的東西,完全能引以為師了,雖然赤水並不接受,但私下他們都是將她當師傅般尊重的。
知道她要離開,他們也湊在一起,商量著合夥送一份贈別禮。
赤水不清楚這些,她這一次調適,並不只是靈力恢復,神識消耗,更多的是梳理這十多年來的經歷得失。
比如靈曦,他有對別人兇殘的一面,比如她之前所見的那場有預謀的獻祭,數千修士的性命眨眼間就消失了,何其可怕。
可他卻從未曾對不起她過,相反,他對她實在太好。
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他沒有任性妄為,也沒有奢殺成性,對這個世界的生靈包括遺民都很包容,就連他們建立傳送陣都能默許,也得到了這些生靈真心的擁戴和敬愛。
他這樣極其鮮明的兩面性也讓赤水感慨良多。
那舉起屠刀的並非一定就是壞人,那慈眉善目的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好心,關鍵還是得看那人心中是否清楚明白,他在做什麼?為何而做?
大概這就是長輩所說的從來沒有非黑即白的人,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在故事書裡的。
還有靈曦對天道的瞭解,更是深不可測,每一天赤水都能感受到天軌的變化,可謂是受益非淺。
黎看似敦厚,實則精明內斂,對下屬子民也很關心,這十幾年來,可是從她這裡挖去了不少好東西,包括好多管理發展策略。
還有那一千隻小可愛,現在都長成大可愛了,他們給她帶來了數不清的歡樂,要與他們分別,她是真的很捨不得。
捨不得到不知如何同他們道別。
赤水睜開眼,眼中還有未能抹去的留戀和遺憾,她也未曾想到,這不過十餘年,她就已經摸到了突破的屏障。
她是真的該走了。
她起身,先向旁邊護法的夥伴道謝。
就見黎飛越而來,急呼道:“仙子,你的弟子們知道你要離開了,現在正鬧得不行呢,我快阻止不了了。”
赤水微怔,隨即白了黎一眼,“若不是前輩泄了密,他們怎麼知道的?”
黎尷尬地解釋道:“這不是黎暢那小子嗎?我不過是神色稍有不對,他就猜出來了,說起來,這還得怪仙子太教導有方了。”
赤水簡直無語了。
他們都知道了,那她還躲什麼啊?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再見一面吧,其實她也很捨不得啊,就怕見了他們,她要離開的決心又會弱幾分。
待至講堂,就見大夥兒圍著黎暢鬧騰不休。
“咳咳!”赤水假咳兩下,頓時,一千雙眼睛立馬朝她看來。
確定是她,不過剎那,好些小傢伙就已經淚眼朦朧了。
赤水頭皮發麻,心裡暗嘲,她就說她怕離別了嘛。
她分開眾人,再一次站在講臺上,磕了兩下。
小傢伙們極為乖覺地散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赤水啟唇,又停住了,緩緩看過他們每一個人,回想當初第一次上課時他們的樣子,終於開口道:“還記得為師第一堂課時所說的話嗎?”
一句話抓住了小傢伙們的注意力,那幾個眼淚快要掉出來的也止住了。
赤水心裡鬆了口氣,道:“第一句,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我要走了,我能夠教給你們的都已經教完了,但你們的學業並未結束,而是才剛剛開始。
還記得當初第一次給你們佈置了一些作業,將你們折磨得不清,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我也坑不了你們了。”
等等,你這很遺憾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你看看你的學生啊,有好些都僵硬了好嗎?
“當初我查收你們的作業時,沒有剔除淘汰任何一個人,還記得當時我說了什麼嗎?”
眾學生齊齊答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赤水點頭,“這句話在我的家鄉極為有名,無數人用它激勵自我,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跡,為師相信,你們也可以!”
“師尊……”
“不要讓為師失望,在這片宛若新生的大陸上,未來終將是你們的,而你們可以用雙手共同創造出你們心目中的那個理想的、更加美好的未來。”
從這些學生的眼中,赤水好像可以看到這片大陸未來的樣子,她已經在他們心中灑下了希望的種子,卻沒有時間看著他們落地開花。
不是不遺憾的。
她輕歎了口氣,“本來為師是想悄悄地離開,免去這離別的傷情,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給你們準備的禮物也不用黎前輩轉送了……你們自己去找黎前輩要吧!”
小傢伙們本來聽到說有禮物,眼睛就是一亮,哪知道赤水說話還帶拐彎的,當即就不幹了。
黎本就在後面關注著這裡呢,再加上黎暢正對著他橫眉怒眼,哪還不知道什麼意思,當即不背鍋了,掏出赤水之前給她的儲物袋拋向講臺。
赤水:“……”
本是想轉移小傢伙們的注意力好讓她悄悄地離開,可是現在這些小傢伙不好騙了啊。
聽到有禮物都不激動,果然不愧是她的學生啊!
無法,她只好打開儲物袋,“那我現在開始叫名字,點到名字的上前來……抽籤。”
聽到又要抽籤,小傢伙們也是醉了。
還以為會是一份很特別的師尊專門送給他們的禮物呢!沒想到是抽籤,期待度整整被拉低了一大截好嗎?
赤水申明:“先說好,這禮物得等為師離開後才能打開,大家不同意的舉手?”
沒人舉手,大家都好乖的樣子。
赤水很滿意,“那麼第一個,黎暢……”
黎暢上前,赤水已經將抽籤器擺放在了講臺上,這抽籤器他熟悉得很,以前對抗賽經常用到這個。
其實就是用靈力激發,數字無序跳動,靈力耗盡停止時上面顯示的數位就是抽到的號牌了。
他直接抽中了一個九十九。
這數感覺挺好,赤水從儲物袋裡倒出一個小布包遞給他。
他尚未接過,就已經發現那布包上畫著的九九號了,“……”
想到這樣的禮物還有九九九份,突然很不想接了怎麼辦?
好在想著師尊就要離開了,好歹原諒她這一回。
他接過後,搖了遙,小布包鼓鼓的,上端打著結,也看不出來裡面裝著什麼東西。
想到之前答應的,他道:“師尊,暢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赤水眼睛也亮了下,果然不愧是師徒,黎也笑了,有點惡趣味地遞給她了才道:“師尊也要離開後才能打開哦。”
赤水:“……”
為什麼他們連這個都能學那麼快?
說起來,這小布袋還是她押著他們發明的呢,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密?本來是對抗賽專用的……
沒想到最後居然用到她頭上了?
這不孝徒!
她無力地揮揮手,黎暢報了一仇,心滿意足地拿著布袋下去了。
“下一個,季浩……”
因為黎暢開了一個極為不好的頭,接下來的那些小傢伙們有樣學樣,她也收到了很多禮物,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
這些不孝徒!
不管怎麼樣,赤水抱著禮物,氣哼哼地走了,倒是真免去了離別兩行淚的局面。
而小傢伙們則拿著布包,猶豫著是現在打開呢?還是回家再打開呢?
想看別人的布包裡裝了啥又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布包裡裝了啥的複雜心情你能懂?
反正糾結了半天,發現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居然沒有一個人離開。
黎暢歎了口氣,主動起身道:“師尊已經離開了,我知道大家都捨不得,但是師尊她不屬於這裡,我們唯有祝她一帆風順,心想事成!”
大傢伙兒這才發現竟然真被禮物轉移了注意力,之前強壓下的不捨又氾濫上來。
黎暢也不擅長處理這種情緒,只好道:“我們也打開看看師尊給我們送了什麼吧?”
為作表率,他率先打開小布包,首先掉出來的是一個笑臉娃娃。
黎暢黑線地看著它,他們師尊就喜歡這樣蠢萌的東西,現在還拿來送人?
他下意識捏了一下,好吧,手感確實棒棒的。
他將它放在課桌一旁,再接著掏,掏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耶?這不是我之前想要的那塊材料嗎?”
他狐疑地看了看,難道他運氣真那麼好?
他又掏,這次卻掉出來一個紙卷。
在他周圍,早已圍了一圈同伴,大家都催促他趕緊打開。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卻還是打開了,就見一個大頭男娃娃躍然於紙上,恍眼一看還有點熟悉,這是誰呢?
而他周圍的小夥伴早已驚呼起來,“這不就是暢嗎?這是師尊專門給暢畫的肖像畫嗎?”
他們也不圍著黎暢了,紛紛打開自己的小布包。
而黎暢則拿著那張卡通化了的肖像畫看了又看,只覺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其他小夥伴也找到了自己布包裡的畫,打開全都驚呆了。
總不可能所有人的運氣都能這麼好,恰巧都抽到自己那一份吧?
他們先是相互偷瞄別人的,面面相覷後幾乎是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講臺上,那個抽籤器正安靜地待在上面一動不動,深藏功與名。
想想這十多年對抗賽時的各種辛酸……
“啊——師尊,你又坑我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十四章 一個番外
棧道涼亭。
黎剛入谷,抬眼一望,驚訝地發現坐在那裡的居然是尊上本尊,而不是靈曦。
他整肅了下儀容,確認沒有問題後才上了涼亭。
不待他行禮,就聽尊上問道:“她走了?”
黎仍然堅持將禮行完,才恭敬答道:“稟尊上,剛已經送走了。”
“嗯。”靈曦本尊手微頓,幾息後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內,遂起身左手縛於後看向遠方。
在他的感知中,在目光不可及之處,無數法則競相傾輾、交織,有的法則被覆滅,又有新的法則被生成,迴圈反復,生生不息。
與之相對應的是,這個世界的疆域在逐漸擴大,雖然這個過程極為緩慢,一日不過進步丈許。
從最開始的不到一寸,至現在的丈許,他用十幾年。
而這些空間也僅是剛剛構建出來的,法則並不完整,也不穩定,還需要不斷重鑄和修檢。
對於他來說,十數年不過是彈指一瞬間,而他對於法則的感悟相比以前可謂是一日千里,這個速度還在不停加快……
但對於那個女子而言,就算是這十數年那也是要掰著手指頭掐分掐秒地計算著過的。
他至今還記得當初那女子對他說出她等不起時候的表情,那麼認真,又是那樣的惹人憐惜……
偏偏又是那樣直白到讓他無法反駁。
所以她是早打定主意要離開的,現在也得償所願真的離開了。
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他居然沒有阻止她離開。
或許是因為他心裡也明白,她也不屬於這裡吧!
仔細品味著心裡掠過的淡淡的惆悵,微微的難過,淺淺的不捨,他忽地淺笑了下,果然如她所說,他越來越像個人族了呢!
黎走到他旁邊,也看向遠方。
離別總是容易惹來愁思。
似想起了什麼,黎忽然問道:“尊上,你說我當初設的局,她知道嗎?”
良久沒有等到尊上的回答,他便自己接上,語氣有點飄忽:“我琢磨著,以仙子的聰慧,肯定是知道的,雖然她從來沒提過……”
說著說著,他一拍腦袋,懊惱道:“我這都琢磨十多年了,剛才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問她呢?現在她都走了,我不是得一輩子都不能知道答案了?”
“耶?怎麼越想越不對呢,我記得以前我有試探過,不過她都像不明白的樣子,難道我又被她忽悠了?還是我哪裡沒演好,露了餡了?”
或許是他太聒噪了,靈曦本尊終於移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糾結了,用她的話來說,你們思想境界都不一樣。”
黎有點尷尬了,訕訕道:“我也沒有差吧?”
“她走的是正道,就算用謀略,那也是用陽謀,奉行事無不可對人言。又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想用陰謀去算計她,能得逞?”
黎的臉都垮下來了,這怎麼可能做到?至今他心裡仍然堅定地認為,這絕對不是他的問題,明明是仙子的思維太奇葩了好吧?
你看那個庚桑族小子,同樣是他,同樣的餌,那小子不是很快就上鉤了嗎?還據此想翻身再咬他一口,好傢伙!
也怪他麻痹大意,竟真讓他逃脫了。
那小子隱蔽的功夫也了得,那時尊上又抽不開身,幸好知道他對仙子抱有極強的敵意。
所以其實當初那場鬥法赤水還真沒有冤枉他們倆,還真就是他有意引導所致。
黎咋了下嘴,同樣是人,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與仙子相反,那庚桑族的小子簡直就是耍陰謀詭計的高手啊,若非他們情況特殊,說不定他還真能幹出一番大事,在他被尊上抓住後,他還趁機想策反他幫助他逃跑。
可惜他是那麼好忽悠的嗎?他知道他和尊上的關係嗎?
這不,至今還被鎖在海底不見天日呢!
他還不知道其所契的靈寶被他們尊上強行剝奪並轉送赤水之事,只好奇問道:
“尊上,海底那小子要怎麼處理?”
“他以陰暗情緒為食,不能讓人靠近他,不過他腦海裡還有些有趣的東西,是關於上界的一些東西,我暫時還沒有時間去解析,先讓他待在那裡吧!”
黎領命,又想起來,“尊上,怎麼好久未見靈曦出來了?”
“他……”靈曦本尊道:“他在聽大頭娃娃給他講故事呢!”
其實黎也不是很明白,明明你們就是一體,為什麼你寧願自己出來也不想打斷靈曦聽故事?
他突然也對那個大頭女娃娃好奇了,忍不住歎道:“真想到仙子的家鄉去看看,也不知是怎樣鐘靈毓秀之地才會蘊育出這樣乾淨剔透的靈魂……”
***這是不知多少年過後的分隔線***
韓毅覺得自己實在是倒楣透頂,從小就父母雙亡不說,一路長到大更是黴運不斷,好幾次險死還生,僥倖才得以續命。
這次也一樣,明明他就沒想著去爭那個所謂的寶藏。
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就被殃及了池魚。
他連寶藏的邊都沒有摸到不說,還差點因此葬送了性命,好險拼著一絲僥倖,逃進了空間裂縫中。
接下來的遭遇簡直是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他剛進入空間裂縫就遇上了浩瀚的空間洪流,一瞬間就被衝擊得暈頭轉向,哪裡還能記得來路。
又因為補給很快被耗光,他連掙脫都做不到了,只能隨波逐流……
他簡直不想回憶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無盡的黑暗,無限的恐懼……
整整兩百年啊。
人生能有多少個兩百年啊。
但是他都堅持過來了,天不亡他,他抓住了那須臾間的機會,憑藉洪流之力,被甩出空間裂縫。
除了頭髮早已被剿滅,一根不剩之外,他幾乎是毫髮無損。
他覺得他終於轉運了。
雖然他現在衣不蔽體,儲物空間早已承受不住空間之力而損毀了。
不損毀也沒啥用,裡面的物資早被他消耗一空了。
可以說,除了那傷損極為嚴重的本命法寶外,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這對於他當前的情況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但是管他呢,怎麼也比在空間裂縫裡好。
他好歹整理了下破衣遮住重點部位,打量著他流落到的這片大陸。
首先感應到的,就是包裹著他的靈氣,品質出人意料的高,他之前所在大陸都不能比。
他心裡就是一喜,恢復有望啊,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更驚訝了。
接理來說,像他這樣因為意外闖入的流浪者,天道法則第一時間就會將他們鎖定,並限制他們的行為力。
然而這裡,天道法則確實也發現他了,也對他進行了標記,但約束之力卻小得驚人,他幾乎完全不受影響。
其實他哪裡知道,他已經被天軌上的狙擊炮鎖定,若有異動一炮就能將他轟成灰灰。
他還想原地跳兩下,再感受一番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就見遠處一小型飛行器疾馳而來,眨眼就到了他面前。
他防備地往後退了幾步,本能地想自衛,然而想到已經破損得不行的本命法寶,無奈地放棄了,反應他也沒啥能被打劫的東西了。
他沮喪地想,他這下是逃不脫要被逮去採礦了。
別問他怎麼知道,因為他們大陸就是這樣處理外來者的。
飛行器門打開,出現兩個人影。
高的是個男性人類,讓他略鬆了口氣,再看那人嬌小的女孩,他頓時震驚了,眼睛黏在對方身上拔不下來了。
精靈!
他是看到了精靈嗎?
你看那圓圓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小巧可愛的紅唇,雖然烏褐色的長髮粗粗的,但其上點綴著幾片綠綠的圓樹葉,支棱著甚是可愛,再加上嬌小袖珍的身材,穿著漂亮的淺綠色衣裙……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感覺就像是中了毒一般,連眼神都無法移動,就好像心都被融化了似的軟成了一團兒。
只想把自己有的都給她給她全給她……
高個子男性人類,也就是黎季看見這外來者很久都回不過神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
他便丟了個眼神過去給同伴。
小姑娘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假咳了一聲,讓對方回神,才非常親切的地介紹道:“這裡是乾元大陸,我們是專門負責接待外來者的工作人員,我是靈葵族靈悠,請問你有什麼需要我們説明的嗎?”
“啊?”韓毅非常丟人地慢半拍才應道:“幫助?是……是的,我確實需要幫助。”
居然沒有遇到語言方面的阻礙,好意外。
他在二人的邀請下進入了飛行器內部,並換了一身他們帶來的衣服。
黎季負責駕馭飛行器,而靈悠則負責給韓毅做登記。
一問一答,韓毅很快就交代了他的來歷和流落到這裡的經過。
他心裡不是不忐忑,憂心著接下來的命運,然而面對著這個小姑娘,他就是不想欺騙她,一句謊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很絕望啊!
然而出人意料地,一路上,靈悠二人對他都極為和善,還讓他別擔心,只要他不做出危害他們的事,他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韓毅信了。
不信也沒辦法,他體內靈力恢復還不足半成,怎麼打?
二人很快將他帶到了一個超大型的建築前。
下飛行器的一瞬間,他瞳孔猛地一縮,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建築,而且還有那麼多修士進出。
而且這些修士的修為還都不弱於他。
他又回頭看向黎季二人,他以為他們已經是特殊的,看著年紀輕輕修為都已經深不過測了。
他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他還能逃得出去嗎?
莫名的,他覺得自己有些腿軟。
黎季二人可不知道他複雜的內心活動,極平常地帶著他進去。
一路上,韓毅也看到了好些和這小姑娘一個種族的人,因為他們都頂著一頭樹葉?
在經過一群人旁邊時,他分明聽到有人正在教育一名人族男子,“都說了靈葵族的樹葉不能摸不能摸,你怎麼就明知故犯呢?”
那被教育的男子被批得縮成一團,委屈地反駁道:“我這不是見她頭頂上那片樹葉是黃色的,以為是在哪蹭來的樹葉,才好心地想幫她摘下來嗎?她怎麼就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告我耍流氓呢?”
旁邊有人冷笑道:“你確定不是因為你的手犯賤……?”
“……”
後面的韓毅沒聽了,他有些敬畏地掃了一眼靈悠腦袋上點綴的樹葉,一動一動的,是好可愛,但是耍流氓怎麼聽著都不是啥正經詞啊。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他真不敢想犯了眾怒會怎麼樣。
他垂頭喪氣地跟在二人身後,七拐八拐,終於找到一個空閒的櫃檯,靈悠將他拉上前按在凳子上坐下,將之前登記的內容交給櫃檯裡的工作人員後,就轉身離開了。
那工作人員在臺上某處一按,一個隔離的屏障就生成了。
工作人員這才拿起記錄本一眼掃過,然後才抬眼看他,確認無誤後又是埋頭一陣操作。
韓毅不知道對方在忙什麼,就聽著一陣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
不多時,對面就遞過來一個玉簡,讓他讀取。
一大串資訊湧入他的腦海,他還來不及細細消化,對方又塞過來一個的手環,直接扣在他的左手上。
再之後,工作人員交代了一系列事情後,就將隔離屏障打開,示意他可以走了。
這就完了?
他簡直是難以置信!
渾渾噩噩般的離開那棟建築,眯著眼看向天空高懸的太陽,心情莫名的開懷不已。
他覺得他真的是轉運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必須接照玉簡中的方法去找到住的地方,然後才是找份能賺靈石的工作。
這裡居然還免費給他靈石,真是個神奇的國度。
雖然那個靈石變成了什麼空幣,還說是已經儲存在他的手環裡。
但是管他的呢,他現在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探尋……
據說,創造這個神奇世界的老祖其實是一株地龍葵,他在將天道構建完整後並沒有以身合道獲得永生,而是離開了這方世界進入了更高的維度。
而靈悠所屬的靈葵一族其實就是他的一支後代。另外還有地葵族和龍葵族。
據說這位老祖曾經喜歡過一位人族女子,但因為種族差異兩人最終未能走到一起,那女子也不知所蹤……
據說靈葵族的女子都是向著那女子的容貌身形進化的,靈悠都是那麼可愛,真是難以想像那女子又是何等模樣……
據說,這方世界由葵族和人族共同主宰。
據說,那女子還是人族眾位老祖宗共同的師尊,這個世界就是按照她的想像所建……
……
伴隨著各種傳說,韓毅走過了無數地方。
他開始越來越喜歡這裡。
這是一個開放的世界,它用它寬闊的胸懷迎接每一個意外到來的客人。
這又是一個脫離了野蠻的高度自由發達的世界,只要你不是想著做啥壞事,可以說,就算是想要靈寶,你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
至於打劫什麼的,在這裡光是有這種想法都會感到十分可恥,因為在他們的觀念裡,丁點靈石、法寶算什麼,真正最重要的是人啊,與其打劫別人,他們更崇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挖出別人腦子裡最有價值的東西,和創造條件讓別人去創造更大的價值。
這還是一個非常魔性可怕的世界,就他所知,所有和他一樣本來是流浪到此的修士在這裡很快就被同化了,再沒有一個人想要離開,反而是整天琢磨著怎麼將家人遷移過來……
待久了,他會覺得他前半生所遭遇到一切苦難仿佛都像是一場夢,就連那場可怕至極的他以為再也不會想回憶起的空間旅行,在他的記憶裡也仿佛被浸染上了一絲甜意。
苦盡甘來,不外如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十五章 獨有機遇
初春的清晨,晨光熹微,薄霧漸散。
靈台之上,滿園新綠,草木共生,和諧而又趣雅,清風拂過,幾顆珠露從葉尖滑落,簌簌往下,此起彼伏,譜奏出一曲自然的旋律。
幾隻小靈獸從樹洞中躍出,快似閃電般,不停穿梭跳躍,目標卻正是那些珠露。
一隻尖耳小靈獸直接用嘴接住一顆,似是品嘗到美酒一般,雙眼微眯,一副陶醉銷魂貌。
突然,傳送陣門傳來一聲清鳴。
眾獸循聲望去,就見傳送陣門上靈光微現,金色的陣紋被激發,形成蔓枝形的紋路往陣門上纏去。
這種情形它們早已見過無數次,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陣紋的勾勒非常緩慢。
等它們爭相將珠露搶完,陣紋也才勾勒出十分之一。
眾獸排排蹲在傳送陣前。
它們雖然早已開智,但一直生活在這片園林裡,心思都特別單純,別看它們體型嬌小,這整個園林可都是由它們照顧的。
此時有遠客到來,它們自然要代表主人先行迎接。
只是,這位遠客也太拖拉了吧?
怎麼能這麼慢?
眾獸已經在原地蹲守大半天了。
待到陣紋終於勾連完整的那一刻,它們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很快它們就發現這口氣鬆早了。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遠客仍然未到,那好容易才勾連好的陣紋居然已經開始消退了。
這不對啊?
眾獸這下急了,再蹲不住,上前開始繞著陣門轉圈,試圖找出發生意外的原因。
它們當然沒有找到。
不知是否因為它們的躁動,終於引起了此地主人的注意。
百里出現在陣門前,手指撫上那金色陣紋,似在感應著什麼。
而小獸們見主人現身,紛紛蹲到他面前。
百里眉頭微皺,顯見問題並不簡單。
他略作沉吟,先安撫住小獸,卻動作極快地掏出靈石安放在凹槽內,隨即也不知怎麼操作的,他便消失在陣門前。
小獸們心中疑惑不已。
主人這是被傳送走了嗎?可是前一次勾連的金色陣紋尚在,怎麼又能進行新的傳送呢?
好在它們都不是糾結的小獸,想不通很快就放下隨後便去工作(玩耍?)了,它們今天的工作還未做呢?
再說它們的主人百里,循著空間隧道前行,雖然步履沉穩,但心裡卻並不平靜。
經過之前騰耀戰場黑洞事件,他幾乎不用猜就能知道剛才是誰在使用傳送陣。
但顯然傳送並不成功。
或者說,只成功了一半。
他估計是因為距離太遠,陣門上所鑲的靈石能量不足,雖然空間隧道已經建立,人卻未能傳送到目的地。
至於人,應該是在能量耗盡的那一刻落在隧道某處了。
雖然空間隧道相對比較安全,但別忘了隧道沒有能量補充,很快就會崩塌。
只要是牽扯到空間,就絕沒有小事,更別說是波譎雲詭、兇險難測的暗空間,其中包含著無數空間法則,以那女子的修為境界,稍有不慎恐怕會凶多吉少。
他面上少見地浮現一縷憂色。
就好像是多年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引起的波瀾雖小,隨波蕩漾開來,卻也是一眼就能發現。
他一路猜測著她會出現的情況,然而當他真找到她的那一刻,心還未落下,在看清楚了她在做什麼的時候,他的眉峰仍然忍不住狠狠地跳了跳。
就見那女子完好無缺不說,雙足懸空坐在一支墨笛上,在空間隧道中蹦躂得極為歡快。
之前的擔憂都白瞎了,百里難得地覺得被什麼咽住,上不來又下不去。
“你在做什麼?”百里問道。
“前輩?”赤水看到百里前輩在這裡出現,虎著的小臉一愣,又是欣喜,又是驚訝,不過想到她用的是穹目所給的定位符,勾連的就是他家傳送陣,他知道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找來?
她腳步不停,不對,是那墨笛帶著她不停往前飛躍,而在她後方不遠處,空間隧道似被外力輾軋,不斷龜裂,又如煙般湮滅無跡。
如果是別人遇到這仿如災難一般的場景,恐怕早就被嚇得面如土色,愴惶逃命。
然而現在此女卻好似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不慌不忙不說,反而是被墨笛帶著左奔右突,她還不時回頭去看看,簡直不要太悠閒……?
百里難得地沉默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赤水現在根本來不及回答前輩的問題。
或許對於別人來說是極端危險的舉動,但對於她來說卻是在她精確控制範圍之內的。
之前傳送出了意外,將她丟在了半途。
她一開始也很驚慌,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對她來說不僅不是災難,反倒更像是一場機遇。
一般來說,人在被傳送的時候所有感官都是被遮罩的,也就是說不管傳送時間多長,除了事後的不適外,在過程中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是意外出現了。
她在半途中醒來,入眼就是完整的空間隧道。
這種感覺很神奇,明明是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她就是能知道隧道邊緣在那裡,哪處能量最薄弱,哪裡又有危險……
仿佛不需要她任何操作,她的感知就自動勾勒出了她所在的空間環境。
她甚至能模糊地估量出隧道還能持續的時間。
這種機會太難得了。
她是看不懂完整隧道的法則構成,但是在它湮滅崩潰的那一瞬間,法則解體,就是領悟空間法則最佳的時刻。
不需要她回答,百里就看懂了她在做什麼,因為她現在正停在一個還算安全的位置,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法則崩塌處。
他甚至能看到她的雙眸中,無數神銘文凝聚成形,又快速從她眸中如流星般墜落。
有些神銘文可能是因為無法領悟,只現出模模糊糊的一團,但隨著其它文字不斷墜落,這些團子也在逐漸變化。
真是不要命了!
百里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這個女子的瘋狂,明明一貫沉穩理智的模樣,原來都是唬人的。
雖然她參悟的速度還算可以,但是這裡面所包含的法則何其多,豈是她這短時間內可以摸透的。
“快走!”幾乎就是在他提醒的同時,小翼已經乖巧地帶著赤水往前飛奔了。
一陣仿似雞飛狗跳般的奔逃後。
赤水再次獲得喘息之機。
她明亮澄澈的眸子在後方與前輩之間徘徊,百里哪能不懂,近呼於歎息一般地道:“要看就快看吧!”
赤水高興得不行。
之前她還得分出一半神識來注意周圍的情況,這一次,她卻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在她的眼中,無數神銘文如同代碼一般唰唰躍過,之前有些模糊的團子在徹底定型之後並沒有隨機滑落,而是收錄進早就預留好的位置中。
代碼越刷越快,而她就如同一塊超級海綿一樣,來者不拒地讀取著那些代碼。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不懂不明白的,或許就看不下去了,因為後面肯定更加難以理解。
但她不會,她現在根本不求理解,她就像一個複寫程式一般將她眼中所看見的那些代碼完整複製並存儲下來。
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大家都知道神銘文極端特殊,是真正的神性文字,有些慧根差的就算是整天面對著幾個神銘文,也不見得能記下來。
因為這種文字是活的。
秦炎師叔為什麼特殊?就是因為他不僅能寫出神銘文,準確解述其意義,他還能教導別人。
而赤水,她雖然也學了神銘文,但離開了秦炎師叔所給的玉簡,她根本無法將自學所學傳授給別人。
由此可見神銘文傳承的艱難。
扯遠了,就在赤水專注於法則的時候,百里卻是往隧道注入一縷能量,後方隧道湮滅的速度轉眼間放緩。
他也得承認,法則這東西,紙上得來終覺淺,哪比得上自己切身感悟。
所以赤水真說對了,這確實是一場機遇。
但是想要真正得到這場機遇的前提是:必須先確保能在這樣環境中保得性命;所在位置足夠近到能夠看到並感知到其中的法則;要識得神銘文;要能完整記錄下來;要有足夠的時間。
缺一不可。
偏偏赤水所有的條件都滿足了。
所以這是一場獨屬於她的機遇。
對於赤水來說仿佛與這些法則鏖戰了三天三夜般精疲力竭的漫長時間,對於百里來說僅僅是只過了十數息而已。
百里眸中掠過一道光。
赤水根本不知道,她又進入了她之前一直疑惑卻又無法主動進入的那種時間突然變慢的奇特狀態。
但百里卻是明白這是天賦神通在緩慢覺醒的標誌,比起第一次所見,她的天賦神通竟已進化到如此強度了嗎?
赤水回過神,徒然看見隧道崩塌已經近在眼前,還不待反應,就聽到百里前輩安撫的聲音:“別慌!”
赤水這才發現,其湮滅的速度已經減緩到可忽略不計了,她立即猜到是前輩做了什麼,趕緊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百里頷首:“都記下了?”
赤水眼睛亮晶晶的似在發光,欣喜地答道:“全都記下了!”
這次的收穫大得超乎她的想像,她就像一個小孩卻挖到了一個巨大寶藏一般的欣喜雀躍,簡直恨不得能飛起來在天上蹦躂幾圈兒。
“那就出去吧!”
“好!”赤水話剛落,正想著怎樣出去,便覺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就著衣袖握住她的手腕,眼前一花,她已經到達了前輩的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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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三個盒子
剛落定,那手就放開了。
赤水偷笑,她早就發現了,百里前輩似乎不喜歡同人有任何肢體方面的接觸。
他總是和所有人保持著一段合適的距離,即不疏遠也不親近。
偏偏他面無表情的外表下,又有著一顆柔軟的心。
若問她怎麼知道?她當然是從這滿園的靈植和小靈獸上看出來的。
只可惜普通人是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的。
赤水看著對面已然拂袖坐下的人,眸中泛起一絲笑意,卻很快被對方察覺,果然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只看向她的眼神微帶疑惑。
赤水為免內心的腹誹被對方看出來,立即東張西望狀道:“前輩,我真高興,十多年了,我終於又回來了!”
如果不是地方不對,她真恨不得張開雙臂懷抱這個世界,大大吼上幾聲抒發一下心中激蕩的心情。
雖然這個世界有諸多不好不合理之處,時刻挑戰著她的三觀,但所謂兒不嫌母醜,她是在這個世界出生並成長的啊!
不只是她的親朋好友都在這裡,更因為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並依戀著這片滋育著她成長的土地。
這種心情,恐怕也只有如她這般流落在外的修士才能體悟明悉。
想著以前對這個世界的諸多抱怨,赤水不好意思撓勺笑了下,果然是人生步步皆風景,沒有往前走,就永遠不可能猜到前方的風景有多麼瑰麗絢爛。
修煉的魅力也來源於此。
那種感覺整個生命都被昇華了般的精神上的成就滿足感,是無論什麼物質珍寶都無法給予的。
思緒翻飛間,赤水只覺得自己的內心隨之變成軟呼呼的一團兒,不知從何處湧來的水,溫柔地包裹著、撫慰著她的心靈……
不知不覺,她的心神就全部沉醉其中……
百里見著這才說了一句話就自顧陷入沉思的人,又沉默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舉目往上,空中出現了一個無色的能量漩渦,隨著它的旋轉,遠處的陰雲開始往它處聚集。
就好似投入了一個引子,剎那間風起雲湧,濃雲翻騰起伏,隨著漩渦轉動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再膨脹……
劫雲漸成。
百里:“……”
望著對面仍然沉浸於自己思緒中毫無所覺的女子,百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事情為什麼又變成這個樣子?
又?
他為什麼要說“又”字?
揮去不知多少年沒有再出現過的一絲茫然思緒,他難得地皺了下眉,現在無暇深思,當前最重要的是這女子馬上要渡劫了。
他當即起身,驅走附近玩耍的小靈獸以免打擾到她,接著他來到靈台控制處將空中的防禦禁制關閉。
又因之前他本來打算和她談談天賦神通的問題,並未離開園林,此時這園林作為渡劫之地明顯不合適。
偏偏現在又無法將她喚醒。
無奈之下他將神思沉入控制台。
也不知他如何操作,就見除赤水之外的整個園林極快地彌漫上了一層薄霧。
這霧薄到就似輕紗一般籠罩著整那個園林,又硬生生地將赤水所在之地摳下來,隨後由淡轉濃,逐漸凝聚在園林的週邊。
如果赤水此時睜開眼,就能看到周圍的靈植像被一層薄薄的膜包裹著,那膜越來越厚,越來越硬,不多時,已是如石頭的一般。
百里收回神識,似又想起什麼瞬即便離開了。
待赤水回過神時,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完全換了一個地方。
前輩不見了,滿園蒼翠沒有了,鶯啼燕舞消失了,就連那些活躍的小靈獸也不知跑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奇怪的山石之地。
但是她所在的石桌石凳還在。
視線所及就是石桌上擺放著三個盒子,有些狐疑,還來不及弄清怎麼回事,只覺一陣心悸之感驟起,上方忽然一道早已不知多久就蘊釀好的劫雷迫不及待地當空劈下。
沒有一絲防備。
赤水感覺自己都被劈傻了。
她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上空洶湧翻滾的雲浪,電閃雷鳴如網般密集,紫火飄忽著眨眼間又有一道劫雷降下。
赤水這下再無糾結為什麼她沒有得到任何提示就突破了,劫雲來也不招呼了,她現在恨不得抱頭鼠竄,找個地方躲一躲。
有賴於她一直以來的勤奮淬體,再加上第一道雷威力最低,赤水除了被劈得全身酥麻,整個人都像被撲了一層灰外,倒並沒有其它異樣。
只是,也不知之前她入定了多久,上空劫雲沉重得好似馬上就要掉下來一般。
第二道紫火雷降下。
赤水麻爪了,當機立斷直接在原地屈膝坐下。
又是落在頭頂,這痛爽的滋味誰挨誰知道。
她現在也不敢東張西望了,紫火之力漫延全身,焚燒掉她身體中駁雜的部分,由實向虛轉化。
因為之前已經經驗過一次,她並不慌亂,很有條理地對紫火加以引導,衝擊那些經脈稀少薄弱之處。
這是尚有餘力的做法,想之前她也是能硬接前三道雷的人,再加上一直以來丹火淬體從來未斷過。
雖然這次突破時間太短,但她突破化虛後不久就服用了一顆極品增靈丹穩固了修為,之前又服用了一顆超大的葵果。
可別忘了葵果除了提高神識之外,還有促進修士身魂結合之效。
還有靈曦親口說的葵果上金紋含有一絲他感悟的法則之力,她之前在空間隧道中已經親自體會到了其中的好處,不然她也不能拓印下隧道崩潰時的法則。
更奇特的是,若非靈曦親口所說,她服用葵果後完全感覺不出這一特殊效果,之前祈連沐澤所給的圖鑒上也沒有這方面的描述。
這是仙族有意所為?還是靈曦在給他們的葵果上做了什麼手腳?
赤水抓回一不注意又跑偏的思維,五個元嬰就這點不好,時不時的就想搞事情。
現在她要關注的重點是,這劫雷顯然不知道蘊釀了多久,完全不給她一點喘息之機,現在還撐得住,可是後面還有四道雷呢!
更何況,她這次還未來得及做準備。
咦?
直到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剛才所見石桌上的東西,可能就是前輩給她準備的吧?
那還等什麼?
當然是趁著還有力氣的時候打開看看啊。
依次將三個盒子搬運到身前,逐個打開。
看到第一個盒子裡的東西,赤水就瞪大了眼——極品還春丹,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就將盒子扣上了。
還記得赤水探望明天師姐時明天師姐給她的那顆丹藥嗎?仙族最好的幾種療傷聖丹之一,她一直摳摳索索捨不得用,至今還躺在她指環裡的那一枚?
據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這還是極品的?
赤水安撫住加快的心跳,移目望向第二個盒子。
入眼所見是一把小紙傘。
她仔細看了看,這小紙傘不像是器,倒更像是由符紙折成的傘狀物,暫還不知有什麼用處。
她移向第三個也是這中間最大的一個盒子。
怎麼辦?她都有點不敢打開了。
這裡是前輩的靈台,現在是她在渡劫的非常時期,他肯定是避到了遠處,但她可以肯定他是在關注著這裡的。
雖然她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想到這是前輩準備的一番好意,她也不糾結了,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方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淺藍色絲狀物。
抖開一看,竟是一方鑲有金銀絲線的華麗披帛。
然而赤水本就是制衣的,又怎能分辨不出,那看著似金似銀,卻根本不是凡間物,她根本辨識不出其所用的材料。
她也來不及細看,她只知道,能讓前輩拿出手的東西,又怎會是簡單之物?
只是此時不待她多想,上方劫雲看她已經快消化掉第二道雷,第三道劫雷就快下來了。
她先將極品還春丹收起來,用不上還可以還回去嘛。
小紙傘不知道怎麼用,先放在一旁。
至於披帛,來不及管了。
第三道雷落下,赤水直接悶哼一聲。
就算是丹火淬體讓她對痛覺的承受力大大提升,但架不住她五感增加,這個坑爹的特長雖然也幫了她很多忙,比如說之前在隧道裡拓印空間法則就有它一功。
但更多的時候,它卻是坑得赤水苦不堪言。
如果能夠選擇,估計沒有誰會選擇覺醒這麼個坑爹的特長。
邊吐槽著轉移注意力,又需引導紫火焚身,一時間只覺得欲生欲死。
與上一次相比,這第三道劫雷強度明顯增加了不少。
至少赤水再無力分心,只專注於消化這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的紫火。
也幸好紫火拼不焚毀外物,她的衣裳還安然無損。
不然……不,沒有不然了。
赤水一直自得於自己初入化虛就已經有了三成化虛之力,按理第二次渡劫會翻倍。
化虛中期修士一般能有五成化虛之力已經不錯了。
而她打算挑戰一下極限,也翻一個倍,那就是六成,加上之前的三成,她的目標是九成。
這並非她自大盲目,而是自信。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付出的艱辛和汗水,這是她自信的來源。
為此她甚至極大地壓縮了煉陣和制衣的時間,平日裡更是深居簡出,若非她還喜歡食些靈果靈酒之類,她的師尊和師姐們都要懷疑她其實是一個苦修士了。
日日的忍耐和堅持,不肯浪費一分一毫的光陰,不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嗎?
赤水有預感,這雷劫,她能渡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十七章 千年一劍
俗話說,話不能說太滿。
在硬抗下第三道劫雷之後,赤水之前的自信就被打掉了一半。
不為別的,實在是身體轉虛的程度不太理想。
按理,別人只要挨過前兩道劫雷,就應該能有近三成的功效,然而她硬挨了三道,也才只增長了三成。
難道她連本體都和別人不同?
或者說,修士化虛也是有講究的?必須要後期的劫雷才能解鎖後面的?
可這兩次紫火雷,除了強度上的差別,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如果說只是強度……
赤水仰頭遠望,難道她還要硬抗第四道劫雷?
不不不,她當即又搖頭,這可不是開玩笑,她現在身體就已快到極限了,再接一道,她肯定會玩火自焚!
還是不作死了!
但如果不是硬抗的話……
她環顧四周,回想之前園林的地貌特徵,她也看出來了,這些山石狀物應該是前輩用來保護園林的東西,也不知這似山石一般的物體強度怎樣?
料想應是無礙的。
只是她想到下面還有無數小生命,她仍然想離這裡遠一點。
同時她也知道,她又給前輩添麻煩了!
雖然她以前一直安慰自己說債多了不愁,她麻煩前輩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她的臉皮真沒有那麼厚好嗎?
遙想前輩剛見面就受她牽連不說,接下來更是給她收拾了好多次爛攤子了?
她更堅定了自己絕對不能恩將仇報、絕對不聽穹目那廝的忽悠去偷什麼紫玉羅盤的決心。
她邊想著,卻是已掙扎著起身,又看到旁邊的小傘和披帛,只糾結了一息,就將披帛收了起來,小傘猶豫了一下,順手插在腦後。
她希望用不上,到時候再還給前輩。
但萬一用上了呢??
就當是防患於未然吧?
果然她臉皮是越來越往厚裡長了!
一邊糾結一邊誠實地收下,隨後一步躍至上空。
從這裡往上看,離劫雲更近了!
她調整了一下距離,雖然紫火本身並不焚燒外物,然而別忘了還有個雷字。
而且她在與劫雷對抗之時,靈能爆動,在她周圍的生靈肯定會遭殃。
話不多說,第四道雷來了。
她很快就捕捉到劫雷的行動軌跡,因為有火靈珠的關係,她先是丟過去一個炎雷術消磨其部分威力。
接著馬不停蹄地準備著她最為熟練的五行禁錮大法。
作為《引仙正經》化虛期最本源的秘術,赤水使來可謂是得心應手。
都說禁錮大法可攻可守,她現在就是放棄守勢,全部轉為攻勢。
雖然較之其他攻擊秘術或許會弱上些許,但它五行力量都可以汲取轉化,在持久力上卻可說是大大超過輾軋其它。
就是在起勢上要稍慢上些許。
但這可以通過靈敏的掐訣動作和對靈力的掌控彌補,並無大礙。
法成。
在她的周圍,一個繁複的圓形靈力構圖完整勾連。
恰在這時,劫雷已至。
她也並非在空中一動不動,在操縱秘術的同時也會不停變換位置。
並不是破空術。
她這純粹是習慣使然。
待劫雷被消磨掉了三分之二,她才試著接納這剩餘的部分,同時,禁錮大法轉攻為守。
有用!
果然在強度增加後,對本體的作用也在增大。
靈台下的城池中。
有不少城民也在觀望著,他們大多都是路過暫住的修士,遇上修士渡劫自然都想圍觀。
只是此城城主不夠親民,極端神秘,靈台高懸,且無攀升之道,並不歡迎陌生人的樣子,他們無奈只得按下心思,淩空遠望。
遠遠只見著是一個女子在渡劫,已經有好些修士在猜測這女子與城主的關係了。
等見到那女子居然強接了第三道劫雷,早已是轟然一片。
等到第四劫時,他們只覺得那女子面對劫雷竟也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應對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那女子進退有度,別人恐懼交加的劫雷在她看來卻和玩似的被搓圓捏扁。
好些人都懷疑地揉眼睛,只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未睡醒身在夢中。
不然怎麼會看到如此不可思議之事?
當然更多的人是想著從中觀摩學習渡劫之道,他們的目光充滿饑渴,只覺那女子一舉一動都有著深意,恨不得眼都不眨地記下來。
待得那女子將第四道劫雷消磨得差不多了,一口吞下之時,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他們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這就是那女子如此強橫的原因?
他們一開始渡劫的方式就錯了嗎?可是對很多人來說,這根本就不可能好嗎?
偏偏眼前發生的都是事實!
有不少人都陷入了深思。
赤水猜得沒錯,其實百里就在靈台控制台邊上,並沒有走遠。
他當然也看到了赤水的動作,只不像別人那樣驚訝。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子是倔強的。
並不是表現在外的反骨或者無謂的自尊,也不是那些只為了反對而反對的幼稚小女孩兒,她的倔強更多的體現在骨子裡。
她好像很愛同她自己較勁。
就如這渡劫。
在外人看來她應對自如十分輕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艱辛。
因為她的每一步動作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每一次應對都在不停矯正和更改。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她的眉心都開始隱隱作痛。
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
夜幕已經降臨。
然而圍觀的人們都不願離去。
有些甚至帶上自家後輩選擇了一個足夠遠又不受影響的位置安靜地看著。
而在那些幼童眼裡,劫雲在夜幕下已經不再那麼可怕。
反倒是赤水操縱的秘術與劫雲對抗之時靈能激烈碰撞摩擦出來的斑斕光彩,就如同是大型煙花一樣不斷綻放的煙花盛宴,十分吸引他們的目光。
第五道劫雷降下。
赤水有意識地放大調用天地間靈力的範圍。
如果這天劫對於別的修士來說是談之則變、畏之如虎的災難,那在精英修士眼中則是晉升的階梯,必須克服的阻礙,而它在赤水的眼中……
如果把天劫當成是一種階段性的考試。
那些平時摸魚偷懶沒有認真學習的人自然就畏它如虎,而那些用了功的自然就胸有成竹處之泰然了。
而若赤水這般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場考試的人來說,早已擁有著一顆千錘百煉的強壯心靈。
雖然剛開始幾回因為摸不清情況,得到的資訊實在是太少,所以在渡劫時吃了好些虧。
但這已經是她第五次渡劫了。
好學生是什麼樣的呢?
赤水認為,好學生不僅要在考試中能夠輕鬆考過,並且要從簡單的一張考卷中分析出出題人的思路,喜好,目的,甚至其它。
因為知道煉體修士在渡劫時會更有優勢,所以她馬不停蹄地想找煉體術,最終選擇了小白推薦的最笨拙最痛苦但也收效最大的丹火淬體術。
因為生命短暫,她從不敢任意浪費一分一秒,一天,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幾千年,天天如一。
因為人命卑賤,她挖空心思地增強自己的實力,她的秘術為何這樣熟練?這都是私下不斷揣摩練習的結果。
因為天道有靈,她從不敢心存僥倖,一直自律克制著自己諸多欲望,不生惡念,不隨意沾染因果,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因為……
這所有的所有,就像是一個好學生所做的功課。
而這天劫,不過是來驗收她功課的一個工具而已。
俗話說十年磨一劍,一朝試鋒芒,而她執著這把已經磨礪了數千年之劍,還有何懼?
赤水分數次吞噬掉第五道劫雷,不顧身體發出的已達極限的警告,只抬頭望天。
如果這個世界真如傳說中所說那般,是由一人所建。
那就像靈曦重構完善天道一樣總會夾帶一些私人的東西,那麼這個世界的天道,你又是想說些什麼呢?
我來到這個世界之謎,是否要由你解開?
或許我修煉之初當真只是想活命,可是當我越來越靠近你,雖然只能看清一絲,但我仍然肯定,我內心的所有疑惑終將能夠得到你解答。
那麼,來吧!
許是感應到赤水心中之念,第六道劫雷降下。
比之前所有劫雷合起來還在粗壯,不像是一道劫雷,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紫火球。
是的,整個劫雲所有電光紫火交織成一個球重重砸下。
啊???
那是什麼?
圍觀的修士都嚇呆了,就好似這球是要砸在他們身上似的,反射性地就往後逃跑,還有的慌不擇路撞到了一起……
只赤水,心執千年之劍,凜然不懼。
眼見那紫火球就要將她淹沒,赤水早有所準備,雙手作勢往空中一畫。
這一次,她再沒有保留,神識鋪陣開來。
不斷擴展擴展……
那些逃跑的修士愕然發現,他們跑了那麼遠,竟然還在那女子的神識範圍內。
那女子的神識究竟有多強?
就見在其神識範圍內,所有的五行靈氣剎那間被啟動,爭先恐後地往赤水蜂擁而去。
就在雙方交戰的那一瞬間,赤水頭上的小紙傘無令而出。
撐開,變大,如同一把紙傘般擋在赤水上方。
那巨大的紫火球撞擊在傘上,卻沒有引起紙傘一絲晃動。
反倒是那巨大的紫火球似被分割梳理了一般,沿著紙傘的褶皺處奔湧而下,將赤水連帶著禁錮大法陣圖團團包住。
如同一個紫色的大繭。
而那紙傘則好似耗盡了能量,化作白光點點消逝。
又是一日,晨光熹微。
劫雲早已散去。
那大繭表面的紫火已經完全隱沒,只餘下一個好似是靈力球一般的不透明狀大繭。
遠處圍觀的修士皆是不明所以。
百里沉默著將那個大繭牽引至靈台內,將那些圍觀的修士關在外面。
隨即盯著那個靈力球,頭又有些痛了,胸中似有萬千斥責之語,此時卻被堵住,最終也只搖頭惱斥一聲:“真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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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展望長生
晴空萬里,無雲。
午後休憩時光,山頂小亭中,一曲清越婉轉的琴音劃破靈台的沉靜,卻又柔和似風般撫過園林各處,不孤高不尖銳,又好似流水潺潺般與整個園林和諧地契合一起。
赤水尋聲而來,見著好些小靈獸都從洞中跑出來,蹲在樹幹上,伸著大耳朵,凝神細聽。
有些還忍不住隨著琴音搖頭晃腦,那些靈草靈樹則都盡心舒展著枝芽,千枝吐翠,顯見這樣的琴音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可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她難得閒適地就著琴音拾階而上,一步一晃,掐著節拍,竟也難得地有了一絲別樣的童趣。
待至山頂小亭,一曲剛好結束。
百里雙手覆於琴弦上,直至餘音皆沒,才將之收起,微側身,抬眸看向來者。
若是一般人,恐怕會從這一瞥中感受到如泰山壓頂般的渾厚壓力。
然而赤水是一般人嗎?她絲毫未覺地大步入亭,一邊叫著前輩一邊已經自顧在其對面坐下了。
“前輩,你看看我這次帶回什麼了?”她說著就將那只三足小鼎掏出來顯擺。
這小鼎當初還是她和前輩一起看著那混蛋攫取的呢。
百里眸中閃過一絲興味,也沒有料到她如此之快就能拿到這小鼎,以她的實力……
“你怎麼得到的?”
赤水得意地答道:“就是之前那位帶著騰耀戰場岩脈陣地跑了的前輩送我的。”
“地龍葵?”百里這才拿起小鼎來慢慢觀看。
“前輩也知道?”厲害了啊,她只看到前輩幾乎都是宅在靈臺上,除非必要不然不會出去,沒想到他卻連靈曦的本體屬名都知道。
百里點頭,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他就著那上面刻的神銘文看了看,似發現了什麼,問她:“玄陰玉呢?”
赤水聽了連忙從靈獸袋中將玄陰玉從那群吃貨中搶了出來。
可憐玄陰玉中的器靈小蠶自到了赤水手中後就一直慘遭那群吃貨的蹂躪,雖然它也玩得很愉快啦,但是能出來透口氣,它也很開心的。
就見它一出來就可恥地翻了個身,比之前大了一圈的身材讓這一舉動異常費力,兩排小足在上空使足了吃奶的勁兒才成功翻過來,又大又圓的眼睛看著赤水萌萌的。
赤水無語地伸指推了它一下。
這也是個小吃貨,看這胖的?
她現在又沒研究出能量轉換之法,這小吃貨只進不出,就胖成這樣了。
而另一邊,那小鼎在感受到玄陰玉的一瞬間就開始震顫不停,想要離開百里手心往玄陰玉的方向奔。
相較之下玄陰玉就遲鈍了,直到這時才舉著那雙大眼睛轉頭看到了三足小鼎。
猶如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朝相逢,小蠶激動得腦袋頂著玉壁,後面的小足不停往前發力,似想衝出來。
本來長長的身材,現在被擠壓縮成圓圓的一團兒,簡直慘不忍睹。
赤水嫌棄臉將它遞給前輩。
百里接過來,也不多說,直接塞到了三足小鼎裡。
三足小鼎滿足地不再動了。
赤水探頭往裡一看,哪裡還有玄陰玉的蹤影,竟是直接從鼎裡消失不見了,“這是?”
“嗯,小鼎的器靈將它帶到空間裡去了。”百里頓了下,才又道:“裡面的陰魂消散得差不多了。”
赤水一直以為這小鼎的器靈已經沒有了,因為之前那個混蛋可是一舉直接就契約了小鼎,看剛才的舉動,這器靈不會一直都在的吧?
呵呵,原來一直在裝死。
不管赤水心中如何憤憤然,百里此時已將三足小鼎又放回了石桌中間。
仿佛遇上了什麼難題,百里忖度半刻,才緩緩道:“之前與你提過提升你指環的三個條件,你現在都達到了,你是要現在就交予我煉製嗎?”
“有區別嗎?”赤水謹慎地問道。
她倒不是擔心寶物的問題,若對方真需要這,以對方對她的恩情,她就算不提升指環,送給他都甘願。
但前輩話中顯然還有未盡之語。
百里坦然道:“這說來話長,我要告訴你的是,就算現在能煉製出來,你也是用不了的,因為你現在的靈魂強度承受不了。”
赤水聞言,雖然有點失望,但轉念一想又釋然了,認真求教道:“那請問前輩什麼時候才能達到你說的強度呢?”
“必須得是歸一期。”百里補充道:“我也未曾想到你如此之快就拿到了三足鼎。”
“歸一啊?”那還得好久呢?明明她靈魂強度比之他人強多了,之前渡劫就是證明,她略有些不甘心地試探道:“化虛後期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百里一眼就能明白赤水所思,道:“你還不明白量和質的區別。”
這赤水就不樂意了,不過轉念想到這句話所表達的意思,她又萎靡了。
那真的得等很久很久。
百里想了想,解釋了一下:“你可能還不知道,當你本體完全化虛並與靈魂完全融合之時,才算是真正的仙途之始。”
赤水慒逼臉,她遊歷在外時,經常被人“仙子”、“上仙”的稱呼,大家也都見怪不怪,只是前輩這話仍然讓她徒然生出些茫然。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可她特麼都求索幾千年了,現在來個人告訴她,你這還差得遠呢,歸一巔峰才是起點,你連起點都還未到達,什麼鬼?
“前輩!”赤水被打擊得恨不得整個腦袋都磕在石桌上,她無力地抗議道:“這也太打擊人的積極性了啊。”
百里會信嗎?想想之前這女子還在跟劫雲較勁,生生引下來一個紫火球,其內心之強大,能輕易被這麼一句話打擊到?
他問:“那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赤水現在離那還早得很呢,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之前所知還都是從藏書閣裡看到的,只好老實地搖頭。
百里道:“因為只有當本體和靈魂完全融合,其生命形態才算是徹底穩定下來,也才能談長生可期。”
雖然赤水修煉日久,但她仍然無法想像那樣的境界。
她能和靈曦大談人族傳承之秘,那是因為這早已經是被總結出來的智慧的結晶,但若是論一個生命從低層次往更高的形態進化,她就完全抓瞎了。
雖然歷史中也流傳著好些神話傳奇故事,但以她現在的修煉境界來說,基本沒有什麼用,比如雷公電母什麼的,那都是人族自己的想像。
倒是前世的不少哲學經典塑造了她的三觀,豐富了她的精神世界,使她在思想境界這一層面一路領先,超越其他不知凡幾。
她抓住機會好奇地問道:“那仙尊就是歸一巔峰,就是長生了嗎?那仙尊壽長幾許?”
“並不是。”百里道:“那只能表示其擁有了獲取長生的資格而已。”
赤水追問道:“那又是什麼決定了他們的壽長?”
“自然是道!”百里沒有絲毫不耐煩。
“道?”這個字太熟悉了,熟悉到赤水都有些恍忽。
如果說一個字盯久了就會讓人覺得自己不認識,那這個“道”字可謂是所有字中最難的一個字,沒有之一。
它簡直囊括了你的方方面面,就在你的身邊如影隨形,但你就是摸不著它看不見它,更別提想抓住它。
所以一說到這個字,赤水的第一感覺就是暈眩,因為實在是太難了。
“這裡指的是法則之道。”百里指點她道:“原則上來說,不管是修士的法訣,秘術,或者是法寶甚至靈寶,本質上其實都是引導著修士瞭解掌握大道法則的媒介。”
他不待赤水回應,“你道之前星官仙府中星官為何要將其靈寶留下?”
他說著淡淡地看向她。
赤水自然不認為自己得到星官靈寶的事能瞞得過前輩,畢竟之後她身受重傷還加上雙重巨毒就是前輩診治的。
“是因為星官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星之法則?”
百里點頭,“修士越是往上走,所依賴的外物就會越來越少,只有自身足夠強大,才能有更長遠的未來,不用執著於那些外物……”
赤水聞言,是深有同感,想想她當初契約的小白,不也離她而去了嗎?還有那些花樣繁多的法寶,以前是糾結著買不起,現在有靈石了,卻是買來也沒有用了啊。
這大概就是時不我待吧!
她正感懷著,忽聽前輩說道:“……所以你完全不用再糾結著你的本命法寶問題了……”
“等等!”這太重要了,這和素和師尊說的不一樣啊,她趕忙問道:“什麼叫做不用糾結了?”
百里問道:“你當時本命法寶碎掉之時感覺怎麼樣?”
赤水仿佛一剎那間又回到她的烏龜殼被擊碎時那痛徹心扉,仿佛靈魂都被撕裂了般的疼痛,可與她斬魂相比。
她不由覺得牙痛地“嘶——”了一聲,還小小地瑟縮了下。
百里笑了,是那種眼尾微彎眸中只有淺淺笑意的那種笑,“那沒有本命靈寶,你感覺如何?”
“沒什麼感覺吧!精力特別旺盛算不算?”赤水不太確定,真要說影響的話,大概就是特別羨慕別人家的本命法寶?
“這就是了。”百里道:“本命法寶本質上來說,就是不斷抽取自身精血滋養,再輔以漫長的時間不斷提升品階的一件器具,除了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外,其實和其他法寶並沒有什麼區別。”
赤水反駁道:“可是本命法寶相比同階其他法寶優勢很明顯的啊。”
百里只問道:“你現在還用法寶嗎?”
赤水就焉了。
“那都是消耗精血和漫長的時間加成才能遠超其它同品質法寶,對庸才來說助益最大,但若是對某些修煉成長速度極快的精英來說,這不僅不是助益,反而是一個拖累。”
赤水又想到本命法寶破碎之痛,她是再不想經歷那種痛苦了,又想到這麼些年她沒有本命法寶好像也沒什麼差別,
如果真是重要的話,她也不會拖到現在了吧?
她小聲徵詢道:“那就不弄本命法寶了?”
百里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白,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嗎?
赤水縮了縮脖子,心裡暗想,實在是前輩對她太好了,下意識就想徵詢對方的意見怪她咯?
百里敲了敲桌子,拉回赤水的注意力,才道:“你知道穹目為什麼將你送到我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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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同道中人
“為什麼?”別怪赤水呆,實在是前輩這個彎拐得不是一般的大,她甚至都來不及緊張,畢竟穹目那廝讓她做的太荒謬了,她早就放棄了。
“因為你很特殊。”
“哈?”如果赤水的心情可以具現化,那她感覺她的下巴已經掉到地上了。
“你是註定要走時空大道的人。”
百里說時語氣之肯定,讓赤水越加摸不著頭腦。
不過提到穹目那廝,她才發現他好像很久沒有出來壓迫她了?
等等,時空大道是什麼東西?
也許是赤水面上的茫然太過明顯,百里提醒道:“還記得你的天賦神通嗎?”
天賦神通?他是指?
瞬間赤水就想到了她那好幾次被動的視覺體驗,她的眼睛立馬就亮了,帶著期待希望前輩繼續說下去。
百里點頭,“天賦神通實則就是你在某種情況下天生與某種法則相契合,無師自通而成的神通。但這並不表示你就不需要學習,只有對它更加瞭解,你的神通才能完全覺醒。”
赤水其實很想問,這種東西要到哪裡能學到?
別以為這很容易好嗎?
就算是她剛得到的破空秘術,也才只有幾條空間法則的皮毛,更別說比空間法則還要難以琢磨的時間法則了,兩則相加所謂的時空法則僅是法則數目怕是都數不清吧?
對於她來說,這都是十分高大上讓她只能仰望的東西啊。
等等,“前輩,穹目那廝……啊,不,是穹目怎麼知道我是要走時空大道的人?”
“因為你身上帶有時空法則之力。”百里的雙眸驀然變得很深邃:“是註定要和我走同一條大道的人。”
赤水:“……”
要問赤水什麼感想?她會說她五個元嬰像炸開了花一樣的各種思緒亂飛,就像是中了病毒一般,她腦袋只覺白茫茫一片,啥都不知道好嗎?
良久,她才試探著問道:“那我這是要拜師嗎?”
百里也看著她,直到要將她看得瑟縮了才道:“不用。”
赤水聞言鬆了口氣,雖然拜師也沒什麼,她對前輩的尊敬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但想到要成為師徒,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想,肯定是穹目那廝的原因。
“我只是你的引路人。”百里道:“法則一途,沒有師徒一說,全靠自身領悟。”
這樣一說,赤水感覺好像有點懂了。
回顧以往,說真的,穹目那廝做的坑爹事簡直罄竹難書,就算現在知道了原因,她也沒覺得感動,只是更想扁他了好嗎?
雖然她也知道,若非是他,以她當初隨遇而安的性格肯定早就已經是抱著遺憾逝去的黃土一抔了。
但她當初所受的苦真不是假的啊,歷歷在目,慘不忍睹,苦不堪言啊。
還有,她怎麼想都覺得這個時空之力得來有點玄乎。
她遇到穹目之時才剛開始修煉,肯定不是因為修煉的原因,難道是因為她穿越的特殊性?
難道這才是遲來的金手指?
“那個,前輩,身具時空之力的人多嗎?”赤水問著,目光遊移了一下。
百里道:“有很多,每個小世界大約有成千上萬吧!”
!赤水慒逼臉。
有那麼多人穿越嗎?她怎麼一個都沒有遇到?
既然有那麼多,穹目那廝為什麼非要抓著她不放啊?
“不過真正能站到我面前的,至今為止只有你一個。”百里又補充了一句。
赤水更呆了,“怎麼可能?”
僅僅一個小世界就是成千上萬,那主世界加上小世界那不得以億來計算?
就算是大浪淘沙,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吧?
等等,如果真是穿越的?那如此大的數量,穿越的秘密真能保存著一直不被人發現?
可別忘了這是修仙界,靈魂換了個人能不知道?
赤水再一次慶倖自己是胎穿的。
這樣說來,這時空之力好像又與穿越沒有關係了?
百里道:“時空之力僅僅是一種潛在資質,並不能代表什麼。”
百里起身,舉目遠眺,道:“他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身體都未能孕育出靈根,餘下的還需要有仙緣,等獲得了仙緣,還需要看他自身的心性、修煉的悟性、氣運等等因素……”
百里轉頭看向她,“就算這一切都滿足了,時空之力也並非那麼容易就覺醒的,他們當中更多的人甚至連自己是否身具時空之力都不知道。
只有其中極小一部分人能夠覺醒,但是他們基本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單修其中一種。”
赤水被這一長串話語砸下來已經有點無語了。
她可以想像其中的困難?她光是想著“時”和“空”這兩字就感覺壓力山大了好嗎?
等等,“前輩,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走時空大道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怎麼想怎麼都感覺這是一條不歸路啊摔。
赤水伸手扶住涼亭的柱子,好像這樣就能給她力量一般。
她真感覺心裡空落落的,特別想找個東西依靠一下。
百里看著她,他能看出她的心慌氣短和忐忑,他沉吟片刻,伸出手在赤水腦袋上拍了拍,道:“因為你的資質,如果以滿分十分計,別人一分至八分不等,而你能達到二十分。”
赤水瞪大眼望著他,她的資質那麼高嗎?
“你應該很早就覺醒了天賦神通吧?”
赤水回想第一次奇怪的經歷,好像是在與藍家鬥法時?她那時也才元嬰吧?
“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穹目可不是什麼人都往我這裡塞的。”百里安慰她道。
赤水如果說完全沒有被安慰到,那肯定是騙人的。
百里前輩好似天生就有一種沉穩淡定靠譜的氣質,讓人很容易放下心防,好像只需要跟著他走,就不會有問題。
她想,前輩對她如此之好,幾次三番救她性命,大概這就是原因了吧?
就算是報答,她也想試試看。
更別說,時空之力,真的聽著超級高大上啊。
可能是因為作好了決定,她的小心臟又開始蕩漾了,一直都被嫌棄五靈根,她還第一次被人誇資質好呢!
心情放鬆下來,她好奇心頓起,“時空大道啊,那要怎麼走呢?”
“你之前在空間隧道不就是想參悟空間法則嗎?你現在暫時先將那些法則參悟了再說。”
百里面帶贊許之色,“本來打算等你突破歸一再同你商量的,既然你那麼早就開始專注於這方面,並且已經擁有了讀取法則之力,我也給你指明了方向,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這是放任她自流了?
赤水覺得吧,她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前輩給她畫了一個極大極圓極美味的大餅,但高高懸在她幾乎看不到的地方,太沒有真實感了。
反正這好像是件很重要很艱巨的事情,也不是她一時半刻能想明白的,她也就不想了。
思緒放空,她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她來找前輩的目的,趕忙將渡劫之前裝著極品還春丹和披帛的盒子運出來,遞給前輩道:“這個……”
百里掃過那兩個盒子,並沒有接,反而是指著石桌道:“你忘了那個小鼎了?”
赤水隨之望去,眨巴了下眼,這才想起,是哦,之前不還是說著升級指環嗎?這果然是說來話長啊。
她想到指環空間對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血影術血引的保存和儲存她收集幼生期靈草。
以她現在的實力,實在無需再畏首畏尾,便乾脆道:“前輩,這小鼎就交給你保管吧?等我將指環騰出來也交給你,就可以煉製了。”
百里想了想,從袖中掏出一個銀色手釧,放在赤水抱著的兩個盒子上,道:“加上這個,就算是我作為引路人給你的見面禮吧!”
他說著,也揮袖將那小鼎收了起來。
赤水窘迫不已,連忙拒絕道:“不不不,前輩,我之前渡劫還用了一把小傘,已是無以為報,現在是再不能收這些了。”
她之前醒來後,越琢磨越覺得那把小紙傘很不一般,因為它好像真的將紫火雷的狂暴之力梳理得十分溫順。
她在吸收時只覺得順暢無比,堪稱奇跡一般身體化虛達到了八成半。
至於說之前定的目標九成什麼的,那都是太年青太單純了,都是浮雲。
連小紙傘都那樣不凡,更別說這起生回生的還春丹和那披帛了。
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稀有造型的儲物法寶,這……這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百里卻不以為意道:“這些都是以前無意間得到的,你若不用,留在我這裡也只是壓在箱底罷了。”
赤水:“……”
她居然覺得前輩說得很有道理怎麼破?
確實,前輩肯定也不可能會戴這女式手釧披帛的,至於極品還春丹?前輩都有仙君之力可以煉製靈寶以上品質的仙器了,更別說他還是走時空大道的大佬,試問誰還能傷得到他啊?
她默默地將盒子放在石桌上,然後拿起那個銀手釧,祭煉過後一看,這銀手釧雖然不是靈寶,但也絲毫不比她的指環差啊。
裡面空間很大,而且還分為不同的空間和時速,果然不愧是修煉時空大道的大佬。
她猜測這個手釧就是前輩練習時空之力時煉製的。
她將指環裡的東西移出,才發現指環裡雜七雜八一堆,看著很多,但其實都是雜物,最有價值的估計還是靈曦送給她的那一串葵果。
她猶豫著挑了一個最大的尊敬(試探?)地放到前輩面前。
百里坐回原位,看了她一眼,衣袖拂過,算是收下了。
赤水一喜,又挑了兩個大的推過去。
百里頓了下,仍然收下了。
赤水再挑,百里終於忍無可忍道:“不用了!”
赤水圓滿了,她快速將指環裡的東西騰到手釧裡,然後將指環遞過去,笑眯眯地道:“那就麻煩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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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煥然一新
等赤水暈呼呼地回到房間,冷靜下來,才覺得不對勁。
剛才腦袋被前輩一個接一個的資訊轟炸,看著還好,其實已經是漿糊一團兒了,再加上之前前輩一連串的豪華禮包砸下來,她明明是滿懷感激之情而去的,怎麼雲裡霧裡的就答應了呢!
赤水整個身子都趴在矮桌上,懊惱不已。
她隨意撥弄了下手上戴著的手釧,意外地並沒有什麼束縛感。
她轉了個身,後腦勺擱在矮桌上,目光穿過屋頂望向太空……
時空大道啊!
雖然前輩沒有明說,但赤水隱約也能知道,肯定不會有那麼簡單的啊。
你看素和師尊將她收進門牆,安排到悟星峰,都說悟星峰上有傳承,這不就是星之傳承麼?
以前她也就是隱約感知到一點,再加上未達到傳承條件,她也並不著急。
但從前輩所說的話來看,這對未來關係太大了。
甚至比前世高考選專業壓力還大。
畢竟條條大路通羅馬,此路不通還可以換別的路嘛,不用那麼迂腐守舊。
但這個好像並不是的。
這選擇太重要了。
這個選擇決定了她將成為什麼樣的修者,將往何處去,將要做什麼……
沒有所謂的退路,這就很可怕了。
雖然從她們師姐妹六道中,所有人都認為星之道是最末最微弱的傳承。
但赤水從不這樣想。
星小光微不過是因為距離遙遠,並不代表它能力就弱於其它,相反,它更豐富更深邃更神秘也更有吸引力,讓人想不斷探尋。
再加上她又有星河,所以她對悟星峰上的傳承是不排斥的。
她也不難猜出,紫霞峰主峰連帶著六副峰是一個完全的傳承。
雖然她尚未接受其傳承,但素和師尊對她一直很不錯,還有師姐們,她沒有理由也打心底裡不想背棄她們。
她做不到啊!
她之前怎麼就豬油蒙了心一般的答應了呢?
再說前輩,明明法則之道無窮計,偏偏前輩選擇了最艱難最崎嶇的那一條,她還糊裡糊塗的被拉入夥了。
最重要的是,她當時腦袋裡空茫茫一片,完全沒有想起來悟星峰的傳承。
赤水雙手抱著腦袋,恨不得給自己一個棒槌。
不過是聽著高大上,不過是被誇了幾句資質優秀,不過是一通糖衣炮彈,不過是給她畫了一張夠不到的大餅……
她居然就真傻呼呼地打算跟著走了?走了?走了?
“啊——”赤水坐直身,撓了撓腦袋,目光注意到放置在一旁的披帛,感覺整個人都垮掉了。
東西都收了收了收了!
她盤著腿就像一座雕像般側倒在榻上。
前輩可是說得清楚明白,這是他作為引路人給的見面禮!
她當時為什麼一點沒將重點移到“見面禮”三個字上?
對了,因為那把小紙傘!
她終於明白上當了!
她都先將見面禮之一用掉了還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前輩是早就估量好的吧!先來一通糖衣炮彈將她忽悠得暈頭轉向,然後他才丟出一個又一個炸彈將她炸得無法思考,接著直接丟出早已被她收下的見面禮,輕而易舉就將她這頭小綿羊騙上路了啊!
想到她之前那滿腔的感激與敬仰……
赤水:“……”
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傻好白好甜!
赤水又倒立回來,抹了把臉,反正現在在她的心目中,前輩高大光輝的完美形象已經徹底崩塌了,跌落神壇了!
她早該知道,能跟穹目那廝勾搭在一起的能是一般人嗎?
前輩說是穹目將她送到他面前的?
回想當初前輩確實是穹目引來的,她當時還奇怪怎麼前輩就開始盯上她了?還在她身上留下神識印記。
她之前一直以為是穹目那廝的原因?
好吧,往事不堪回首。
後來穹目那廝送她的三張定位符,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
穹目顯然是想她走時空之道,為什麼呢?
難道他有事需要她的天賦神通?
難道他以前對她做的所有坑爹事兒其實都是為了逼迫她成長?
那為什麼到此界後又將她放養了呢?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偷取紫玉羅盤任務,他是認真的?還是說又有什麼隱情?
赤水只覺得頭都大了。
想不通不想了,反正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赤水抽過那方披帛看了看,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她也有問過前輩,前輩只說是一位長輩所留,至於用途他也不知,因為他從未用過。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但他又特意強調這披帛來歷極為特殊。
前輩連靈寶都不放在眼裡,卻對這方披帛極為重視。
赤水回憶了下當時前輩難得的情緒流露,有一點晦澀,其它的完全看不懂啊。
她將披帛上身比了比。
暗歎了口氣,雖然她早已經不再執著於黑袍,但平時為了行動方便,都是選擇自己煉手的各色衣袍。
現在突然得到了一方與她畫風格格不入的淺藍色披帛,還是珍貴無比之物,如若不用肯定是極端的浪費。
但若是要用?那幾乎是要顛覆她的整個著裝風格,棄袍就裙裝啊。
雖然祈連沐澤也給了她不少裙裝,但是上面都帶有明顯的祈連家族標誌。
她這才意識到她回來了,祈連家這攤事兒還得想法子解決。
好在前輩靈台極為清靜,暫時不用去想這些。
她現在打算先去城內大採購,以撫慰她這被連番轟炸已經傷痕累累又疲憊不堪的小心臟。
入城內,熟門熟路地走到天一閣。
剛進門,就受到掌櫃連同夥計一致的視線洗禮。
八字鬍中年掌櫃仍在,見到赤水非常熱情迎了上來。
前所未有的待遇唬得赤水腳下一停,狐疑地看著對方。
那掌櫃訕訕笑道:“仙子大駕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不知仙子有何吩咐?”
赤水忍住想後退的步伐,用懷疑的表情看向他,“掌櫃這是吹的什麼風?像換了個人似的?”
掌櫃一邊將赤水引進內室,一邊道:“這不是仙子之前渡劫之壯舉已經傳遍城內了嗎?現在仙子成功渡劫,我等都為仙子高興呢!”
赤水就說怎麼之前來時路上引起不少修士側目,她還以為是她著裝出了問題還暗自檢查了一番。
“這城裡來了好些陌生人?”
掌櫃親自將靈茶奉上,才道:“是的,城池內需要新鮮血液,就從外面帶回來了一批,他們再拖家帶口的,也就顯得比以往熱鬧了。”
赤水一直都知道天一閣是一個並不比煉陣聯盟差的合作組織,除了新生城池外幾乎每個城池都有他們的據點。
但她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還預備擴張,這可與前輩一直以來的表現不符。
她邊思索著邊將清單遞過去。
掌櫃接過便下去準備了。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看似平靜千年如一日的修真界,表面下潛伏著洶湧的暗潮,不知暗處有多少人因此而被吞噬。
現在連天一閣都察覺到異常開始有動作了嗎?
她在回來之時,黎曾告訴過她,從庚桑如濤口中得到一些關於未來的資訊,並不太好,讓她早作準備。
赤水能做什麼準備?
無非是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是她一直在做的啊,再加上她現在資訊管道有限,根本無法接觸到前沿資訊。
況且修真界各種小道消息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根本無從辨別,就算真沒有,還有人造謠幾分呢?
若真要因此擔驚受怕,這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正想著,掌櫃已經回來,雙方交易結束後,赤水很快又回到了靈臺上。
不是她不想逛,實在是眾人的視線太熱情了,恨不得直接上前來向她請教幾招,她當然只有落荒而逃了。
不管怎樣,煉衣的材料齊了,先煉製一套素色的裙裝應應急。
這也算是將制衣之技拿出來煉煉,回去素和師尊肯定是要檢查的。
這次煉的衣裳她並沒有選擇純白色,而是選擇了顏色非常淺的素青色,外罩白色薄透的紗衣裙,搭配上淺藍披帛,素麗清雅,又有披帛上金銀絲若隱若現的點綴,驅去了那唯一的一絲寡淡。
赤水上身一試,極為滿意,反倒是頭飾發帶不太和諧。
她又重新盤了一個簡潔的髮髻,換了一條與披帛同色的發帶,又系上壓裙的玉環流蘇,就連鞋子都換成了素色繡鞋。
這一番捯飭之後,終於收拾利索了。
赤水望著水鏡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呆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著衣風格與周圍環境和她自身的性格極不相符。
但有什麼辦法呢?
她以前是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在穿衣打扮上,更何況格格不入的黑色是天然的拒絕色。
拒絕陌生人的靠近和搭訕,不也是一種天然的保護嗎?
凝視著水鏡中有些陌生的身影,她試著走了兩步,主要是觀察著披帛的形態。
披帛很自然的披在肩臂處,尾梢長長的綴在身後,並沒有拖在地上,反倒輕微起伏,無風自動。
她又就著長長的袖擺轉了兩圈,發帶和裙擺齊飛,就好似連平靜如湖的心也跟著飛揚起來……
要是素和師尊和師姐們以及師叔秦鈺他們能看到,肯定會驚訝得目瞪口呆吧?
她偷笑了下,又欣喜地發現披帛也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麻煩,並不需要時時擔心它會滑落什麼的,披在肩上反倒像是被一個朋友溫柔地呵護著一般,心裡暖融融的,只覺心情極好,看什麼都順眼。
看自己現在的新造型更順眼。
只恨不得飛出去浪幾圈兒,後想到與現有形象不符,才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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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長生之源
無論心中如何糾結,赤水在稍做休整後,很快便來向前輩辭行了。
百里看著煥然一新的赤水,略顯怔忡地頓了下,在赤水低頭懷疑自己哪裡不對時才清咳一聲,道:“你能破譯定位符裡的陣門座標,我就不另給你陣引了,對之前我所說的一切,若有疑問,便來這裡問我。”
赤水總覺得這披帛有問題,不然剛才前輩不會又有失神之態。
她也研究過了,這披帛水火不侵,濁不能汙,神識也無不法識別,根本無法打上契約認主。
但這披帛好似又真有些靈性,別說無風自動這些粗淺的,她披著的這段日子以來,只覺身心舒暢,看什麼都順眼,做什麼都自我感覺很順暢,很積極,很美好。
這有點像是在她的身和心上都加上了一層濾鏡。
但當她真的握住披帛研究時,又會覺得之前這些都只是錯覺。
畢竟這披帛也沒有器靈什麼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剛渡劫完畢,身心都處於一種飽和完美的狀態,才會有如上感覺。
更何況她本就不是一個悲觀的人,性格好像也確實是如此,和平時貌似差別也不大?
反正研究半天也沒研究出什麼,就先這樣了。
她聽著前輩的交代,配合著點頭,又回道:“我此去先回靈台,接著便直接去聖島了,這段時間我會抽時間參悟之前拓印的空間法則,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了。”
百里頷首,“你自行安排即可,也無須覺得有太大的壓力,你資質悟性心性氣運無一不佳,又覺醒極早,只單單你達到讀取法則這一點,就領先了其他人一個大境界。”
“那麼多?”那不是相當於歸一中期?
“除了地龍葵果這等外力,天賦神通這等先天條件,其他都是你自身努力的結果。”百里再次重申道:“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一切只需要順其自然即可。”
赤水覺得前輩肯定察覺到她這段日子特意避開他之事了,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對這一切還不是太瞭解,再加上想起素和師尊在紫霞峰給我安排的傳承……”
顯見她這段時間沒少糾結,百里揚袖,示意她在對面榻上坐下慢慢說。
相比與上次的暈暈呼呼連重點都抓不住的情況,只粗略說了幾句就跑了,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也想再和前輩仔細聊聊,便順勢坐了過去。
百里略微思忖,問道:“自上次穹目將你連同魔鐘交予我後,你有再見到他嗎?”
“沒有。”這是事實,所以完全不用糾結。
百里道:”有想過他為什麼不管你了嗎?”
赤水老實地點頭,有啊,她都不知糾結多少回了。
“想出原因了嗎?”
赤水老實搖頭,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誰知道穹目那廝怎麼想的?
百里也沒有吊她的胃口,直言道:“因為你還需要閱歷。”
赤水怔住了。
“他是可以不顧你的意願,將你直接送來這裡,但閉門造車哪裡有自己親自經歷進境更快,他……是在等著你成長……”
百里說著眸中浮現一種難言的情緒。
赤水也失神了,她也知道穹目那廝算是影響了她一生的人,在她生命中某些重大的節點,都有他的參與,其實她一直想問:“為什麼?”
“這你得去問他。”百里已經恢復了正常,“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完全不必因為紫霞峰的傳承而擔心,相對於時空大道來說,那個傳承實在是太小了,充其量也就將將可以將你引上星之道而已。”
赤水非常難得的竟然從前輩的話中聽說其未表達的意思,穹目都未阻止她拜師,說明那個傳承對於她要走的道來說影響不大,所以不用擔心?
有點想打人怎麼辦?
她自認是個講理的人,也願意用理智的目光來看待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她也承認,穹目那廝所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能從中得到莫大的好處,但是,精神體驗實在是太糟糕,以致於完全無法激起一絲感激之心?
至於這種被安排好的命運,如果是在她前世年輕時,肯定會極度反感,但她現在都已經幾千歲了,成事不說,對於已經發生過的事來說再來深究抱怨完全沒有什麼意義。
相比之下,她更關心穹目那廝究竟是要她做什麼?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是穹目,還是百里前輩,他們對她都無惡意,甚至還多處伸出援手幫助過她。
她實在難以違心地說他們的壞話,她這人一窮二白,要財是基本沒有,他們估計也看不上,若說是圖人?
呵呵,別逗了,她從未在穹目或者是前輩身上感受到過特殊的情感波動。
可別忘了她的特長神通。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好麼?
看來穹目那廝還真就是圖謀她天賦神通之力了?且走且看吧!
“前輩,那就是說我就算是接受悟星峰的傳承也沒事麼?”
百里哪知道赤水心中已經打了千千結,耐心地講道:“時空法則是所有法則中最本源最核心的法則,是構成整個世界的基礎,而星之法則是後天生成的法則,只局限於一隅。而它們之間的關係……”
百里略作停頓,轉而問赤水:“你專研煉陣之技,那你懂煉器嗎?”
赤水第一時間就想到她那個已經被庚桑如海捅了好幾個窟窿的混金鉤珠,作為她唯一的煉器作品,實在是羞於拿出手啊。
她當即果然搖頭,木著臉道:“不懂!”
其實在赤水從指環裡騰東西到手釧中時,百里有看到那個混金鉤珠法寶,別忘了那個器訣還是在天一閣買的呢。
他眼中劃過一點笑意,道:“你煉陣都是照本宣科,並沒有深究陣訣背後的法則,自然無法做到一通則百通。”
赤水聞言面上難得地浮現一層薄粉,也沒想到前輩能一眼就看出來。
百里又道:“法則可不同,因為是最本源最原初的東西,就沒有陣技器技那般涇渭分明的界限,況且時空之道本就是構建世界基礎之道,等你瞭解了它,其它之道也就容易了。”
赤水聽前輩說得輕描淡寫,不由咋舌。
“只聽無數先輩叮囑說入道選擇要慎重,稍有不慎就會道毀人亡,前輩真是與眾不同。”
這算誇獎嗎?
百里道:“與眾不同的不只是我,還有你。”
赤水現在別說門,連邊都還沒摸到,可不敢當。
“上次說到只有當生命狀態徹底穩定後才可談長生,現在就和你大概說說原因所在。”
赤水作洗耳恭聽狀。
“仙君之所以能長生,與他所悟之道息息相關。”百里隨意指著屋角一盆香靈草說道:“若能完整悟出香靈草之道,就可與其法則相契勾連,只要這世間還有一盆香靈草在,他就能從中汲取能量以哺育自身,延長壽誕……”
赤水目瞪口呆狀,這不就是花仙子嗎?
“那若是有第二個仙君悟出香靈草之道呢?”
這問題可謂是一針見血,但赤水就是毫無芥蒂地問了出來。
百里似也沒想到,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她,“這位仙君有三種選擇:
第一,他已與其它同等位法則相契,不再需要能量,那他就只用參悟法則,不用與之相契。
第二,他也需要能量,選擇相契,那他會和前一位仙君平均分配能量,這時若是能量不足,他可以自己親自培育香靈草,他能從中獲得約五成能量,而法則會汲取餘下的五成,四成上供更高法則,一成再分配,他再得半成共計五五成。
第三……”
百里停頓了下,就見赤水眼巴巴地看著他,身子微繃,很緊張的樣子。
“第三,他可以殺了前一位仙君,以獨享可分配能量。”
果然!赤水胸中懸著的那口氣終於呼出,雖然早已猜到,但當真正聽到的這一刻,她仍然覺得觸目驚心。
這便是真正的同道相爭嗎?
難怪無數先輩千叮萬囑入道選擇非常重要,這才是身死道消的真正解釋啊。
她可以從中看到整個仙族上層根據大小法則構成的完整殘酷的生態鏈,以仙族聖島為中心,往四面八方輻射,大魚可以吃小魚,小魚也可以不斷吞噬其他而成長為大魚……
而那些未能在聖島佔據一席之地、沒有傳承的邊緣修士,恐怕連小魚都算不上?
他們更多是在為變成小魚而不斷掙扎奮鬥著……
赤水只歎自己忙忙碌碌幾千年,謹言慎行,如履薄冰,仍然看不清前路。
而她又是何等幸運能得前輩這般指引講解,賦予她無比超前的眼光看到如此遙遠的未來……
在此時,無論是穹目那廝的惡劣設計,還是前輩的栽培打算,這些通通都不再重要了,這一席話的價值,便是她傾家蕩產也不足以抵其萬分之一。
這一刻,赤水鄭重地將前輩再供上神壇,別人一字即可為師,前輩對她的幫助和指引,就算是再生父母,都無法與之相比。
百里不知赤水心中激蕩,見她並無什麼反應,遂問道:“害怕嗎?”
赤水遂笑道:“不怕,前輩不是說我是唯一一個走到你面前的人嗎?”
她捂住心口,如果我唯一需要面對的人是你,我好像…真的不怕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二章 引導規劃
從百里前輩的靈台到自己的靈台,只需要一次傳送而已。
赤水剛回來,就見到聞訊趕來迎接的鐘英和夏航二人。
他二人比她離開之前除了修為略有精進,其他倒沒什麼差別。倒是二人前後趕來,見到她時均是面露驚訝之色,“師尊?”
她就知道!
不就是換了個形象嗎?值得這般大驚小怪的?
赤水沒忍住狠狠地白了他們一眼。
鐘英二人立即閉嘴了,雖然換了一身畫風特別異常的衣裳,但師尊還是原來那個師尊沒跑了。
之前所有的擔心都落了地,鐘英這才欣喜上前:“師尊,你那麼快就回來了?他們不是傳信來說你失蹤了嗎?”
這徒弟怎麼說話的呢?
赤水很是嫌棄地斜睨了她一眼,“為師這不是擔心著你們所以緊趕慢趕的回來了嗎?”
她目光移向夏航,溫柔和煦地問道:“功課做了沒?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偷懶?”
夏航哪裡遭受過師尊如此粗暴的問詢,根本無從答起,好在他跟隨紫加多年,還有幾分急智,道:“師尊,不如先進屋坐下再細說?”
赤水抬手阻止:“不著急,看你修為已經趨於圓滿,平時肯定是用了功的,可別跟某些人學壞了。”
“師傅!”鐘英可不依了,早知道師尊就喜歡逗她,現在更是無所不用其及了,好像年齡越大心卻越來越小似的。
夏航則是憨厚地笑笑。
赤水心情舒暢了,笑眯眯地往靈台下瞧,“這些年辛苦你們了,有發生什麼事嗎?”
鐘英答道:“之前素和家族和黑雲家族都先後派了信兒,說師尊你遇到了意外,暫時不能回來,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哦,那之後不久燕前輩找了來,詢問你的情況,得知你沒事後便離開了,也沒有留下什麼口信。”
“你怎麼知道是她?”她記得鐘英貌似沒有見過燕紋吧?倒是燕紋曾說過在外遇到過她,還誇獎過她呢。
“師尊你之前提起過啊,再加上她一眼就認出我,還能說出翠煙宗的舊事呢!”
鐘英知道師尊的意思,不就是擔心她傻白甜被人騙了嗎?
赤水聞言也鬆了口氣,想到當時的情況,她們都是身不由己,本是相約一起組隊探個險,順便敘敘舊情,哪知道中間發生了如此多事,她當時自身難保,分隔又遠,縱擔憂也無能為力。
此時得知她們並沒有被波及,已是極好。
“下面工期進行到哪裡了?”
這些事兒都是夏航在負責,他極快答道:“已在開鑿第十二道了。”
這速度已經夠快的了。
夏航在得知師尊失蹤之時,還擔憂了一下這些施工的弟子會不會就此罷工,沒想到完全不用他操心,不管是素和家族,還是黑雲家族,都沒有將人抽走。
赤水並沒有下去一觀的意思,畢竟就一塊大絕緣石,也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人家這樣辛苦,她之後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雖然她承的是他們家族的情。
她想罷,轉身往內走。
鐘英二人跟上。
鐘英心情雀躍恨不得到天上去蹦躂兩圈,雖然看不透,但她卻能明顯感覺出師尊的修為又精進了。
還有師尊的裝束,她以前不是沒有吐槽過,不過師尊絲毫不以為意,她也看明白了,不過是無心罷了。
現在終於見到師尊想開了。
不得不說這一身裝扮真是太適合師尊了。
以她身為一個女人的眼光,都覺得相比以前,現在的師尊親和力簡直翻倍啊。
雖然第一眼見到時受到了點驚嚇,但仔細看下來只覺得賞心悅目,還有那披帛,她從來不知道師尊居然適合披戴這個。
僅看背影都是那麼和諧,飄然欲飛……
赤水回到久違的家園,猶如回到母親的懷抱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她幾乎是癱在椅子上。
考慮到現在的形象她稍微調整了下坐姿,微側身,手肘撐在桌上,看上去像慵懶地依在椅背上的樣子。
鐘英二人上前。
赤水先驗收了這十幾年來她留下的功課,好在她有先見之明,佈置的功課很多,不愁他們沒事做。
不過,她教徒弟一直都是側重於思維精神層面。
先讓他們體會到自己的認知局限,進一步拓展他們的思維,再塑造中正健康的三觀,最後才是教導他們的生存能力,比如待人接物、做人做事、獲得資訊知識的方式方法等。
至於他們具體要學什麼,那都是他們自己考慮,畢竟每個人的道路都不相同,她最多也只能作個引導而已。
但是在聽取百里前輩一席話之後,僅是這些教育顯然是不夠了。
她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徒弟。
她有幸得前輩指導,才勉強撥開了眼前的迷霧,看到更加崎嶇艱險血腥冷酷的未來。
而他們,一個分神中期,一個元嬰頂峰,卻是還稚嫩如同小娃娃一般,又哪裡能明白之後的路要怎麼走?
僅是從前輩隻言片語中,她就能明白其中隱藏了多少血腥暴力。
難怪這世界大小各種動亂頻頻發生,外加各種試練,殞落修士不知凡幾。
想想索龍嶺,想想極魔淵,再想想星官仙府的賭命棋局,以及騰耀戰場上的各種拼殺……
難怪靈曦他們能輕易獻祭幾千大能而不以為意……
她之前一直不能適應並理解這樣殘忍野蠻的情況。
而所有的人都習以為常甚至態度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現在是真明白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
這個世界的修煉者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很快就會冒出另一茬,一茬一茬無窮盡。
而在修煉的頂端,天道法則能契約勾連的仙君是有限的,整個世界能提供的能量也是有限的。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從古至今,仙族的仙尊總是只有九位,不多一位也不少一位。
她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這方世界的天道法則只能容納或者說是供養仙族九位仙尊。
那還有眾多修為已到歸一頂峰,身魂已經完全合一的修士呢?
她以前的想法何其簡單,以為仙尊就真是歸一頂峰,還奇怪過這個人數怎麼如此之少。
她怎麼就忘了修真之人極為看重的一個數字九。
九為極數。
生命共分九個層次,凡人為一,煉氣為二,築基為三,金丹為四,元嬰為五,分神為六,化虛為七,歸一為八,歸一之上才為九。
仙尊根本就不是歸一頂峰,而是歸一之上的九。
他們是站在整個食物生態鏈最頂端的人。
赤水細細數來,又解開了心中無數疑惑,也不覺得開心。
仙族都是如此,想來妖族人族也差不多。
至於魔族,之前據說魔尊有十位,他們之間還會相互吞噬,只要再幹掉一個,就是極數九了。
鬼族她還不瞭解,倒是庚桑族……
難道他們先祖庚桑原海就是因為此才另立一族的?能夠在即有格局下生生另闢蹊徑自成一族,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赤水搖頭歎息,看著眼前兩個徒弟開始發愁。
他們尚且還年輕,直接告訴他們肯定是不行的,沒有好處不說,說不得還會毀了他們的向道之心。
但是,她又得上哪兒去給他們找個適合他們的傳承。
現在她是看明白了,整個仙族上層那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拔一個蘿蔔不止會帶出泥,還會帶出更多蘿蔔。
誰能惹得起?
但若是讓他們去別擇良師吧?
她又怎麼能甘心?
她養得好好的蘿蔔為什麼要送給別人啊?
更別說,她特麼就這麼兩個蘿蔔,這還要送走了她不是會顯得很淒涼很悲慘?
腦裡很應景地響起北風那個吹……小白菜呀……
赤水打了個寒顫,堅決要杜絕這樣的情況出現。她靈台已經光禿禿了,要是門下再光禿禿的,她的臉往哪兒擱?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將對他們的教育扭轉到如何達到讀取法則標準的方向上來。
首先,“你們有煉體嗎?”
鐘英一聽就明白,師尊這是又要給他們加功課了,她硬著頭皮道:“有煉一門體術。”
夏航則是直接搖頭表示沒有。
赤水並不認為自己的丹火淬體術就適合他們,但她仍是詳細給他們講述了修煉方法以及優缺點。
這下不只鐘英,就連夏航都聽得頭皮發麻了。
“如若你們不願,須得儘快去找一門品質高的煉體術練習,為師也會幫你們留意。”
她也不會強求,他們是為自己修煉又不是為了她,這道理在一開始她就說得清楚明白了。
除此之外,“你們有修瞳術嗎?”
這次二人均表示沒有。
那她還需要給他們找到一門瞳術。
她也是在之前讀取法則時才意識到,原來神識和目力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神識優於廣度,就像掃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而目力則在於深度,聚焦某一物在時間維度上的發展變化。
這在平時可能區別不大,但在讀取法則時卻是缺一不可。
再有,葵果肯定是要給他們一人留一顆的。
神銘文她也有傳給鐘英,夏航的話等他突破分神再說吧。
這樣一一算下來,赤水覺得,她果然是一位好師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8-10-8 10:14 P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師徒再議
再次回到聖島,鳥瞰這一片崇山峻嶺,湖光水色,心境又有不同。
仙族的階層分明,次序儼然,僅僅從其所居位置就可大略一觀。
當然,也不用那麼悲觀。
就以素和師尊的紫霞峰為例。
一主峰六副峰,有三副峰是其族人後輩,而另三副峰也就是她和悟日悟月師姐三人。
她和悟月師姐都是下界上來的最低出身,悟日師姐雖說不是,但家族早已沒落,苟延殘喘著,想必也沒有多少能量。
料想其他山峰格局大體也是如此。
他們一方面應該有著相應的公約約束,一方面也是從外面汲取優秀新鮮血液以壯大家族。
難怪宗派在這樣的結構中找不到任何生存空間。
而她那兩個徒弟,要想成功嵌入到這個系統,除非另拜良師,不然真的很難。
也不知紫加秦鈺他們現在如何了?還有齊俊大哥他們……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資訊交流又極為不便,要想憑著運氣在這茫茫人海相遇,實在是太難了。
赤水一路飛遁。
可能是有所感悟,所以速度並不快。
她知道在她回到聖島的一瞬間,她的消息就會以光速擴散出去,有心人自然會收到訊息。
待她到達紫霞峰時,果見紫菊已在殿外侯著。
因為領取制衣材料,她們已經打過多次交道,也算熟悉了,赤水在她面前停住,笑著招呼,“紫菊姑娘。”
“悟星殿主,峰主已知你回來,正在殿內等侯,你快進去吧!”紫菊的態度一如即往的親切,但又好似多了點什麼。
赤水也無暇細究,點頭一笑後就進入了殿內。
“師尊……”人還未到,聲已先至了。
待繞過屏風,見到素和向紫的同時,還發現旁邊侍立著兩個人。
“明地師姐、悟月師姐。”
“小師妹……”
赤水很是驚喜,上前一一拜見後,才打量著許久未見的悟月,好似與分別前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眉宇間的愁緒不知何時已然化去,明朗疏闊,修為也已經突破化虛了。
赤水真心為她高興,想必她心結已解。
她衝對方眨了眨眼,悟月心領神會,她和明地二人便先退了出去。
“悟星你又突破了?”素和向紫都有點不敢相信,恍然想起前不久才安排她去家族秘地渡化虛劫。
現在她的修為都已經趕到悟日、悟月之前了。
相比之下,她改換著衣風格之事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也算湊巧啦。”赤水撓了下腦勺,簡單解釋道:“因為之前在星官仙府有得到一顆極品增靈丹,快速穩固了剛突破的修為,再加上這次遇險,機緣巧合服用了一顆風絨果,又對那裡的天道法則有了點感悟,所以……”
極品增靈丹的事素和向紫知道,之前赤水有報備過,沒想到這次遇險她竟又獲得了極為珍稀的風絨果,這個徒弟果然氣運了得。
要知道風絨果在仙族中都是頂級稀缺資源,家族中一千年能分配到三顆已經是不錯了。
再說現在,因為之前的事故,風絨古樹跑了,風絨果可謂是一顆難求,就這樣她都能在險境中虎口奪食獲得一顆。
要是讓別人知道,恐怕會被別人嫉妒死。
素和向紫一邊為悟日可惜,一邊又詢問了她這些年的情況。
赤水沒有先回答,反而是神神秘秘地翻出一個儲物袋,遞給師尊。
素和向紫狐疑地接過,一掃,臉色就變了。
整整六顆風絨果!
素和向紫是何等聰明之人,幾乎立即就明白這是悟星幫她五位師姐準備的,至於為什麼是六顆,悟星這是將她也算上了?
其實赤水決定拿出葵果,也是經歷了一番心理掙扎。
首先,雖然葵果很珍貴,但全在她手裡壓箱底又如何體現它們的價值?所以她給師姐們都準備了一顆,畢竟她們更強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其次,因為靈曦的離開,現在葵果的價值還在不斷攀升,這東西從她手中流出只會後患無窮,而交給師尊就不一樣了。
這也同時解決了如何將葵果交給師姐們的問題,可算是一舉兩得。
至於多出來那顆,確實是給師尊準備的,雖然她估摸著師尊肯定早就吃過了。
果見師尊心領神會,笑了笑將之收起,什麼都沒再問。
赤水這才將當初從被祈連沐澤挾持,後到被庚桑如濤劫走,再到從遺民那裡得到幫助傳送回來等事簡略敘述了一遍。
當然,關於當時與靈曦和黎他們的博弈以及靈曦送她一大堆風絨果之事,還是不說了吧?
當然她不會傻得將那麼多葵果帶在身上,這也是她要先回靈台的主要原因之一。
素和向紫以為赤水是憑著她的陣技與遺民作了交換才得到的風絨果。
畢竟赤水也說了在建造傳送陣的過程中她出了大力。
素和向紫深深地看了赤水一眼,能夠建造這種超大型傳送陣門,赤水在陣道上的造詣比她所瞭解的更深。
如果赤水知道素和師尊如此想,肯定會大呼冤枉。
她本來就是將主要精力放在修煉上,餘下的還要分出一半時間來制衣,陣技真如百里前輩所說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那都是藍家那塊玉簡的功勞。
她著重向素和師尊說明庚桑如濤自承的身份,一族少主什麼的,簡直牛得不行,她已經惹到了魔族,可不想再惹一個庚桑族了。
沒想到素和師尊並不以為意,道:“只是個未成長起來的少主而已,庚桑族一向與我們正道聯盟為敵,若非此子並非你親自結果,為師還想上報給你撈個功勞。”
這個功勞赤水是敬謝不敏,她可不想又豎一個靶子。
庚桑族的人她惹到一個就如此麻煩了,再來幾個她怕是命都要保不住了。
就聽素和師尊問道:“那玄陰玉可是在你手上?”
“之前是在的。”赤水想師尊肯定看過當年她交出的存影符,知道內情,她老實交代道:“因為它可以提升存儲空間,悟星便交予一個前輩幫我煉製了。”
素和向紫這才留意到赤水手上所戴的手釧。
她不由好氣又好笑,“果然是個鬼靈精!”
赤水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些個小心思,她倒沒想著瞞著師尊,相信師尊就算知道也會幫她保密的。
其實素和向紫也只是猜測,畢竟沒有原因那個庚桑族少主不會一直追著她不放。
她也並不在意,是人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反倒對赤水的坦承而覺得欣慰,又因為有著這樣的小秘密,感覺師徒間的距離又親近了些許。
她覺得像悟星這樣就挺好。
能說的就說,不願意說的就自己隱下,自己承擔責任。
這與她的出發點並不衝突。
當然,如果她知道赤水手上還有九十顆葵果……
“關於祈連家族之事……”素和向紫有些猶豫,這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赤水聽得這個,也是頭大,“師尊有什麼建議嗎?”
“現在你們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修仙界,更衍生出無數個版本的傳記,你先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素和向紫問道。
赤水光聽著就覺得頭皮發麻,她能有什麼想法?
肯定大都是麻雀變鳳凰的各種變異版本,差不離了。
“悟星從啟蒙恩師那裡傳承來的陣技,確是出自祈連家族,悟星已經明確向祈連少主解釋緣由並想歸還陣訣,但是祈連少主好像並不能接受拒絕……”
說到這裡赤水也很無奈。
素和向紫是誰?幾乎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想必祈連少主能征得長輩同意允下這門親事肯定是花了大力氣的,當中定然還有內心的各種掙扎和其他方面的承諾付出,更別說還向素和家族施加壓力……
可是他辛苦爭取來的名份卻被她這個徒弟一口拒絕了,貌似還頗為不屑一顧。
想對方可是祈連家族少主,愛慕者可以繞著聖島排一圈還有剩,從來只有他拒絕別人,哪想到會有別人能拒絕他?
以小徒弟的話來說,心態肯定爆炸!
不放過她這小徒弟貌似也是人之常情?
她也奇怪,明明她這徒弟在各方面都通透聰慧,偏偏在感情方面像個榆木疙瘩,一竅都不通。
看她那無奈的小樣兒,素和向紫很不厚道地笑了。
這根本就不是陣訣的問題,這是關乎男性尊嚴的問題。
“那你想如何處理?”
赤水眼巴巴地看著她,“師尊能想法幫悟星回絕掉這門親事嗎?”
素和向紫搖頭道:“之前祈連家族已經向我們施加了不少壓力,我們都以無法為你作主推了回去,這事還需要你自己拿主意。”
赤水滿臉失望之色,猶豫道:“那我自己去和他說清楚?”
素和向紫抿了口茶,壓下心中升騰而起的笑意,“你敢去?”
這可是戳心了,赤水呆呆搖頭,就之前祈連沐澤那強勢挾持的樣子,她這不是自動送上門去嗎?
素和向紫也不看她笑話了,認真問她:“你當真要拒絕掉這門親事?”
在她看來,祈連少主也不失為一良配。
“齊大非偶啊,師尊!”赤水知道師尊的意思,無非是對方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什麼的,可是她勢單力孤,又還有著殘影師傅的仇恨這個隱患在,她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素和向紫覺得她這徒弟有時候真是傻得可愛,她怎麼不想想如果傍上祈連少主,她將得到多少好處?
齊大非偶算是什麼理由?
這怕不是拿凡間那些道理來搪塞她呢。
“你若真下定了決心,那為師就帶著明地隨你走這一趟。”素和向紫雖然覺得推去這樣一門親事有些可惜,但轉而一想若真結成了她這個徒弟能不能保往還是個問題,也就釋然了。
赤水聞言眼睛都亮了,“謝謝師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四章 一醉解憂
師姐妹許久未見,自然是要好好敘敘。
赤水從重三殿出來,就和悟月來到她的副峰上,二人隨意找到一處回廊欄杆處相對坐下。
赤水一手撐在欄杆上,側頭看向對方。
其實當初悟月能走得那麼乾脆她也是驚訝的,畢竟她也只是提了一個建議。
後來她沒有消息傳來,她一度很是擔心。
幸好現在看來,結果是好的,那她就放心了。
然後她就開始好奇悟月這些年的經歷了,“五師姐,你這變化可夠大的了?”
悟月掏出一壺靈酒出來擺在二人中間,聞言忍不住嗔笑道:“能有你這變化大?”
“那怎能一樣?”赤水道:“我這就是一身衣裳的事兒,你這可是整個氣質都不同了啊,難道師姐遇上了什麼好事兒?”
悟月抿了下微勾的唇角,先給赤水滿上了一杯,“是遇上了一些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她又給自己也滿上,隨即舉起酒杯道:“這第一杯師姐先敬你。”
赤水連忙坐起,拾起酒杯與她碰了一下,又掃了周圍一圈兒,打趣道:“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就這麼隨意敷衍我啊?”
悟月還能不知道赤水的性子,見怪不怪道:“不是你直接坐在這就不挪腳的嗎?我本是打算直接去花室的。”
好吧,這是她的鍋,她認,直接將杯中酒一口飲下,口感綿軟又回味甘甜,正正適合女子飲用。
酒入腹中,一陣暖意隨之而起。
“好酒!”赤水眼睛一亮,很久沒喝上如此合口味的靈酒了,她將空杯遞過去,“這是何酒?”
“這是萬花釀。”悟月給她滿上,道:“這趟出去,還真見識了不少東西,這就是收穫之一。”
“你能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之前你可一直沒有消息。”
悟月心中一暖,解釋道:“那時我掉進了一個很特別的秘境,與外界失聯了一段時間。”
赤水小口抿著杯中酒,笑道:“看來你收穫不小啊。”
悟月道:“最大的機緣自然就是斟破了心魔屏障,明悟七情六欲,心境通徹,自然與以前不同啦。”
赤水一拍腦袋,她怎麼把這個忘了。
她舉起杯,“那這第二杯就賀你修為精進有成,來日再攀高峰!”
悟月也舉杯與之相碰,道:“之前是我鑽了牛角尖,幸虧得你點醒……”
赤水笑著打斷她道:“別,明明是師姐自己想通了,偏要將功勞歸到我身上,這可不行啊,我可不同意。”
二次都被赤水帶過去了,悟月哪還能不明白赤水的意思,本就是師姐妹,這樣謝來謝去貌似也顯得很生疏似的。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乾了杯中酒。
隨後二人都側身趴到欄杆上,舉目遠眺。
要說紫霞峰的晚霞那也是聖島有名的一景。
而悟月峰本是位於西南方,此時夕陽餘輝斜照,園中事物像是被渡上一層金輝一般。
也不知是喝了靈酒有些醉了,還是晚風實在太過溫柔,她只覺得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有一種朦朧不清的美感。
如若無骨地掛在欄杆上,赤水側頭問道:“麥丘啟英呢?你們關係怎麼樣了?”
若是平常她定然是問不出口的,這不是有點醉了嗎?
“就那樣吧!”悟月似乎心情不錯,搖晃著腦袋,反問道:“這時候你不該關心下你自己嗎?”
“我怎麼了?”赤水其實是真好奇,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你當初怎麼就同意了呢?”
她指同麥丘啟英結契之事。
雖然她身為小師妹沒有置喙的餘地,但也不是不奇怪,師尊為人處事她還是明白的,牽個線搭個橋沒有問題,多餘的肯定不會輕易做的。
再說當時她和麥丘啟英相識的過程她可是一清二楚,也看不出來師姐有待他特別的意思。
怎麼就答應了呢?
從這次師姐寧願自己出去遊歷來看,赤水也沒有看到師姐從這段聯姻中獲得什麼好處啊。
悟月笑看著她,道:“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只是當時剛好覺得有點累了,又剛好有這麼一個還算不錯的人送上門來,我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赤水還在想這算什麼理由,就聽師姐又說道:“不過我後來一想又覺得你說得挺對,去外面看看總歸比自己悶著的好,所以我就出去遊歷了啊……”
我沒說,我不是,我沒有……
怎麼甩了兩次這鍋還是扣到她頭上了?
赤水無奈極了,“那你回來有聯繫他了嗎?”
悟月捂嘴笑了笑,“當然有了。”
“他什麼反應?”等等,師姐這可是用完就丟?不對,好像他們還沒有舉行結契大典呢?
這算什麼?明明嘴上答應得好好的,轉個身人就先跑了?
真是好可惜錯過了當時麥丘啟英的表情。
悟月也學赤水的樣子手掌撐著腦袋,晃了晃,道:“我不知道啊,我又沒有親眼見到……”
赤水眨了眨眼,好似才聽懂了師姐的意思,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酒後勁有點大啊。
人生難得一醉,更何況還有人陪著一起,赤水也沒有驅散這份朦朧的醉意,而是又飲上一杯,難得地八卦了起來。
“那師姐打算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拖著吧?
赤水其實也明白,如悟月和她這樣從下界上來的女修,刀山火海都闖過了,心理防禦都是極強的,能找到一個讓她們放下心防的人可不容易。
在漫漫長路中有個人扶持著走肯定比一個人來得輕鬆和有趣。
悟月愣了半響,才迷迷糊糊地問道:“我的打算……能……能退嗎?”
我操!?赤水睜大眼,師姐這操作,有點風騷啊!
這是只想撩不打算負責嗎?
她感覺自己的醉意都減少了兩分,默了默麥丘啟英的身份,“……怕是不太好退吧?”
“哦……”悟月完全不在意似的,“那就留著唄……”
赤水:“……”
有一種白操心了的感覺。
悟月似想到了什麼,醉眼惺忪地伸指指向赤水,癡癡笑道:“你還說我,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呀,我一回來就聽說了,祈連少主來提親了呢。”
“額……”這下換八卦赤水自己了,她也抻手將對方要挨著她鼻尖的手指頭推開,才低聲嘿嘿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同師尊說好了,等過幾天就去祈連家說清楚……”
“你要拒婚?”悟月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瞪大眼看著赤水,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赤水趕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和鬆了口氣,收回手道:“怎麼能叫拒婚呢,就是去說清楚……”
悟月愣愣地問:“有什麼區別嗎?”
赤水白了她一眼,跟看傻子似的,“有約才叫‘婚’,我可從頭到尾沒答應,怎麼能叫‘拒婚’呢?”
悟月皺著眉,想了半天沒想清楚,“可外面傳言都在說你已經是祈連少主的未婚妻了啊?”
赤水:“……”
不知過了多久,赤水終於忍不住“啊——”地一聲尖叫,驚起鶯雀無數。
她雙手抱著腦袋,心裡憤憤然,都怪祈連沐澤那個狡猾陰險奸詐的小人,居然還想到從輿論出手,仗著家大勢大就不把她放在眼裡……
悟月好似被她這一吼震懵了,拍了兩下受驚的耳朵,才好似緩了過來,問道:“他怎麼就不將你放在眼裡了?不都要娶你為妻了嗎?”
赤水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她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他都不尊重我,不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嗎?”
悟月又斟上一杯酒遞過來,又給自己也續上一杯,才緩緩問道:“他怎麼不尊重你了?”
赤水抱著腦袋想了很久,才道:“我都說了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了,他都聽不到,不就是不尊重我嗎?”
她將手中酒飲盡,一丟,才“切”了一聲,不屑道:“以為我不知道呢,他也沒啥真心,就是大男子主義面皮薄接受不了拒絕,想要陣訣明說就是嘛,非要拉著我同歸於盡,至於嗎至於嗎?明明我都要答應發誓不往外傳了……”
悟月:“……”
她忍不住有些黑線,同歸於盡是什麼鬼?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小師妹的腦回路總是很清奇,但是細想還詭異地覺得有點道理。
若是這理論被戀慕著祈連少主的那些女子知道了?
她被這想像嚇得打了個冷顫,不想了不想了,難得一聚,當然要一醉解千愁啊。
她也不再倒了,直接就著壺口,將餘下的靈酒全部喝下,搖了搖酒壺,確定一滴未剩後才將之丟在了一旁。
此時太陽已落山,晚風徐來,拋卻諸多煩心事,只覺愜意。
她手臂枕著腦袋,眸中是小師妹醉意陶陶的身影,醉意上湧,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們旁邊。
赤水被嚇得徒然清醒,整個人往後退了數步之遠,這才認出對方正是她們之前八卦的男主角——麥丘啟英。
就見麥丘啟英橫了她一眼,仿佛在責怪她一般,竟也不再理她,只凝視著已然醉深沉了的悟月,上前輕輕將她抱起,隨即轉身就走了。
赤水:“……”
他什麼時候在的?他聽到了多少?她這是被硬塞了狗糧嗎?
她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又看了看周圍,悟月這傢伙也太懈怠了吧?她怎麼禦下的,怎麼隨隨便便就放人進來了呢?
這下想來一場宿醉都不成了。
怎麼辦?
只有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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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再生異端
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赤水現在就充分體會到了其中的滋味。
在她看來,這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說清楚不就結束了嗎?
然而祈連家族和她完全不在一起頻道上面。
從師尊那裡得知,兩家就這事兒交涉得並不順利。
且因為她的回歸,外界關於他們的流言甚囂塵上,又出現了好幾個新版本。
赤水眼見外面越傳越離譜,是生生要將她這個莫須有的名份坐實,也有些坐不住了。
素和向紫見赤水確實是意已決,這才遞出拜貼。
到了拜訪之日,赤水早早就到了師尊門前,發現明地師姐已經到了。
她趕忙上前,先行一拜道:“二師姐,悟星這次要麻煩你了。”
明地淺笑著拉住她,道:“不過是陪著走一趟,正好可以見識下祈連家族的繁華。”
赤水可不會當真,一直以來,明地在紫霞峰的地位都是極為特殊的。
她雖然承掌著明地峰,但平時極少回來,大多時候都是侍在素和仙尊身旁,是其真正的嫡傳人。
特別是明天師姐在極魔淵受創修為毀減後,明地便是她們師姐妹中實際的領頭人,修為也是最高的,想想以前在星官仙府的情況。
赤水也有些難為情,在星官仙府中得其諸多照顧不說,現在這等鎖事還要勞煩師姐……
明地有些好笑地幫她理了理披帛,覺得小師妹倒是真性情中人,別人豔羨不已求而不得的親事她也不多想想就拒絕了。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與祈連家這門親事雖好,小師妹也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但是這結成了親,小師妹的身份就複雜了。
倒不如現在,大家相處著透著親昵,沒有那麼多顧忌。
素和向紫出來,看見她二人,點了下頭,三人輕車減從立即就出發了。
赤水並不在意什麼排場,她本就勢弱,排場弄得再大也都是紙老虎,一戳就破。
有師尊和師姐同行作個見證,她心裡就安定了,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今天的目的能不能順利達成。
一路無話。
至祈連家族駐地,赤水驚訝地發現那打頭來迎接他們的人她也認識,正是當初陣技交流大會的主持之一——祈連扶英。
祈連沐澤安靜地追隨在其身側,見到赤水,眼中滿是驚喜,上前兩步,又想到什麼止住了,只衝著赤水安撫地笑了笑。
呵呵!戲精!
看這表情生動地體現了從喜悅到糾結到一切包在他身上的微笑安撫,生生將一個久別再見情人的癡情男子演繹得入木三分。
赤水撇過頭,裝作沒看見,她敢打包票,那些流言沒有他暗地裡推動她的名字倒過來寫。
不管祈連沐澤失落之情溢於言表,祈連扶英一如以往的慈眉善目,與素和向紫寒喧了幾句後,將他們領到待客室分頭坐下。
赤水也才知道,原來祈連扶英另一側的中年美婦人居然是祈連扶英的親姑母。
這間待客室並非傳統嚴肅的風格,佈置得典雅舒適,倒像是親朋好友聚會之地。
赤水與祈連沐澤相鄰而坐,就聽祈連扶英笑眯眯地看向她,對素和向紫道:“遙想當初某主持陣技交流會,恰逢吾家小侄與令小徒一組,竟然意外地取得了第一名的佳績,某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他倆的緣份呢!”
這一開口就不對勁了。
赤水望向師尊。
素和向紫不動聲色道:“這確是有緣,只是他倆現在尚未到那一步,關於外界諸多不實的流言,也頗令人擔憂,定然也給英公惹下不少麻煩,此番厚臉上門打擾,也是想請英公能拔冗加以澄清,以解他們小輩窘迫。”
祈連扶英笑道:“非吾不講道理,流言嘛,傳久了自然就會消失,若是加以解釋,議論之聲恐怕會更多更久不能平息。
更何況小輩嘛,打打鬧鬧都是正常的,雖說現在尚早,但感情這事也最是不講道理,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這種情況下赤水也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乾瞪著眼無語。
若非你們在底下搞小動作,她會厚著臉皮上門嗎?
果然小狐狸的長輩就是老狐狸。
祈連姑母也笑著附和道:“感情嘛,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不是我這當姑母的自誇,沐澤對令小徒當真是一片真心,這些年來,我是從未曾見過沐澤這魂牽夢縈的模樣,看來是真的開竅了。”
這是上感情牌了。
素和向紫也很是為難,道:“祈連少主英武不凡,這是眾所皆知的,若是小輩們有意,我這做師尊的自然會加以成全,只他們現在不是還早嗎?那這些流言就有些不合適了……”
素和向紫緊扣流言這一主題,又不想將事情做絕,這也是她之前輕車減從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想將事情鬧得更大。
都是豪門世家,自然都清楚臉面的重要性,有事私下悄悄解決了就好,都不希望讓別人看了笑話。
赤水也能理解這樣的行事方式,畢竟她是勢弱方,鬧大了對她更為不利。
雖是如此,對著狀若無辜的祈連沐澤,她仍然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祈連沐澤不以為忤,反而因為赤水終於理他了,主動往赤水位置挪移了些。
赤水哪會讓他如意,趕忙往師尊方向蹭了幾步。
他們的小動作,那裡能瞞得過這些老狐狸。
祈連姑母心裡門兒清,想著沐澤這難得開竅了,居然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也是奇了怪了。
她家沐澤有多優秀驕傲她清楚得很,之前上門來拜託她時她就好奇過,也專門看過此女的資訊。
但是,直到現在面見真人,她才覺得流言所說太過偏頗。
什麼待價而沽、侍寵而嬌,見到真人就會知道這都是一派胡言。
一個下界女,能在這極短時間內自己闖出一番天地,讓素和向紫都極為維護,還能活得如此肆意,祈連家少主說拒就真上門來拒了。
她倒真佩服她的勇氣。
就不知她這底氣從何而來?
她眸光瞥過安靜旁聽的素和知染,想著這事肯定也是過了素和仙尊耳目的,素和家族對此女的態度好像比其所表現的還要看重。
這就有意思了。
至於流言嘛,為了沐澤,自然是不會澄清的,就其中還有頗多可操作的地方,你看,人現在不就主動送上門了嗎?
她隨即笑著承諾道:“流言之事,你們完全不必擔心,若是久不消停,我們再尋個合適的時機解除誤會,不會誤了他們的。”
赤水聞言看向這位祈連姑母,這話說得漂亮,可她一絲一毫都不信好嗎?
她能從一個最低身份的女修,活到現在連祈連沐澤動手都要再三思量的地步,可不是讓人隨意忽悠的。
“祈連前輩……”
赤水剛開口,就被其舉手打斷道:“直接叫姑母就行,不用那麼生疏。”
赤水噎了一下,姑母是沒法叫的,她只好折中道:“小女與祈連少主的恩怨,皆是因為小女所習陣訣而起。
小女也明白,這陣訣確系祈連家族之物,小女願意歸還,併發天道誓言決不外傳,還請師尊和各位長輩作個見證,以後小女與祈連家便兩清了。”
她說著,就將之前那塊記錄著陣訣的半圓玉簡遞交出去。
祈連扶英和祈連姑母本來也毫無在意,關於陣訣外流之事,他們早見過太多了,追回來就是,追不回來也沒什麼,陣技可不是單知道陣訣就能煉好陣的。
祈連扶英不疾不徐地摩挲著鬍子,祈連姑母還笑這小女天真。
但當赤水將玉簡遞過去之時,看到那玉簡特殊的形狀所露出的一小部分,祈連扶英的手僵住了,祈連姑母如若被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坐直了,眼珠子像釘在那玉簡上,拔著拔不下來。
她忍不住就要撲上前撥開赤水的手仔細查看。
就在這時,祈連沐澤一手探出,握住赤水拿著玉簡的手,勉強僵笑著向眾人道歉,隨即非常強硬地將赤水拉著跑出去了。
也無人阻攔,祈連扶英力持鎮定,但仍然可以看出他有些神思不屬。
祈連姑母就更差了一點,目光一直追隨著出去的二人,不,是追隨著他們二人相握手中的玉簡,直到再看不見才收回衝素和向紫二人牽強地笑了笑。
他二人的異常如此瞞得了正對面兩人。
素和向紫若有所思,而明地則是恍然大悟。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面二人,極為難得地露出了一抹淺笑。
而另一邊,祈連沐澤拉住不斷掙扎的赤水在園內橫衝直撞。
祈連家內部防密森嚴,無數重法陣重疊,祈連沐澤速度又極快,赤水一路跌跌撞撞跟來根本記不清走了哪些路,又到達了何方。
她幾次試圖掙脫都未得手,反倒是祈連沐澤握著她的手勁越加增大。
“鬆手鬆手,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或許是已經到了安全地帶,祈連沐澤將她用力一拉,抵在假山壁上,換了一隻手鉗住她,另一隻手去將她手心玉簡摳了出來。
就著這個姿勢,他眯著眼仔細打量著這塊玉簡,特別注意了玉兩端相契合的地方。
赤水之前本是想快刀斬亂麻之舉,有師尊和師姐坐鎮也不用怕對方殺人滅口,才敢拿出半邊玉簡,另則,她這些年來一直關注著祈連家族的消息,根本沒有發現祈連扶蒼這個人存在,她也不敢特意查探,這玉簡也是她放出的一個餌。
此時見著祈連沐澤的表情,她又有點不確定了,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就見祈連沐澤猛然轉頭看向她,眸光灼熱,臉上綻放出一個在赤水看來非常刺眼的笑容。
對方低沉愉悅的聲音如若在耳畔響起,“恭喜你,如果之前或許還能商量,現在你是非嫁給我不可了……祈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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