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眷念 -【重生女修仙傳】《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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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3 PM

第六十七章 塔樓再議

    碧魂宗內門的一幢精緻建築物內,秦炎目光如矩,灼灼盯著赤水,極其嚴肅道:「你的消息可靠?」

    赤水點頭,幽黑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焦急,迎上秦師叔的目光,「赤水願意以性命擔保。」

    秦炎眉頭微蹙,對於赤水,他是信得過的。可他心中,尚有些疑慮,比如,她這資訊是從何處得來?那個存在又是如何到了他們這界等等。

    要知道,他們六大宗門,高階修士全部出動,近一年的時間,也沒有打聽到比這更有用的消息。

    可是,若真如赤水所說,那片黑霧裡的存在會越來越強大,那他們就根本沒有多少拖延和疑慮的時間。

    他再度望向赤水,沉聲問道:「既是如此,你敢面對天下修士否?」

    「赤水聽從師叔吩咐。」她在來之前,就已做好心理準備。

    「好!」秦炎站起,「你隨我來。」

    水跟在秦師叔身後,極快往山頂躍去,她心下了然,那正是六角寶塔的方向。

    塔門前,仍有碧魂宗數位金丹期修士把守。秦炎沖眾人點頭後,便帶著赤水直沖進寶塔最上一層。

    赤水剛剛站定,便感覺數道靈識齊齊從她身上掃過,她裝作不知,目光環顧室內一圈。

    便見室內,散落坐著近十位元嬰期修士,有男有女,但並未有她熟識之人。她猜測,這些修士,應該都是散修,因為消息管道並不多,所以,才不像其他人一樣,外出打聽消息。

    秦炎走至正中,沖著那位白衣女修士說道:「冉道友,秦某打探得一消息,還請冉道友先聯絡眾人,請他們回來一議。」

    赤水一聽稱呼,便知道這位冉道友,正是掌控碧魂宗八百餘年的宗內大長老,看秦師叔的態度,就知這次會議,定是由她主持。

    在冉長老目光掃過赤水時,赤水也在小心的觀察著她。從暗盟內的各種情報知曉,她有位親孫女,同碧雲師姐一樣,也是被人擄去,至今無所蹤。端看冉長老的清麗相貌,便可知其孫女,定也是相貌不凡之人。

    冉長老明知秦炎所說的消息定與他帶來的那名女子有關,但她強自按耐住欲脫口而出的詢問,假裝淡定地點點頭,手結數訣,招出數張傳音符,將資訊傳遞了下去。

    她甚至都沒有確定一下,秦炎的消息是否可靠。

    從她的位置,透過拱門,一眼便可以看見,那片黑霧,已是逼近碧魂宗的後山,估計再過一個月,便是這六角寶塔,也會被籠罩其中。

    她身為碧魂宗的大長老,生平卻遇到了兩件大事,她都沒有能力解決。一件是她的親孫女被擄,她探查了數百年,就連屍骨,都沒有找到。另一件,便是這片黑霧。

    若她們真的連本宗宗門所在地都無法保護住的話,那她們碧魂宗又有何面目存於世上?便是她自己,都感覺臉上無光,愧對宗內無數先輩。

    因此,她雖然力持鎮定,心裡卻是萬分焦灼。在期待著集天下眾多修士的智慧和力量,幫助她一起對付那片黑霧裡存在的同時,又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真的沒有辦法的話,她誓與碧魂宗列位先輩一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碧魂宗內。

    她極其優雅地沖秦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又帶著淺笑,看了赤水一眼。

    秦炎會意,在她右側下方坐下,赤水跟上去,立于秦炎之後。

    沒有多久,就有修士陸陸續續趕回。這些,應該都是在附近的修士。因為離之前他們散會並沒有多少時間,其他修士應該也沒有走多遠。

    果然如她所料,不足半日,所有的修士都已經趕回。赤水也就見到了秦鈺,閔家祖宗,楚旋和方睿等人。

    因為塔內只有赤水一人站著,且修為又僅在金丹中期,他們進來第一眼,便見到了她。

    秦鈺眼裡有絲欣喜,待看到赤水的修為,想到她站立此處,又有著淡淡的疑惑。他緩步走至秦炎旁邊坐下,並沒有多問。

    閔家祖宗見到赤水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她,瞳孔一縮,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欲動手,卻發現情況不允許。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選了一處靠近中間的位置,衣袖一拂,坐了下來。

    楚旋從頭至尾都無視於她,赤水也不在意,她此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隨楚旋一起進來的那個美貌男子身上。

    在他一出現,赤水丹田裡的引魂笛便顫動了一下。她心裡微驚,無數問號冒了出來,這個男子究竟是誰,與她以前遇到的那個消散的美貌男子有幾分相似不說,竟然也是個魔修。

    可是,從他的身上,她是一點沒有感應出什麼,若不是引魂笛擊警,她可以真會看走眼。

    她在心裡,迅速回憶起蒼洲大陸元嬰期修士的資料。

    或許是因為赤水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那美貌男子的緣故,楚旋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緩步走至閔家祖宗旁邊坐下。

    而那位美貌男子似乎對這樣的注視極是適應,沖赤水禮貌笑了笑。

    就算是極簡單的表情,由他做來,那微挑的眼角,帶著笑意的眸子,似乎都在向赤水傳遞著他默默的情意。

    赤水似是被驚到,驀地收回視線,低下頭不語。

    那美貌男子不以為許,走至楚旋身邊坐下。

    而赤水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般俊美之士,加上一身白衣,儒雅翩然,便是那個人了。

    那個她讓簡言一直監視著的人,君家的現任家主。

    或許之前,在塔頂上時,她就該猜到,只是當時,她要應付穹目,又沒有將在場的修士全部看完,因此,並未來得及多想。

    她之所以低下頭,也是因為她害怕她的眼神會洩露了她心底的想法。

    也因為如此,在方睿緊接著進來時,她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也就不知道方睿在見到是她時,眉宇間掩飾不住的淺淺喜色。

    赤水直至驅魔宗一行五人到達時,才抬起頭來。不為別的,只因為她引魂笛又接連顫動了四下。

    這也不奇怪,大家都知道驅魔宗絕大多數都是魔修。赤水真正在意的是,其中有三人,都是隱世家族雷家的修士。

    赤水想到那個在黃階秘境被她滅殺的雷氏弟子和黑雲錦遠得到的威力巨大的天雷珠,又低下了頭。

    此時,所有修士已全部到齊,冉長老緩緩開口說道:「此次將眾位道友喚回,是因為秦道友已經打探到了消息。」

    她轉而望向秦炎,「秦道友,請講。」

    秦炎目光澄靜,先緩緩掃視眾人一圈後,才道:「本君也是從身後這位女修處聽來,還是由她來同眾位道友講述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全部射向赤水,同時,數股威壓向她襲去。

    赤水身體僵硬,似是勉力頂住,蒼白著臉,勉強向眾人行了一禮,隨即目光平視前方,並沒有專注於任何一人,站得筆直,卻並不言語。

    若不是因為那個閔家祖宗在,她不想洩露修為,沒有動用一點靈識抵抗,哪會如此?

    其實,洩露了也沒有什麼,只是,一百年前是金丹中期,現在就變成元嬰中期了,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且她現在正是需要取信於眾人的時候,更是不想多生麻煩。

    眾人等了數息,都沒有等到她開口,靈識較強的修士明白是何故,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赤水隨著威壓的增大,而站得越加筆直的身體,並沒有出聲催促。

    倒是靈識弱一些沒有察覺到異常的幾位修士,有一些莫名和惱怒,小小一個金丹小修士,也敢在他們三十幾位元嬰修士面前拿僑,真是不要命了。

    不過,他們正欲喝斥時,卻見到赤水額間沁出的細密汗水和微顫的身體,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反而怒目轉向周圍,欲找出是何人在作怪。

    要知道,他們可是急欲聽到她口裡的資訊,你們要找她的茬,不會等她說了消息後啊?

    似乎感覺到了其他人的不滿,那數股威壓在兩息間,前後撤去。赤水身體微晃了一下,才站定,也不去抹滿臉的汗水,緩緩說道:「小女子赤水,昨晚偶然得知一消息,是關於那片黑霧的。消息中說,那片黑霧裡,有一個從上界下凡的存在,需要集合蒼洲大陸所有元嬰期修士的力量,才有可能與之對抗。」

    赤水說到這裡,便停住了,她在等待眾人消化,光是從上界下凡的來歷,便會嚇倒一大片人吧?

    數息後,第一個質疑聲響起,「你從何處得知?」

    「一位前輩口裡。」赤水望向提問的君家家主,簡潔答道。

    「是誰?」君義接著追問道。

    「我不知。」赤水臉上帶著一絲傲然,目光微微往上,望向遠方,「我只知道,他的氣息,比起在坐的各位前輩,還要強大數倍不止。」

    她此話一出,一片譁然聲響起,其中一個聲音高聲道:「怎麼可能?比我等還強大,莫不是渡劫期的修士?」

    他盯著赤水,明著是問句,實則是質疑赤水說謊。因為比他們修為還高的修士,只有飛升一途,不可能再留在這一界。

    不只是他,便是其他人,大多都是不信,就是秦鈺,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赤水在眾人注目的情況下,卻是淺淺一笑,說了一句普通的話語,眾人有些莫名時,赤水丟出一句,「昨日下午,各位前輩在此處議事,可曾感覺到塔頂上有人?」

    一句話猶如炸彈一般,轟得眾人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赤水之前所說的那句話,正是他們昨日議事時,冉長老曾說的一句話。

    赤水昨日在那種情況下,也只聽到了幾句,挑了其中一句稍微特別一些的,說了出來。

    坐在角落裡的方睿在聽到赤水所說時,微微一怔,回想起當時冉長老說這句話時,正是他感覺異常的時候,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他心裡劃過一絲異樣,他可不認識什麼超高修為的前輩,那種感覺,他反而認為,偷聽的,可能就是她本人,因為,這和她以前注視他時的感覺有些相似。

    他隨即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以她的修為,不說在塔頂偷聽,便是想進到碧魂宗內門,都是個問題。

    「這並不能證明什麼,昨日大家都在,後來散場了,說不定就是我等當中其中一人告訴給你的。」其中一位修士反駁道,同時,還掃了一眼赤水前面的秦炎。

    赤水並不與之爭論,只是淡淡道:「各位前輩不信也罷。赤水僅是一個傳信之人,那位前輩說,就算蒼洲大陸全部元嬰期修士聚合,也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若是再拖延下去,等那片黑霧裡的存在強大起來,便是二成,可能都沒有了,蒼洲大陸,也將面臨滅頂之災。」

    有些事,你越是在意,別人越不會相信,你若是表現淡然,別人反而比較容易相信,就比如現在。

    聽到以後連二成的希望都沒有,大多數人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憂慮,至於消息的可靠性,倒排在之後了。

    當然,也在意外。

    君義溫和望著赤水,「那位前輩為何自己不來?」

    赤水驕傲瞥了她一眼,答道:「那位前輩說,這等關係蒼洲大陸命運的事,必須由我們自己解決,他不會插手。」

    君義點點頭,未再言語。

    冉長老見此,這才問道:「那位前輩可還說了別的?」

    赤水略想了一下,才答道:「那位前輩最後說了,別將希望寄于上界的修士身上,因為他們要找到這裡,至少得在兩三百年後,到那時,那片黑霧,早已籠罩住整個蒼洲大陸,無一人能夠逃脫。」

    她這可沒有誇大,若算上他們找時空縫隙的時間,兩三百年有可能還不夠。

    這也是給他們的一個警告,人都有一種劣根性,若處於弱者的一方,自強的人很少,大多,都喜歡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雖然他們能修煉至元嬰期,已是這一界站在頂端的強者,但又怎可與那片黑霧裡的存在相比?

    「其餘再沒有了。」赤水說完,任憑眾人打量。

    冉長老聽罷,沖赤水和善一笑,輕輕揮了揮手。赤水之前所說的話,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極合她的心意。這將不只是她們碧魂宗一宗的事情,若真是關係整個蒼洲大陸,那就是將蒼洲大陸所有的修士捆綁在一起,共同抵抗那片黑霧。這也是她身為碧魂宗大長老,能想到的最好的情況。

    赤水會意,向她行了一禮後,便輕步退了下去。接下來,端看他們如何商議了。她無法插手,只能等待他們商議的結果。

    赤水走出六角寶塔,忍不住轉頭往塔頂看了一眼,恍然間,好似那個男子仍然坐在那裡。待她再定睛看去時,又什麼也沒看到。

    她在碧魂宗弟子的帶領下,再度回到之前秦師叔他們的住處時,秦襄和齊俊早已在待客室裡待候她多時。

    三人自是又一番敘舊,秦襄和齊俊所知並不多,赤水簡單地同他們說了一下情況,他們都相信,只是,以他們雙雙金丹期的修為,同樣是插不上手的。

    雖然他們臉上都有擔憂之色,但好在還有那麼多前輩在前面頂著,相信他們在寶塔裡,能商議出一個好的辦法。

    秦襄向赤水提起,她打算生一個孩子,赤水自是高興。待她再聽到,秦襄是因為結嬰無望,才作出這樣的決定時,又有些高興不起來。

    秦襄仍然是金丹中期修為,已到了頂峰,卻是遲遲沒有突破到金丹後期。

    而齊俊,期間兩次結嬰,都沒有成功,其中一次,甚至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旁邊秦師叔護法,救助及時,恐怕此時世上,早已沒有他這個人了。

    他們和赤水差不多大,若是不能結嬰,也只余百餘年壽命。齊俊或許還有可能,秦襄卻是已經無望了。

    赤水數個意識並用,都沒有找到安慰的話,只好乾巴巴說道:「若是孩子出生,我要當寶寶的乾娘。」

    或許是想到以後的寶寶,略顯悲傷的氣氛淡去,秦襄笑著答應,齊俊也在一旁笑而不語。

    接下來,他們聊起各種見聞,探討法訣等,一邊等待秦師叔二人歸來,卻是沒有猜到,他們這一商議,便整整商議了七日。

    秦炎在看到赤水的第一時間,便問道:「他們已是同意一起進那片黑霧探查情況,但是要求你必須同行,你可答應?」

    水一口答應,雖然不用他們要求,她也會跟去,但一想到她表現在外僅是金丹中期修為,他們還提這樣的要求,不知是安的什麼心?心裡又微微有些不悅。

    「嗯,那時間定在七日後,等外出的幾位元嬰真君趕回後,我等就出發。」秦炎因為一開始就知道赤水的修為,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

    反而是他們在商議時,曾就赤水提供資訊的真假爭論了極長的時間,若不是後來他開口說明已經對赤水施加了搜魂術,確定消息來源可靠,恐怕,還不知會爭論多久。

    其實,就是他的心裡,也壓下了一些疑慮。或許,他也認為,集大家一力量,一起進去探查一下比較好。

    赤水並不知曉,秦師叔幫她躲過了被搜魂的一劫。雖然,以她靈識的強大,能不能搜魂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但她若真是反抗,那她所說的話,也就會引起眾位修士的懷疑,最終,必將影響到他們商議的結果。

    恐怕,蒼洲大陸的命運,又將往另一個方向發展。



第六十八章 再見碧雲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因為已經做好的決定,大家行色匆匆,各自準備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其沉重的氣息。

    赤水可以說這裡所有人中最清閒的一個,因為秦師叔等人都忙著交代門內事宜,秦襄和齊俊等都一起打下手,她不好去打擾他們,只好一個人出門,隨意逛逛散心。

    說起來,碧魂宗也算是翠煙宗的旁支,當年翠煙宗移居蒼海大陸,這一支,不知什麼原因,卻是留了下來。雖然兩方已經斷絕了聯繫,但一些建築風格等,還是有些相似之處,她看之,心裡驀地對翠煙宗也有了一絲愧疚。

    此去一行禍吉難料,而她,雖然挑出了幾名候選繼承人,但都尚有觀察中。這樣一想,她也不是毫無後顧之憂。

    可是,此次她又非去不可。她想到自己的五個元嬰,又強自鎮定。她定會小心謹慎,就算真的要死,也不能枉死。

    她邊想邊走出庭院,沿著花園小路隨意走著,不時有碧魂宗弟子快步行過,赤水眼睛一晃,看見前方涼亭內的兩個白色身影,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兩個人影,正是楚旋和君義。赤水之前問過秦襄,他們兩人是怎麼走在一起的?秦襄的回答出乎她所料,早在數十年前,二人便認識了。

    只是,在楚旋到了碧魂宗後,兩人再度相逢,因為二人都對煉丹有興趣,在越談越投機的情況下,自然便成這樣了。

    赤水早就看過了君義的情報,自然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當然,這僅是她個人的看法。對於這個世界的女子來說,君義這樣的男子,貌若潘安,家世顯赫,氣度不凡,修為有成,正是這些女子心中的良配。

    最多,不過是這位良配稍微風流了一點罷了。在他如此好條件的情況下,誰家女子不愛,那點小毛病,是可以被原諒的。

    赤水可沒有想到,楚旋如此清高的一個人,居然也抗拒不了那君義的魅力。

    她略頓了頓,腳跟轉了一個方向,往另一條小道行去。想到楚旋對她的態度,她可不想自討沒趣,沒想到,卻是讓她遇見了另一個人。

    赤水望著小路盡頭正緩步往她行來的方睿,忽地有些想轉身回避的念頭。但她轉而又自嘲了一下,她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為何要逃走?

    最多…,最多不過是她多做了一個荒唐的夢罷了,她又有何必要心虛?

    想到此,她腳步不停,繼續往他走去,驀地腳步又頓了一下,不對啊!她現在表現在外的修為僅在金丹中期,對方已是元嬰修士了,難不成,她還要對他行前輩禮?那她不是虧大了?

    想到此,她後悔莫及,只是,此時,她想再後撤,卻是不行了,因為,方睿已經發現了她,目光溫潤,正鎖在她身上。

    赤水硬著頭皮走過去,勉強笑了一下,卻是堅決不行禮。

    方睿看出了赤水神色的不對,「姑娘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赤水連忙答道,心下略松,一聲姑娘,算是將稱呼問題解決了。不過,她放鬆下來才發現她回答得有點不倫不類,就見方睿正略帶怪異地看著她。

    她再度尷尬地笑了一下,這一次自然多了,「公子,數百年未見,可有時間,同小女一敘?」

    說完,她又暗自歎息了一聲,仍然不合禮數啊不合禮數。幸好,她看到方睿在微怔了一下後,便點頭答應了。

    赤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複往方睿來的小路行去,均沒有說話。

    待兩人走至另一個亭台坐下時,才發現此處風景甚是怡人,就在亭台旁邊不遠上方,一簾如玉瀑布從高處落下,直直落入亭台邊的碧潭裡,泛起陣陣漣漪。

    赤水多看了兩眼,才將目光收回,便見方睿正略帶探究地看著她。她正在莫名之際,便聽到方睿問道:「明日,你真的要跟去?」

    水聽出他話語裡的擔憂之意,心下略暖,形勢所逼,由不得她不去。

    「抱歉!」聲音低低。

    赤水微訝,方睿解釋道:「我當時在場,卻是未能阻止。」

    赤水黑線,這根本不關他的事吧?「不用,他們也有他們的顧慮。」雖然她心裡也有些不爽,但已成事實,沒有再說出來的必要。

    「你放心。」方睿又說道。

    呃…,赤水發現,她怎麼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呢?她偷偷觀察了一下他一本正經的臉,忽地醒悟過來,他是那個意思麼?第一次,有人想要保護她呢?她心裡劃過一絲異樣,也低低答道:「好。」

    接下來,他們都沒有說話,卻也並不覺得尷尬。赤水身體放鬆,斜依在木欄上,側望著那簾瀑布,微風輕輕吹過,髮絲微揚,陽光斜照在她臉龐上,泛著一層淡金的光暈,她的心裡卻是覺得無比寧靜。

    方睿凝視著她,終年嚴肅的臉色也漸漸柔和起來,就是這種感覺,雖然他說不上來,但他數百年,在別的女子身上,卻從未有過,他就覺得她應該呆在他的身邊,那麼理所當然,難道,這便是人人歌頌的愛情麼?

    方睿反復在心底研究那種感覺,而赤水,卻是將自己的思想放空,什麼都不想。這樣的狀態,在赤水數百年的生命中,屈指可數。

    直至天色漸暗,兩人才似反應過來,相視一笑,赤水這才想起,她約方睿的目的尚沒有說出口呢,這才問道:「公子,對於那片黑霧,你可有什麼看法?」

    方睿答道:「如此大的魔氣,裡面必定是有一個強大的魔物。你不是說是由上界下凡來的麼?我相信你。」

    赤水壓低聲音,「你那覺得君義這個人怎麼樣?」

    隱世三大家族走這麼近,他又有可能是方家的繼承人,對君家自然有一些瞭解。

    方睿沉吟了一下,雖不知赤水為何如此問,仍是答道:「君家主儀錶堂堂,精明能幹,為人也頗為謙遜……」

    「我不是說這個。」赤水打斷道:「你可知道,他是個魔修?」

    方睿眉毛微揚,眼裡,也有些驚訝,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赤水仍是低聲問道:「公子就不覺得奇怪麼?」

    方睿沉默,雖然,是魔修並不代表什麼,但若是藏著掖著,就有些奇怪了。他望著赤水,「你確定麼?」

    赤水點頭,她的引魂笛,可是從來沒有出過錯。

    方睿皺眉細想,「難道,你懷疑他和那片黑霧有關係?」

    「沒有證據。」赤水無奈道,光懷疑是沒有用的,要想說服別人,必須能拿出確切的證據。本來這前,她只懷疑他和女修失蹤案有關,但當她真正看到人時,卻更是疑惑了,君家可是正道世家,先輩可從未聽說過有魔修的。

    睿看了一下天色,「我們回去吧!」

    赤水點頭。二人同行一段路後,便告別,分開回自己的院落。

    夜深人靜,因為明天的出行,所有人都早早回房,養精蓄銳。靜坐室內的赤水卻是神色一動,便見窗臺,一張傳音符飛來。

    赤水讀之,忍不住滿臉驚訝之色,這聲音?

    她思考了片刻,身形一動,便躍出窗臺。故人相約麼?她倒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故人。

    她幾下飛縱,往碧魂宗外飛去,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到達約定處,一處極其偏僻的荒地。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個粉衣女子背對著她的方向,望向遠方。

    赤水瞳孔一縮,灼灼盯著那個背影,那粉紅緞衣,那身段,真的是她麼?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麼,她轉過頭來,沖赤水明媚一笑,赤水眼眶一熱,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

    這個讓她和秦師叔等牽掛了數百年的人啊,她終於再次見到了她。她眼前站著的,分明便是以前的碧雲師姐啊。

    赤水急步奔上前去,口裡同時呼道:「師姐。」

    就在這時,她腳下靈光一動,數道藍色靈光交錯縱橫,組成一個極其複雜的法陣圖案。那靈光大盛後開始收斂,不過數息後又恢復原樣。

    赤水眼裡有著震驚和不解,腳步停下來,就算她再不懂法陣,也知道,此時,她已是被困於法陣的中央。

    碧雲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笑歎道:「赤水,數百年不見,你仍是這樣沒變。」

    「師姐,你也未變。」赤水極快答道,卻沒有問為何?也許,她認為就算她不問,碧雲也會說的。

    「是嗎?」碧雲笑容淺淺,眼裡漂緲似煙,仿佛遮掩著什麼,讓赤水看不真切。

    「師姐,我還欠了你兩百塊下品靈石呢!」赤水說著,就欲探出手去掏靈石。

    碧雲似真似假地嗔道:「這都是陳穀爛芝麻的事了,虧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赤水嘿嘿傻笑,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若是真要算起來,數百年的時間,光利息,都不知要多少了。

    「師姐,你可知道,你被擄之後,秦師叔擔心極了,宗裡派了好多前輩去尋找,都沒有找到。對了,師姐,你是怎麼脫險的?這幾百年都在哪啊?過得好不好?」赤水似是極好奇,連珠帶炮問道,仿佛,一點都不擔心她現在的處境。

    「停,你問這麼多,讓我先回答那一個呢?」碧雲笑了笑,又歎道:「你仍然和當初一樣,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

    「是嗎?」赤水望瞭望周圍,「師姐就不替赤水解惑嗎?」

    「這個法陣嗎?」碧雲也看了一眼沒有異樣的周圍,繼續道:「這是乾坤水系鎖靈陣,我家祖傳下來,僅有的幾套陣石法陣之一,你別看它模樣不顯山不露水,便是元嬰期修士,沒有個把月,也出不來。」

    「如此珍貴,用在我身上,值得麼?」赤水略帶自嘲,「我可是懂一些法陣知識,你就不怕萬一?」

    「唉!我也不想的。」碧雲歎息,「我真不明白,你明明修為不高,為何非要摻和進來呢?」

    「你是指那片黑霧的事?」話已至此,赤水也就直接問道。

    「嗯,你明明可以避開的。」碧雲沒有否認。

    「誰讓那位前輩就挑上我傳信了呢!」赤水極端無奈道。

    碧雲撲哧一笑,「赤水果然還是赤水,放心吧!就算你懂一些法陣知識又如何?這個法陣非比尋常,便是元嬰期修士,數百年來我都沒有失過手。」

    赤水幽幽望著她的笑容,卻沒有笑。

    碧雲笑了數息,也就有些笑不下去了,「我家主人,對你的那位前輩很有興趣呢?」

    「哦?你家主人是誰?」赤水表情淡淡。

    「他可是幫了我家主人一個大忙。」碧雲避而不答。

    赤水臉上的淡然瞬間崩潰掉,隱露一絲異色,「什麼?」

    她的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再一想到那個叫穹目的男子,性格的惡劣,又好看戲,難道,他明知是個陷阱,還讓他們往裡跳麼?

    「你不知道麼?我家主人,只要吸食一名修士,能力就要增強一些。」碧雲不知是抱著什麼態度,說得極緩慢,似乎,就是想要看赤水為之著急一般,「本來我家主人還在為難,能力增長太慢,這下,卻是好了,所有的高階修士全部聚齊往裡送,我家主人可是高興之至。」

    赤水腦裡轟的一聲巨響,心中的想法被證實,就似掉進了冰窖一般,混身冷得直打顫,臉色蒼白若雪,想到這一切,都是由她所推動,秦師叔方睿秦鈺等人,相當於是被她間接推入了火坑。

    那都是她珍愛重視的人啊!她哪裡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腿一軟,便跌坐在地上,眼帶茫然,看著碧雲,喃喃道:「為什麼?」

    碧雲臉上笑容越加明豔,「我怎麼知曉?你應該去問那位讓你傳信的前輩才是。」

    赤水早在心裡,將穹目詛咒了百八十萬遍,可那有什麼用?「秦師叔找了你數百年,你就一點不傷心?」

    「傷心?」碧雲笑容收斂,就在赤水露出一絲希冀時,又轉而諷道:「那又怎麼樣?找了數百年,不是都沒有找到麼?」

    「你是這樣想的?」赤水語氣冰冷,心裡,更是失望透頂。

    碧雲的臉有些扭曲,尖聲道:「我x日忍受萬般折磨,徘徊在生死邊緣時,他們在哪?他們……」她戛然而止,隨即便是沉默。

    赤水雙腿盤起,靜坐下來,目光沉靜,再度問道:「你欲將我如何處置?」

    碧雲神色複雜地看了赤水一眼,「你便在此陣待上個把月,等我家主人出來,自會找你問話。」

    「你家主人現在不能來?為何不將我直接帶去?」

    「主人的心思,豈是我等可以猜度的。」碧雲說罷,便欲離開。

    「等等……」赤水急忙喊道:「你們漏算了一著,明日我不在,他們是不會進入那片黑霧的。」

    碧雲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衣袖拂過臉孔,待赤水再看時,雙眼似是受驚一般迅速睜大至極限,「你…,你……」

    站在那裡的,分明是另一個赤水,就連那微微一笑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

    碧雲沒有再理她,身形一動,人就消失不見。

    赤水驀地站起身,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眼裡,焦急似火。就算她煉陣技術再了得,這破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碧雲師姐與她相處甚久,扮成她,必不會露出破綻,難不成,她就只能眼看著事態發展,卻無力阻止了麼?

    赤水驀地收回視線,目光環顧周圍,試探地呼道:「穹目?」

    一片平靜,只有風呼呼吹過的聲音,赤水仍不放棄,加大聲量,「穹目,我知道你在,穹目——」

    聲音未落,赤水便見到在碧雲剛才站立的位置,一個紅衣人影出現,那紅色,豔的刺目,似血般刺痛了赤水的眼。

    赤水再看到他臉上掛著的淡淡笑意,一如既往,讓她恨不得一爪抓去,她一動,藍色靈光若隱若現,如藤般纏住她的雙腳,讓她寸步難行。

    她邊掙扎,邊厲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剛才碧雲所說,是不是真的?」

    「嗯,她說得沒錯。」穹目狹長的雙眼細眯著,看著赤水現在驚慌的模樣,似是一種享受。

    「你TMD為何要這樣做?」一向自認為是文明人的赤水,終於被他逼得破例,抓狂罵出了這一世的第一句粗話。

    穹目眉梢向上挑了挑,似是有些意外。

    赤水見之,更是憤怒交加,雙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鑲進肉裡,如果可能,她真的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可惜她不能動,只能怒吼道:「你TMD快說。」

    穹目抬手輕輕刨了刨耳朵,似是被赤水嚇到一般,後退了數尺後,才緩緩答道:「反正都要死,為何不死得轟轟烈烈?」

    赤水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全部去送死,就是你所謂的轟轟烈烈?」

    穹目聳聳肩,「總比一個一個被吞食的好。」

    赤水努力地吸氣,想平復胸腔裡滿溢快要爆發的火氣,可是,卻不太成功,她感覺,她的胸口一陣劇痛,就似要爆炸了一般。

    她似是想到什麼,譏諷道:「你怕是覺得那樣看戲不過癮吧?」

    「你猜到了?」穹目眼睛一亮,略帶獎賞地望著赤水。

    赤水頭一昏,一股絕望從心裡升起,再也無法顧忌什麼,悲憤吼道:「你這個變態,你才應該去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4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0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踏進陷阱

    第二日,外出的幾位修士已經趕回,眾人聚齊,共計三十八人,加上扮成赤水的碧雲,在一行金丹弟子送行下,浩浩蕩蕩往碧魂宗的後山遁去。

    此時碧魂宗的後山,已經有一半被黑霧籠罩,眾人看著那緩緩翻湧一點一點往外擴張的黑霧,心情都是十分沉重。

    雖然根據赤水所給的情報,對那片黑霧裡的存在也有了底。他們這一行人,皆是蒼洲大陸站在頂端的存在,共同聯手,底氣本是足的,但看到這片濃且黑的魔氣,心中,不自覺的竟生出了一絲懼意,盡皆臉色凝重,停在黑霧邊緣,不言。

    碧雲雙眼緩緩掃過眾人的臉色,眼瞼低垂,掩去眸中濃濃的諷意,「那位前輩曾說過,這些魔氣每往外擴張一分,表示那個存在越強大一分。」

    秦炎掃過眾人,「各位道友,既然遲早都要面對,宜早不宜晚,我等現在就進去吧!」

    「秦道友說得有理。」幾位修士應和。

    秦炎點頭,身形一動,率先進入了那片黑霧中。其餘修士見之,也相繼進入。有幾位臉色有些猶豫的修士,看了看後方送行的金丹期弟子,暗自咬牙,一頭沖進其中。

    秦襄齊俊等跟來的金丹弟子心情並沒有好到那裡去,齊俊看了一眼那黑霧,「我等,便在邊緣處守候眾位前輩歸來吧!」

    眾人各自散開,選擇了一處合適的位置停下。沒有人注意到,一位紫衣真人,位於一角,臉色比起眾人,更要沉重幾分,好看的眉毛擰得死緊,似在糾結著什麼。

    這個人,便是紫加,他眼看著赤水和眾位修士一起進去,他卻是沒有拿定主意,一方面,他認為,他應該跟去盡一分力,這種拯救蒼生之事,便是真的隕落了,那也是重於泰山,死得其所。另一方面,他又牢記著自己的責任,他背負著整個蒼瀾宗,是絕對不能冒然行事的,否則,他愧對的將是蒼瀾宗列位先輩。

    他心裡不停交戰,最終沒有下定決心,只好守在黑霧外,以期能第一時間得知內裡的情況。

    可以說,碧雲對赤水是比較瞭解的,她在秦炎一沖進去後,便隨著眾人一起跟進,默默跟在秦炎的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當然,也有讓她詫異的。秦鈺似乎對她很是放心,選擇跟在了秦炎旁邊,在前方開路,楚旋和君義在秦炎另一面,他們旁邊才是閔家祖宗和剛回到的簡姓真君。而方家的少爺方睿卻是與她保持著不近但也不遠的距離。

    碧雲想起昨日赤水和方睿在碧魂宗內相遇的情報,立即便猜出了大概。她靈識掃了掃前方的秦鈺,心裡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為什麼?她明明記得,秦鈺雖然有些不愛說話,卻並非木訥,便是平時,對赤水也是挺照顧的,為何,現在卻是這樣對她不管不顧?就是秦炎,似乎,也沒有要照顧她的意思。

    秦鈺似乎覺察到了碧雲的靈識,轉過頭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碧雲連忙露出了一個極像赤水的淺笑。秦鈺感應到後,見無異常,才繼續往前行去。

    碧雲心下微松,不敢再大意,默默跟在秦炎的身後。她卻不知,方睿在後面皺著眉,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為來之前,眾人對這裡面的地形都有瞭解,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一路所見,大多數植物都枯萎掉了,僅有極小的一部分還活著,只是,因為吸收了那些魔氣的緣故,都已經微微有些變異,要麼葉子的顏色改變,要麼,便是形狀或其他。

    這種情形越往裡走,變異的症狀就越明顯。途中,他們還遇到了一些被魔化的小動物,已失去了本性,眼冒紅光,便是溫馴的小兔子也多了幾分兇殘。

    一些較強大的獸類更是對他們發動了攻擊,這自然不對會他們造成什麼危害,但卻讓他們疑惑了,那個強悍的存在,就僅讓這些小東西來對付他們?

    顯然不可能!一位灰衣散修看了看他們並沒有散得太開的隊形,笑說道:「我們整個蒼洲的元嬰真君都來了,那個魔物,莫不是不敢和我們正面對抗?」

    「就是再強大的魔物,只要我等聚在一起,共同進退,又有何俱?」萬丹門一位元銀袍修士介面,沒有附和前一人的話,但也沒有反駁。

    秦炎緩緩道:「方道友說得在理,只是,那位前輩既然說我等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我等又怎可掉以輕心,各位道友還須小心謹慎才是。」

    「這是自然。只是我等都進來大半日了,對方還沒有送來一點餐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陰謀?」另外一位靈獸宗黃衫修士有些擔憂地道。

    要知道,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是提心吊膽。

    冉長老聽之,臉色微沉,「不管這魔物有什麼打算,但它想吞沒整個蒼洲大陸,我等又怎能任其發展?我便是拼得這一條老命,也絕不會放過它。」

    她這也是表態,全部修士都進來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情況,她絕對不允許,這裡的修士,有一點點想打退堂鼓的念頭。

    秦炎似乎看穿了冉長老所想,「冉長老放心,我等既然進來,沒有探出個究竟,又怎會輕易撤離。只是,還須小心防範,勞煩幾位精通法陣的道友多費一些心,注意前面的路況,以免我等落入陷阱,你們放心,我等自會護你們周全。」

    秦炎說完,瞥了赤水一眼。

    碧雲頭微點,心裡卻不由嗤道,秦炎竟然還將希望寄託在赤水身上,以赤水這樣低的修為,又怎麼可能發現高階法陣呢?之前,不就被她困在了法陣中。

    其實,她從沒有想過,若不是因為她,赤水又怎麼會一腳踏進法陣中。純真年代的友誼,又牽掛了數百年,經過了歲月的沉澱,更是珍貴。在赤水心中,碧雲已經成為了她的一個心結,在忽然之間,確定是她時,才會那麼興奮,沒有顧忌到引魂笛的顫動,而落入了陷阱。

    秦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宜,自從他超越眾修士,擊殺了那兩名元嬰期修士後,他的地位就有些超然了。再加上他為人謙和,待人有禮,辦事周到而細緻,在眾修士中,已是有極高的威望,由他來安排這些事宜,也沒有人反對。

    碧雲靜靜看著,臉上顯出一絲掙扎,但馬上又被撫平,恢復了原樣。她看到一旁楚旋和君義甚是親密的模樣,眼裡詭異光芒一閃,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眾人再度往前行進。碧雲仍是跟在秦炎身後。

    走在前方的秦炎轉身看了碧雲一眼,見碧雲沒有領會,皺了皺眉頭,又和秦鈺對望了一眼,隨即恢復正常。

    似乎應了眾人的期待,不過前行了數百丈,他們便遭遇了一波魔化妖獸的攻擊,這些妖獸品階並不高,數量繁多,種類多樣,僅是邊緣的幾個修士,各施神通就將它們全部解決。

    沒有多久,第二次攻擊又襲來,眾人這才發現,這一波攻擊比起之前,要強得多,妖獸的品階也在跟著提高。

    一波一波,接下來的兩日內,他們遭遇到了十數波攻擊,有一些妖獸,雖然僅是六七階,但因為被魔化的緣故,其攻擊力,也與他們相當。

    眾人此時,早已沒有了僥倖之心,便是這餐前涼菜就是這般厲害,那個魔物,又怎會一般?

    直到此時,他們才真的相信了赤水所說。

    待將那波妖獸擊退後,冉長老看了看周圍,忍不住說道:「秦道友,我等,應是快到了這片黑霧的中央了。」

    秦炎點頭,他也算到了,可是,除了這些魔化的妖獸以外,他們並沒有發現別的異常。

    他沉吟了一下,「我等在明,那個魔物在暗,若它有意避開我們,倒是不難。大家組成小隊,三至四人一隊,分散開。」

    「這樣不太好吧?」驅魔宗的大長老介面道,「若是分散開了,力量也就分散了,更容易出事故。」

    「那個魔物要是一直不出現,也是個麻煩。分散開,能探到的情報也多一些。那就折中一下,每個小隊之間保持距離,若是遇到突出情況,也好互相支援。」秦炎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雖然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驅魔宗大長老仍有一些擔憂,可又知道秦炎所說是對的。「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秦炎神色一動,說道:「看來,不用我等分散了。」

    眾人聞言,都有些驚訝,不過瞬間,他們便知道秦炎所指為何了,就見在他們後面,陡然間出現了八位妖修。

    從他們那熟悉的紅豔妖瞳,眾人已知,這些妖修,也被魔化了。

    想到之前遇到的被魔化的妖獸,眾人不敢輕敵,全部驅出法寶,每三四個人一起對付一名妖修。

    那些妖修妖瞳一閃,似是接受了命令一般,身形極快,便往附近的修士攻去。

    這些妖修本就與他們修為相當,再加上他們每個攻擊,都帶著絲絲魔氣,威力倍增。他們一個小組,對付一個妖修,也才僅僅打個平手。

    也不是說那些妖修真比他們強,只是那些妖修都是不要命的攻擊,比他們更加放得開。一時之間,尚沒有找到克制之法。

    「啊——」秦炎祭出陰陽輪回珠,將他旁邊的那個妖修滅殺掉後,便聽一聲不大呻吟響起,他轉過頭去一看,便見在他旁邊不遠處,一位青衣散修不知怎的,沒有及時避開那位妖修的攻擊,被那妖修擊中手臂,傷口並不大,然而不只是秦炎,便是看到的眾人,都雙目瞪大,不敢吸氣。

    就見他的手臂傷口處,鮮血迅速變黑,並往旁邊的皮膚擴散而去,帶著一股黑氣。

    「快將肉挖掉。」秦炎命令道。

    那青衣散修聞言,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黑氣已是快往他的肩膀襲去,他咬了咬牙,祭出一把短匕,在手臂上幾個旋轉,數塊黑色的肉塊飛起,紅色鮮血狂湧而出。

    旁邊修士連忙給他施加了一個回春術,止住血,那青衣散修,不顧臉上的汗水,又快速掏出一顆靈丹放至口裡,不多時,便見那個碗大的傷口漸漸癒合。

    直到此時,那個青衣散修才松了一口氣。

    眾人見之,心下一凜,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對於那些妖修,也更加謹慎了。心裡也就明白之前所派出的六位元修士為何全部隕落了。

    就在他們打算各個擊破時,那所剩下的五名妖修竟是改變戰術,五位合在一起,同時往他們攻來。

    他們合一的攻擊,一時之間,竟沒有一個修士敢硬抗,不約而同退後了一段距離。

    秦炎皺著眉,正欲出手,便見那五個妖修,竟又各自分開,將他們圍住。他心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忽地想到了什麼,大吼道:「散開——」

    同時,他人也往外沖去。

    然而,離他最近的那個妖修,似是知道他的行動方向,一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其餘眾人一聽,雖不知是何意,但看秦炎的動作,也知道不對,各自往外遁去。就在這時,在五位妖修的身後,轟隆隆地動山搖,五根約有一人合抱粗的石柱從地底伸出,石柱通體漆黑,雕刻著螺旋形的紋路,上面填滿了似是祭祀的符號,約有數丈長,股股魔氣從石柱中狂湧而出,形成了一道難以突破的屏障,竟是將反應最快的幾位盡皆攔了下來。

    秦炎本來反應最快,身形一動,避過了那位妖修,卻是一下撞在了那道屏障上。他一個側身,再度避過那位妖修緊接而來的攻擊。

    當他看見那位妖修的攻擊擊在那屏障上,竟都沒有一點波動時,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可此時不容他細想,只有先解決眼前這個拼命向他攻擊的妖修。

    不只是他,便是眾人,臉色都是極難看,不用說,他們都知道他們中了陷阱,被困住了。

    秦火的陰陽輪回珠果真厲害,最先滅殺掉那個妖修後,回到地面,卻是沉思不語。

    待眾人將其餘四位元妖修全部解決後,又試了試那個屏障,根本找不到突破之法。

    閔家祖宗最先指著碧雲,怒吼道:「妖女,是不是你搞的鬼?」

    眾人聞言,目光齊刷刷射向碧雲,想要她給一個解釋。

    秦炎抬起頭,驀地射向碧雲,厲聲道:「你是誰?」

    就見碧雲有些迷茫,答道:「師叔,我是赤水啊!」

    秦炎臉色一沉,頭頂上的陰陽輪回珠輕輕一鳴,一道白芒如閃電般往碧雲襲去。

    因為他們離得極近,碧雲避了,卻是沒有避開,那道白芒從那的左肩斬過,竟是生生的將她的左手臂斬了下來。

    然而,她卻似是一點也不知道痛一般,看了一看掉至地上的左手臂,又看了一眼秦炎,恨聲道:「你怎麼發現的?」

    「你站立的位置不對。」秦炎掃了一眼她沒有任何血跡流出的肩,表情冷漠,「你究竟是誰?」

    若是真的赤水,她會站在他的旁邊,而不是一副弱者的姿態站在他的身後。

    「有嗎?」碧雲是真的沒想通。

    「你不會明白。」秦炎很是不耐,喝斥道:「你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還有,你將赤水怎麼樣了?」

    碧雲似乎也放棄了追問答案,呵呵笑了兩聲,右手手指沖地上的左手臂輕輕一勾,便見那左手臂飛起,竟是又重新接回她的左肩,除了衣裳仍是破的外,那裡竟是沒有一點疤痕。

    眾人從他們的對話,也知道了事情不對,現在他們所遇的這個陷阱,肯定與她脫不了關係,等看到她詭異的傷口時,更是驚疑不定,因為,沒有精血的人,還能稱之為人麼?

    碧雲做好了這一切,衣袖一揮,恢復了她自己的面目後,望向震驚不已的秦炎,嗤笑道:「你還在關心她麼?你知不知道,就是她,讓你們來送死的呢。」

    「你胡說。」秦鈺大聲反駁道。

    「怎麼是你?」秦炎幾乎和秦鈺同時開口,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怎麼就不能是我?」碧雲露出一個豔麗的笑容,「我可沒有說謊,我家主人可是很感謝她呢!」

    眾人雖然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有一點可是聽明白了。沒有赤水,他們也就不會進來,不進來,也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困境。想到此,眾人心裡均是升起一股恨意。

    「你已經不是人了吧?」秦炎的眼裡,有著一絲憐憫,「赤水在哪?」

    碧雲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秦炎果然也是秦炎,死到臨頭了,還在關心她的安危麼?」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漸漸好轉,「你放心,她很好,不過是被我困住了,你還是關心一下你們自己吧!」

    「妖女,你想要幹什麼?」閔家祖宗雙眼瞪大如銅鈴,怒斥道。果然,只要跟那個妖女扯上關係的,都不是好事。他心裡,更是恨不得時光倒流,將赤水殺之,以絕後患。

    碧雲雙袖蕩開,面向眾人,卻是緩緩往後飛去,明媚如陽光般的笑容,配上粉紅衣裳,就像一隻展翅飛翔的粉蝶,待她的背部貼在了那片屏障上時,她才緩緩道:「我家主人的盛宴即將開始,你們也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時光吧!」

    她說完,滿意地看著眾人因為她的話而變了臉色,她雙手輕輕拍了拍,沖眾人詭異一笑,「你們可要看好了。」

    眾人正在莫名之際,便感覺地面又是一陣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地裡竄出,這種感覺,就似是剛才那五根石柱出土時一樣。

    他們靈識一探,穿過了那道屏障,就見屏障外,以他們為中心,竟是緩緩升出無數根約有碗大的石柱,上面的刻文,同前面五根大的石柱無二。

    同時,他們耳裡,一群女子誦讀的聲音響起,剛開始極低,後來緩緩恢復至正常的音量,便見那些碗大的石柱前,不知何時,每一根前面都立著一名美麗的少女。

    那些少女一身黑衣,雙手交叉放至胸前,雙眼閉合,神態安詳,口裡不停地誦讀著他們聽不懂的咒文。

    「九百九十九根石柱?九百九十九名少女?」秦炎呢喃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震驚道:「不好,是祭典。」

    「祭典?」什麼祭典?眾人的心裡雖然極端不安,卻沒有領會秦炎所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能怪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

    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古老的祭祀他們還是聽說過的,如果這真的是祭典,那麼,應該有祭壇,祭品和祭祀的人等。他們再一綜合那個粉衣女子的話,莫不是,真正的祭品便是他們?

    想到此,他們懼恨交加,怎麼也沒有想到,已是站在頂端的他們,竟是被當作牲口祭祀。他們的心裡,再度將那個把他們誆騙來的赤水恨了個要死。

    「你倒是有些見識。」碧雲哼了一聲,「不過,你再聰明,又有何用?祭祀已經開始了。」

    眾人聽之,驚慌失措,有一些定力差的頓時祭起法寶往阻擋他們的屏障擊去,卻是沒有一點作用,只引來碧雲得意的嬌笑聲。

    「不要慌。」秦炎動用靈識,大聲吼道。不知是不是他的聲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眾人漸漸停住了手,望著他,見他沉著嚴肅,似是心中已有想法,驀地又升起一絲希望。

    秦炎掃了一眼碧雲,淡然道:「不用攻擊了,沒有用的。結陣回防才是正理。」

    那個存在是從上界下凡來的,他精心設置的法陣,又豈是他們能破得了的?就算能破得了,他們也沒有時間。

    秦炎手一掐訣,以他為中心,一個彩色的圓泡擴散開來,在有六七丈寬的時候停下,沖彩泡外的修士道:「進來吧!」

    那些修士頓時大喜,快速躍進裡面,還未來得及站穩,忽聽「砰——」一聲金屬猛烈相撞的巨響,眾人又盡皆竄出,一臉防備地看著秦炎的方向。

    便見在秦炎的後方,兩柄法寶在空中一個相撞,引起空氣為之一蕩,再往旁邊各自彈開。而法寶的主人,一人是方家少爺方睿,一人,卻是君家家主君義。



第七十章 希望之火

    就在方睿與君義二人對峙時,在碧魂宗外,赤水卻是正與那個法陣奮鬥著。她知道,要等她算出生門走出去,是極不容易的,陣石法陣,不比其它,生門是有,但被重重陷阱掩蓋住,以她現在的能力,要想找到生門走出去,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而她現在缺的正是時間,既然等不及,她也不算生門了,打算直接破陣。

    她花了兩日的時間,終於找到了這個法陣的薄弱處,便在此處破陣,是最好的選擇。她神色一定,衣袖一揮,六方約丈許長寬的陣石飛出,懸停在她上空。

    「咦?六玄堅攻陣?小雜草,不錯啊!」法陣外,穹目閑閑坐在一堆荒草上,眼裡滿是興味。

    赤水面無表情,素手輕揚,將六方巨石分別懸在六個特定的方位上,同時在心底反復叨念著,無視他,無視他……

    自從兩日前,她確定這個傢伙只是看戲,絕對不會伸了一根手指頭幫她一下後,她就是這樣的態度了,可是,他似乎是上天派上考驗她耐性的,不幫忙不說,還有一旁不停地說著風涼話,企圖擾亂她的思維。

    哼!她現在沒心情應付他,如果說以前,她還有顧忌,需要小心翼翼的話,在她一時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抓狂讓他去死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本以為代價莫過於一死,沒有想到,穹目卻是放過了她。可別認為是穹目好心,他那人,根本就沒有心。

    赤水估摸了一下,大概是當時在他的手摸至她的脖子上時,她一臉淡定,沒有求饒,也沒有驚恐,讓他喪失了殺人的樂趣,所以才放過了她。其證據,便是他在鬆開她的脖子前,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後,露出一絲失望,退出法陣外,顯然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赤水默念佈陣法訣,調用力量將六塊陣石用力往下一壓,就見從地面,竄出數股藍色靈光,將陣石纏住,往旁邊推去。

    赤水怎能容許此等事情發生,當即加大力量,可是那些藍色靈光的抵抗異常強大,至最後,赤水已是抽出了全身的力量,與它們較量了很久,終於將陣石布至特定的位置上,她也一下脫力,跌坐在地上。

    就見她所布的六方陣石,同時一個震顫,靈光溢出,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後,形成一大團灰霧,往纏住陣石的那些藍色靈光襲去。

    頓時,「劈裡啪啦」陣陣爆響,在她的周圍,藍灰兩色互不相讓,如同兩頭失去理智的野獸,相互糾纏較量,都恨不得將對方滅掉。

    赤水見之,眼角微舒,這套法陣,是她最近一段時間正在研究的一套強攻法陣。只是,這套法陣,並不是她凝煉的。

    這數百年來,因為各種瑣事,她專心凝煉研究法陣的時間並不多。陣石法陣,她也僅會一些普通的。

    而這套法陣,是陣石法陣中較為有名的攻擊法陣之一。雖然陣型小,但攻擊力,並不弱。

    當然,碧雲這套瑣靈陣也不簡單,她家祖上,也是一個煉陣家族呢!

    赤水觀察了一下兩套法陣相鬥的情況,估計,還需要三日的時間,才能破陣。

    她歎了一口氣,盤腿坐起,閉目養神,再度將法陣外的穹目無視掉。

    穹目挑了挑眉,看了看她狀似平靜的小臉,又望瞭望遠方的那片黑霧,身體一松,雙手枕在腦後,往後一躺,睡覺了。

    赤水嘴角抽了抽,再度恢復平靜。

    在黑霧的中心,方睿銳利的眼神,盯著君義,「君家主,背後偷襲秦道友,是為何故?」

    眾人一聽,頓時明白過來,剛才,眾人相距最近,正是偷襲的最佳時刻。先不說一個修仙大家族的家主,做這樣的事實在有失身份,便是他為何要這樣做,就是個值得考究的問題。

    此時的秦炎,已是眾人心中的精神支柱,他若是得逞,將秦炎滅殺,那他們……

    想到後果,眾人盡皆滿臉怒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刮,他這樣做,可以說是雪上加霜,讓他們本就艱難的處境,還因為失去一個領隊人,而整體力量再度降低。

    旁邊的楚旋一臉怔愣,搖了搖頭,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君義臉上陰晴不定,仿佛沒有想到,明明萬無一失的事,怎麼就功虧一簣了?

    「呵呵,被拆穿了呢?君家主。」碧雲一臉諷意,對已被眾人包圍的君義幸災樂禍道。

    君義不悅地瞪了碧雲一眼,望向壞了他好事的方睿,眼角皺起,儒雅之氣盡去,隱露一絲陰恨,「我本欲讓你們早點解脫,既然被你識破,也罷,就讓你等償償精血被一點一點抽幹的滋味吧!」

    眾人先前看到碧雲身上的傷口,本就心驚,再一聽到,他們也要變成如此,更是心顫,臉色也隨之一變。

    楚旋雙手緊握成拳,清麗的臉龐因為無法遮掩的怒氣,而有些扭曲,雙眼冒頭熊熊怒火,似是想將他燒為灰燼。

    方睿見君義對眾人的包圍視而不見,似乎胸有成竹,不由提醒道:「小心,他是魔修!」

    眾人又是一怔,君義動作一頓,臉色更顯陰沉,「你從何得知?」他最後一張底牌,被人提前翻開了。

    「赤水告訴我的。」方睿淡然道。他本來還有一絲猶疑,但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一切便明白了。

    秦炎和秦鈺見方睿直呼赤水的名字,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又是她。」君義在聽到赤水名字的時候,眼裡恨意甚濃,根本無法掩蓋。他看了看仍然包圍著他的眾人,嗤笑道:「就算你們知道了又如何?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

    其實,不用他提醒,停在氣泡外的眾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是的,因為這裡魔氣濃密,他們都已經摒住了呼吸,但仍是感覺到了憋悶,是身體受到一種外在力量擠壓的感受。

    這種感受並不強烈,或者說,現在還不強烈,但那股力量正在一點點增強中。

    眾人盡皆給自己加持各種防護術,秦炎見之,知道將眾人聚在一起節約能量的方法是行不通了,他將氣泡縮小,罩住他和秦鈺。

    君義眼帶嘲諷,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環顧了眾人一圈後,衣袖一甩,就要越過眾人。

    方睿怎會同意,身形一動,便欲阻攔。

    「讓他去吧!」秦炎淡淡阻止。

    方睿看了秦炎一眼,僵持了數息後終於鬆手,他知道秦炎的意思,在真正的敵人沒有露面之前,還是先保存實力為好。

    君義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正欲離開,就在這時,在旁邊的碧雲卻是涼涼說道:「真是丟人,你除了擄走一些低階女修,勾引一些高階女修外,還能做什麼?」

    此話一出,無疑於是一顆重型炸彈,轟得眾人都是一暈,其中反應最大的便是冉長老。誰都知道她的孫女是被擄走的。她沖上前,怒目瞪向君義,厲聲問道:「混帳東西,原來是你?你將我的孫女弄到哪裡去了?」

    她想起剛才她見到外面那麼多黑衣少女時,就有些懷疑,只是她將九百九十九個少女都看遍了仍是沒有找到她的孫女,本以為是她多想了,哪知……

    君義恨恨瞪向碧雲,「你想做什麼?」

    碧雲無所謂地道:「反正他們都要死,以後,也沒人拆穿你的真面目,說說怎麼了?總得讓別人死得瞑目啊!」她說著揚眉看了冉長老一眼。

    冉長老聽罷,怒火再也控制不住,驅起法寶便往君義攻來。

    君義連忙往旁邊一閃,「冉道友,你孫女好好的。」

    碧雲嬌聲笑道:「是好好的,能同我家主人一起,共獲長生,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事呢!」

    她又瞥了其餘人一眼,說起來,六大宗門,哪個門派都有女修失蹤,而現在除了冉長老外,其餘的人竟都僅是滿臉驚色,怔在原地,沒有一點要為門裡女修討回公道的意思,這就是名門正派。

    冉長老一想到剛才所見碧雲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萬般心涼,她天資聰慧的孫女,便被這樣毀了,想到此,她眼裡的恨意更甚,驅起法寶便往君義攻去。

    秦炎動了動唇,本想勸阻,但他看到冉長老的臉色,便知是勸不下來了。他心裡歎息,在看到碧雲和外面那麼多少女時,他第一時間便猜到了,只是為了大局著想,他並沒有戳穿,沒想到,碧雲卻主動說了出來。

    他一邊注意現場的情況,一邊卻是探向旁邊一根巨大的石柱,不知為甚?他總覺得,那石柱上面緩緩彎曲變動的符號,他好像認識,但他又想不起來。

    而此時場中,冉長老與君義交手數個回合,卻是沒有占到一點便宜,還是方睿上前,強行讓冉長老冷靜下來,這才作罷。

    君義哼了一聲,來到離碧雲不遠處停下,若不是祭品必須是活的,他早就將冉長老直接滅殺了。

    方睿看著冉長老怒氣未熄,提醒道:「你看外面。」

    冉長老直到此時,才看到外面,那些碗粗的石柱下方,都有一股約筷子粗的魔氣,隨著那些黑衣少女的念咒聲,貼著地面源源不斷地往他們周圍的五根大石柱聚集。

    而這五根大石柱卻是來者不拒,將所有流向它的魔氣,全都吸收掉,那石柱上的符文,也靈氣流動,變幻不停,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不只冉長老,其餘眾修士見之,心裡都直打鼓,對於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魔物更是驚懼。

    然而,事實卻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九日了,他們眼看著那些約筷子粗的魔氣已是增大至碗大,他們周圍的五根石柱,因為吸收的魔氣太多,已是黑得發亮。而那五根石柱間,所形成的屏障,卻更是牢固,任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未能破解。

    有一些修士,已是隱露灰敗之色,他們都知道,他們所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因為,那五根漆黑發亮的石柱上部,已是自睜開了一隻魔眼。

    是的,魔眼,如盆大,黝黑如球的眼珠泛著詭異的紅光,裡面暗潮湧動,似是掩藏了一個殘暴噬血的靈魂,窺視著被困在其中的眾人。

    眾人被這樣的五隻眼珠瞪著,感覺全身涼颼颼的。他們都知道,在那五隻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也就是他們決戰的時刻。

    這個時刻,他們似乎等了上萬年,終於等到了。

    眾人的耳中,似是聽到了一聲鐘鳴,悲哀連綿,那些黑衣少女的念咒聲驟然加快,凝出的魔氣,也不再是一條直線,而是成彎曲狀扭動,似是開始狂暴起來。

    從五根石柱中,瞬間竄出無數股魔氣,聚集在頂端,形成一大片黑雲,那些黑雲在空中急速翻湧著,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停在空中的眾位修士往下壓。

    早有準備的眾人圍成一個圈,其中幾名修士催動陣盤,一個大型的防護大陣開啟,將所有修士罩入其中。

    需要數人開啟的法陣自是不一般,便見那些黑雲分成無數股,重重擊在法陣的防護罩上,隨著轟隆隆的撞擊聲,靈光如彩色火花般飛濺。

    光防守自是不行的,那些修士在秦炎的指揮下,驅出各自準備的抗魔法寶,集合力量,全部往那些向防護罩攻來的黑雲襲去。

    若是赤水看到,定是會驚訝,並不是只有她的引魂笛是可以吸收魔氣的。在場的修士,可能是因為涉及到自身性命,哪裡還敢藏私,皆把自己平常不顯露在外的寶貝驅出,只希望能多爭得時間,找得方法脫困。

    便見驅魔宗一位修士,將腰間巴掌大的黑色葫蘆驅出法陣外,一個顫動,放大十數倍,瓶口一開,頓時,形成一股吸力,將它周圍的黑雲全部吸入肚裡。

    方睿祭出一方金燦燦的方印,每一印印下,都將圖案內的魔氣全部淨化。

    秦炎並沒有再驅出別的法寶,僅是那陰陽輪回珠,黑環一出,便可抵下別人數柄法寶的攻擊。

    另有一名散修,也是個魔修,竟拿出了十多支空白魔幡,全部驅出,不停地吸收那些黑雲。那些魔幡也跟著吸收魔氣的增多而開始慢慢變黑。

    眾人各施其法,看上去井然有序,碧雲和君義在一旁看之,緩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就在這時,眾人忽聽中間一聲慘叫,頓時大驚,便見其中一位拿著陣盤的修士,他手中的陣盤,連同他的手,竟都被別人一擊擊碎。

    因為陣盤的破碎,整人防護大陣也跟著搖搖欲墜。眾人隨著那位修士的目光望去,不敢置信地呼道:「雷道友?」

    無需多問,眾人從他眼裡隱露的一絲紅光便可瞭解,就見他露出一絲邪笑,身體一動,竟是將欲碎的防護罩擊破,遁了出去。

    秦炎見之,勃然大怒,陰陽輪回珠清鳴一聲,黑白兩道光芒同時往他的背後襲去。

    那位雷道友似是知道秦炎的厲害,一下想要避開,就在這時,旁邊方睿的開山印忽地往他攻來,封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滯,正正被黑白兩道光芒劈中,而同時,另一邊,又一聲慘叫聲響起,那位修士不知是被之前的情景看呆了還是什麼,在防護罩碎裂的時候沒有回防,那些黑雲將他一個包裹如厚厚的黑繭,他連連慘叫了數聲後,那些黑雲再退開時,他已是如一具木乃伊般,直直掉落在地。

    秦炎沒有去理會那被他劈中炸裂開的雷姓修士,反而看著那具似乾柴般的木乃伊,臉帶恍然。

    而其他修士一看到那木乃伊連元嬰都尚未來得及出竅,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想起數百年前的的宗門弟子被滅殺的案件,也是無頭公案,現在,總算是知道了答案。

    然而,他們一點喜色都沒有,反而滿臉驚懼。

    「啊——」又一聲慘叫響起,眾人轉頭一看,另一位修士加持的防護術居然都沒有保護住他自己,不過數息工夫,便遭遇了同前面一位修士一樣的下場。

    這下,滿場所有的修士,俱是驚駭莫名,他們的靈魂都在顫抖,這些魔氣,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加厲害。

    「快重新結陣。」秦炎將有些怔愣的眾人吼醒,幸好,他們六大宗門,不只備了一套法陣,雖然剛才所開啟的那一套,是所有法陣中最強的一套。

    眾人手忙腳亂,待重新開啟了一個新的法陣後,才略微放鬆下來,秦炎聽著已經極是熟悉快被他們無視的那些念咒聲,又看了看那幾根石柱上的符文,眉頭越皺越深。

    就見那些石柱的螺旋型縫隙中,溢出更多的黑霧,盤旋在空中,不見消散。

    而此時,眾人,心裡開始漸漸升起一股絕望,若說先前,他們還有一拼之力的話,現在,根本就是在癡人說夢。

    那些驅魔宗修士的黑色葫蘆早已裝滿了魔氣,再也無法多裝,而那十多支空白魔幡,已快要飽和了。

    眾位雖然都是元嬰期修士,但其靈力也並不是源源不絕的,就算可以用靈石或準備的其它東西補充,其補充速度也大大比不上其消耗。

    而此時,才結出不久的防護陣光罩又開始波動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因為那些黑雲強烈的攻擊而破碎掉。

    「你們先堅持住。」就在這時,秦炎驀地出聲,然後,不理眾人的反應,一個人遁出,往他一直觀察的那一根石柱遁去。

    眾人看著他奇異的舉動,眼裡又隱露一絲希望,並心協力,在那個法陣要破碎時,再度開啟另一個法陣,這也是他們所準備的最後一個能用得上的法陣了。

    其餘的,雖然還有,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秦炎在陰陽輪回珠的護衛下,仍停在那石柱前方約丈許的距離處,靜靜看著石柱上的符號不語。

    而陣中的修士,眼看著最後一個法陣的光罩也開始波動,同時雙手掐訣,用法術結出一個防禦光罩。

    不得不說,眾人齊心的力量,還是強大的。三十幾位修士,一同結出的這個光罩比起之前的那個法陣,更有過之。

    他們現在,是在賭,他們已經不再主動攻擊了,而是將靈力節約下來,供給光罩。

    為了能夠持續供應,他們分成兩批。在一批修士,維持光罩時,另一批則趕緊補充靈力,然後交替換之。

    這樣下來,居然也堅持了大半日。

    隨著他們補充物給的急劇減少,眼中的希望之火也一點點減弱,直至微弱的幾乎快感覺不到。若是秦炎還沒有想到辦法的話,相信再堅持不了多久,他們便要全部陣亡了。

    他們不由想起之前,赤水傳達那位前輩的話,不足三成的把握?

    他們狠狠詛咒,去他的三成,在他們看來,就是一成都沒有。而那位修為比他們還要高的前輩,究竟有沒有其人,他們現在都開始懷疑。

    他們沒有想到啊,他們謹慎一生,卻是栽在了這裡,真是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他們風光半生,卻是面臨這樣的命運,被當成祭品,如牲口一般。

    當他們的靈力快要耗盡,眼看著光罩就要破碎的剎那間,他們想到了很多,這輩子所留的遺憾,若到時元神被那些黑雲吸去,是再也沒有機會去完成了。

    就在他們的希望之火熄滅的瞬間,秦炎大聲道:「我想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在外面,卻是「轟」的一聲巨響,眾人齊齊探去,便見在遠處的空中,驀地出現一個黑衣女子,黑髮飄揚,衣袍無風自鼓,一臉平靜,緩緩撫平他們急劇顫抖的心。

    在她的周圍,又相繼出現二十幾個人影,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無法阻擋的攻勢,往那些正在念誦咒語的黑衣女子和石柱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5 PM

第七十一章 魔軀出現

    赤水格開阻擋住她的一個黑衣女子,靈識探入中央,發現秦師叔方睿和秦鈺等人都安然無恙時,心裡一直懸著的心緩緩降回原位。

    「原來如此!」紫加掃過那密密麻麻的石柱,思考片刻,便得到了答案。

    他見赤水仍有些疑惑,解釋道:「這是一種古老的祭典,你從那些石柱上的符文便可以看出來。」

    赤水望著前方那些似乎毫無所覺只一心念著咒語的黑衣女子,沖跟上來的眾人點了點頭。

    那些人沒有拖延,直接便往那些石柱攻去。二十幾人的力量,頓時,成片的石柱和黑衣女子倒下,而中央,五根大石柱上,一聲震耳怒嚎沖天而起,石柱上迅速竄出一大股黑霧,形成一大片黑雲,又分成數十股,帶著極致的怒意,往摧毀石柱的那些人洶湧翻騰而去。

    赤水看著那些修士輕鬆避開了黑雲,眉角輕展,「小妖,謝謝你。」

    若不是小妖,僅憑她一人,是沒有能力救出秦師叔等人的。還記得當時,她剛剛破了瑣靈陣,正想沖進黑霧裡來時,小妖正好找上了她。

    等她一聽到這片黑霧引起的動靜,不只是引起了全天下修士的重視,也將一些住在蒼洲大陸西部的那些已化為人形的妖修引來。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得到消息,是因為小妖家族的緣故,它們在妖族中,可是有名的包打聽。

    赤水當即便是一喜,遂要求小妖帶她去見他們。

    小妖本來是有些疑慮,要知道,自古以來,人妖便不兩立,只要一遇上,必會鬥得你死我活,到時二十多位妖修,赤水只有被他們活剝的份。

    赤水卻不這樣想,小妖所說,讓她看到了新的希望。是啊,蒼洲大陸並不是只有人類修士,這也是妖修的家園,也與他們息息相關。

    因為那些聞訊趕來的妖修也是到達了黑霧邊上,只是有另一方。赤水和小妖連續狂奔了三日,終於到了他們的彙聚地。

    當然,一開始的相見是極不友好的。那些妖修看到她是人類,二話不說,仗著人多,便要動手,赤水機敏,當既表明知道這片黑霧的情況,與他們有事相商。

    在小妖和小白在中間調和的情況下,那些妖修終於平靜下來,並沒有多久,小白他爹便趕來了,有熟人自然就好說話了。

    赤水直接將她所知道的情報全部告訴了小白他爹,有小白作證的情況下,紅衣怒神並沒有質疑。

    本來,接下來應該是談判,要請他們出馬,怎麼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但一來赤水身份普通,並不能代表蒼洲大陸什麼人。二來,情況危急,若是他們人類修士真的全部陣亡的話,那他們這些一直以來各管各的妖修,離滅亡也不遠了。

    所以,他們沒有經過多久的商量,便同意了和赤水一起進黑霧救人,這也才有了之前那幕。

    赤水沒有意外,雖然人妖不兩立,那是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但若這個第三者,還將同時威脅到他們兩方生存的情況下,就算是天大的仇人,也是可以暫時聯手的。

    她唯一擔心他們會不會相信的問題,也因為小白而輕易化解,簡直是天要助她。

    他們在黑霧中闖了兩日餘後,終於及時趕到了。

    一路行來,他們也遇到了數波不同修為的魔化妖修的襲擊,再一看到中央的情況,也就知道赤水並沒有騙他們,如此強大的存在,單單他們妖族這些修士,是無法拿下的。

    小白因為遇到了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被落在了後面。而小妖,赤水看著在空中和那些黑雲鬥得不亦樂乎的小妖,緩緩搖了搖頭。

    雖然小妖修為差一些,但勝在天賦神通覺醒,身體極為敏捷,再加上在外面,行動不受限制,那些黑雲想要困住它,可能有點困難。

    赤水左躲右閃,避開黑雲的攻擊,極快地靠近中間那五根大石柱,直到離那些有十余丈遠時,赤水才看得仔細,那五根大石柱上,竟都是鮮血淋淋,不時有血水順著縫隙,往地下淌去,看上去極是滲人。或許是因為石柱太黑,她剛才靈識掃過時,才沒有看出來。

    因為前方全部被黑雲籠罩,赤水再也無法靠近,只好大聲喊道:「師叔。」

    而此時,秦炎卻是滿臉喜色,不只是因為赤水的到來,裡面黑雲的攻擊有所降低,更高興的是,他終於想起了這些符文的作用。

    雖然他並不知道他怎麼會認識這些符文,但現在,對於被困在裡面不得其法的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條出路。

    他看了一眼後方的秦鈺,對他的沉著應對極是滿意。在剛才赤水出現之時,也就是他們的光罩即將破碎之際,秦鈺祭出了一幅卷軸,快速攤開,將眾人全部接住,同時,泛起的白色靈光,更是在將眾人保護的同時,與那些攻來的黑雲鬥得啪啪作響。

    他聽到赤水的呼聲,心中已有數,眉宇漸漸舒展,朗朗道:「我們沒事,保護好你自己。」

    隨即,他沉默了數息,看了一眼現在因為吸食了幾名修士後,已經血跡斑班的石柱,那上面的符文更加靈動,似有生命一般,給人一種就要躍然而起的感覺。

    而那只魔眼,此時已是盈滿了血水,噬血的眼珠緊盯著秦炎的動作,似是感覺到秦炎對它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竟是將內裡的大部分黑雲都調過來,往他襲去。

    秦炎本就在氣泡保護,再加上法寶黑白兩道光芒護住,一時倒也沒事,不過,他看到那個存在的反應,溫雅一笑,雙手相對,連連掐訣,同時,口裡也念出一長串咒語,如果仔細聽,便會知道,那些咒語,聽上去,竟和之前那些黑衣女子所念差不多。

    那只魔眼自是一下便聽了出來,眼珠一動,似是被驚到,似是從地底深處,一聲狂吼,地面顫動,那些黑雲頓時狂暴起來,暴風驟雨般的攻擊落下,在外人看來,秦炎已是被那些黑雲重重包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繭。

    此時已無任何黑雲攻擊的眾人見此,眼裡透著一絲焦灼,秦炎此時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可是,現在他們卻是幫不上一點忙。

    「我等還是先恢復靈力要緊。」方睿掃了一眼那黑繭,又看了一眼在外面與黑雲纏鬥的赤水,眼裡,有一絲迷茫。

    剛才,她驀地出現之時,方睿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再一看到赤水同他相差無幾的修為,震驚過後,心裡又有一些難過。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難過什麼。要說的話,他也才和赤水見過幾面,她不告訴他實情,也無可厚非。

    他面色一整,眼裡迷茫極快褪去,運出一塊上品靈石補充靈力來。

    而此時的赤水,望著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的碧雲和君義,大概也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你居然逃出來了?」碧雲看著赤水已經元嬰中期的修為,眼露一絲憤然,就算是她這樣的修為,也不可能輕易逃出她所布的法陣。

    赤水眨了眨眼,「你忘了?我可是認識一位元渡劫期的前輩呢!」

    碧雲眼角微縮,「我家主人本意是饒你一命,沒想到,你還專門找上來送死,這可就別怪我了。」

    赤水眼看碧雲就要動手,連忙出聲道:「等等。」

    「怎麼?」碧雲微頓,「害怕了?」

    赤水搖搖頭,「我還欠你兩百下品靈石。」

    碧雲諷道:「靈石這東西,對我已經無用了。」

    「……」赤水心裡萬般複雜,看著根本看不出來修為的碧雲,想到她在趕來之時遇到的那些阻擊的人,或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這個債,恐怕,她要背負一生了。

    就在這時,五根大石柱內,「轟」地一聲巨響,那包裹著秦炎的那些黑雲,竟被全部炸開,而秦炎,全身金光閃耀,就似一個金佛般,莊嚴肅穆,口念咒語,右手掌緩緩推出。

    頓時,從他的口裡,無數金燦符號冒出,和著一個金光閃閃如人高的大手印便往他面前的那根石柱擊去。

    那只魔眼眼珠急劇縮小,驅出無數黑霧護在眼前,想將那個往它逼去的金手印擋下。就見那個金手印帶著一股浩然正氣,竟是視那些黑霧為無形,輕而易舉便衝開一條路,直直擊在那根石柱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好像都失去了聲音,赤水和所有修士一眼不眨地盯著那根大石柱,一息,兩息,三息……

    那根石柱,沒有一點改變,眾人的臉上,希冀漸漸褪去,失望又起,就在這時,「哢喳——」,輕輕的一聲脆響,卻似是從心底響起,就見那根大石柱,緩緩裂出幾道細縫,在眾人的期盼中,竟是碎了數塊,緩緩墜落地面。

    石柱頂端的那只魔眼,在掉落在地的同時,便緩緩閉上。

    眾人看著已經地崩瓦解的屏障,頓時,一片喝彩聲響起。他們,終於脫困了。死裡逃生,就算是平時再鎮定的人,此時,都是滿臉喜色,在第一時間,便沖了出來。

    碧雲和君義互視了一眼,緩緩往後退去。

    「哪裡走?」冉長老喝道。如果剛才,他們還有顧忌,沒有動手的話,現在,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個人了。

    不只是冉長老,便是其餘眾人,大多都往他們圍去。

    忽然,整個地面再度震動起來,比起前一次,更加劇烈。山搖地動,伴隨著陣陣岩石運動的聲響,在剛才法陣的位置,一個龐然大物緩緩爬出地面。

    眾人盡皆往旁邊散開,赤水看了看周圍,那些小的石柱和黑衣女子,已是被那些妖修全部毀掉。此時,他們正站在她後方,望著那個爬出地面的全身烏黑的龐大魔軀,滿臉驚駭。

    那個魔軀,已成人形,竟有十來丈高,全身被濃黑的魔氣籠罩,五官不明,一雙兇殘如餓狼的雙眼,泛著妖異噬血的紅光,俯視著眾人,天生一股極大威勢鋪天蓋地般壓下。

    赤水感覺如遭重擊,胸口一悶,咽喉一甜,頓時大驚,強壓下欲噴薄而出的鮮血,心裡更是驚駭莫名。

    再看她旁邊,有幾位元嬰初期的修士,不只嘴角有鮮血溢出,整個身體,也似是承受了重壓,隱隱就有往地下跪去的趨勢。

    上位者!這麼強大的威勢,果然是從上界下凡來的。不只是人類修士,便是後方的妖修,心裡都開始不確定。

    如此強悍的存在,他們真的能夠戰勝它麼?他們這些站在這一界頂端的修士,和它相比,就如大象和螞蟻的區別,似乎,它只要動一動手指頭,便能輕易取了他們的命。

    這樣想之,心裡更是懼怕,一些修士,又往後連續退了數步。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那個存在的眼睛。

    赤水就見那個存在略過眾人,看了前方的秦炎數息後,忽地,目光掉轉,直直與她的目光對上。

    對方明明是黑眼珠,赤水卻感覺那是兩個被火焰包裹的火球,那兩個火球越來越大,火焰越來越烈,佔據她整個世界,漫天火舌舔過她的肌膚,熟悉的痛苦襲進她的腦海。

    這種感覺,小白?

    白輕輕應了一聲。

    赤水瞬間清醒,整個火海再度變小,在那些存在的眼珠中緩緩褪去。

    赤水心裡大感慶倖,幻術麼?還好,她及時醒悟。

    那個存在似乎也有些竟外,竟是連續兩個卑微爬蟲都逃過了它施的法,不過它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如人高的手掌往那另外四根巨柱一揮,四股強大的魔氣連著四隻魔眼,便脫離石柱,往他飛去。

    魔氣被它的身軀吸收,而那四隻魔眼,則分別護在它的周圍。

    直到做好了這一切,那個存在才再度睨視眾人,「我很生氣。」聲音並不大,但音調甚是怪異,似乎,並不是從它口裡發出。

    一眾人聽之,滿臉戒備,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我重回上界的計畫,被你們毀了。既然如此,你們便要承受這個代價。」如雷般的聲音響起,帶著滾滾威壓,將眾人轟得都是一暈。

    而就在這時,那個存在巨掌再度伸出,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易便抓住了下方一位修士,那位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那個巨掌一捏,一聲骨頭脆響,那位修士學沒有來得及慘叫出聲,連同元嬰,竟就被這樣滅殺。

    赤水瞳孔一縮,那名修士,正是千雲門的簡姓真君。



第七十二章 塵埃落定

    這一變故,被聲音振暈的眾人盡皆回神,迅速散開,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萬般怒意勃發,可又心驚膽顫,懼恨交加,巴不得離對方越遠越好。

    那個存在一句話,瞬即讓他們明白了對方的算盤。竟是想用他們眾多修士的性命為基石,以求得重回上界的機會。只因蒼洲大陸已形同棄土,上界之門已有數千年未曾打開。

    那個存在若是將他們全部吸食,眾多修士靈力集於一身,要重回上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此有違天道的做法,那個存在就不怕遭到天譴麼?

    赤水頓時明白了穹目的用意,也許並沒有她之前所想那麼壞。畢竟,趁現在大家尚有力量之時,合力一拼之,確實要比被對方一個一個吸食的好。

    若是他能跟她講明,她也不會生那麼大的氣,還罵了他。隨即赤水又想到,對方也沒有要給她講明白的義務。

    那個存在見這些人盡皆往四周散去,以為是要逃走,他重重哼了一聲,手一松,簡姓修士如木乃伊般的骨骸便往地上掉去,那個存在同時身體一震,一聲咆哮沖天。

    有之前的遭遇,眾人全都關閉聽覺,以防再度被震失神無反抗之力。

    不過,這一次,他們卻想錯了,就見在他們後方,極快出現了十數名絕色女子,盡皆臉色木然,目光空洞,保持一定的距離,立於後方,恰恰將眾人的退路擋住。

    眾人全都神色一變,便是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倖都完全覆滅。

    「素素?」冉長老目露驚色,望著其中一個青衣美貌女子,身體微微顫抖著向前邁了幾步,似在壓下心中強烈翻騰的情緒。

    那個青衣女子聽若未聞,便是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旁邊一位修士見此,提醒道:「冉道友,此人……」

    「我知道。」冉長吸了一口氣,極力讓情緒平靜下來。雖是如此,當她見到她孫女如若被控制一般,挾著一股魔氣向她襲來時,她心裡仍是為之一痛。

    赤水小心觀察之,發現這十數位女子每一個都可比一位元嬰期修士,她們站在週邊,只要有修士靠近時才會襲擊,似乎是想阻止他們中有人逃跑。

    赤水心下一沉,那個存在連這個都想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它?只是,它真當他們這些人,都是泥捏的麼?

    不只赤水如此,其餘眾人想明白了也是恨怒不已。

    不得不說,數十位修士的憤怒,其氣場之龐大,雖然不及這個上界下凡的存在,但在此界,卻已是強大至極限。

    便見方圓數百里的空氣都為之一滯,沒有一點聲音,似是時間,也跟著停頓了下來。

    那個存在卻是毫不在意,魁梧的身軀一下搖晃,在它的雙肩,竟是又生出了兩對手臂,那六隻巨掌一伸,分別向前方的數名修士閃電般襲去。

    早有準備的眾人哪還能再讓它得逞,迅速往旁邊一閃,同時,祭出自己的法寶阻擋。

    就見那六隻巨掌在一擊未成之時,極快改變方向,交錯一撈,便有一位靈獸宗的修士避開這一隻巨掌,卻是剛好落入了另一隻巨掌中。

    那位修士之前才看到簡姓真君的下場,哪想到,如此之快便輪到了他,自是驚恐異常,眼看著那只巨掌便要閉合,在了結他性命的同時,吸食他的一切。

    就在這時,一道黑芒沖他襲去,正正擦著他的背脊,將那只巨掌橫空截成兩半。

    那位修士窺得這一時機,身體奮力一掙,脫離了那半隻巨掌,往後閃開一大段距離。

    待定住後,他望著那又重新連接起來的巨掌,卻是沖秦炎感激道:「多謝秦道友相助。」

    那個存在眼裡妖異光芒一閃,也不惱怒,目光卻是瑣住了秦炎。

    秦炎知道他是避不過的。身體驀地往上沖去,同時,手一揮,一道金光出,如閃電般橫著往那個存在的身體斬去。

    那個存在絲毫沒有要避開,就這樣直挺挺的任那道金光斬過,將他的身體從腰際斬成了兩半。

    如同那只巨掌一樣,金光過後,那個存在兩半身體又重新接合。

    眾人見之,心裡頓時涼了大半截,這還讓他們怎麼鬥?先莫說對方本就強大,就是這不滅之軀,就將他們打擊得看不到一點希望。

    秦炎早已預料到如此,神色不變,待飛至上空與那四隻魔眼同高時,身體自然一轉,盤膝而坐,口裡快速念咒,手結印,金光頓現,在他的推動下,往其中一隻魔眼攻去,這手法,同他之前在法陣內毀去那只魔眼時一模一樣。

    那個存在似是知道那些金光符文的厲害,不敢硬接,魔眼極其靈活地避開,讓那金光撲了個空。

    那個存在似是有些得意,瞬間,四隻魔眼便迅速動作,離開它身邊,將秦炎圍了個結實。

    秦炎見此,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便見隨著他的手指,金燦燦的符文一個個冒出,飄浮在他的身圍,那隨著魔眼翻滾而去的魔氣,竟是不敢靠近。

    下方眾人見之,雖有喜色,但也知道,秦炎這樣,也只能牽制對方一時,若沒有找到制勝之法,他們早晚都要被滅。

    縱使他們內心焦急如焚,卻是沒有想到任何辦法。就是有勁,也找不到地方使啊!面對對方的不滅之軀,似乎,一切都是途勞。

    赤水有些擔心地望著上方的秦師叔,神色一動,引魂笛便出現在她前方。這個早在她體內震顫不已的引魂笛,雖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聊勝於無,便是能減弱對方一分力量,也是好的。

    她輕輕一揮,那引魂笛,便往那個存在的方向擊去。

    這一舉動,自然沒有逃過那個存在的眼睛,它一動,一隻巨掌伸出,便將引魂笛抓住,接著,它似是沒有想到能如此輕易一般,往赤水的位置瞥了一眼。

    赤水神色不動,略過周圍眾人有些詫異的視線,沉默不語。

    數息後,便聽那個存在「咦?」了一聲,那支引魂笛,就被那只巨掌送到那個存在眼前。

    就見那個存在似是瞧出了究竟,一股怒意噴出,巨掌用力一甩,想將引魂笛丟出去,可是,卻沒有得逞。

    「哼!」那個存在手臂輕輕一動,便見它拿著引魂笛的手掌快速斷開,引魂笛便帶著被放棄的那一小半手掌,往地上掉去。

    赤水心下苦笑,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

    不過,她仍是靈識一動,將引魂笛驅起停在一旁。

    直到此時,眾人才看到,引魂笛,正在一點點的吸收著那一小半手掌上魔氣,雖然速度並不快。

    而此時,那個存在斷掉的巨掌,已是又恢復了原樣,和其他巨掌一起,往下方的修士襲來。

    赤水站在中後方,一時,倒也不懼。

    「和它拼了。」不知是誰吼了一聲,眾人全都回應之,便見他們各般神通盡出,與那個存在的巨掌和所操控的魔氣相鬥,猶如上古時期的戰場,各色靈光閃現,更有一些修士,和自己的血契妖獸一起,共同抗敵。

    在上空,秦炎的位置,四隻魔眼分落懸停在他四個方位,明明沒有任何動作,赤水卻是看到,秦炎他周圍的那些符文,盡皆顫動不止,還發出陣陣嗡鳴之聲,就似有一股無形之力,正在頻繁的向它攻擊。

    赤水心裡憂慮更深,秦師叔顯然神色不變,但其狀況定不樂觀。

    她心念電轉,便欲起身往上飛去,忽地,一抹紫影擋在她面前,赤水一看,正是她趕來時,在路上碰到的紫加。

    紫加滿臉凝重,沖她搖了搖頭。

    赤水微頓,她知道對方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她,她還背負著翠煙宗,還有使命未完成。若是沖上去,槍打出頭鳥,那個存在,定是會像對付秦師叔那樣對付她。

    可是,讓她看著眼前的情況,漠不關心,她實在是做不到。

    她神色一定,向他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便快速掠過他,往上飛去,同時,手一翻,捆妖繩出,綠芒大漲後,便往其中一隻魔眼卷去。

    那只魔眼似有所覺,一股黑雲竄出,將那萬千綠色藤蔓一擋,頓時,綠黑兩色忽隱忽現,纏鬥起來。

    紫加見此,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沉默數息後,卻是出乎赤水意料之外的遁入空中,手中橙色靈火出,幻化成無數火鳥,往另一隻魔眼飛去。

    與此同時,在他們旁邊,一個白色人影竄起,二話不說,一把約數丈的青尺,帶著青悠悠的光芒,直直劈向另外的一隻魔眼。

    赤水和紫加轉頭一看,那白色的身影,正是方睿。

    三人僅僅是對視了一眼,便各自撇開視線,專心應對往他們襲來的魔氣。

    因為他們三人的幫助,秦炎神色一松,金光出,直直往那最後的一隻魔眼攻去。那個存在見狀,怒吼一聲,四隻魔眼靈活一避,便避開了四人的攻擊。

    赤水三人見秦炎脫困,正欲乘勝攻擊,卻見秦炎臉色一變,大吼道:「快閃。」

    赤水三人雖然不知是何意,但盡皆是反應靈敏之人,沒有任何疑問,身體迅速往後一躍,便見兩道紅芒,從他們剛才的位置掃過,紅芒所及之處,如遇高溫灼燒,盡皆化為虛無。

    那兩道紅芒,正是從那個存在的妖異雙眼中出。

    「啊——」下方一名修士為了躲閃一隻巨掌的攻擊,竟是剛剛好撞在其中一道紅芒上,頓時,隨著哧哧聲,一股黑煙起,那名修士,被紅芒所觸及的左手臂及小半部分左肩,全被燒毀,只留下他左肩延至腰側的焦黑傷疤。

    赤水一眼便可知道,那名修士是活不成了,左胸腔,那裡可是離心臟最近。可是,以那焦黑的傷疤,那名修士卻是短時間內,無法咽氣的。

    「嗯——」一聲悶哼,上方的幾人一愣,秦炎臉色一變,黑芒再出,往那悶哼處襲去,卻是慢了一步,那巨掌一緊,又一名修士隕落了。

    秦鈺望向秦師叔的位置,眼含愧色。剛才,他的卷軸也同秦師叔的黑芒一樣,慢了一步,未能及時將那名修士救出來。

    早在秦師叔決定上去之前,就交代了他,讓他護住眾人,及時救援,他卻是沒有做好。

    秦炎僅是向他遞了一個眼神,下方秦鈺便會意,秦師叔並沒有責怪他。

    「師叔,可有解決之法?」赤水一邊避過紅芒,一邊問道。他們這樣,根本就是在給對方撓癢癢,沒有動其根本,而對方一有機可趁,吸食一名修士,能量又強了一分,此消彼漲,長此下去,他們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她眼見一旁的引魂笛已是將那小半手掌的魔氣全部吸完,輕輕一引,驅使著引魂笛再度往那個存在擊去。

    這一次,那個存在沒有硬接,龐大的身體輕輕一側,便避過去了。

    赤水心有不甘,再度驅使著引魂笛攻去,數次後,無奈近不了對方的身,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引魂笛放置在那片從魔眼竄出的魔氣中。

    秦炎掃了一眼引魂笛,壓下心中的驚異,沖赤水搖了搖頭。

    赤水心下一轉,雖然知道很傻,仍是傳音問道:「師叔,這樣的魔物,有靈魂嗎?」

    「自然是有的。」秦炎帶著疑惑傳音答道。

    赤水神色一定,她想過了,她的幾件法寶,用來對付這個存在,除了引魂笛還有一點用外,就只餘下這些來歷不明的黑針了。

    若真能找到對方的靈魂,那這個僅對靈魂有用的黑針,應該能派上用場吧?是吧?雖是這樣想,其實赤水自己心裡也並沒有什麼把握。

    不過秦師叔都暫且沒有想到辦法,赤水也就打算試一試。

    她小心避開那無規律到處亂掃的紅芒,又躍過一大片魔氣,隨意運出一枚黑針,便往那個存在的魔軀上射去。

    如此小的一枚黑針,也無靈光,那個存在竟也沒有略過,手臂一擋,那枚黑針便紮了進去,全根沒入。

    赤水等了數息,見那個存在沒有任何反應,便知這樣做並無效果,她神色一動,想將那枚黑針收回來。

    就在這時,那個存在身軀一震,空氣一顫,赤水也為之一驚,那枚黑針,竟是收不回來了。

    赤水便知道,非得找到對方的靈魂所在,這個黑針才能發揮作用,可是,對方的靈魂,會藏在哪裡呢?

    赤水掃過那個存在全身,略一思量,覺得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那雙讓她印象最深的眼睛和那四隻魔眼了。

    她隨即又將目光瑣在那個存在的雙眼上,心裡猶豫不定,真的要試麼?要知道,機會只有一次。

    而就在這時,那個存在被眾修士圍攻,似是有些惱了,四隻魔眼中黑雲大量竄出,往周圍的修士擴散而去。

    兩聲哀嚎同時響起,這一次,便是秦鈺,都自顧不瑕,又兩名修士隕落。

    赤水冷汗沁出,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就是下方的眾人,在這危難時刻,也是放手一搏,圍在那個存在周圍,不管攻擊是否有用,都往那個存在身上招呼而去。

    而之前與赤水一起來的紅衣怒神等二十幾位妖修,已是圍在那個存在的後方,各種神通盡出。

    那個存在被眾人圍攻,也有躲避不開的時候,它也不怕,實在躲不過的時候,便任那些攻擊擊在身上,反正它隨即又會恢復成原狀。

    「師叔,(紫加,方睿,)能幫我引開它的注意嗎?我有一個辦法,想試上一試,但需要靠近它。」赤水分別傳音給三人。

    秦炎三人眼裡精光一閃,沒有疑問,幾乎是同時,便往那個存在飛去,攻擊頓出。

    那個存在似是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不要命,紅芒頓時向他們掃去,赤水跟在他們身後,待離那個存在僅在約三丈時,也就是紅芒轉向的一瞬間,素手一揮,六枚黑針,分成兩個方向,分別向那兩隻妖異眼眸極速射去。

    那個存在反應極快,似是知道危險一般,兩道紅芒頓時回防,直直往赤水掃去。

    赤水之所以靠如此近,是為了六枚黑針的準確性,要知道,她只有一次機會。然而,那個存在的反應出乎她預料的快。此時,那六枚黑針還未射進那存在眼裡,兩道紅芒卻是擊在了她的身上。

    赤水本能地驅使龜靈盾一擋,人也快速往旁邊避去。

    便見兩道紅芒同時擊在龜靈盾上,僅是一瞬的工夫,龜靈盾便「轟」的一聲,僅餘幾塊殘片,往四周飛去。

    而那兩道紅芒,近而擊破赤水所結出比同期修士強數倍的光罩,從赤水的身側,堪堪擦過。

    赤水暗叫好險,雙目望向那個存在的雙眼,親眼見到六枚黑針射入其中,正待要松一口氣。

    忽然,她感覺一股強烈殺意逼近,連忙轉目一看,雙眼頓時睜大,瞳孔一縮,便見眼前,一方巨大的金磚法寶正正沖她拍下。

    若是平時,這樣的攻擊,赤水完全不在話下,可是現在,她龜靈盾毀,防護罩破,身體僅有一點護體罡氣。

    她欲哭無淚地想到,她修煉的功法,便是現在的修為,護體罡氣也不強,這一磚拍下來,她不死也得重傷了。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別人會來救她,可是,攻擊已至眼前,便是別人有心救,也來不及了。

    在她這樣想的同時,那一記攻擊已是落在她身上,她悶哼一聲,頓時感覺劇痛襲至腦海,身體無法控制地便往下墜去。

    而此刻,那個存在也是一聲雷鳴般的哀嚎,魔軀重重地一跺,似是將全部的力量驅出,空氣如刀一般往那些修士襲去。而整個地面,不過兩息,便全部龜裂,如地震一般,在山搖地動的同時,往四周擴散而去。

    如此大的反應,赤水自是感應到,她心裡一喜,那些黑針發揮作用了,那就算她受了如此重傷,也算是值得了。

    「該死——」就在赤水這樣想的同時,那個存在吼出這一句,再度怒嚎一聲,身軀再用力一震。

    便見下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地面龜裂的巨石和碎石等,竟全部被擊起。

    「赤水——」數個驚恐叫聲傳來,離地面尚有數丈無法控制身體的赤水驚恐發現,下方一塊棱角分明的巨石,帶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竟是從她背後給予她重重一擊,她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再度往上空拋去。

    她的腦裡,在轟然一聲巨響後,便只剩下茫然。

    她剛才聽到的那些脆響,是骨頭斷裂的脆響吧?如此多聲,她的骨頭,已經寸寸斷裂了麼?

    她心裡一陣慌亂,想確定,卻根本動不了,她驀地想到了什麼,將靈識全部收回,頓時,一片黑暗將她包圍。

    猶如一盆冰水潑下,她的心,涼了個通透。在這一刻,她無比希望自己就是再受一次斬裂元神的痛苦,也好過現在,什麼都感受不到,看不到,也聽不到。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以為只是重傷的?這樣的情況,是她的身體,已經死了?

    赤水知道,此時,她應該立即元神出竅,就算不出竅,也應該將靈識探出,躲開向她元神的攻擊,可是,此刻,她卻感覺好冷,什麼都不想做,或許,是不願意面對這樣的現實。

    就在她將靈識收回的瞬間,卻是有三個人影同時往她的位置奔來。

    秦炎三人,哪曾想到,她會遭遇這一連串變故,竟是讓他們想救都來不及,出聲提醒,才發現她已無法控制身體,待他們避開那些向上飛起的巨石時,赤水已是再度被拋向了空中。

    他們三人,幾乎同時向她奔去,待他們靠近時,才發現,一個紅衣男子,驀地出現在半空中,趕在他們之前,將赤水的身體接住。

    而下方,那個存在龐大的身軀幾經掙扎,終於轟然倒地,化為一大團極其濃稠的魔氣,緩緩散開,那四隻魔眼,似受驚一般往外逃竄,卻是被下方修士堵住,圍攻,不過數息,沒有支援的四隻魔眼全部被消滅。

    而在一個偏僻角落,君義,滿眼的快意,嘴角微微顫抖,似在忍住強烈的笑意,竟是連一塊碎石,往他砸去,他都沒有避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6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1 P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眨眼百年

    蒼海大陸,翠煙宗暗閣內,明慧真君和眾位閣老緊盯著擺在她們面前的那塊白玉,此時,那塊白玉雖然仍保持著原狀,但那已掩藏不住的網狀裂痕,卻是讓眾人眉頭深瑣。

    「哼,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那胡來了。」明容真君怒拍桌面,引得那塊白玉顫了一顫。

    明慧真君臉色略緩,「至少元神沒事,暗盟的情報還未傳來,具體是什麼情況到時方知。」

    「她凡體都被毀了,還能是什麼情況?」明容真君仍是怒氣衝衝。

    明慧真君見其餘幾人臉色也不好,忙轉移話題,「紫加和黑雲錦遠都跟去了,定是出了大事。」

    提到這個,明容更沒有好臉色,「當初,他們就不該去。那蒼洲大陸發生再大的事,是他們能去拼的麼?他們應該記住他們肩負的責任。」

    「燕紋和青媛不是做得挺不錯的麼?」明慧真君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他們去蒼洲大陸時,只讓暗盟傳信回來,說是事態緊急,並沒有和她們商量,現在出了事,她心裡也很擔心。

    可是,赤水是她選擇的人,明容真君的話,無疑是打她的臉。

    「就是因為她們做得不錯,她才敢在外面胡來。」明容真君極是有理,「黑雲錦遠也是,在這種時候,還去湊這樣的熱鬧,他也不怕他辛苦奪來的家主位置不保。」

    提到這個,眾人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其中一位閣老問道:「藍家要動真格的了?」

    慧真君眼裡閃過一絲憂慮,「雖然與本宗無關,但這事,赤水以前早已安排好,倒是不用我等操心。」

    明容想了想,欲說什麼,又忍住了,就算她有天大的怒氣,也得等人回來了再說,不然,她一個人氣得內傷,對方卻是一點不知。

    而此時的赤水,卻是極其堅定地對穹目道:「我不會去奪舍的,就算是資質再好,再美貌,再年輕的女子也不會。」

    她最恨的便是奪舍,在有路可走的情況下,她又怎麼會去做?她已經想好了,她五個元嬰,都修習黑雲家族的鍛魂術。

    還記得當時,她僅僅逃避了數息,再將靈識一放開時,便見自己如一個帶血破碎布娃娃,被穹目輕輕抱在懷裡,立於半空中。

    旁邊,秦師叔、紫加和方睿各立一方,與穹目僵持著。

    赤水在想,她是不是應該學一下烏龜的聰明,先將頭縮回去,等想好了解決方法再伸出來時,穹目卻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的法寶一收,她連句交代都沒有來得及給秦師叔等人留下,身體便被他劫持了。

    幸好,小白和小妖在他離開的前一刻,及時趕回了她身邊。

    而此時,穹目指著聚在碧魂宗內的無數金丹期美貌女弟子,讓她挑一個奪舍,就似是去菜市場挑大白菜一樣,說得極其自然。

    赤水自是不願。

    「你現在才想做魂修?也太晚了點。」穹目平淡直述。

    赤水窒了一下,她自是知道,她現在才修習,必不會有太大的成就,以後,基本上,就是半個廢人,可這關他什麼事?「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奪舍?」

    「你還欠我一件事呢!」穹目提醒道。

    赤水頓時氣結,「你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從之前那兩件事來看,她一點都沒有看出重要的地方,不過是耍弄了她,娛樂了他罷了。

    「現在還沒有想到。」穹目涼涼道。

    赤水沉默了數息,仍然停留在她自己的身體丹田內,沒有一點要出去的意思。

    她就不信了,她不奪舍,莫非,對方還能像結血契一樣,幫她去奪不成?不知是不是和他爭執了太久的緣故,赤水覺得,她好累,好想睡覺。

    想到此,她驀地又清醒了一分,她現在已是元神狀態,怎麼還會有困倦的感覺?難不成,她的元嬰,也受了重傷,或者是,要潰散了?

    赤水連忙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軀體,五個元神合一,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沒有什麼異常啊?

    可是,她真的好困…,她的眼,已是眯成一條縫,就快要閉上,卻是聽到穹目極端欠扁的聲音又響起,「你若不去,我現在就將你的屍體焚掉。」

    赤水眼皮掙扎著又睜開一點,想說什麼,卻像是沒有力氣了,一波更強的睡意襲向她,她終於完全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其實,經歷這一長串變故,她的心情,一直比較低沉,雖然理智地選擇了後路,卻並沒有完全接受事實,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麼,就睡上一覺吧,等她睡醒,她定會堅強面對。

    穹目見自己的威脅居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且,她似是和他作對,竟將靈識也收了回去,頓時,臉色一沉,怒意起,從來沒有人,敢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他手指微動,一團淺藍色的靈火躍然指尖,隨風輕輕飛舞,其內裡,卻似包含著催毀萬物的能量。

    他眼眸微閃,冒出一絲邪意,手指輕彈。然而,赤水是一動不動,就在那團靈火快要挨到她的身體時,他似又改變了主意,神色一動,那團靈光便頓時停住,複又飛回他身邊。

    他這才皺眉仔細打量了一下赤水,疑惑道:「元神沉寂了?」

    「怎麼會?」他有些不信,又看了幾眼,待確定後,又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赤水這一覺,睡得極久,但極是舒服。

    她緩緩伸一個懶腰,她有好久,沒有像這樣睡一個好覺了,似乎,所有的疲憊都離她遠去,精神氣十足。

    她尚未睜開眼,又想起了她現在的處境,不由心下黯然,從今以後,她便只能做一個力量不足別人一半的魂修了,恐怕,她修為的精進,也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她心念一轉,又有些慶倖,至少,比她進入黑霧前所預想的結果要好,不只保下了一個元嬰,她是五個都保下了。

    這樣一比較,心情似乎好了一點,魂修便魂修吧!說不定,讓她找到什麼能增強力量的方法呢?

    她以前五行靈根修行如此困難,遇到那麼多劫難,不也挺過來了麼?

    在這樣想的同時,她緩緩睜開雙眼,驀地對上一雙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那雙眼,離她極近,他的鼻尖,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臉。

    她頓時大驚,直覺呼道:「穹目?」

    那雙眼睛,溢出一絲笑意,將臉緩緩抽離,問道:「醒了?」

    赤水點頭,感覺似乎有些不對,轉眼一看,周圍一片白色,猶如置身於冰窖,縷縷寒氣從冰牆上冒出,在其周圍,凝成一片寒霧。

    「這是哪?」赤水不解,對方為何將她帶到此地。

    「飛雪峰。」穹目眼中笑意更濃,緩緩答道。

    聽說過。

    「位於蒼洲大陸最西,蒼河之水,便是源自這裡。」穹目在一旁的冰凳上坐下,緩緩說道。

    赤水有些猜疑,怎麼感覺,他有些變了。她心裡越加謹惕起來,通常情況下,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絕對沒有好事。

    她小心裡觀察了他的臉色,眨眨眼,再眨眨眼,再眨眨眼,驀地坐起,伸出雙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他,臉色一白,「你…,你……?」

    不會吧?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吧?

    她再一看到對方無辜的表情,怒從心起,大吼道:「你又幫我奪舍了?」

    穹目臉色一滯,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而赤水卻以為自己猜對了,心裡怒火更盛,為什麼?眼前這個傢伙,總是不顧她的意願,憑著他強悍的力量,干預她的人生。

    她真是受夠了,她的手撐在冰床上,隨手一抓,抓到一個冰枕,就要往他砸去。

    就在這時,從洞口,極快竄進兩個身影,一男一女,同時叫道:「你醒了?」

    赤水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住,掃過二人,只見那男孩大約十三四歲,開始抽條的身材,圓圓如麋鹿般的大眼,配上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卻是滿臉嚴肅,看上去極是可愛。

    而那個女孩,大約比男孩要大一些,白淨的鵝蛋臉,眼睛微眯,帶著點點笑意,雙頰有兩團薄薄的紅暈,雖是一身黑衣,卻透露著一種青春活潑的氣息。

    赤水第一反應,她不認識他們啊,難不成,他們是認識這個身體的前主人?這樣一想,她的心裡,掠過一絲愧疚,轉而,又瞪向穹目,都是他的錯。

    那一男一女見此,掃了一眼穹目後,極有默契地往旁邊挪了挪,那女孩才拉著赤水的袖子,道:「赤水,你終於醒了。」

    咦,是認識她的?赤水再度望向他們,疑惑問道:「你們認識我?」說起來,這個女孩的聲音,有些熟悉啊。

    那個男孩聞言,翻了一個白眼,「她睡傻了。」

    赤水整個人完全石化,他是,「小白?」她見那男孩高傲地點了點頭後,又不敢相信地轉向那女孩,「小妖?」

    小妖看上去極高興,如小雞啄米般連點了數下頭。

    赤水似是被這個資訊砸暈,有些恍忽道:「我記得,你們好像才是六階吧?」怎麼一下就變成八階,化為人形了?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小白撇撇嘴,末了,還加上一句,「誰讓你睡了這麼久。」

    「一百年?」赤水站起身,不可思議地輪流望著三人,想要確定什麼。

    三人同時向她點頭。赤水掐指一算,算出確實過了一百年後,又強自鎮定地坐回冰床邊。

    她再度掃過周圍,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動作一僵,她竟然感應到了自己的指環,靈識探出,掃過自己的身體,頓時,像受了莫大的驚嚇一般,小口微張,怎麼會?這具身體,雖然僅著一身白色裡衣,但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討好地望向三人,「我是在做夢吧?」

    猶如一陣涼風刮過,從來沒有看到過赤水這種表情的三人盡皆默然。

    半晌後,小妖有些贊同地說道:「小白,她好像還沒有睡醒。」



第七十四章 穹目解惑

    赤水雙手五指張開,握了握,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她心裡,卻是十分不可思議,之前,她的身體,基本上可說是骨節寸斷,如一個無骨布娃娃般,無藥可救,她都已經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哪曾想到,峰迴路轉,她不過睡了一覺,身體竟然奇跡般的好了。

    待確定一切不是夢後,她強壓下內心的狂喜,疑惑望向穹目,「你救了我?」

    穹目搖了搖頭。

    赤水心裡略松,暗呼幸好,若真是他救了她,免不得她又欠他一個人情,以他的性情,她定是要吃一番吃頭的,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

    她正想細問,就見他的視線緩緩往下移,然後定住不動了。

    赤水低頭一看,隨即一愣,她穿著一套純白色的裡衣,極不合禮儀。其實,這對於有著前世記憶的她來說,根本不算個啥,關鍵在於,不知是不是她剛才一番大動作的緣故,衣帶微松,裡衣的衣襟,自也有些鬆散,露出優美小巧的瑣骨和一小片白皙如玉的肌膚。

    從她的角度看,已然春光外泄,而對方的目光,恰恰停留在她瑣骨稍稍往下的地方。

    赤水瞥了他一眼,臉色平靜,看不出什麼來。

    她壓下心裡的一分不自在,鎮定如常運出一套備用的衣裳穿上,就好似她的對面,並沒有坐著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還好,小妖和小白在她之前發呆時,就被穹目瞪出去了。

    穹目掃過赤水故作鎮定的臉,撇了撇嘴,「你就一點不害羞?」

    害羞?赤水又想了一下前世的露天游泳池,緩緩搖頭。

    穹目眉微挑,「你就不想問是誰幫你換的衣裳?」

    赤水嘴角抽了抽,她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他就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嗎?真是惡劣透頂。現下,就算她說不想,估計他也不會放過她,她只好無力問道:「是誰?」

    「是我。」他答得很直白。

    水拼命忍住快要漲紅的臉頰,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知道,對方,就是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不過,她好像做得並不成功,不看對方的表情,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熱度,她只好轉而問道:「那是誰救了我?」

    看到赤水不自在的表情,穹目心情忽然之間,變得極好,「你自己。」

    赤水張大眼,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見他似乎並不打算解答,只好奮力思索,數息後,她眼睛一亮,「質元果?」

    她見穹目淡笑不語,又繼續問道:「質元果竟有重塑身體的功效,那為何近萬年來,無人發現?」

    這說不通啊!近萬年來,得質元果的修士沒有一千,也有數百,再加上萬眾注目,都沒有發現,除非?

    赤水忽地想起,質元果成熟需百年,而她沉睡了百年,她又看了看她身下的寒冰床,面露恍然,「原來是這樣。」

    需要百年才能重塑身體,那麼,自然需要像寒冰床這樣保護身體不腐的物品。

    修士在身死後,若元神未死,自然要立即元神離體,去找合適的奪舍物件。僅有一個月,要想找到一個適合的奪舍物件是極不容易的,誰也不會將元神留在已經身死的體內,浪費時間,除了她。

    就算元神不離體,屍體也會在不久後腐壞,自然無人發現。

    「謝謝你的寒冰床。」想通了一切,赤水認為,就憑身下的寒冰床,她就應該感謝他。

    穹目身體略往後移,放鬆,略靠在冰桌上,目光掃過她,「你身上,寶物倒是不少。」

    赤水聞言,順著對方的視線,摸了摸耳垂上的定顏珠,忽地明白了,就算不用寒冰床,她有定顏珠在身,身體也不會腐壞,想到此,她面露喜色,那不是,以後不管她受了多重的傷,都可以復原?

    穹目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出聲打擊道:「一顆質元果,只能救你一次,一人只能食一顆,多食無效。」

    水笑容略緩,複又淺淺笑了起來,剛才她太貪心了,天下哪有如此美好之事?便是現在,她的身體得以重塑,已是萬千修士中的幸運者。

    不知為什麼,穹目總覺得,她的笑容很刺眼,忍不住就問道:「你就不問那君義偷襲你的原因?」

    赤水笑容微頓,當時,若不是君義的偷襲,她也不會遭受後來的重創,不過,說起這個,「不是你告訴他的?」

    「什麼?」穹目一臉不解。

    「以前,你讓我做的第二件事,你帶來的那個美男子,不就是君義的哥哥君情麼?」如斯美男,生生從她眼前消失了,怎一個鬱悶了得。

    之前在暗盟裡看了情報,再見到君義本人,也就不難猜了。

    「你以為,是我將你滅殺君情的消息告訴給君義的?」穹目眼睛微眯,臉帶不善。

    「難道不是?」赤水硬著頭皮問道,就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她可從來沒有說過。

    穹目的臉略沉,「你猜錯方向了。」

    「啊?」這次換赤水不解了。

    「那個人是君情沒錯,不過,君義可不會為了一個和他爭奪家主之位的哥哥來找你報仇,他感謝你還來不及。」穹目說著,眼露不屑。

    赤水眼珠一轉,大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那君情身上的魔物,定是與君義有關。除開這個,難不成,他是為她在千雲門禁地裡的那個叫白茵的粉衣女子報仇?

    不像啊?君義可從來沒有向她追問過關于白茵的事,先不說,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已消失數百年的女子報仇,便是他還記不記得白茵,都是個未知數。

    她想到當時,君義偷襲她成功後,那種大仇得報的表情,似乎和她有著血海深仇般,她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再度望向穹目,「為何?」

    「你滅了君家嫡系的根。」穹目緩緩道,注意聽的話,裡面帶著一絲壓抑的笑意。

    赤水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從何說起?

    「你可還記得萬丹門地界一個小坊市名叫李元的掌櫃?」穹目見她皺眉苦思,沒有一點成果後,提醒道。

    「啊?」赤水記憶快速倒回,喃喃道:「李元?是他?」

    還記得當時,她剛被殘影師傅趕出來,就在他的店鋪裡面買了一些煉陣材料,之後,對了,她遇到了打劫,一男一女。

    穹目說她滅了君家嫡系的根,難不成,其中的那個男子,便是君家的人?

    不對,她當時對那個女子施了搜魂術,那個男子,可不是姓君,若他真有君家作靠山,又怎會做這種打劫的勾當。

    想到此,赤水搖搖頭,極是不解。

    「你沒有看君義的情報?」穹目閑閑問道。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赤水有些不滿,非要這樣吊她的胃口嗎?她自是看了情報,知道君義有兩子數女,不過,他兩子均是意外隕落,時間相差交不遠,就在赤水離開殘影師傅,遊歷天下期間。

    穹目似是知道了赤水的低限,緩緩道來,「君家嫡系,也就僅有君情君義兩兄弟,名為有情有義是矣!可惜。」穹目眼露嘲弄,「君義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將君情引進了陷阱,寄身魔附體,身體異化,膝下無一子。而君義,本有兩子,打劫你的那個男子,不過是他在外面一夜風流的產物。」

    「後來呢?」原來她沒猜錯,那個男子真是君家的人。

    穹目掃過有些好奇的臉,她當是在聽故事嗎?「後來,他被之前那片黑霧裡的存在所控,也不可能有子,而他兩子,又先後遭遇意外隕命。他這才想起流落在外的血脈,興沖沖找去,卻是被你提前一步滅殺了,你說他恨你不恨?」

    後一點希望被抹滅,誰不恨,不過,不對啊,「他既然知道有這麼一個兒子,怎麼不接回君家?再怎麼說,也是他們君家的血脈吧?」

    穹目嗤笑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接回?」

    「接回了?那,他兒子是從君家跑出來的?」赤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男子的性情模樣,可不像是捨得離開那麼一個大靠山的人。

    「那君家大宅,內裡爭鬥不止,他兒子勢單力孤,不離開,難不成等著其他人將他生吞活剝?」

    赤水一聽,心下了然,大家族裡的勾心鬥角,確實不是一個小孩能應付的。況且,她想起那個男子的相貌,可是與君義毫不相像,「我記得,李元在事發時,就已離開,君義又是如何知曉?」

    「李元離家數十年,在風燭殘年時,自是想要落葉歸根。」

    赤水默然,李元一回來,定就被逮到了,一個搜魂術,什麼都遮掩不了。沒有想到,她當時一念之差,竟讓她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若不是食服了質元果,可說是毀了她大半的人生。

    「你又是從何得知?」如此清楚,好像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截取了君義的一點點記憶。」穹目說得極自然。

    「什麼時候?」赤水下意識問道,問完才發現沒有必要。

    「就在你當鴕鳥的時候。」穹目戲謔道。

    赤水不去看他欠扁的嘴臉,心下一凜,不過數息的時間,他竟然輕而易舉便截取了的別人的記憶,難怪當今世界,什麼都瞞不過他。

    一切都真相了,她站起身,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謝謝你的解答,我去找小白和小妖。」

    「等等。」穹目身形一動,便站在了赤水的面前。

    「還有事?」赤水抬過頭,望向他,忍不住皺了下眉,又後退了一步。對方身量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這樣仰望,讓她倍感壓力。

    穹目卻不理她,跟著走近了一步,頭略低,緩緩往她靠近。

    赤水身體往後縮,想避又無法避開。

    就在赤水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時,他才停住,嘴角往上勾起,「火靈珠給我。」

    赤水看了他一瞬,猜不出他的意思,送出去的東西,又收回去,這可不像他的作風,不過,她也沒有問,直接找出火靈珠,交到了他手上。

    如此近的距離,她極不習慣,只希望,快點離開他身邊。

    可是,穹目拿到了火靈珠,卻沒有退開。

    赤水等了片刻,見他仍是不動,無奈,只好繞過他,往外行去,不理身後他略帶探索的目光。

    赤水剛則跨出門,便感覺走廊的盡頭,一股濃密的靈氣襲入她的鼻間,她精神一振,便順著全是寒冰的走廊,往外行去。

    之前,穹目將小白和小妖趕了出來,此時,應該是在外面等她吧!她邊望著那些寒冰邊想。

    穹目的洞府果然不一般,便是這些寒冰,恐怕已是上萬年,僅是拳頭大的一塊,就已價值不菲,更何況,是像這樣修成一個洞府的萬年寒冰。

    她忍住想敲一塊放進指環的衝動,不由想起,齊俊從殘影師傅那裡得到的那套冰魄環刀,便是由這寒冰煉製而成。

    她打定主意,待會回來時,一定要將那個寒冰枕帶走。

    這應該不貪心吧!

    走廊盡頭,眼前豁然開朗,赤水靈識一掃,雙目大睜,在她的眼前,是一間極寬闊的寒冰屋,只在中間,立著一汪約丈許方圓的靈泉。

    靈泉啊?需要在靈氣極其濃密之地,經過上萬年的演化,機緣巧合,才能行成。聽說在這靈氣稀薄的蒼洲大陸已經絕跡了,沒有想到,她還能有幸遇到。

    就見靈泉中央,有活水咕咕冒出,引得水面微微蕩漾,靈氣從裡源源不斷湧出,緩緩往四周擴散,充斥著整個屋子。

    「是你?」赤水目光還未從靈泉上移開,便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赤水目光掃過四周,除了小白和小妖分別靜坐在一旁,並沒有旁人。她正有些莫名,便聽「撲哧」一聲,從靈泉裡,一隻雪白的觸角疾速伸出,帶著一些泉水,往赤水的方向襲來。

    赤水快速一閃,當即明白對方是誰,不敢大意,遠遠的避開。

    便見那些泉水,全被凝結成尖長約寸許的冰錐,錐尖似針,齊齊射進剛才赤水所站位置的走廊裡。

    因為這一變故,小白和小妖也同時站起,立於赤水身邊。

    靈泉中央,一個清麗的身影竄出,立於靈泉上方,一臉怒容,清冷的冰眸冷冷盯著赤水,讓赤水有一種頭皮發麻之感。

    這女子,正是她在傳承秘境裡所遇到的那只章魚,她也不知道,怎麼就在這裡再度遇到了她。

    眼下,雖然她的修為已提升,但龜靈盾毀,沒了防禦法寶,便似沒有底氣一般,若真和這只章魚硬拼,她可沒有把握。

    她勉強沖對方一笑,「姑娘,別來無恙?」

    那女子美目上下掃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小白和小妖,衣袖一揮,又是一排泉水往他們撒來。

    這一次赤水倒是沒有動,便見那些泉水所化冰錐在離她約丈許的地方時,便被小妖手輕輕一劃,擋住,再無法靠近他們一分。

    赤水見對方還欲動手,忙道:「姑娘,我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至於麼?就算她當時拿到了木簡,但也幫她逃了出來,她怎麼就一點不感激呢?

    「你為何騙本尊?」那女子瞪了一眼小妖,複責問赤水。

    「有嗎?」赤水有些摸不著頭腦。

    「黑雲家族未滅,你又是從何處得知開那精鐵門之法?」那女子厲聲問道。當她出去,知道黑雲家族仍在,是何等惱怒?

    赤水一聽,有些欲苦無淚,當時,她就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她都快忘了,沒想到對方還記得。

    她只好避重就輕道:「我確實是從一塊翡色玉簡裡得知的資訊,可並沒有說黑雲家族已滅。」

    那女子臉色一凝,目光微閃,似有怒意掠過,更是射向赤水,竟讓赤水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那木簡,你學了?」

    赤水心念電轉,想了各種可能,最終仍是小心答道:「嗯。」

    「你現在才學,能有什麼出息?」那女子似是對那木簡裡的內容極是瞭解,有些鄙夷道。

    她見赤水不語,思考了片刻,又道:「不殺你也可以,不過,你需要發誓,不許收黑雲家族的弟子,傳授那木簡裡的內容,也不準將木簡交給黑雲家族的人,你可能做到?」

    呃?赤水的臉抽了抽,她早就已經將木簡交給黑雲錦遠了好不好,她見對方一臉堅持,衡量了一番,便依樣發誓,不過,她特別注明時間,是以後啊以後。

    反正黑雲家族的弟子也不會拜她為師,這個誓言對於她來說,一點約束力都沒有。

    那女子見此,似是滿意了,怒意微消,不再理會幾人,複沉入靈泉下。

    赤水沒有想到對方如此輕易便放過了她,再一想到這裡是穹目的洞府,又有些了然,對方,也有幾分顧忌吧?

    她盯著那尚未恢復平靜的水面,在心底問小妖和小白,「知道她是誰麼?」

    「章魚姐姐。」小白和小妖同時答道。

    赤水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知道她怎麼來到這裡的麼?」

    「我們來時,她就在這裡了呢!」小妖有些疑惑答道。

    赤水一聽,便知道她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估摸著,她應該和穹目有一定的關係,她就不問了,轉而道:「你們修為提升挺快的嘛,雙雙到八階了。」

    「嗯嗯嗯,在你沉睡之初,我們便突破到了七階,數年前,沒有遇到任何瓶頸,就化形成人了。」小妖說起來,也有一絲興奮。

    「那你們有出去麼?」赤水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外面的情況。

    兩人同時搖頭,這裡是最佳的修煉地,他們自來到這裡後,哪裡還捨得離開。

    赤水見此,有些苦惱,這裡是很好,可是,她硬是沒有找到出去的路,看來,只有回去找穹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8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1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名揚天下

    赤水怎麼也沒想到,她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再倒回去時,穹目已經閉關了,不得門而入的她只好等待。

    六個月後,赤水呆愣愣地看著穹目遞過來的那顆火靈珠法寶,他是為了煉這顆火靈珠才去閉關的麼?

    她看著穹目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不由問道:「為什麼?」

    穹目瞥了她一眼,「算是給你的獎勵。」

    「獎勵?」赤水沒有接,就算她因此而沉睡了一百年,也不應該是由他來獎勵她吧?

    穹目見赤水遲遲沒有接過去的意思,隨手將火靈珠往她的方向一拋,「我高興。」

    話落,自顧往外行去,非常瀟灑的留給了赤水一個背影。

    赤水捏著手裡的火靈珠,想了一下,難得那傢伙如此好心,又正好是她需要的,她就不客氣了。

    赤水正打算轉身離開,忽見石室裡又飄出來一個紅衣美豔女子,仍然赤luo著雙足,懸停在空中,巧笑嫣然,向赤水示意。此女子,正是夾穀裡放了赤水一馬,並贈送她火靈珠的火靈。

    赤水已經不奇怪她的出現,畢竟以前穹目曾提起過,對於那火靈異常友好的態度,赤水報以一笑,雖然她總覺得對方笑得有些詭異,目光更是若有似無地掠過她的胸前。

    不過很快,赤水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她的衣裳,便是這位女子幫她換的。

    赤水忽地想到之前穹目臉不紅氣不喘地承認是他幫她換的衣裳時,她的窘態,一口氣哽住,鬱悶得直咬牙,怎麼想,她都是又被他耍了一回。

    「你不要自卑,雖然你的身材及不上我,但還是挺不錯的。」那火靈狀似安慰道。

    赤水有些哭笑不得,雖然這話說得挺正常,可是,對方明媚大眼為何總是往她的胸前瞄,明明動作如此明顯,又似乎不想讓她發現,難不成,對方在嫉妒她?

    赤水將跑到了十萬八千里的思緒收回,真誠道謝之後,一起往外行去。

    飛雪峰,終年積雪已經讓這裡變成了與世隔絕之地,莫說人類,便是飛禽鳥獸,都無法到達這裡。

    便見那白花花如棉花糖般的雲朵密積成一大片,齊聚在飛雪峰半山腰處,從山底仰望,整座飛雪峰已是深入雲端,如入仙境。

    而在山頂,垂眼可見下方雲積成海,一望無垠,波濤滾滾,氣勢龐大。

    赤水站在凜冽寒風中,平視遠方,不由釋然,如此壯麗恢宏的一副畫卷,她身在其中,就似暢遊仙境。

    狂風呼嘯,衣袍被吹得「啪啪」作響,烏黑如瀑的長髮更是隨風起舞,赤水眼睛微訝,看著一些大小不一的白色光點,緩緩往她聚集。

    她仔細一看,那些白色光點有些似靈氣光點,發出微弱的光芒,環繞在她的周圍,給她一種極端溫暖的感覺。

    赤水微一感應,體內靈力並沒有什麼波動,那麼這一些白色光點又是什麼呢?

    赤水伸出手,就見一些白色光點緩緩飛至她的手心,如雪花般漸漸消失蹤影,她便感覺一絲熱流湧向心間,精神也為之一振,不由又有些驚訝。

    「知道這是什麼嗎?」赤水聞聲一感應,便見穹目不知何時,已是站在她的旁邊。

    「是什麼?」她真有些好奇,之前從不曾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那些白色光點根本不用她動作,便會自動往她身邊聚集。

    此時,她的肌膚表面,已是泛起一層淺淺的白光,而隨著遠方不斷湧來的白色光點,這白光更有加強的趨勢。

    穹目看著赤水手在空中緩緩移動,在那周圍的白色光點也跟著追逐不息,緩緩道:「信仰之力。」

    赤水手微頓,不理那些白色光點又將她的手包圍,轉而望向她,不可思議道:「那個傳說中的信仰之力?」他不會是哄著她好玩的吧?

    傳說中,修真之士,只要被人信奉,便會產生一股力量,信奉的人越多,那股力量也就越強,也就是信仰之力,聽說,終極的信仰之力,可開天闢地,創造另一個世界。

    當然,這只是傳說,赤水就不信,那樣的神通,也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做到。傳說中上古時期一位得到信仰之力的修士便是憑此打破這個世界的法則,一步飛升成仙。不需要一點點修煉累積修為,一層層突破境界,一次次渡天劫……

    可以說,這是修真之士的終極夢想。

    「哪個?」穹目不知是真不懂還是故意逗她,引得赤水直瞪眼,明明就只有一個信仰之力,他還問?不是故意找茬麼?

    若她真的得到了信仰之力,那麼……

    「傳言不可盡信。」穹目一句話,如針一般將赤水腦中本就不多的幻想泡泡全部擊破。

    水自我安慰,心緒連連起伏,從驚至喜再到平靜,也算一種磨煉,「那這個信仰之力,有何用處?」

    「你以後自會知曉。」穹目似不欲多說。

    赤水小心掃過他的臉龐,暗暗撇了撇嘴,他明明就知道。

    「你不是要離開?」穹目背著手,似在逐客。

    赤水這才想起,她從穹目的洞府出來,便是要回去的,失蹤了整整一百年,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擔心。

    只是剛出來,便遇到了如此美境,忍不住停留了一會兒。

    「嗯,我走了。」話落,赤水身形一動,便往那片雲海遁去。

    此次,小妖並沒有和她同行,長大的鳥兒,總是要離巢的。此時的小妖,已是可以獨當一面,再留在她身邊,能學到的東西也有限。

    赤水考慮了很久,還是將想跟著她的小妖留下了,赤水知道,小妖的家族,現在,定也離不開她。

    數個月後,赤水站在殘影師傅洞府外面的蒼河邊,景色依舊。她掃了一下自己仍然是元嬰中期的修為,暗暗道,快了,殘影師傅,我就快要達到你定的標準了。

    其實,這幾百年來,她已經數次路過此地了,雖然極想進去,但又想到殘影師傅的交代,不得已只好作罷。

    赤水望著那些緩緩往她靠近的白色光點,身體放鬆,臉色卻是有些怪異。

    她終於知道,這些白色光點是怎麼回事了。

    一路行來,百年前那場大戰,已成為人一種傳說,世人皆知,隨便問誰,都可以跟你說個詳細明白。

    便是赤水,聽到關於她的什麼心系天下蒼生,齊聚妖族力量,救出被魔物所困修士,滅殺魔物,拯救了整個蒼洲大陸人民的事蹟,都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雖然百年前她是做了一些事,但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厲害吧?什麼心系蒼生,她只是不想秦師叔他們去送命,沒有心系蒼生那麼崇高,而齊聚妖族力量,那根本就是巧合,她只是幸運的有小白和小妖搭線罷了,至於其他,那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怎麼能將功勞記在她一個人頭上呢?聽到這些,她沒有一點喜悅,反而有些心虛。

    然而此時的她,已被人們爭相傳頌,而被推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受萬人敬仰。

    還記得,當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將她的畫像供奉,每日三柱香時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汗水立馬就下來了。

    那可不是她能受得起的啊?那是神仙的事,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修士罷了。

    雖然她知道,自上次一戰,她在蒼洲大陸,是徹底的出名了。可也沒有想到,會出名到這種程度啊?

    幸好,絕大多數人家,都是供奉的群體畫像,赤水仔細看過,那上面有她,有秦師叔,方睿,紫加等進入黑霧裡的修士。

    而那些白色光點,便是一柱香燃盡後而生出的。

    所以,赤水每次看到這些白色光點,就會想到自己的畫像被別人供拜的樣子,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

    待赤水回到暗盟總部,這一百年來所有的情報看完之後,不得不說,讓她詫異的事情,真是一件又一件。

    赤水望著旁邊一直等著她吩咐的簡言,溫和道:「這一百年來,你辛苦了。」她不在,簡言為了能夠及時聯絡到她,蒼洲大陸蒼海大陸兩頭跑,定是把他累得不輕。

    簡言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蒼海大陸現在也不平靜,代閣主什麼時候回去?」

    赤水想了想,「我先去一趟千雲門,你先幫我傳信回宗內吧!也好讓她們放心。」

    「嗯,自從你的本命玉牌竟然重新恢復完好後,我得到宗內的資訊,便趕過來了,終於等到了你,她們看到本命玉牌,也會放心的。」說到這個,簡言的眼裡也是不敢置信,從來沒有聽說過,凡體被毀這後,還能重新再恢復的。就算有,那也應該是仙家的手段。

    赤水抿嘴一笑,她醒來後,便想到了這個,果然是如此。

    數日後,千雲門山下,赤水望著這極端熟悉的景色,看著千雲梯,及旁邊兩名青衣弟子恭敬的神色,微微一笑,身形一動,便已至千雲門比試廣場。

    相信這一次,千雲門應該是不會拿紫花彈來迎接她了。

    想起她在暗盟裡看到的情報,不由唏噓,誰能想到呢?在百年前那場大戰後,千雲門除了簡修士隕落外,閔家祖宗和楚旋真君一個輕傷,一個重傷,但好歹都保住了性命。

    意外的是不久,千雲門裡一位金丹後期老者便向宗內的元嬰長老請罪,而請罪的原因,恰恰和她有關。

    還記得當時,她因為修煉斬魂訣,被千雲門弟子所排斥,更因為上交了斬魂訣,釀成大禍,而被直接逐出千雲門。

    而那位金丹後期老者,恰恰是為她申冤的。

    赤水當時看到情報時,都有些意外,她都已經認了的事情,還有何冤所申?雖然她也覺得有些憋屈,但她自認為,她也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

    可能是與她有關,情報中詳細記錄了當時那金丹後期老者講述赤水被逼上交了斬魂訣後,眾位元嬰期真君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秦炎坐在最主位,望著那位老者,認真問道:「你的意思是,赤水是被逼上交的斬魂訣,而不是她為了得到門內貢獻,主動上交的?」

    這個很重要,僅僅是一個主動和這被動的問題,其性質便完全不同。

    閔家祖宗當即便跳起來,「她拒親時,明明就說是她貢獻給門裡的。」

    那位金丹老者低著頭,緩緩道來,「當時,僅有當時的掌門人、文華真人和弟子三人知曉。自文華真人之事後,我就終日不安,數次欲結元嬰而不成,經過這次危系蒼洲大陸蒼生的事件,終於了悟,眼看已至大限之年,是該還那名女弟子一個清白了。」

    說到這裡,他眼裡帶著濃濃的敬意。想起當那片黑霧裡的存在被消滅後,他聽到修士轉述的情況,頓時覺得自慚形穢,無顏面對眾人。

    楚旋臉上神色複雜,此次大戰中,她受了重傷,現在還沒有恢復,又聽到這事,更是如哽在喉,極不舒服,「此話當真?」

    那位金丹老者堅定道:「弟子所說絕無虛言,各位前輩若是不信,大可施加搜魂術。」

    幾位元嬰真君知道說到這個地步,已是無須多言,但此事關係重大,讓他們一時又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道當時,將赤水逐出千雲門,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現在才知道,這個決定是錯誤的,那不是掌自己的嘴麼?

    可是,以赤水現在的修為和能耐,又豈會在乎千雲門如今的態度,便是他們放低姿態,赤水也不一定會領情。

    在那位金丹老者退下後,眾位元嬰真君商量了良久,在秦炎的堅持下,終於決定,在門內澄清事實,收回對赤水的逐出令,但嚴令門內弟子不准宣揚。

    哪個門內沒有幾個細作,這事後不久,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沒有明目張揚罷了。

    而那位金丹老者,在請罪後不久,便坐化了。又過了幾年,閔家祖宗在大限將至之前,終於等回了已結成元嬰的閔文。

    閔家後繼有人,那位閔家祖宗終於安心去了。

    赤水從回憶中醒來,沖得到消息趕來的秦鈺微微一笑,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以前秦師叔的洞府。

    站在洞府外,赤水便看到那上方閃耀的七彩霞光,雖然霞光淡然,但其中蘊含的靈氣,不可不窺。

    便是在秦師叔洞府周圍,也新開闢了不少修士洞府。大家都想借著此地的靈氣,提升修為。

    待走進去,看著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的洞府,赤水微澀,往時的記憶歷歷入目,似乎就在眼前。

    赤水轉過頭,問秦鈺,「師叔可有什麼交代?」

    秦鈺認真答道:「師叔小飛升之前,最是掛念你,現在知道你一切安好,已是安心。」

    「當時事不由我,讓你們擔心了。」赤水滿臉歉意,秦師叔,竟是在十年前,得悟天道,飛升至上界,赤水雖然看到了情報,仍是詫異不已。

    秦鈺搖頭,「師叔說過,那位前輩既然將你帶走,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赤水汗了一下,還記得穹目當時,是想直接挑一名金丹女修士進行奪舍來著,哪裡會想辦法救她了?

    可能,在秦鈺他們眼中,上位者,定都是德高望重,救濟蒼生讓人敬仰之士,可惜穹目那廝,恰恰相反。

    可是她也不能辯駁,算了,就將功勞記在穹目身上好了。

    「對了,這個是師叔留給你的。」秦鯨邊說邊遞過來一個儲物袋。

    赤水疑惑接過,那個儲物袋,她認得,正是以前她給師叔的,沒有想到,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她手裡。

    她還未來得及將靈識探入其中,便聽到外面的動靜。

    轉過身去,便見到齊俊和秦襄已趕來,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約十八九歲模樣的築基期女弟子。

    赤水仔細一看,那女弟子一身嫩黃色的衣裳,圓圓的臉蛋,眼珠黑黝黝的,左顧右盼,看上去極是機靈活潑,見到赤水,也不怕生,甜甜稱呼道:「齊婷見過小姨。」

    水微微一笑,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上,轉而對旁邊的齊俊道:「呵呵,齊大哥,這丫頭,和你挺相像的。」

    齊俊咧嘴笑了,「模樣像我,可性子,卻是像足了秦襄!」

    「真的嗎?」赤水轉過頭去問秦襄。

    秦襄不好意思地點頭,以前,她本來的性情,也是活潑的,只是被她娘親從小以培養大家閨秀的方法養大,將活潑的情子壓制住了。

    現在,她和齊俊都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又怎麼捨得苛求齊婷。

    秦鈺招呼幾人坐下,赤水看向幾人,「現在,你們可以同我說說,師叔小飛升時的情況麼?」

    蒼洲大陸數千年來的第一位小飛升之士,當時,定是十分熱鬧吧?

    而千雲門,也因此火了一把,從情報中看,慕名前現拜在千雲門下的弟子,比起以往,翻了數倍。

    顯然提到這個,秦鈺幾人都極興奮,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由秦襄主講,其餘幾人補充,繪聲繪色地講述了當時的盛大場面。

    赤水有些婉惜,七彩霞光從天而下,將秦師叔接走,那是怎麼樣的場面,她竟錯過了。想當時,她尚在沉睡,什麼都不知曉。

    而秦師叔在如此短時間內,就從元嬰中期修煉至小飛升,這是什麼樣的速度,聞所未聞,更是出乎赤水的意料之外。

    她猜測,秦師叔在百年前那場大戰中,定有感悟,她不由想起秦師叔驅出的那些金燦燦的符文,威力甚大,莫不是和那符文有關?

    待他們講完後,赤水不由歎道:「師叔定是有所感悟。」

    「嗯。百年前那場大戰,最後未受傷的不足十人,又有十二人受傷輕重不一,還有三人凡體已毀,只留下元嬰。這些留下的修士,或多或少,修為都有所進步。這百年來,已有數人得以突破,我已突破到了元嬰中期。」秦鈺緩緩道。

    赤水自是恭喜,也替秦鈺高興,在千雲門裡,有秦鈺在,再加上秦師叔以前的威望,自是無人敢欺負秦襄他們。

    接下來,秦鈺又提了那金丹老者請罪的事,問赤水,「誤會已澄清,你可願重回千雲門?」

    赤水搖搖頭,此地,早已不適合她。

    秦鈺等人似是早已猜到,也沒有勉強,接下來,眾人齊聚一起,說起各種趣事,一時間,笑語不斷,其樂融融。



第七十六章 風雨欲來

    赤水望著前方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的錦衣男子,腳步微頓後,便往他行去。

    那男子,愛竹習性未變,白衣鏽翠竹,俊秀的臉龐因為多年的磨曆,略顯蒼桑,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息。

    這男子,正是赤水數百年未見的閔文。

    他溫眼看著赤水走近後,才出聲道:「好久不見!」

    赤水本來因為閔青之事,尚有幾分愧疚,聞言,牽強一笑,「好久不見。」

    「同我走走吧!」閔文有禮道。

    赤水沒有拒絕,兩人並行著,往前走去。

    此條小路赤水曾無數次走過,兩旁的風景自也熟悉,恍眼見之,以前匆匆行過的情景便浮現在眼前。

    閔文並沒有再出聲,倒是赤水,在行了半刻鐘後,終於忍不住低低說道:「閔青之事,抱歉。」

    閔文停住,從半山腰處眺望遠方層疊的山巒,緩緩道:「不用自責,只怨造化弄人。」

    赤水望著他已顯堅毅的側臉,嘴角動了動,默然無語。不管怎麼說,那事是因她而起,她該付一部分責任。

    「你仍是決定離開?」閔文並沒有看她,聲音略顯低沉,似乎含著莫名的情緒。

    水知道,秦鈺問她是否回千雲門,並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意思,定是千雲門的元嬰真君集體商議後的決定。

    只是,她已背負了另外的責任,是不會重回千雲門了。

    「果然。」閔文似乎早已猜到。

    赤水正好奇間,他又緩緩說道:「以你的性情,就算如今澄清了誤會,也定不會回頭。」

    不得不說,閔文還是挺瞭解她的。若是秦師叔還在,尚有一分可能,而現在,就算她沒有入翠煙宗,也是再無可能了。

    赤水笑笑,「你這些年可好?」消失了數百年,定是遇到什麼事了吧?

    閔文微頓,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赤水有些不解時,他才說道:「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問起關於我的事。」

    赤水聞言,尷尬的同時,又有些愧疚。造化弄人,這是第一個對她表示好感的男子,她終是錯過了。

    閔文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自顧說道:「我出門遊歷,機緣巧合,去了海外,因為無法傳遞資訊,才消失了數百年。」

    「海外?」赤水微驚,是蒼海大陸嗎?

    「嗯,蒼洲大陸東海很遠的群島,傳說中,那裡住著仙人。」閔文解釋。

    那就不是蒼海大陸了,赤水好奇問道:「那你找到仙人了?」

    閔文搖頭淺笑,「仙人未看到,倒是差點賠上性命。」

    如若沒有仙人,又怎麼會讓他這樣的修仙之人差點賠上性命,怕是另有奇遇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文也沒有多談,轉而道:「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

    赤水搖頭,有些訝異,沒有想到他會提這樣的問題,不過,他願意說,是不是表示,他已經釋懷了?她頓時覺得輕鬆了一點。

    「還記得當年門內小比嗎?」閔文說起時,聲音裡也帶著一絲懷念。

    「記得。」門內小比,也就只有秦鈺和秦襄報名,她去加油的那一次吧?

    「我當時去看閔青,沒有想到,就注意到了你。」閔文停了停,似在回憶,「秦鈺和秦襄如此耀眼之人,你同他們站在一起,神態自然真誠,不羨慕不嫉妒也不自卑,當時就引起不少弟子注意。」

    有嗎?赤水也回想,沒有想起,他們注意的,是秦鈺秦襄吧?

    「外門弟子在門內,不太好過吧?」閔文問道。

    赤水點頭贊同,若不是她學煉陣,有一定的天份,增加了收入,僅僅是門內那點供給,三塊下品靈石,恐怕一輩子,連件極品法器都買不起。

    「可你過得挺好。」閔文似是想到了什麼笑了笑。

    赤水也笑,要想生存下去,自然是要想方設法讓自己過好的,她可沒有自虐的嗜好。

    「能告訴我原因嗎?」閔文忽地問道。

    赤水愣了一下,感受到他微微繃緊的身體,才反應過來,他所問是為何,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當時,我惹到了一個極厲害的仇家,正要想辦法避禍,剛剛準備好,正打算離開,沒有想到你卻在那時來提親。」

    她見閔文終於轉過頭來望向她,神色微訝,又繼續說道:「這是其一,其二,你家世顯赫,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我雖只是鄉野女子,但早已發誓絕不做妾,就算是再喜歡的人也不成。」

    又是默然。

    良久後,閔文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赤水神態放鬆,真誠道:「你很好,只是當時的我們沒有相處過,我又因修煉了斬魂訣有瘋魔之險,鼓不起勇氣來和你一起面對,對不起。」

    她也並非古板之人,若他和她先有了感情,也許事情就會不同。

    閔文搖頭苦笑,深深地看了赤水一眼,他趕回來,老祖宗在坐化前,已經不反對他們的事了。只是,現在說了已是無用,「你還會回來嗎?」

    「會的。」赤水見他似是真的釋懷,終於放下心來。

    「那個斬魂訣,你真的沒事?」閔文忍了一會兒,有些擔憂地問道。

    赤水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你放心,我沒事的。」

    「那就好。」她一說閔文就相信了。畢竟她是最先修煉斬魂訣的,文華真人都是數百年之前的事了,她到現在還沒事,應該就是真的沒事了。

    兩人相視一笑,又緩緩往前行去,因為事已說開,再無介蒂,倒是如朋友一般,又各自說了一些奇趣見聞,氣氛輕鬆和諧。

    翠煙宗暗閣內,赤水硬著頭皮頂住五位閣老和明慧真君複雜的視線,行禮道:「赤水知錯了。」

    「哼,錯在哪裡?」明容真君第一個發難。

    「赤水不該冒然行事,置自己性命於不顧,更是讓眾位擔心。」赤水認真答道,雖是如此,她心裡可不後悔。

    明容真君臉色黑沉,眼看赤水都認錯了,態度還如此誠懇,她想刁難也沒有理由,心裡的火氣被憋著無處可發,極是難受,數息後,才責難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會如此,所以才會將一切交給燕紋和青媛二人?」

    赤水汗了一下,她這是說反了吧?她確實是因為知道宗內事務有燕紋青媛作主,所以才會無後顧之憂沖進去的,但是,此時,眾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她可不敢辯駁,只好道:「赤水是真的不知。」

    「不知你會沖在前面?要知道,你的繼承人可是還沒有選擇,傳承之物也還在你手中,你若有個閃失,翠煙宗又該如何傳承,你……」明容真君怒容滿面,顫著手,一條一條數落赤水的罪過。

    赤水低頭作認罪狀,她後方的燕紋和青媛二人也是低著頭,不過仔細一瞧,便會發現,她們的嘴角皆是微微勾起,目中含笑,其神態,竟與赤水有幾分相似。

    眼見明容真君還要數落下去,明慧真君假咳了一聲,安撫道:「閣老消消氣,她人不是回來了麼?」

    明容一頓,這才想起,她們一直疑惑的事,本命玉牌出現裂痕後,居然還能再復原,而再看到赤水本人,發現她的凡體並未毀,這才忍住繼續數落的念頭,轉而問道:「這一百年,你究竟出了何事?」

    赤水輕輕籲了一口氣,終於熬過來了,她見眾人都在等著她的答案,目光一閃,緩緩道:「我睡著了,睡了一百年。」

    「那你的凡體?」明慧真君問道。

    赤水微微一笑,丟了一個炸彈,「這自然是質元果起的作用。」她當時的情況,就算沒有本命玉牌,從暗盟帶回來的消息,她們定也是知道的。

    她話一出,眾人頓時站起身,明容真君顫聲問道:「你發現質元果的功效了?」

    其餘眾人也是好奇地望著她,近萬年來,那麼多修士都沒發現,就讓她發現了?

    赤水也沒有打算隱瞞,將她的遭遇講了一遍,穹目的事略過,著重講了質元果的作用。

    「原來是這樣。」眾人聽過後,這才恍然,重坐回座位。

    「需能保持屍體不腐的物品,元神也不能離體,還要沉睡一百年,難怪眾人都沒有發現。」明慧真君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幾位閣老也是沉思,確實,眾人想了無數種方法,就是死後的屍體,也是研究了很久,均沒有發現這一秘密。

    「原來質元果就是具有重塑身體的作用啊,果然非凡。」另外一位閣老歎道,數千年的謎題,終於得到了解答。

    明容真君瞥了赤水一眼,哼道:「你倒是好運。」

    赤水嘿嘿一笑,默認了。她也沒有想到,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挑選一個繼承人。還有,這一百年來蒼海大陸的事,待會燕紋會報與你知曉,你再不可像從前那樣,可明白?」明慧真君嚴肅吩咐道,雖然她護著赤水,但這是宗內大事,自然不能馬虎。

    「赤水明白。」赤水恭敬答道,待她將明慧真君六人送走後,時間已是過了大半日。

    赤水擦擦莫須有的汗水,緩緩坐下,忍不住瞪了抿嘴偷笑了二人一眼,「現在,你們可以同我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了吧?」

    紋二人齊聲道。

    燕紋上前來,運出厚厚的一堆情報,放在赤水面前,又簡要說道:「上次,你們幾人去了蒼洲大陸後,不久藍家便有異動,而後來黑雲錦遠也趕了回來,在兩家的邊界纏鬥拼殺,引得邊界不甯,居民紛紛逃難,就是現在,也時有衝突發生。」

    「那傷亡情況?」赤水問道。

    燕紋極快答道:「雙方各有傷亡,但並不影響大局,藍家出動了精甲衛,而黑雲錦遠,也出動了暗部。」

    「哦?」赤水眼裡有了一些興趣,「可查到什麼消息?」

    燕紋會意,「我們在一得知消息後,就派了弟子出去打探,大概摸清了那些人的實力,具體資料在這裡。」

    燕紋從那一堆情報中抽出了幾份,遞給赤水。

    赤水極快將那幾份情報看完,略一思索,問道:「你們說藍家真是為了報仇才針對黑雲家族的嗎?」

    燕紋和青媛對視了一眼,有些疑惑,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沒錯。」

    赤水將那幾份情報放下,緩緩道:「若是藍家只有這點實力,我可是不信。」

    僅是她們翠煙宗暗閣內的勢力,比起情報裡查到的那些,多了三倍餘。四大勢力,差不多的資源,同時起步,怎麼會懸殊如此之大,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藍家還隱藏了實力。

    「我們邊界傳送陣的守衛,撤了沒?」赤水轉而問道。

    「沒有。」燕紋搖頭,「因為藍家和黑雲家族的事,我們也不敢輕易撤離。」

    赤水皺著眉頭,手指在桌上輕敲了兩下,似是想到了什麼,丟下一句「你們等一下。」後,就低頭在那疊情報中找了起來。

    燕紋和青媛又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赤水是為那般。

    不過,她們都知道現在不是打擾的時候,只好靜等赤水看完。就見赤水看著一份又一份的情報,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這讓燕紋二人都有些忐忑,難道她們真的疏忽了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當赤水再抬起頭時,就見燕紋二人都是望著她。

    赤水抽出之前挑選出來的情報,遞給她們。二人疑惑接過,複看了起來。

    其實,這些情報,她們都是看過的,只是赤水此時單獨挑選出來後,她們再一聯繫,心中一個驀地生出一個想法。

    燕紋最先抬起頭,眼露驚訝,「難道?」

    青媛抬起頭,看到燕紋的表情,大膽一猜,「不會吧?」

    赤水面露異色,「會不會,將這一百年來入我們地界的修士名單查一下,就知道了。」

    燕紋聞言忽地站起,沉聲道:「我這就去。」

    赤水點頭,青媛見燕紋的背影消失後,才轉而問赤水,「你怎麼猜到的?」

    赤水拍了拍腦袋,「之前,我們的思維都陷入了誤區。只要思維轉過彎來,再綜合當時的情況,便可猜出來了。」

    青媛搖頭,說得容易,要真正做起來,可不簡單,至少,之前,她和燕紋都沒有發現異常。

    並沒有多久,燕紋就回來了,自然,又是厚厚了一疊名單和其它資料。

    三人一起,通過那些名單,再對應其資料,還未查出一半,結果便出來了。

    藍氏家族,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要姓藍的?還有依附於他們的其它家族,她以前下達的命令,有漏洞,恰恰就讓別人專了空子。

    這一百年來,竟有那麼多藍家的弟子潛了進來,若說他們沒有企圖,誰都不信。

    燕紋面色鐵青,咬牙道:「他們敢?」

    赤水忍不住一樂,「他們有什麼不敢的,不都這樣做了麼?」

    青媛臉上有絲憂慮,「那我們怎麼辦?」

    「別人都摸上門來了,我們自是要好好招待。」赤水眼裡掠過一絲光芒,真當她們這些女流之輩是好惹的麼?

    她大概也能想到藍家的看法,先不說那藍宇與她有殺兄之仇,雖然他們沒有證據,但是,藍宇本來就不會放過她。另外,她之前在蒼洲大陸的事,他們定是知曉,一百年的行蹤不明,再加上她又還未選擇繼承人,翠煙宗此時相當於沒有掌舵人,且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有掌舵人。

    這時候,如果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著與黑雲家族爭鬥不息,暗地裡向翠煙宗輸送弟子,定會打得翠煙宗措手不及。

    赤水想到這個,不由有些失策。之前在蒼洲大陸的時候,也許她不該去暗盟查情報,露了行蹤。

    雖然她並未用暗盟的傳送陣回來,但他們定會猜到此時她已回來。他們,會如此反應呢?

    赤水又敲敲桌面,她一回來,就收到如此大禮,真是太客氣了,她可得好好想想,要怎麼回報他們。

    「儘快確定出名單,一個都不要放過。」赤水定聲道。

    紋和青媛同時答道。

    「在確定名單的同時,燕紋,調回暗閣弟子,做好充分準備,隨時聽候命令。」赤水轉向青媛,「將宗內的藍家細作穩住,不要讓她們傳出一點資訊,到時,我自有安排。」

    青媛會意,帶笑的臉龐難得的出現一抹陰霾,敢探出爪子來撓她們翠煙宗,她就要讓她們伸得出來,縮不回去。

    因為時間緊迫,兩人匆匆離去。

    赤水緩緩露出一絲邪笑,那些細作,該發揮她們的作用了。她可不像紫加,用強硬的手段將那些細作掃出去。

    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誰知道,他們下次會派一個什麼樣的來?所以,她一直忍住未發作,終於等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就在翠煙宗裡暗潮湧動時,其餘三股勢力,分別收到了赤水回歸的消息,當然,有喜有憂。

    紫加捏住手裡的情服,眼露一絲興奮,卻淡淡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幾乎同一時間,黑雲錦遠滿是皺褶的臉,露出一絲舒心的笑意,「黑雲家族,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藍家,藍宇真君有些擔憂地道:「她偏偏在我們快準備好的時候回來了,我們是否要改變計畫?」

    藍羽臉色黑沉,沉思了一會兒,「不用,加快動作,就算她回來,短時間內,也不會發現異常,我們只是要拉翠煙宗下水,一擊之後,快速撤離。」

    之前,赤水凡體已隕又失蹤,才讓他改變主意暗襲翠煙宗,為的,便是要混水摸魚。現在,藍家和黑雲家明顯處於弱勢的情況下,被蒼瀾宗和翠煙宗挾制,他怎麼能夠甘心。

    他並不擔心藍家若惹上兩個仇家,會無法收場,他們藍家,是從上古時期便延續下來的煉陣世家,其防禦法陣,將整個藍家的地界,保護的固若金湯,就算是黑雲家族,都沒有越過藍家的地界。

    他就不信,到時,蒼瀾宗一家獨大,他就一點不動心,那紫加的野心,他可是看在眼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29 PM

第七十七章 新收二徒

    「回來了?」雲晴真君馬著臉,聲音略揚,望著匆匆趕至她面前的赤水,緩緩問道。

    赤水腳步一停,望著她師傅,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師傅。」

    好吧她好像總是在做這樣的事,這一次消失了一百年,雖然不是她願意的,可是由於她素行不良,無須解釋,便被坐實了罪名。

    雲晴真君目光由上至下將她掃了一遍,似是發現了什麼,忽地手一揚,一道白光猶如一根粗壯電弧,從她衣袖裡竄出,往赤水鞭笞而去。

    赤水微驚,在電弧竄出時退後兩步,素手揮出,一道如指粗細由靈氣凝聚的紅芒迎上前去,與那白光在空中一下相撞,「轟——」的一聲巨響,紅白光點灑下,無論是白光還是紅芒,都消失無形。

    雲晴真君蹙著眉,瞪著赤水,「這一百年,你都幹什麼去了?毫無長進。」

    赤水連忙開口,「師傅請聽赤水解釋。」

    蒼洲大陸她出事的情況,雲晴師傅她們是不知道的,免不得她又要重新解釋一次。其實解釋也沒有什麼,她最怕的就是雲晴師傅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一上來就開打。

    這一次,試出了她並沒有什麼進步,雲晴真君倒是住了手,又掃了她一眼,才轉身往洞府行去。

    赤水自然抓住機會緊跟在後,隨即將她凡體損,又因質元果而恢復的事情詳細解說了一遍,自然,側重點不在所遇到了危險,而在於表達她沒有及時傳消息回來,是身不由已。

    雲晴真君緩緩坐至原位,難得一次耐心聽完赤水的解釋說後,面露一絲詭異地又看了她一眼。

    赤水正襟危坐,這個師傅脾氣陰晴不定,她一直都是將她供著的,這一次,她確實是無辜的啊,她師傅應該不會牽怒於她的吧?

    「近萬年來的謎題,就這樣被你發現了?」雲晴真君如果不是看到赤水說得頭頭是道,她又真的消失了一百年,她還真有些不信。就算她現在相信了,但聲音裡尤存著幾分驚奇。

    「赤水也是僥倖,又得一位友人相助,才能化險為夷,平安歸來。」這也算是實話,如果沒有穹目幫她,說不定她也不一定能發現。

    「那你的本命玉牌?」雲晴真君不由想起三十年前,她實在耐不住去靈閣查了她的本命玉牌卻沒有查到,說是被青媛大長老拿去了,等她又去找青媛時,青媛仍是未將赤水的本命玉牌交給她,只是同她說,本命玉牌尚在,赤水並未隕落,讓她安心。

    其實當時,在靈閣赤水的本命玉牌出現裂成無數塊卻又沒有散開時,靈閣的弟子第一時間便將情況報給了青媛,所以青媛是知道的,只是後來那本命玉牌上面的裂痕又是一點一點的複合,她在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自是不會和雲晴真君胡說。

    「已恢復如初。」赤水之前在暗閣看過她的本命玉牌,也沒有隱瞞。

    雲晴真君沒有意外,「那這個消息?」

    赤水知其意,答道:「已報回宗內,宗內決定暫時保密,先不公佈出去。」

    「那你這樣不是違抗宗內的命令?」雲晴真君沉吟片刻,前所未有的柔和問道。

    赤水坐如針氈,嘴角略僵,乾巴巴道:「赤水怎麼敢瞞師傅。」

    雲晴師傅去查她本命玉牌之事,青媛是同她說過的。數百年來她一直神出鬼沒,時常不在宗內,雲晴師傅又是離她最近最瞭解她的人,就算沒有發現她的另一層身份,也定是察覺到了一些異常,比如,她不用做宗內的任務,也不會有宗內的福利。

    幸好,雲晴真君也沒有再追問,深深的望了赤水一眼後,才緩緩道:「你五師姐在四十二年前,已突破至元嬰期,單獨開府,她現在應該在府內,你待會可以去見見。」

    赤水心下歡喜,不過又想到之前知道的,二三四師姐都已坐化,心裡又極是難過。數百年匆匆而去,便是修真之人,也免不了的死別。

    「我門下,就僅剩下綠茵和你了。」雲晴真君見赤水的表情,知道她所想,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師傅不打算再繼續招收徒弟了?」至現在,她仍然是最小的一個徒弟,雲晴師傅又最是關注於她,她想說,她的壓力很大。

    「我將所有的都傳給了你,還收徒弟來做什麼,麻煩。」雲晴真君似是有些怪罪,「你五師姐,都收了十一個徒弟了,你的徒弟呢?」

    赤水連忙答道:「我正在找。」不管是明慧代閣主還是雲晴真君,都盯著這件事,看來,她真的得加快腳步了。不過五師姐收的徒弟也太多了吧?她管得過來麼?兩相對比之下,雲晴師傅不怪她才怪呢?

    「你怎麼找?莫非你想找一個資質絕佳品性優良的弟子?你又不常在宗內,這樣的弟子怎麼輪得到你,早被別人搶跑了……」雲晴真君說了一長串,不由怒上心頭,「差不多的收幾個在門下,若是有好的,以後相處下來,自然會有所發現。」

    赤水擦擦汗,連忙答應。

    雲晴真君見赤水態度端正,微露滿意之色,「我看內門裡有兩名弟子還行,一名叫燕箏,另一名叫白婷,都是剛入宗不久尚未結丹的弟子,你去將她們收了。」

    「啊?」赤水有些愕然,不是吧?連名字都一清二楚,看來,雲晴師傅早就去看好了,就等著她下叉子呢

    「怎麼?你不願意?」雲晴真君本來有些轉好的表情驀地一沉,不滿問道。

    赤水搖頭答道:「人未見到,哪有不願?赤水之前未收徒,是因為常年不在宗內,怕耽誤了別人。」汗一個,她現在覺得她極其失敗,連收徒弟都要師傅幫她操心。

    「那現在就不怕了?」雲晴師傅緩緩問道。

    「赤水是該收徒的時候了,以後會減少出宗的時間。」不知道為什麼,雲晴師傅聲音越輕柔,她就越覺得危險。

    「那就好。」雲晴真君滿意了,又和赤水討論了一些音控術的感悟,因為赤水這一百年算是虛耗過去了,大多倒都是雲晴真君自己研究所感。

    半日後,討論得差不多的雲晴真君突然想起綠茵已經有了雙修伴侶,轉而問起赤水是否有中意之人,赤水聞言淡定地回答了幾句後就請辭而去,不管怎麼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宗門規定,有了雙修伴侶的弟子無法進入宗內核心,也就是不能競爭大長老。雖然這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但是,雲晴師傅對她關愛太深,她再次表示她很有壓力。

    赤水隨即又去五師姐洞府,沒有見到她的那位雙修伴侶,綠茵同她說起了幾位師姐羽化前的情形,對她的掛念等,赤水免不得又解釋了一番自己在外身不由己的情況。

    綠茵倒也沒有追究,轉而說起她結嬰時的過程。

    其實赤水也沒有想到,她五位師姐可都修煉到了金丹後期頂峰,卻只有開朗好動的綠茵得以突破結成元嬰。

    綠茵自已也很意外,在過心魔時,她在夢中被數位同期修士追殺,她本以為她那次死定了,沒有想到,卻是得以感悟破掉心魔,進入元嬰期。

    待赤水再回到暗閣時,第一時間便從燕紋那裡調出了燕箏和白婷的資料,細細看之。

    青媛打趣,從來沒有看到她如此積極的收徒,而且一收就收兩。在知道是雲晴真君硬塞過來的後,更是取笑她這個徒弟當得不稱職。

    赤水無奈,誰讓她忙呢

    「不過,這兩名弟子還不錯,雲晴真君也不是胡亂塞給你的。」燕紋就事論事。

    赤水看完資料,點頭。首先,這兩名弟子的資質都挺不錯,燕箏五系靈根,白婷雙系靈根。其次,她們都是剛入宗,也沒有旁枝末節的複雜關係,很合她意。

    當然,在宗內這樣的弟子也挺多,勝在這二人所表現出的性格都比較沉穩,是同她一樣是自力更生那一類人,稍加指導,相信以後,就是她再失蹤個數十年,她們也能正常的生存下去。

    「她二人,我決定收了。」赤水說著,就打算直接行動。

    「等等,你的繼承人選,是從她們二人中選出嗎?」青媛連忙問道。她們之前決定觀察的幾名人選,可沒有她們二人。

    赤水想了片刻,「不,那些弟子繼續觀察,如果她二人真的有表現突出的地方,要納入繼承人選拔,我會另行通知。」

    赤水掏出兩張傳音符,就資料內二人小木屋的地址傳了去,只說她召見,時間是三日後的辰時,地點在她的洞府。

    之所以定為三日後是想給她們一個緩衝瞭解她的時間,她並沒有寫具體的地址,如果她們連她的洞府都找不到,也不用當她的徒弟了。

    傳音符一飛走,赤水就將要成為她徒弟的二人拋在腦後,轉而問起燕紋,「那些情報查得怎麼樣?」

    這才是最主要的。

    說到這個,燕紋臉上有些擔憂,「尚未查出藍家的目的,但如此多弟子來到我們的地界,定是圖謀不軌。」

    「蒼瀾宗和黑雲家族是否有異動?」藍家的地界與她們並不相鄰,自是要從他們的地界過,他們又怎會不知?

    燕紋搖頭,這正是她擔心的地方。

    「還在觀望嗎?」赤水喃喃,眼神有一瞬的迷茫,繼而神色一定,「儘快落實,將他們全部清除,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具體目的,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燕紋二人領命而去,赤水又想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洞府。

    三日後,赤水洞府外,小山谷內。

    白婷睜大眼,望著眼前的這條約半丈寬的不規則裂縫,有數十丈高,縫隙裡一目了然,被風灌入,夾帶著陣陣低沉似鬼哭般嗚咽的迴響,看上去倒也不奇怪,這樣的裂縫,隨處可見。

    她不確定地問旁邊的燕箏,「師姐,是這裡沒錯嗎?」她怎麼不覺得這裡像個元嬰期修士的洞府。

    「嗯,從打聽到的位址,是這裡沒錯。」燕箏雖是如此說,其實也有一些不確定。三日前,她莫名收到一張傳音符,說是前輩召見。

    關鍵是那位前輩,她聽都沒有聽說過。她轉而向同宗師姐打聽,同樣如此。好不容易,在宗內另外一名燕姓前輩處打聽到了,才發現,這位前輩不簡單啊,在數百年前,就因煉陣技術高超而名揚天下。

    只是,知道她的修士如果沒有結嬰的話,差不多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再後來,這位前輩便深入簡出,數百年未在外人面前露面,她們這些小修士,如果不是前輩特意提起,她們哪裡能曉得。

    也是因為她到處打聽,巧合之下遇到同樣在打聽消息的白婷,才知道赤前輩同時召見她二人。

    在打聽到了具體位址後,她二人才結伴前來。

    就在二人忐忑不安之時,石縫裡緩緩傳來一個聲音,「進來。」聲音空靈,不帶感情,也不帶威壓,但不知為什麼,二人同時覺得心下一顫,身體就有想往下曲的衝動。

    她二人力持鎮定,一前一後往那條看似危險的縫隙行去。

    就似穿過了一道屏障,她二人身形一晃,待再站定時,已是到了一間待客室的正中,整個屋內被鑲在牆上的數塊月光石照亮,猶如白晝,桌椅等各種擺設簡潔大方,從色澤上能看得出是較好的木料。

    在她們的前方丈許處,坐著一位黑衣女子,面容沉靜,裝扮樸素,最為顯眼的莫過於她眉間那個血契圖案,火紅似血,靈氣微動,似是帶著無窮的能量,熊熊燃燒。

    二人心裡一凜,同時行禮道:「燕箏(白婷)拜見前輩。」在她們心裡,同時覺得不可思議,剛才她們那一晃,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是一個短距離傳送陣。

    雖然對於在蒼海大陸土生土長的她們來說,傳送陣並不稀奇,她們也坐過。關鍵是,如此大手筆的將傳送陣用在自己的洞府,她們可是從未聽聞過。

    要知道這傳送陣的材料,那是最高端的材料,被四大勢力所控制,就算你有十件極品法寶,也不一定能換得來傳送陣的一樣主材料。而這位前輩,居然將昂貴的傳送陣就這樣浪費在進洞府的地方,這實在是讓她們在萬分佩服的同時,心裡又有一股被打擊得想吐血的衝動。

    就在她二人心裡萬般複雜之時,赤水也在觀察她們。

    燕箏要高挑一些,中上的容貌,秀美中帶著一股英氣,一身簡潔的綠衣,窄袖,乾淨俐落,站在那裡,顯得極是沉穩。

    而白婷,和赤水差不多高,面容姣好,膚色白皙細嫩,眼波盈盈,一身清麗白衣,晃然一眼望去,還以為是一柔弱女子,如果能忽略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眼中偶爾滑過一絲狡黠的話。

    「請起。」赤水直接開門見山,「我欲收二位為徒,不知你們可願意?」

    反正她已經看過二人的資料,這三日,相信她們也打聽到了不少關於她的消息,她就不再哆嗦了。

    燕箏同白婷對視了一眼,又同時回道:「燕箏(白婷)願意。」

    「哦?」赤水這下有興趣了,「為什麼?」如此快的時間,就決定了?

    因為赤水最先望向燕箏,燕箏便答道:「燕箏想向前輩學習煉陣之術。」話如其人,乾脆簡潔,直指目的。她是五行靈根,這一進洞府,一個傳送陣就將她鎮往了,她哪裡還有不願意的。

    赤水點頭,轉而望向白婷。

    「白婷願意。」白婷視線與赤水平視,聲音姣柔婉轉,又帶著一絲堅定。

    赤水定定地望著她,沒有說原因,就因為願意,隨心而行嗎?好像有點點意思。

    數息後,赤水收回視線,緩緩吩咐道:「你們先去宗門報備,收拾好行禮後搬到這個小山谷內,到時候再來拜師,我再帶你們去見你們師祖和五師叔。」

    「是,燕箏(白婷)遵命。」二人恭敬行禮。

    在她們正在快速回想,該怎麼出去時,感覺身形再一晃動,兩人已是再度回到了那道縫隙前。

    這一進一出,也才不過數十息的時間,二人臉上都是一臉驚愕,面面相覷數息後,同時露出一絲苦笑,看來,她們這位師傅也不同常人。

    而赤水,對於如此快速就收了兩個徒弟比較滿意,身形一轉,回到暗閣內。

    「地點已經確定了?」青媛燕紋二人都在圍著一大堆情報,擰著眉頭。

    紋攤開地圖,將做了標記的幾處指給赤水看,「就是這五處。」

    赤水定晴細看數息,也有些皺眉,「這五處,雖然都是圍著本宗,在週邊,但相隔並不近。」相鄰兩處,相隔約五日的路程。

    「他們自然不會全聚在一處,目標太大,不利她們行動。」青媛解釋道。

    燕紋點頭認同,「他們每一處,都有元嬰期修士坐鎮,要想同時將他們清除,恐怕並不太容易。」

    「分頭行動?」青媛和燕紋同時望向赤水。

    「只能如此。」赤水又想了數息,「關鍵在於,需要出動多少弟子?」

    「情報返回,每一處都有一名元嬰期修士,在我們的地界,每處派兩名元嬰期弟子去,應該足夠了。」燕紋說到此,青媛點頭,顯然,早在赤水來之前,她們就達成了一致。

    暗閣元嬰期弟子,多年的任務做下來,其打鬥技巧,已是非同常人。

    「按理說,在我們的地界,這樣已是極穩妥的安排。」赤水眼裡劃過一絲不確定,「現在待命的元嬰期弟子有多少人?」

    「暗閣十人,宗內五人,其餘的弟子要麼在任務在身,要麼在閉關。」燕紋遲疑了一下,「不算幾位閣老。」

    赤水點頭,「既然有多餘的弟子,那麼,每組兩人,餘下的五人分別跟在她們身後暗中保護,若有異常,及時救援。」

    她這樣也是以防萬一。

    燕紋青媛沒有意見,「那明慧真君和幾位閣老那裡?」

    赤水站起身,「自然是要報與她們知曉,我去,你們快去安排吧」

    接下來三人各自行動不提。



第七十八章 百里追擊

    就算是再謹慎的赤水,恐怕也沒有想到這一次行動,卻是近萬年來蒼海大陸首次大戰的開端。

    此時的她,在燕箏和白婷搬來小山谷後,細細思量了一番,在正式收了她們為徒後,倒也過了一段尚算平靜的日子。

    每過五日,她們來拜見一次,如有不懂的問題在這時提出來,她也可以有針對性地講解。赤水每到這時,就會想起以前和秦襄秦鈺一起去秦師叔那裡的事兒,淺淺一笑,帶著一絲暖意。

    經過幾次見面後,這兩個徒弟,赤水心裡也就差不多有了底。燕箏和第一次所見差不多,也是真心要同她學習煉陣之術,她在檢測燕箏的感知也較一般人高出一截後,便也不再藏私,將殘影師傅之前教給她的循序漸進地傳授給了燕箏。

    倒是白婷,赤水有些頭痛,觀其言行舉止,中規中矩,對她倒也尊敬有加,但在小山谷的生活,所表現出來的性格甚是灑脫,全憑心性,若是個男子,恐怕沒有姑娘敢嫁,身為女子似乎要好一點,不過赤水轉而想到,估計喜歡上她的男子就要吃苦頭了。

    白婷至現在倒也沒有特別想學的東西,只說如果有的話,就稟明赤水。

    因為她們的緣故,小山谷倒是熱鬧了幾分。雲晴師傅閉關出來後,也會將二人召去教育一番。

    咳—,赤水略有些不好意思,估計她們也是代師受過。

    赤水在將兩個徒弟打發了過後,回到閉關室靜坐下來,雙眼閉合,神色一動,四個元神從天靈蓋出,分別懸停在她周圍四個方向。

    四個小元嬰不同靈光罩體,在週邊又泛著一層薄薄的白光。那些白光,是因為赤水吸收了空氣中白色光點的緣故,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作用,但穹目曾說那是信仰之力,倒也不是壞事。

    只見各個元嬰皆是神色嚴肅,細嫩的小腿盤著,兩隻小手連連掐訣,纓紅嘴唇微動,似有口訣從中而出。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四個小元嬰的身體已是微微顫抖,小臉也不復平靜,剛開始,偶爾有一絲抽動,漸漸的,抽動次數越來越頻繁,似是隱忍著難言的痛苦。

    又是五日後,靜坐在正中的赤水睜開眼,望著空中四個搖搖欲墜的小元嬰,,心神一動,那四個小元嬰便似得了命令一般,做了一個結束的手勢,身體已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赤水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元神,本是修士最弱之處。黑雲家族的這套鍛魂術,雖然可大大提升元嬰的防禦和攻擊力,但因赤水修煉得太晚,之前又太過忙碌,實際修煉的時間並不多,至現在,也才僅僅能保證元嬰在外不會潰散罷了。

    她默想了一下,鍛魂術中在這個階段,有一個最主要的法術就是化形術。四個元嬰身形微動,靈光一散,便化為四個和赤水一模一樣的女子。

    赤水細細查看相貌,和她竟無一點不同,也是驚異。黑雲家族的化形術果然非同一般。

    赤水正想運出幾套衣裳給她們穿上,忽感洞府外有異動,遂放棄,起身,四個元嬰迅速回到體內,她緩步走出去,招出傳音符一讀,似有所思。

    數息後,她掏出一個陣盤催動,人已傳送至暗閣,望著面前焦急異常的二人,「何事如此驚慌?」

    燕紋強自鎮定了一瞬,向赤水快速說道:「青寧鎮傳回消息,她們任務順利,並未遇到元嬰期修士。」

    赤水神色一變,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態異常,青寧鎮是離翠煙宗最近的一處,五處同時行動,消息定然是最先傳回來的。

    若是青寧鎮那處並沒有元嬰期修士,那麼那個元嬰期修士去了哪裡?若是?

    就在這時,一張特殊傳音符飛來,燕紋率先讀之,臉色又難看了一分,「遠水鎮的消息也來了,同樣如此。」

    事態緊急,赤水當機立斷,「青媛坐鎮宗內,我和燕紋立即出發。」

    赤水待青媛一點頭後,立即帶著燕紋通過暗閣內的傳送陣,傳送至離翠煙宗距離最遠的兩處附近。

    雖然是附近,翠煙島並不小,要趕到最後一處至少也要一日的時間。赤水將刺魂香放開,往四周探去。

    數個時辰後,赤水身體顫了一下,迅速道:「出事了,去吉山鎮。」

    話落,二人便快速往吉山鎮奔去。吉山鎮,是離翠煙宗最遠的一處,而真正出事的一處,卻是第四處青明鎮。

    在第四處執行任務的二位元嬰期修士盡皆隕落,便是隱在身後救援的暗閣弟子,也是身損,僥倖元嬰得以逃脫。

    赤水刺魂香成絲探出,分別往兩處探去,卻率先遇到了逃出的那名暗閣弟子元嬰,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她們打探到的每處有一名元嬰期修士坐鎮並沒有錯,這也是對方存心誤導她們的。其實,其餘四處的元嬰期修士,早就用短距離傳送陣,聚於一處,就等她們上門顯然,這是一個陷阱

    五名元嬰期修士埋伏二名元嬰初期修士,又怎會失手,便是後方救援的元嬰中期暗閣弟子出手,已是來不及。

    這一下,翠煙宗就損失了三名元嬰期修士,雖然都是初期修士,並不動搖翠煙宗的根本,但這種情況,翠煙宗還從來沒有過。

    赤水氣得發抖,一腔怒意無處可發,咬緊牙根,雙手緊捏成拳,以最快的速度,往吉山鎮遁去。

    藍家真是好手段,如此捨得,雖然只是短期傳送陣,可是一來傳送陣的材料本來就少,又早已被四大勢力控制,這五個端點的傳送陣,怕是需要千餘年的積累才成。

    而此時,他們在逃離的方向,正是吉山鎮的方向,不用說都知道,他們還想截殺第五處的修士。赤水心下極恨,若再讓他們得逞,她這個代閣主也不用當了。

    燕紋跟在赤水身後,這是第一次,她看到赤水如此強烈的情緒反應,其實,這並不怪她,那些短距離傳送陣剛建立好,從來沒有連通使用過,翠煙宗雖然有檢查傳送陣信號的弟子,但沒有使用過,根本無跡可尋,那些人沒有經過檢測便使用,也是要擔極大的風險。

    雖然藍家是煉陣家族,這樣的行動,也是一項極大的賭注。莫說那些煉陣材料的昂貴,便是一個不對,那幾人說不定會在傳送過程中消失,也就是化為傳送永恆狀態,不知在何處飄遊。

    她同樣很憤怒,可她轉而一思索藍家這樣做的目的,藍家這次,定是看翠煙宗不順眼,想將這蒼海大陸之水攪渾。

    燕紋能想到,赤水又哪有不知的道理。先不說她與藍家本有舊怨,再加上上次黑雲家族她保持中立的事情,顯然是擋了他們的路。

    最先的盛怒過後,赤水此時已恢復了平靜,但全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周圍數尺範圍內,溫度驟降,雙眼冷凝如刀,雖然她性格尚算溫和,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對方已欺到她面前,不好好回報對方,她內心有愧。

    要說吉山鎮的兩名暗閣修士三色10和三色07,其實也有些詫異,她們本也是小心之人,在仔細探查確定地點後,才開始動手。

    哪知,等著她們的只有幾名低階的修士,至最後,那名坐鎮的元嬰期修士都沒有些出現。她們完成任務後,心裡忍不住抱怨,殺雞焉用牛刀?

    這一次任務,從最初的觀察至最後的動手,整整花了近一個月,結果這個任務只需要一個金丹修士就能解決,讓她們心裡怎麼想?

    她們催毀的據點,也沒有多想,隱去身影後,便往宗門的方向遁去。

    也就是說她們是往回走,不足半日,她們便感覺前方有五名修士奔來,雖然修為已幻化為金丹期,但三色07學了一個靈眼秘術,那些人的修為,是一點沒有瞞過她。

    三色07當即拉住三色10,用宗內傳音之法道:「那五人都是元嬰期修士,不太對勁。」

    三色10目光掃過遠方往她們奔來的五名修士,在看到其中最左邊一個人影時,臉色一變,「最左邊那人,是這次任務的目標。」

    三色07聽之也是一驚,再細看,也發現了異常。

    那五名元嬰修士的氣息沉穩,卻帶著濃濃的煞氣,就算她們是暗閣無數任務歷練出來的好手,也不敢硬拼。

    三色10望向三色07,三色07沉吟了數息,「避其鋒芒,再尾隨其後。」這對於她們暗閣高階弟子來說,是最普通但極有效的處理方式。暗閣培訓時也多次強調,不可做無謂的犧牲。

    她們收斂了全部的氣息,隱蔽在暗處,又在臉譜的保護下,看著那五人往她們的方向遁來,越來越近。

    眼看著那五人已是從她們身邊擦過,正欲放鬆之時,剛剛超過她們的那五人卻是忽地一個大轉身,分散而立,將她們二人包圍在中心。

    三色07二人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露了行藏,心裡頓時大驚,知道事情棘手。要知道臉譜功能極其強大,便是四大勢力的弟子,若是沒有特殊的探測法寶,也沒有辦法識破。

    這些人,顯然就有這樣的法寶,而這種專門針對臉譜的法寶,只有其餘三大勢力高層的少數修士才會有。

    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身份,也就不難確定了。

    不得不說,三色07那個秘術極有用,若是沒有識破對方的修為,五名金丹期修士,哪可能有讓她們退避的道理,就是再來十人,她們也不怕。三色07知道事情不妙,和三色10對視一眼,施加瞬遁術同時逃離。

    那五人也沒有想到兩人竟然還沒有露面便逃跑了,轉眼一想也就明白是修為被人看透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極是粗獷的藍衣修士,顯然是他們的頭,掏出一件如鏡法寶,鏡面波光盈盈,似有暗紋若隱若現。

    那藍衣修士往鏡中一看,當即指向一個方向,「追。」

    近百裡外,三色07和三色10神色一松,暗叫好險。三色10沖三色07謝道:「幸好師姐的靈眼秘術厲害,識破對方的修為,不然,我們定是危矣」

    三色07笑了一下,「那些人竟敢在翠煙島橫行,我們還是快快報回宗內才是。」

    「師姐說得是。」

    二人沒有多言,繼續往翠煙宗的方向前進。

    數個時辰後,二人望著在後方漸漸往她們靠近的五個人影,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麼知道了她們的位置,但那五人的目標是她們,這總是沒錯的。

    「快走。」三色07大喝一聲,加快速度,往前遁去。

    三色10眼看後面幾人離她們越來越近,有些驚慌,其實她也是沉穩之人,不然也不會升至三色,但現在的情況確實對她們不利。

    她們的瞬遁術已是使用過一次,雖然還有一次機會,但若是使用第二次的話,瞬遁過後身體是再沒有辦法動彈了。

    這些人又有特殊的方法,能查到她們的行蹤,就算使用第二次,他們也能找到。

    打?打不過,逃?逃不了,你說她怎能不慌呢?便是一旁比她經驗豐富的三色07都是變了臉色。

    又過了約一個時辰,三色07避過後方襲來的數重羽箭,腳步一頓,沉聲道:「既然逃不了,就是死,我也選擇戰死。」

    三色10也停住,背靠著三色07,知道,這一仗,是再所難免的了,迅速驅出法寶護住二人,轉而謹慎地望著將她們圍住的五人,喝道:「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那領頭的藍衣修士離言,咧開嘴,似笑非笑,卻漸漸逼近。

    三色07怒道:「膽敢惹上本宗,你們藍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那藍衣修士知道對方猜透她們的身份,也不驚異,僅是嗤笑一聲,手舉起,俐落一揮,其餘四人聽命,祭出法寶,各施神通,便往二人襲去。

    三色07二人也知勝算渺茫,可是不得不打,哪帶敢保留,紛紛祭出平時最厲害的法寶,堪堪抵抗住五人的攻擊。

    不過,這並不能堅持多久,而對方,尚未盡全力,三色07心下焦急的同時,卻想不到辦法能脫困。

    她心下一狠心,極是肉痛地祭出一支約半丈長的赤黃色翎羽,那羽葉似針,筆直鋒銳,上面隱有紅光流竄。

    她緊緊抓住翎羽柄,從左至右,橫向一抽。

    便見一道黃芒夾纏著紅色光線,極其強橫地往她周圍的三人切去。

    便見三人周圍所結的防護罩頓時破碎,那些黃芒僅僅減弱了兩成,便往那三人的身上斬去。

    此時,那三人已是避無可避,就見那道黃芒擊在他們胸前的位置,發出三聲重重撞擊在金屬上面的低沉聲響。

    三色07見著那三人胸前衣衫破,卻是隱露藍光,一點血跡無,心下一沉,「精甲衛?」

    那位藍衣修士聞言,厚實的嘴唇咧得更大,並沒有否認。

    倒是三色07身後的三色10身體忍不住瑟縮一下,若是五名普通的元嬰期修士,她們還有機會一爭,若是藍家的精甲衛,在人數相差兩倍以上的情況下,她們哪裡還有活路?

    想到此,三色10不由有些氣餒,不管怎麼樣,她們不過是苦苦掙扎罷了,似乎死期就在眼前。

    「師妹?」三色07感覺防禦光罩略有波動,知道三色10心不靜,急忙喝道。

    三色10一醍神,靈識探到三色07臉上堅毅的表情,不由有些慚愧,當即不敢再分心,注入靈力,將保護著她們二人防護罩穩住。

    三色07其實心裡也不好受,雖然明知道不敵五人,但她的自尊心極強,便是死,也要戰到最後。

    因此,她這一次,黃色翎羽沖著她正面的那藍衣修士,豎著一斬,又是一道黃芒從那人正中央斬過,又是一聲「鐺」的聲響。

    便見那藍衣修士面上作裝飾的普通藍色衣袍散開,掛在兩邊肩上,露出裡面藍悠悠的盔甲。

    那道黃芒擊在上面,留下一道約半指寬的痕跡,在那痕跡周圍,藍光靈動,不過數息,那道痕跡便已完全消失。

    這一情況自然沒有逃過三色07的眼睛,她心裡漸漸絕望,這黃色翎羽,每使用一次,便要耗掉她一大截靈力,而發揮的作用,卻是如此之小。

    說起來三色07這人也是奇怪,在隨著絕望而來的卻是瘋狂,只見她眼裡冒出熊熊戰意,殺氣迸發,不管其他人的攻擊,緊握著黃色翎羽,一左一右不停的抽在那藍衣修士身上。

    數下過後,那藍衣修士臉色終於變了一下,雖然抽在她盔甲上的痕跡不久之後就會消失,但他仍是往旁邊避開。

    三色07卻是不管自己,似徹底瘋了一般,只顧往他身上招呼。

    三色10看三色07的舉動,她一個人的力量,保護著兩個人,承受五個人的攻擊,哪裡能抵抗得住,就見她的靈力一縷縷注入防護罩,而防護罩卻仍是波動頻繁,隱隱欲碎。

    半刻鐘後,三色10身上備用的靈符已是用完,便是增強靈力的靈丹,已是食盡,她身上的靈力基本上耗盡,便是手中握著的上品靈石,也補充不及。

    就是三色07,在瘋狂的攻擊過後,雖然那位藍衣修士盔甲上的靈光似是弱了三分,卻是沒有對對方造成一點傷害,而她的靈力,也快耗盡了。

    終於,防護罩破,死亡就在眼前,兩人的眼神已是黯淡,再無抵抗之力。

    那五人木然的臉上終於勾起一點淺笑,擊殺了這兩個,他們就算完成任務了。他們沒有猶豫,同時驅使著法寶往那二人斬去。

    數道法寶的靈光大盛,靈氣逼人,照亮半邊天空,從五個方向同時斬下,二人面如死灰,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二道如臂綠霧似閃電般從地下竄出,分別卷住二人,往地下退去。

    那些攻擊的光芒隨之斬下,層層元嬰期修士之力何其強悍,便見整個地面轟轟數聲,泥土翻飛,碎石亂濺。

    待靈光散去,只見下方一個數十丈的不規則大坑,卻是不見二人蹤影,也沒有留下一絲血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39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2 P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誰與比肩

    再說三色07和三色10已然絕望,在滿天攻擊下正欲再施一次瞬遁術,沒想到卻被綠霧卷,待她們再看時,已是數百丈外。

    她們抬眼一看,有些驚詫,「隊長——」

    此人,她們皆認識,四色02,曾經帶著她們做過任務,沒有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卻救了她們。

    四色02點頭,並不說話,迅捷地帶著她們往遠處奔去。

    說起來,她也有些鬱悶。在三色07二人做任務時,她就跟在她們身後。因為她知道的資訊要多一些,察覺到不對勁,待三色07二人離開後,又細細檢查了一番。

    別說,因為她仔細,還真就發現了三色07二人都沒有發現的密室,在裡面,她發現了一個被故意毀壞的短距離傳送陣,當下就覺得不妙。

    待她再遠遠追來時,正好看到三色07二人被五人圍困在中央,眼看正是危機關頭,她雖然知道便是她出手也不一定能帶著她們逃脫,但仍是出了手。

    這時,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宗內儘快發現異常,派弟子來救援。

    卻說那五人,見到這一變故,都是大驚,那藍衣修士面部肌肉繃緊,怒恨中還著陰狠,從來沒有人,在他們的手中,能夠活著離開,之前,因為趕時間,已是逃出一個元嬰,若是這三人再逃掉,他們又怎能配得上這一身精甲?

    計畫已被打亂,任務沒有完成,回去又該如何交代?

    他目光凜冽,望著她們逃逸的方向,「追。」

    只有一個人,就妄想從他們手裡救走人,想得天真。雖然現在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拖延越久,就越不利,但連同那一個人一起解決,應該是沒有問題。

    其餘四人自然以他為瞻,迅速化為幾道靈光往那方追去。

    再說赤水和燕紋二人,雖然腳下速度不減,其實心裡同樣忐忑不安,若是她們沒有趕得及,第五處弟子也被滅殺,六名元嬰期修士,對於翠煙宗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因此,當她們趕了大半天路,看到前方正被五人追擊得狼狽不堪的三人時,燕紋怒光一閃,就欲上前援救。

    赤水卻是伸手將她一攔,搖頭道:「等等。」

    燕紋看著那三人,都已是傷痕累累,猶如三個血人一般,根本看不清模樣,慌不擇路,在拼命逃竄的同時還要閃避後方層出不窮的攻擊。

    她心下著急,就不知赤水為何要攔住她。

    赤水凝神看到現場的情形,深吸了一口氣,呼吸略緩,手一動,引魂笛現,她極其熟練地移動唇邊,輕輕吹起。

    燕紋的雙眼睜大,看著赤水的一系列動作,甚是不解,又帶著一絲好奇。

    沒有聲音她明明看到赤水雙手手指靈活的躍動,似在跳舞一般,悠然歡暢,吹著那件她知道是樂器的竹節,卻沒有聲音傳出。

    那這番舉動又是為什?

    就在燕紋疑惑時,赤水心裡卻是泛起陣陣波瀾,成功了,超出了人耳接收範圍的聲波,如果多年的試驗和摸索,終於吹出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就見她一番動作下來,在那遠方幾人交戰之處,漸漸風起,剛開始如春風般輕輕拂過,在那風再卷回時,卻增加了幾分力道。

    現場的幾人均是感覺有些異常,動作相應地頓了一下,赤水眼睫微動,目似暗夜星辰光華流轉,忽地一定。

    便見遠方一股龍捲風席捲而至,察覺到的幾人頓感不妙,紛紛往不同方向避開。就是只顧逃命的三人,身手早已不復先前敏捷,反正慢了一瞬,便被卷至暴風中。

    不過數息,八個人影,便憑空消失了蹤影。

    看到這一幕的燕紋面帶激動之色,看著赤水,就算她不知道前方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必是赤水引起的。

    赤水閉上眼,手上的動作並不沒有停,卻是沖燕紋傳音道:「一直往前。」

    燕紋聞言神色一定,沒有疑問,直接往前遁去。

    不過一息,燕紋就知道了異常,剛才明明看著沒有什麼異常,但她才走出去數丈,便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複雜迷宮,不知道具體有多大。在她的前方,有一條通道,她往前走去,一會兒,出現了支路口,她正在疑惑時,就聽到赤水的傳音,「往左。」

    在迷宮的另外三外,三色07三人已是被分散開來,不知中了何人的埋伏,身陷此處,眼前路個通道,正在驚慌失措之際,忽地聽到一個清靈又極是嚴肅的聲音響起,「往左(右)。」

    同時,一絲清香竄至她們的鼻間,她們三人雖然在不同的地方,卻是同時精神一振,驚喜交加,再無疑惑,順著那聲音提示,往前行去。

    此時,藍衣修士看著前面的數條支路,謹慎地放開靈識探了探,卻發現靈識並不能探出多遠,頓時心下一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先不說那股連他們都沒有來得及避開的龍捲風是如此強大,再說這個迷宮,靈識探去,就似真的一般,若不是他沒有經過傳送,他會認為自己已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或者空間。

    他濃眉微擰,這不是法陣。他們煉陣世家,關於數十種幻陣的靈力流向和內部架構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絕對不是法陣。

    他試探性地傳音給幾位夥伴,卻發現根本傳不出去,這迷宮壁,似是也可以隔絕聲音。他又掏出那面鏡子法寶,往裡一看,臉色一變,只見整個水面,被一轉黑霧籠罩,裡面的暗紋,是一點也看不清。

    他驅動法寶斬向石壁,如預期所見,在牆上斬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就在他正欲再動時,就見那道痕跡竟在一個波動間消失不見。

    這一幕極是熟悉,他一下就想到了他身上的精甲,難不成這迷宮和他的精甲一樣,也有自愈能力?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精甲雖然防禦能力極強,但受到攻擊也並不是完全無損,從他身上黯淡了三分的精甲就可以看出。

    同理可推,這迷宮也不是完全牢不可破。

    他心下略定,不再遲疑,選擇了一條路,往前行去。眼前,須先找到其他人再說。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隔他兩個通道的另一面,他的一位隊友正僵直在原地,額上汗水源源不斷地冒出,似小河般急急往下流淌。

    真是風水轉流轉,之前,他們五人追擊三人,而此時,在他的前方,立著兩名女子,正是他們之前追擊的其中兩位,而在他的後方,則立著另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三人成夾擊之勢,將他困在中間。

    四色02望著對面的燕紋,她從未見過,但看其臉譜的顏色,卻是四色,她和三色07對視了一眼,都是一喜,援兵到了。

    三人極是默契的頭微點,同進驅起法寶,往中間的那名男子攻擊。

    三色07正是吐了一口惡氣,之前四色02帶著她們閃躲,她也沒有閑著,一直在補充靈力,此時,靈力雖然沒有全滿,但也可以堅持一段時間。

    那男子一看情況不對,通道本就狹窄,打起來對他極是不利,他本欲從燕紋這一方突圍而出,但燕紋此時已是元嬰中期修為,再加上用極品材料煉製的法寶,精銳異常,他一時卻是毫無辦法。

    他也不是庸碌之輩,知道此路不通之後,瞬即頂住攻擊,往三人中最終的三色07反擊而去。

    四色02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想也沒有想,在攻擊的同時,不忘護住三色07,穩紮穩打,不驕不躁。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男子也開始急燥起來,四色02與燕紋交換了一個眼神,猛地加強了攻擊,更是攻得那男子手忙腳亂,心理防線連連潰散。

    赤水感應到這一切,眉頭微舒,在看到那個男子身上的精甲藍色靈光一點點減弱時,心下更是快意。

    此時的三色10靠在迷宮牆的一處角落,努力壓下略顯粗重的呼吸,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在之前逃亡時,她便受了重傷,再加上在路上一直沒有來得及止血而失血太多,已是臉色蒼白如紙,若不是極強的意志支撐,怕早已昏迷過去。

    赤水之前指導她方向,也不過是希望她避開一些,不要與那些人撞上罷了,見她的位置尚算安全,也就放下了心。

    她又掃了一下其餘幾人的位置,再轉回來時,戰鬥已近尾聲,那個男子已是被逼至一旁,臉蛋漲紅,拼命抵抗,而他精甲的藍光,卻是越來越弱。

    不只是在場的燕紋幾人,便是赤水,都對那套精甲另眼相看,全方位防護,果然非凡,難怪藍家藏著挾著其煉製工藝,近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眼紅。

    那男子似是絕望了一般,再不阻擋,只怨恨地盯著燕紋三人,任憑三人的攻擊落在他身上。

    赤水皺眉,細看那男子不只是臉,便同身上的皮膚,也越來越紅,青筋冒起扭動,心覺有異,立即傳音道:「退後。」

    三欲靠近的三人一怔,看了一眼那男子的形態後,似是明白了什麼,迅速往旁邊閃去。

    「啊——」就聽那男子仰頭奮力撕吼一聲,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而出,衝破本就靈光黯淡的精甲,往四周擴散而去。

    燕紋三人知道異常,在往後退的同時,驅起各自的防禦法寶一擋,便聽「轟隆隆——」數聲迴響,她們三人也被那股力強擊往後摔去,重重砸在迷宮牆上。

    數息後,她們晃了晃有些頭暈的腦袋,再看向那個男子的地方,哪裡還有人影,只有那牆上飛濺的無數血液和因為那股力量而緊貼在牆上的一些碎肉,證明了那個男子曾經的存在。

    燕紋看到眼前血腥的場面,默然數息,果然,藍家的精甲,是不會露在外人手裡的,她們以前還會奇怪,真正看到這一幕,知道了原因,卻仍是不解,有什麼能讓他們用元神的力量毀滅自己,放棄輪回呢?

    三人檢查了各自的情況,防禦法寶靈性因為剛才那一次攻擊,都有所減弱。

    赤水自也知道她們的情況,想了一下後,果斷地指出了方向。

    而就在那個男子隕落的同時,其餘四人男子同時臉色一變,那個藍衣修士穿過一個轉角,見到另一名男子時,臉色都沒有恢復平靜。

    赤水冷眼看著他們二人匯合,商議後,結伴而行。

    沒關係,這兩人不能動,另外還有兩人呢,她轉而指引著燕紋三人往另一邊行去。

    可是,那幾人似是摸清了迷宮裡的情況,行動加快,在好不容易燕紋三人要靠近時,卻又錯過了。

    這樣幾次後,赤水眼裡露出一絲懊惱,若不是她的援兵尚未到,她何須如此。燕紋三人在一場戰鬥後,戰鬥力也降低了一些,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赤水數個意識並用,指使著燕紋等人在迷宮內左轉右轉,竟是轉去了大半日。

    該死赤水看到那已經有三人匯合了,努力壓下心裡的急燥,讓燕紋三人分開而行。

    三人分開堵截那最後一個落單的男子。一人遇上後,其餘二人再趕上去。

    又過了近一個時辰,赤水神色微松,堵到了

    而那匯合的三人,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並沒有再找落單的那人,轉而找起迷宮的出口來。

    這是用音幻術所結,並沒有陣眼生門等東西,但用空氣中的靈力所聚,自也有薄弱之處,而那三人,自是聰明地想到了。

    只見他們三人瞅准其中一處,集三人之力,密集地往那裡攻去。

    赤水手一緊,躍動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只見在她靈識範圍內的靈力,從週邊緩緩往中間聚集,消失在那三人所攻擊之處。

    這似乎是一聲持久戰先不說那薄弱之處的靈氣波動劇烈,時強時弱,誰也不讓誰。

    而燕紋處,三人夾擊那個男子,有了之前的經歷,也默契得多。

    赤水驀地睜開眼,就見一串火鳥往她的方向飛射而來。

    她身體輕盈一轉,偏移數丈距離後停住,望著已經遁至她面前不遠處站定的紫加,緩緩放下手中的引魂笛,「是你?」

    「好久不見。」紫加手一招,將那一串火鳥收回衣袖,深邃的雙眸,帶著一絲複雜望著赤水,聲音低沉有力。

    赤水緊捏引魂笛,雙手背在身後,避開他的視線,轉而望向那個隱形迷宮,因為沒有她的靈力補給,那薄弱處便越來越弱。

    而燕紋那裡,幾人正在纏鬥中。

    顯然,紫加此舉,幫了藍家的人,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紫加掃了一眼那迷宮的位置,緩緩道:「你終於回來了。」

    他對上赤水看過來的視線,「我等了你很久。」

    他的話雖是曖昧,但聲音並不帶情緒,所以赤水也沒有避開。

    「我已突破到了後期。」紫加似是提醒般說道。

    「恭喜。」

    「沒有想到,僅是一百年,你就又修煉到了元嬰中期。」紫加似乎並不著急。

    水知道,此時她戴著臉譜,紫加定是以為她奪舍後,又重新修煉到了元嬰中期。她並沒有解釋,在現在這一刻,這個並不重要,她反而更想知道,他現在在此處的目的。

    「五百餘年了,你還沒有考慮好?」紫加問道。

    赤水視線略低,掩去眼中的情緒,直接道:「我不喜歡太複雜。」

    紫加似笑非笑,果然如此,同他所猜的一般,他略有些自嘲道:「我本不應該在這裡。」可他仍是來了,「我該等著你來找我。」

    赤水心裡有些歉意,就聽紫加又繼續說道:「或者,是等你來求我。」

    赤水覺得心口有些堵,抬眼定聲道:「我會去找你的,只是,不是現在。」

    紫加不放過她臉上一點變化,似是判斷她的話是否屬實。

    半晌後,紫加才笑了,「你該考慮一下我們的事了,指不定哪一天,我也像你那位師叔一樣,突破小飛升了,到時候你找誰去?」

    「大言不慚。」他倒是敢說,如果小飛升那麼容易,又哪有那麼多元嬰後期修士無奈坐化,「你要將二者混在一起談嗎?」

    「你看我像嗎?」紫加笑得更加燦爛。

    「不像。」赤水平平吐出兩個字,忽然之間覺得有些放鬆。

    她看到紫加瞥過來的眼神,帶著一點點探尋。

    「你不會。」是的,不管怎麼樣,紫加有紫加的驕傲,若他真的這樣做,便不是她所認識的紫加了。

    直到此時,紫加臉上的笑意才延伸至雙眼深處,他深深的看了赤水一眼,「我等著你。」

    赤水看著他轉眼之間消失蹤影,有些了悟,又有些迷茫。

    就在她閃神之時,便聽前方轟地一聲巨響,三道人影遁出,僅環顧了周圍一圈,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赤水的位置,極快往遠方飛去,赤水連忙一看,前方上空中出現數道交叉的裂痕,如透明玻璃一般碎裂,而燕紋四人的身影已顯現出來。

    赤水再一看,第二名男子已被她們圍剿而死,她轉眼看了那三人消失的方向,眼見是追不上了。

    她轉而放棄,燕紋幾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傷,就算追上,已無抗衡之力。

    她沖四人點頭,勉強笑道:「你們辛苦了,先回去吧」

    至於那三人,她會再安排其他弟子追蹤,務必確定他們的行蹤。而眼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八十章 向虎山行

    眾所周知,翠煙宗只收女弟子,宗內雖然也有高級修煉功法,但僅限於少數資質優秀的弟子,就算一小部分女弟子對魅術有極深的研究,可也並非所向無敵,無法破解。因此近萬年來,在蒼海大陸四大勢力中,翠煙宗的整體實力一直排在最末。

    然從赤水來到蒼海大陸的短短幾百年時間,因為黑雲家族內部紛爭以及他們與藍家的爭鬥,翠煙宗雖然沒有從中摻合,卻因為那兩家的損耗,整體實力被動提升到了第二位,僅次於蒼瀾宗。

    藍家若是因此想扯她們下水,這是可能的,但要說讓藍家跟她們死磕,僅僅這個理由,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

    那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藍家會似撕破臉一般,出動了連暗閣都沒有收集到多少資訊的精甲修士,一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模樣。

    赤水百思不得其解,估計宗內眾人也是驚詫加不解,既然如此,那也只有問問旁人,看看能不能尋到蛛絲馬跡。這最佳的對象嘛,她心裡已是有數。

    不多時,赤水便到了一個偏僻荒涼的小島,掏出一塊翡翠玉牌瞄了一眼,確定後玉指輕輕一動,玉牌便化為粉沫,灑落在地。

    做完後,她才轉目打量周圍,同她剛來蒼海大陸時一樣,聊無人煙,就連普通野獸也是難見。想到那個傳送陣,不知道黑雲錦遠將之轉移了沒有。

    並沒有多久,遠方便見一個黑影奔來,一個呼吸間便來到了赤水面前。

    黑雲錦遠打量著眼前的赤水,銳目微露光芒,隱有暗潮湧動,轉眼就露出一抹笑容,親切呼道:「好丫頭,老夫就知道你沒事,果然。」

    赤水看著黑雲錦遠難得的情緒流露,連久不見的「丫頭」稱呼都出來了,也不由回以一笑,道:「道友來得好快」

    先別說黑雲錦遠此時的表情是真是假,僅是他這一番態度,就已表明了他的立場。當然,她也考慮過,對方有沒有落水下石的可能,心裡也不是沒有防備和計較,但很顯然,黑雲錦遠一如之前的聰明,精於算計,輕易不會走錯一步。

    她不是怕黑雲錦遠,只是不想多一個因為不明原因而要跟她們死磕的敵人,有一個藍家就已經很難對付了。

    至於蒼瀾宗,她心中自有計較。

    就見黑雲錦遠隨意地一揮衣袖,「丫頭,無須試探。老夫一聽到你回宗,便往這邊趕,這不,就收到你的資訊了。」

    赤水有些尷尬地笑笑,又不放棄地問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可知道這次藍家針對本宗的行動是何緣由?」

    黑雲錦遠黑眸深沉,直直盯著赤水半晌,在赤水都有些按捺不住要繼續開口時,才搖了搖頭,答道:「老夫也不知。」

    他在赤水臉上微露失望時,又問道:「你真想不起來,何時因何事惹了那藍宇小兒?」

    赤水搖搖頭,一臉茫然。她與藍宇真君之間是有些恩怨,但那都是小事,不足以讓他做出這樣絕決的行動。那究竟是為何?

    她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只好問道:「那你是如何得知他們的消息?」

    「老夫也是不久前在他們行動後才知道,並不比你早。」黑雲錦遠掃了地上的粉沫一眼,說道:「丫頭,老夫以前也算是欠了你一個人情,有一條資訊,老夫可以說與你聽。當年,老夫從蒼洲大陸匆匆趕回,就是因為得知對方已經出動了精甲修士,當時,老夫已經做好了死拼的準備,那精甲修士,都已趕至我方邊界,眼看一場大戰是免不了,怎知,毫無預兆地,那些精甲修士就退了。老夫戰戰兢兢防備了百年,沒有想到,他們的行動對象,卻是換成了翠煙宗。」

    赤水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可知,當時藍家可有發生大的變故?」百年前就決定了,她確定事情沒有她想像中的簡單,沒有找到原因,想化解都無從化解起,難不成,真的只有開戰?

    「嗯……」黑雲錦遠想了一瞬,答道:「當時,藍羽閉關,藍宇小兒接掌家主之位。」

    那就是說,做出這次行動決定的人是藍宇。看來,她確實得好好想想與他之間的過節了。

    找到了這麼一條小線索,也不算沒有收穫,赤水謝過黑雲錦遠,匆匆趕回宗內,她估計,宗內眾人定是等急了。

    果然,她一回暗閣,幾位閣老全都在,便是很不待見她的明容閣老,都不由向前兩步,身體向前傾,滿臉急切之情。

    赤水極快將所知道的情況盡皆告之,眾人俱驚,本有萬千疑惑,卻是不知從何問起,滿室沉寂。

    赤水等她們消化了這些資訊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估計,他的最終目標是我。可我不知,他為何一定要將本宗拖下水?」

    要想除掉她,有各種暗殺方法,層出不窮,她能列舉的都不下十種。為何對方偏偏選擇了最笨的一種呢?

    明慧搖搖頭,解說道:「你是本宗的現任掌舵者,別人不知,那藍宇還會不知?他要除掉你,必然要面對本宗,他倒是看得透徹。」

    明慧臉上強壓下怒意,重重哼了一聲,又厲聲道:「他也太是小看本宗,就算是本宗排名最末的時候,都沒有人敢來招惹,他一個剛剛上位的毛頭小子,就敢欺上門來,真當本宗無人?」

    「師姐說得有理。」明容恨恨介面,「咱這把老骨頭好久沒有松松了,正好他們送上門來,咱們也別太客氣,一定要好好招待她們,別怠慢了客人。」

    另有兩人也極是氣憤,紛紛直言一定要他們好看。

    赤水一直沉默著,眾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其實,回來的路上,她有想過單獨離開翠煙宗。畢竟,麻煩是她惹上的,總不能牽連翠煙宗眾人。

    而她們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決定了她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現下看來,在場雖有幾人頗有微辭,但上有難得強勢的明慧,下有火爆的明容,她們也不會當場將話說出來。

    且赤水回來時,也確實是震憾了她們一把。先莫說遭遇如此浩劫,連她們聽說了當時的情形都覺得她僅有奪舍一途,數百年的修為毀矣哪曾想到,她完整無缺的回來了,身體完全恢復正常不說,便是連傷疤都沒有一個,這使得她們看向赤水的目光裡,都似蒙上了一層面紗,越看越不真切,越看越深不可測。

    赤水心裡滑過一道暖流,便是為了無條件支持信任她的明慧明容等人,她也不能走。既然如此,那就迎戰吧她雖是女子,可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平時的態度,只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正好,就當是驗收她辛苦忙碌數百年的成果好了。赤水雙手捏緊了又放開,眼睛猙亮,嘴角掛著不明深意的笑容,丟下一句「我去找青媛和燕紋。」便施施然從眾人面前飄出去,轉角不見。

    閣裡幾人全都被她這樣的表情弄得一怔,待反應過來時,早已看不見人影。明慧明容對視一眼,瞬間達成共識,還是讓小孩子先玩玩,她們就當看看戲,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她們嗎?

    數日後,赤水來到了蒼瀾宗,宗內美景連連,她邊走邊看,極是閒適。待她走到目的地時,紫加已到了。

    赤水瞄了瞄桌上的茶杯,茶香嫋嫋,顯然是剛剛滿上的,時間把握得恰到好處。

    紫加隨意指了指,赤水也就找了一張順眼的凳子坐下,拾過茶杯,不客氣地先抿上一口,並不著急敘舊。

    在她看來,修真也就這樣,一些原本美好的追求現在都失去了,比如說美食,美衣等。也就只餘下對品質好的靈茶還有那麼一點期待。

    「我知道你會來。」紫加深深看了赤水一眼,說道。

    「當然。」赤水眼睫輕扇,淺淺一笑,「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不是嗎?」

    紫加微微一頓,緩緩坐正,看著赤水,無語。

    「難道不是?」赤水挑了挑眉,與紫加的目光對上,似笑非笑。

    視線僵持著,誰也沒有移開。半晌後,紫加笑了,很真的笑,赤水眼睛眨了眨,有一種被閃到的感覺,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就像山花一樣燦爛。

    呃,這話那麼熟,是從哪裡聽來的?應該是前世……

    不知不覺,她就走神了。

    「那不過是一筆普通的銀訖兩清的交易。」紫加說得輕描淡寫,看到赤水的樣子,並沒有生氣,眼裡竟是反常地閃過一絲愉悅,在赤水神智回歸時,才緩緩問道:「關鍵是,現在的你,意欲何為?」

    赤水聞言,有些微不滿,不過好歹這也勉強算得上一個解釋,至少,表明了蒼瀾宗並未和藍家走在一起,還沒有正式站在她的對方面上。

    僅這一點,她走這一趟算是值了。

    不過,要分清的是,她之所以來,並不是真為了這個解釋。她之所以要來,只是為了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

    若不然,他們以前的交情,算是徹底完了。顯然,對方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我?」赤水眼珠一轉,輕快答道:「我啊,打算去一趟藍靈島。」

    「你?」紫加臉色一變,似有怒氣在胸中聚集,半天沒有說話。

    赤水瞅准機會,又喝了一口靈茶,蒼瀾宗果然夠大方,這樣品質的靈茶,便是翠煙宗,也沒有多少。明慧也是個極好茶的,清淡一眼,她得到的好東西,也就乖乖奉上了。

    看著赤水不當一回事的神情,紫加氣極反笑,「你當真要去?」

    「當真要去。」赤水答得極快,完全沒用思考。

    「就算知道這是一個局?」紫加吸了一口氣,仍是問了出來。

    赤水眼波流轉,輕輕晃著手中精緻的茶杯,緩緩道:「防禦得再嚴密,也不過是立於不敗之地。只有找到問題的原因,才能徹底解決問題,不是嗎?」

    「就你一人去?」紫加無言反駁,似已接受這個事實。

    「當然不是。」她對上紫加懷疑的眼神,「去藍靈島,並非全都要在一起。」

    紫加丟了一個‘有區別嗎?’的眼神過來,赤水抿嘴一笑,沒有理會。

    「我同你一起?」

    赤水有些詫異,不過想到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就算不跟她一起,他們也會去的。想到這裡,她又淡定了,搖搖頭,「不好不好,他們要看到我倆一起,會如何作想?」

    「理他們作甚?」不以為然的表情,透著淡淡的不屑。

    赤水橫了對方一眼,「他既然是針對於我,便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非要去橫插一杆子,不是將水越攪越渾嗎?那還有完沒完了?」

    看著她極正經的表情,紫加哧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幫你,你可沒有允我什麼好處,不過是站得近些好看戲而已。」

    赤水一下有些噎住,一時想不到其它話來拒絕。

    紫加也就當她答應了,身子歪歪靠在椅背上,才略帶笑意道:「你也真是能耐,能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赤水滿臉無辜,一副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倒是真把紫加逗樂了,就見他揮了揮手,歎道:「罷了罷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一切都依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不急不急,慢慢的去就是。」

    話語徐徐,不急不燥,又聳了聳肩,「他都準備了一百年,不會在意多等一陣,我們慢慢的走就行。」

    「好吧依你。」紫加掃向四周,「那現在呢?」

    「當然是繼續喝茶。」赤水將茶杯遞上去,要求再滿一杯,很樂意見到對方無奈的樣子。

    良久,紫加似是想起了什麼事一般,問道:「你以前是不是在尋找元氏家族的族人?」

    於這事,赤水早不知忘到煙消雲外去了,看對方的意思,「那個金丹修士,在貴宗內?」

    紫加淡笑不語。

    赤水一下覺得世事真是難料,以前她費力心力找那個傢伙,找不到,現在,不用找了,卻有人專門送上來,這叫什麼事啊?「謝謝你,不過,已經不用了。」

    紫加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他也只是突然想到了問上這麼一句罷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妖獸對於他們的幫助已是不大。在他看來,赤水冒著解血契時有可能累及生命的危險,來做這件事情,實是蠢不可及的行為。

    赤水此時卻是想起當初她從穹目那裡得知,血契並不是完美的契約,只要妖獸的修為能夠達到分神期,血契自會失效。

    分神期便是元嬰期的上一個境界。對於妖獸來說,也就是十階妖獸。這個世界並沒有十階妖獸,就算有也似修士一般飛升了。她自也無從得知這些資訊,不過這從穹目口裡說出來,赤水卻是相信的。

    她和小白商量後,達成共識。就目前來說,她比小白更有希望達到分神期,根據穹目的說法,到時,小白也可以同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到達上界。上界是一個更適合修煉的世界,相信到那時,會更容易達到目標。

    換一個角度來想,血契雖然將她們綁在一起,失去了一些自由,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她和小白在這個世界都不是頂尖的存在,相互幫助,相互合作,能活下去的機率,比起分開,要大得多。

    因此,只須努力提升修為,自由便指日可待。她和小白都決定放棄元家,不再去冒那個險了。她和小白也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和睦期。

    她這次回來,本來打算選個繼承人,再將宗內的事情安排好就提前退休,沒想到,現在又橫生枝節。

    想到這裡,赤水就無限怨念。

    翠煙宗

    青媛安排完所有的工作,這才轉向一直坐在一旁的燕紋,憂心忡忡道:「這樣真的沒有問題?」

    她們可是將宗內近大半的元嬰修士調走了,雖然近一半是調到了翠煙宗地域內保護民眾,維持秩序。餘下的打算隨她們一起去藍靈島。這樣一來,整個宗內,也就只剩下那幾個老古董了。

    雖然赤水是這樣吩咐的沒錯,她心裡仍是沒底。

    燕紋依舊板著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在青媛執著地盯著她時,才勉強算是安慰道:「看戲也要收票錢,正好讓她們活動活動身子骨,放心,她們樂呵著呢」

    是嗎?青媛明顯不信。她可以想像,當那些閣老發現宗內只剩下她們時,她們怒起跳腳的景象。不過,到時候,她們應該離開翠煙島了,遭秧的人,肯定不會是她們。想到此,她不免有點幸災樂禍。

    燕紋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用想都知道她在嘀咕什麼,「宗內一級防禦狀態啟動了嗎?」

    青媛聞言臉頰的肉狠狠地抽了抽,極其緩慢地點點頭,心裡卻是叫囔,一級啊一級,你們張口就來,知道一級防禦狀態每天要花多少靈石嗎?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心痛,不知罵了那傢伙多少回敗家子。

    不過那傢伙看她心痛得凶了,猶豫了半晌才道:「要麼啟動特級的?」立馬將她嚇得直翻白眼,險此沒有暈死過去。那傢伙卻轉而笑道:「你這樣想就不會覺得心痛了。」讓她敢怒不敢言。

    至於那傢伙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對了,給黑雲家主的信,傳到了嗎?」

    青媛算了算,「應該到了。」

    紋起身,「那我們也該起程了。」

    青媛點頭,二人的身影極快消失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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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41 PM

第八十一章 打遊擊戰

    傍晚,藍靈島的東部,一個地理位置極佳的繁華小鎮上,夕陽的餘輝渲染大地,辛苦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也開始準備收工,一些小的店鋪紛紛關門,只餘下由這個島的主人藍家所開的商鋪還在營業。

    藍家商鋪,是此鎮最大的商鋪,裡面無論是法寶法器,靈丹妙藥,靈獸材料,品種多樣,價格實慧。若修士手中有好的東西,只要經過審定,必然會給出一個公道的價錢,是此時各階修士交易的首選之地。

    因此,有一些手上有好貨又找不好的商家的修士便紛紛前來,有藍家那麼大一塊招牌在,交易也有保障不是?

    不得不說,藍家的人除了煉陣方面的天賦外,這經商的才能也是不缺的。早在數千年前,藍家的先輩就規定,只要是藍家的店鋪,都須比同地別的商家晚閉門半個時辰。

    這不,除了藍家外,其餘的商鋪都已關門,鎮上的人生活樸實,大都遵循日落而息,只有少數人還滯留在街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街的盡頭,卻有兩人緩緩行來,步履輕盈,姿態飄逸。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衣著華麗的青年佳公子,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端的是俊朗非凡,貴氣逼人。

    只是此時的他,英俊的臉龐上卻掛著一個極其古怪的表情,嘴角更是不住抽搐,雙眼一會兒望天,一會兒望地,一會兒掃過街道兩旁,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在他的身後,一個青衣女子低眉斂目,行止規矩,與他始終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一看就知是大戶人家才能教養出來的貼身使喚女僕。看到這女僕,也就不難想像前面公子的出身,必是非富即貴,幾個經過他們身邊的行人盡皆與他們保持距離,心怕惹上富貴人家的紈絝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這只是表像。實際情況是,前面四處張望的青年不住地抱怨,「你看那個人,身體都貼在牆上了,我們有那麼可怕嗎?」他用的自然是傳音入密,便是修仙之人,如果不是修為高過他的,也休想聽到半個字。

    他話音剛落,赤水便反擊道:「誰讓你變身術將自己變成這樣,活該」

    紫加很是無辜,「我不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變的,普通的富家子弟——」,他埋著頭看了自己一眼,確定道:「沒錯啊」

    「哪裡沒錯?你看看這臉蛋,這身材,這皮膚,這錦衣,這玉佩,還有這個脹鼓鼓的錢袋,那裡普通了?」如果可以,赤水都想將手指指到他鼻子上了。

    「切~」紫加有些不屑,「比起我本來的面目,差多了。」

    赤水撇撇嘴,不想理他。

    「不過,我為什麼要變身成這樣?還要被你嫌棄啊?完全沒有道理啊」

    「你不是想看戲嗎?在那麼好的位置,總得出點貢獻不是?」

    紫加似乎也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不再糾結於此,反而意味深長地歎道:「我還以為你會英勇地直奔藍家呢?沒想到這幾日卻是如此躲躲藏藏,從不正面交鋒,還要我來打掩護,我真是失望啊失望」

    「有戲看就別吱聲。」赤水趁人不注意橫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傻啊?這個時候,直接送上門去讓他生吞活剝嗎?」

    「耶?你不是嗎?」他似是專門氣她一般,怪聲道:「這裡可是藍靈島,你不是已經送到對方家門口了嗎?」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分寸。」別以為她不知道他說這些都只是為了試探,試探她接下來怎麼走。她掃過前方的大商鋪,藍家的招牌被擦得光亮照人,她心裡驀地一動,低低笑道:「看來,我們可以做一件好玩的事情。」

    她說完,不再裝模作樣,大步越過紫加,走進藍家商鋪內。

    紫加見此,聳聳肩,知道赤水要去找對方的麻煩了,忙跟了進去,準備看戲。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剛跨進門,連裡面的格局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聽前方赤水一聲大喝,「打劫」

    他頓時驚得差點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見赤水雙手叉腰,雙目大瞪,「所有人都不准動一根手指頭,不然,嘿嘿,別怪姑奶奶不客氣。」那笑聲極詭異,讓人瑕想連連。

    這一下,紫加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明明知道外面藍家無數修士正在追緝她,她還有心情找茬不說,還是大手筆的直接打劫,她真是有臉說得出來。

    先不說她一個元嬰中期修士,還是堂堂翠煙宗的掌舵人,到此地來行打劫這種極端掉價的事,而目標物的價值,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的情形讓紫加連想鄙視她都覺得無力,他現在是極端後悔跟著她進了這個門,不知道他現在捂住臉退出去,是不是還來得及?

    他的一隻腳剛剛提起,赤水立即察覺,轉過頭瞪了他一眼,其中飽含的威脅之意如此強烈,讓他連裝作沒看見都做不到,只好訕訕地收回腳,縮在一旁,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牆上的壁花,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直到這時,商鋪的數人這才從強大的驚愕中清醒過來,一位築基期修士當場跳出來,大聲斥道:「哪裡來的黃毛丫頭,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跑來藍家的商鋪搶劫,你是不想活了?」

    另外一些店員聞言也是以一副看瘋子的目光看她,哧笑不已,有兩位甚至還微露出同情之色。而站在最後方一位貌似是掌櫃的金丹修士手指趁此輕微一動,不知是要結訣還是傳信。

    赤水輕輕「哼」了一聲,靈識威壓襲過去,不只那個掌櫃的手指僵在原地不敢在動,便是那個跳出來喝斥的築基期修士都面色一變,眼露驚懼之色,身體快速退後了兩步,再不敢言。其他還是煉氣期的店員更是被靈識威壓逼退至牆邊,緊緊貼著牆壁,臉色慘白,身體抖如篩子。

    赤水不為所動,靈識繼續往上擴散,不過瞬間就將整座三層樓的商鋪罩住,其中,在三樓坐鎮的一位元嬰初期真君大驚起身,不過掃過赤水二人,卻是如同下面的修士一樣,僵著臉,無措地站著。

    赤水略有深意地瞄了後面的紫加一眼,顯然,上面那位修士被他們兩人的修為嚇到了,不敢相信居然會發現這樣的事情。

    紫加不自在地撇開頭,心裡的小人後悔不迭地咬著衣袖,痛恨自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幫兇啊幫兇。

    赤水雙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嬌滴滴道:「你們可千萬別動哦,不然奴家會很生氣的。」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徒留下因為她的聲音而被雷得渾身顫抖的紫加和店裡一票人。

    三樓,赤水望著眼前這位剛突破境界尚未穩固的元嬰真君,嘿嘿一笑,手一招,元嬰真君身上的儲物袋便飛起,落在了她手中,她也沒看,再一揚,整個三樓的桌椅板凳櫃檯屏風,全部不見了,便是用於裝飾的花草盆栽,都不見了蹤影,只餘下他們二人,倆倆相望。

    那元嬰真君心裡有一瞬的恍然,原來三樓的面積這麼大啊,他以前從未有此感覺。他心裡也萬分懊惱,如果不是他貪圖另一位真君許諾的好處,答應幫他看半個月商鋪,也就不會遇到這種幾千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這讓他怎麼跟對方交待,想到此,他就欲哭無淚。

    赤水看著對方呆愣愣的模樣,「撲哧——」一笑,身影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她已是又站在了紫加旁邊,而知道赤水幹了什麼好事的紫加早已掩面,一手撐牆,不敢再看。

    赤水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又是兩下一招,同二樓三樓的待遇一樣,他們的儲物袋連同商鋪內所有能夠移動的東西,盡皆被她收走,一件不留。

    狠實在太狠了紫加再也忍不住回頭道:「這些是煉氣期才用得到的材料,你拿來幹嘛?」

    「留給徒孫。」赤水衣袖一甩,惡作劇地在每面牆上留下一個掌印形狀的大窗戶後,便往外遁去。

    紫加抹了抹臉,無比慶倖來之前他有變身,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些站在空空的屋內,盯著突然多出來的四面‘窗戶’一臉恍惚的眾人,也隨之遁去。

    待他趕上赤水時,赤水正從某一位倒楣者的儲物袋裡翻出一塊白色雲狀玉牌,他知道那是藍家的聯絡玉牌,顯然赤水也知道,只見她輕輕一捏,便化為一堆粉沫,揮灑在路邊的小草上。接著,她又掏出來一件中品飛劍法器,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又很勉強地收了回去。

    紫加用著詭異的眼神默默看著她將所有的聯絡玉牌都找出來毀掉,強忍住上前去確定對方是不是換了一個靈魂的緣故,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不得不刮目刮目再刮目,才勉強壓抑住因為她的行為所帶給他的震驚。

    而赤水,卻是一副責怪他大驚小怪的模樣,隨手掏出一幅地圖和一個類似麻將骰子的小正方體,紫加定睛一看,那分明是藍靈島的地圖,那上面用他從未有過的方法標記著島內各種配置地形等,一目了然,瞬間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正欲尋問,就見赤水將那個小正方體隨手一拋,小正方體劃一個拋物線,便落在地圖上。赤水盯著小方體砸到的地方,眼睛冒光道:「我們去東珠郡吧那裡肯定有好東西。」

    雖是問話,但赤水可沒有等他回答,收起東西,辯了辯方向,就動身了。

    紫加無力跟在身後,她是打劫打上癮了麼?還那麼高興,其實她打劫來所有東西的價值,還不夠他身上一件法寶的價值大,他身上的可都是極品。

    想到此,他不由歎息道:「東珠郡可不比這裡,肯定有不少真君守護,你就算真的打劫到了那些天材地寶又如何?不傷藍家根本,只是白費時間而已。」

    同時,他心裡也在衡量,跟著她出來這一趟值是不值,對於他來說,將時間荒廢在無用的事情上,是最不可饒恕的事情。

    赤水聞言,略顯悲傷地四十五度望天,臉上有著無法被人理解的痛苦,她要怎麼向他講解,在某個國度,有一位偉大的領袖人物某某某研究出了遊擊戰術,打出了一系列經典的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戰役,最終趕走了外國列強,推翻了某某某的統治,解放了全國人民,震驚了全世界。

    她沒法說,所以她很悲傷她也想直接沖到藍家找那人算帳,可是對方準備充分,她這樣去,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所以,別怪她選擇了如此猥瑣的方法,她也是逼不得已的。

    而紫加,早已被她臉上的表情驚悚住了,良久才吭吭哧哧地問道:「你真的是我認識的赤水嗎?」

    赤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有些落寞地歎道:「如果你像我一樣,辛苦忙碌了大半輩子,只要再選出個繼承人後,就可以踹開翠煙宗這個大包袱,從此自在逍遙,快樂無邊,卻在這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是你,你也會變的。」

    紫加啞然,這一刻,他開始懷疑,或許,以前他所認識的赤水並不是真的赤水,那只是她想讓他看到的其中一面罷了。

    也許正因為這件事,才逼出了她的真性情,紫加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那個人,讓他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很獨特,靈動鮮活的一面。

    如果說,以前,赤水只是他幾經衡量後,認為最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女子的話,這時,卻是讓他對她本身產生了真正的興趣,他想知道,像她這樣連高階修士的臉面,都可以這樣糟蹋,那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呢?他竟然有點期待,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紫加眉眼舒展,心情也開始變好,一改之前的萎縮,反而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

    說著,人已躍至赤水前面。

    赤水盯著他的背影久久,嘿嘿笑了兩聲,道:「那這一回,我們來扮演醜陋小姐和俊美忠僕吧?」

    就見那個背影一僵,似有烏雲罩頂般迅速萎靡了下去。

    不久,東珠郡繁華的街道上就出現了一位驕橫跋扈的富家小姐,相貌醜陋,身邊卻跟隨著一位長相極其俊美的忠心男僕,就見那小姐一會要買這樣,一會要玩那樣,將那個男僕指使得團團轉。那男僕的身上,還掛著一包包吃的和玩的東西,如同一座活動的小山,賺足了路人同情的眼淚。

    而就在紫加揮汗如雨,心裡正惡狠狠地詛咒再也不扮忠僕,痛惜之前沒有及時把握的機會,發誓一定要報復回來時,遠在藍靈島另一邊的西陽郡,卻是熱鬧非凡。

    就在剛才,數千修真界的綠林好漢奔入門戶大開的西陽郡內,本著搶光燒光反抗者殺光的最高原則,不足兩個時辰,便將整個西陽郡洗劫一空。

    而看著整件事情發生的燕紋則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默然無語。她想起某個傢伙說過,要建立一座繁華的城市需要上百年甚至近千年的時間,但要毀掉一座城市,卻只須短短幾個時辰,果然

    不久,一個青色的身影來到了她身邊,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相繼默然。

    直到下面的城市恢復死一般的寂靜,青媛才開口,略帶茫然地問道:「你說,宗內現在那些老骨頭是不是正氣得頭頂冒煙,又不得不接手我們丟下的那一攤子事呢?」

    燕紋丟給她一個「你在說廢話。」的眼神,仍是無語。

    青媛對她的反應很是不滿,終於忍不住喃喃道:「你說,那個傢伙怎麼就能想出這麼一個陰損的招呢?只須將她埋下的法陣啟動,以陣破陣,再偷偷將此郡防禦法陣已破的消息傳遞給那些被排斥在四大勢力之外的人,不損一兵一卒,就生生毀了一座傳承近萬年的大郡。狠真是狠你說等藍家的人接到消息趕過來,發現這裡變成一片廢墟,卻查不出是誰搞的鬼,他們會怎麼想?」

    燕紋雖然有心維護,可實在是無話反駁,青媛又繼續道:「你說,她是什麼時候埋下的法陣,不會就是她以前遊歷的時候吧?據說,代閣主的繼承人必須遊歷所有鎮級以上的城市,她不會在每個鎮上都埋了法陣吧?」

    青媛越說越不可思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燕紋想了想,答道:「鎮上可能沒有,郡級以上的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這樣,也是一項極其浩大,讓她難以想像的工程。青媛到這時,她才算徹底瞭解那個傢伙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第一萬次地慶倖當初她選擇站在了那個傢伙的後面,而不是前面。

    想到此,她不由為惹到那個傢伙的人默哀,你誰不好惹,去惹那個傢伙。你看看黑雲家主多明智,他們的人這幾日跟在她們身後,都收復了多少在上次大戰中被藍家搶走的失地了。

    估計等這裡的消息傳遞回去,宗裡的那些老骨頭也會將眼珠子驚掉吧?平時雞蛋裡挑骨頭,橫眉豎眼的,在下面小動作不斷,那個傢伙沒理她們,就以為是只乖綿羊了?

    爪子這一亮,才發現是只母老虎吧?看不把她們嚇得。等那個傢伙回去,估計會有一半的閣老要閉關。

    青媛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不免想到當初,她向那個傢伙抱怨她不夠強勢,鎮不住那些人,給她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時,那傢伙敷衍的一笑,現在想來,怎麼看怎麼都讓人覺得莫測高深。

    如果赤水在這裡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會摸摸她的頭,遞上一句:你真的想多了。

    燕紋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城市,轉過身,冷靜道:「該走了。」

    青媛點頭,跟在其後,良久,又道:「是他們的人先挑起了戰火,這不怪我們對不對?」

    燕紋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於答道:「對,是他們先無故劫殺我們的弟子,我們只是以牙還牙,那些人要怪,就怪他們自己眼神不好,選擇被藍家庇護,在享受藍家提供的福利時,自然也要有替藍家擋劍的準備。」

    雖然青媛也知道這些道理,心情仍是有幾分低落。

    燕紋似有所覺,又道:「你想想那個傢伙,現在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青媛默然,漸漸地,已是滿臉堅定,而燕紋,也再沒說話。



第八十二章 潛入藍家

    早在數百年前,赤水從明慧真君手中接過暗閣時,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今天的準備。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仍免不了有著極端強烈的罪惡感。

    這塊大陸上,有那麼一些人,是因為她的緣故而無辜喪命。更有那麼一些人,是為了她而喪命。對於前者,就算是知道這個世界他們會墜入輪回,仍是不免自責,對於後者,有一些她甚至能叫出她們的名字,她們因她而死,她在自責的同時,更是心痛。

    就在剛才,她接到了燕紋的傳信,她們帶去的弟子中,因為有兩人在分頭行動時暴露了蹤跡,被對方劫殺,等燕紋等人趕到時,只來得及給她們收屍。

    隨著藍家一步步防禦等級的提升,像西陽郡那樣一損一兵一卒便得手的情況已是罕見。更多的,是大夥分出幾批在不同的位置實行真正的遊擊戰役,雖然強調過讓她們避其鋒芒,仍是有這樣意外的情況發生。

    赤水考慮了半晌,決定讓燕紋她們回宗,其餘的,就交給她來解決吧

    這十年裡,通過她們的配合騷擾作戰,整個藍家地界內,已有近半的城鎮失去了其功能,城民大多遷至更大的城市或者遠走他鄉。

    而大陸上一些心術不正的小幫小派和散修,起著趁火打劫、混水摸魚等念頭,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紛紛往藍靈島湧來。

    一時間,整個藍靈島上那些依附于藍家生存的中低階修士,人人自危,輕易不敢單獨行動。

    現在的藍家,不只要應付她們不時的搗亂破壞,又要面對更多的敵人,黑雲家族更是步步緊逼,不只將原先的失地收了回去,便是藍家本來的地盤,也被他們霸佔了不少。

    她估計,這十年裡藍宇的日子肯定過得不會太好。

    赤水低著頭,掩去嘴角的冷意,誰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誰好過。她將已髒了的抹布丟進水桶裡,轉身進了客棧的後院,清洗好後搭在一旁牽起的繩子上晾開。

    此時的她,已變成了一個身形瘦小,約莫十四五歲的黝黑少年。而這家客棧,則正好位於藍家祖宅南門的斜對面。她站在門口,便是不用靈識,南門每日出入的人,也必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是幾個月前才來到這裡的,而她所扮成的這個少年,則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直在這間客棧裡當一名不起眼的店小二。

    因此,即使外面常有修士巡視,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

    而真正的店小二,早已死於非命。

    說來也巧,她剛來此地,還未打算好怎麼做,便碰到了一起虐殺事件,這個少年剛死,她幫他報了仇,那麼,用他尚算溫暖的血液作為報酬,不過分吧?

    至於紫加,當時又跟著她遊蕩了幾天,西陽郡的消息傳來,他整整盯著她看了半個時辰後,終於放棄了與她同甘共苦,回蒼瀾宗去了。

    不用猜,不久後,整個蒼瀾宗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清掃活動,一切有著法陣痕跡的疑點區域,都被重點清查排除,對煉陣材料的管制,也是更加嚴格。

    便是黑雲錦遠,也悄悄地進行了一番類似的行動。

    害怕西陽郡的情況發生在他們的地界嗎?

    赤水搖搖頭,看來一個西陽郡,便將他們全都鎮住了。或許,她應該早點亮出爪子,不然,也不會讓別人欺上門來。

    當時,她已是被逼到極致,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放棄了主動反擊。

    可以想像,若讓整個翠煙宗擋在她的前面,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那會有多少弟子會因為她而喪命。比起自己宗內弟子的命,她只有放棄西陽郡的。

    這樣說起來或許別人會覺得她冷血,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決定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她其實並沒有這樣的資格。可她知道,就算將西陽郡所有的人命背在她身上,她也不後悔。不僅僅是肩上的責任,更為了那些她想保護的人。

    赤水轉目望著藍家的方向,腦裡一一閃過宗裡死去弟子的名單,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洗淨雙手,緩緩地往一條小巷行去,在那裡,她要等的人應該快來了。

    而這樣一個機會,她整整等了三個月。

    不過半個時辰,一位身著米白色華衣的男青年穩步行來,烏黑的長髮用一根藍色絲帶系於腦後,臉龐輪廓分明,濃眉大眼,眉宇間隱含厲色,堅硬的下巴微微上昂,給人以冷傲孤僻之感。不足七十歲,卻已經突破到了金丹期。

    只見他目不斜視地從客棧旁經過,直接進入南門。

    這個男青年,便是藍宇同父異母的兄弟,名叫藍軒,是藍宇父親藍銘的正妻所生,也是藍家最出名的兩位天才之一。

    天才?赤水不屑地哧笑,修真界,從來不乏天才,但真正能夠站在頂端笑到最後的天才,又有幾人?就在剛才,她就可以將這位天才輕鬆送入輪回。可是她知道現在還不行,藍軒這樣的人物,家族內肯定有他的本命玉牌,她還要借他的身份一用,可不能讓他掛了。

    因此,她用改良版的鎖靈陣將他困住了,以他的修為和破陣能力,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估計困個數十年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鎖靈陣,是赤水專門為藍軒量身製作,整整花了她三個月的時間。

    一般來說,她半圓玉簡裡面的煉陣法訣已是很完美,可她還想要幾個比如隔音隱蔽等功能,讓藍軒無法將消息傳遞出去,也不讓別人發現。

    沒辦法,她只好自己動手改了。在用之前她還專門測試了一下,不錯,她很滿意。

    至於藍家的另一位天才,早有數百年前,就已死在她和簡言的手中,便是那位在陣技比試後想打劫她的倒楣蛋。

    說起來,那位天才,可是當時最有能力與藍宇競爭家主之位的熱門人選,她當時殺了對方,簡直就是為藍宇繼承家主之位鋪好了一條康莊大道。

    按理說,藍宇應該反過來感謝她才對。

    赤水按著藍軒的記憶,按照他平常的步行速度,往他的住處行去,表情一如以往,與本人絲毫不差。周圍隱藏在暗處的十數處樁子都僅是瞥了一看,看到是她後,又恢復了平靜。

    可見,他們也沒有發現。

    赤水不由再一次感歎血影術的神奇,這十年來,她就是靠著此術混跡藍靈島,硬是沒有被藍家派來的人找到。

    嘿嘿,別說找到,便是連知道她的方位都難。每次都是在事情發生後,他們才趕來,那時,她早已離開多時了。

    一路看來,藍家的樁子安排得挺合理的嘛,防禦等級應該很高,就算現在她知道了那麼樁子的分佈,可也難以找出其薄弱點,要想突破,怕是只有硬攻。

    沒有多久,她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目光一閃,有些詫異,看來,藍軒在藍家的日子,也並不太好過啊!好好一個院落,竟是敗落至斯。花園裡的花草因為沒有園丁養護,死的死,歪的歪,星星點點,淹沒在茂盛的雜草叢中。

    如果不是客室和主臥室打理得還得乾淨,赤水都要以為此地無人居住了。

    赤水踩著滿地的枯葉回到主臥室,便陷入了沉思。之所以選中藍軒,是因為他的交際圈相比於其他人來說要狹窄,認識的人少,被拆穿的可能性就更小。

    可這也不是沒有缺點,最突出的一點是,這不利於她打探資訊。藍軒的修為還不能讓他接觸到家族的最上層,那她要猴年馬月才能探查到真相,離開這個鬼地方。

    幸好藍軒的身份不錯,勉強可以彌補這個缺點。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元嬰期修為的藍家弟子,第一,她不能第一時間將對方制服。第二,境界相差越近,搜魂術就越不好用,若對方意志強大,說不定還有反噬的可能。

    如此危險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赤水把玩著手中藍軒的儲物袋,覺得這是個非常穩妥的選擇。

    你看,藍軒的儲物袋輕易便被她破解了,若是元嬰期修士,在對方未死的情況下,她可能這時候還在和對方的儲物袋較勁。

    說起來,藍軒也是正妻所出,正而八經的嫡子。只是他生不逢時,出生沒多久,父親死了,沒過幾年,母親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去了。失去了兩大靠山,境遇可想而知。

    因為他父親藍銘資質不佳,在修真一途上沒有多少作為,用盡了各種提升修為的方法,勉強結成金丹。但在傳宗接代方面,絕對是藍家首屈一指的存在。

    在藍軒之上,有七個兄長,他排在第八。

    因當年藍軒母親很長時間無所出,故前後數百年間主動幫藍銘納妾十數名。赤水第一時間的想法是,藍軒母親是不是根本就不愛藍銘,不然怎麼會納那麼多,難道一個是忍,和十幾個也是忍?那她還想不想生兒子啊,就算一人一天,十數人輪下來……,扯遠了,反正最後,終於有了藍軒,也算是得償所願。

    藍軒大哥,資質一般,僅比他父親好一點,眼看藍家家主藍羽大伯資質極佳,前途一片光明,雖然沒妻沒子,但藍羽最多只能算是青年,保守估計都還有一千多年的壽命,他審時度勢,早早放棄了爭奪家主之位,常年在外遊歷,爬山涉水,玩得不亦樂乎。

    藍軒二哥,藍軒三哥,小時候就沒了。

    藍軒四哥,是個脾氣火爆的傢伙,沒有什麼心眼,已是金丹後期,留在藍家為家族添磚加瓦。

    藍軒五哥,就是藍宇。從藍軒的記憶中,藍宇的母親雖然僅是一個妾,卻極得藍羽待見。據說,藍宇剛出生時,藍羽便搶了藍銘作為父親的命名權,還取了一個如此相似的名字,實在是讓眾人遐想連篇。

    藍軒六哥,就是那個死在赤水手上的倒楣蛋。

    藍軒七哥,已是元嬰期修士,為人溫和,待人有禮,風度翩翩,家族上下一致好評,可藍軒就是不喜,通常見到他,都是饒道走。

    聽說,藍軒五六七三位大哥,年齡相近,競爭卻是最激烈,在老六去了後,老七知道自己爭不過老五,雖然不甘心地承認了老五家主的地位,可心裡有怨氣,時不時就要給藍宇使點絆子。

    赤水咂咂嘴,還不算太複雜。最主要是藍家上一代,嫡系就只有藍羽和藍銘二人,藍羽又沒有子息,這才培養了藍軒。

    八卦完了,說正題,關於藍家襲擊翠煙宗的事,從藍軒的記憶中只知道,家族裡長老結眾質問藍宇時,藍宇回答是已經過藍羽的同意,其餘一個字沒透露。

    赤水有些頭大,看來,要想查到原因,估計只有找那兩個藍yu,怎麼找?難不成讓她頂著藍軒的馬甲去問?

    傻了吧?

    別人連長老都沒有說,會告訴你?

    為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個月後,赤水接到藍宇家主的召見,來到了家族議事的正殿瓊玉殿。進門一看,心下稍安,藍宇並不是只召見她一人。在殿內,和她一樣的金丹期弟子,有十餘人,這應該是除了外出執行任務外,留在族內的所以金丹修士了。

    因為藍軒性格孤僻,赤水自是不可能上前去打聽,只好挑了一張靠前的椅子坐下。不是她不想挑靠後的,藍軒的身份擺在這裡,她要靠後了,還有人敢坐在前面嗎?

    所以,做人要厚道。

    估計所有的人都到了,因為她剛坐下,藍宇便進來了。她只好又站起身,同大家一起行禮,「參見家主。」

    藍宇視線從她身上滑過,面無表情地走至主位坐下,微微頷首,「免禮。」

    赤水直起身,同另外的人一樣,站在椅邊,聽候藍宇的吩咐。心裡不由嘀咕,「架子擺得可真大。」

    「請坐。」藍宇面目威嚴,待赤水等人都坐定時,才又接著道:「這次召大家來,是有事要吩咐。家族急需五剛護靈陣數十套,現在材料已經備齊,你等都是家族裡天賦極高的煉陣師,速去領取材料,儘快完成任務,之前還未做完的任務,先擱下,任務期限會隨之延後。」

    原來是這個,赤水猜想,這些煉出來的法陣,定是用在這一個月來被藍家收回來的城鎮上。

    看來,沒有翠煙宗的摻合,藍家終於揚眉吐氣了啊難怪藍宇臉上一點不見疲色,反而有幾分喜氣。

    不過,這五剛護靈陣可是元嬰期才可凝煉的法陣,這些弟子怎麼一點都不詫異?

    難不成藍家有什麼特殊方法,讓金丹修士就可以凝煉?想到此,赤水目光炯炯,恨不得馬上就去接任務。

    「小軒,你留下來。」

    赤水轉過身,提步欲走,腳剛提起,又一頓,原地放下,慢慢轉過身,頭微揚,虎著臉看著藍宇,不語,看上去有點孤傲,有點清高。

    這樣應該沒錯吧?真是杯具,她剛才都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小軒’是叫的她。

    藍宇看到其餘人都退出大殿后,身體略有放鬆,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微微抱怨道:「難道五哥不召,你就不來找五哥了?」

    「有事?」赤水哽著脖子問道。

    「你就非要窩在落葉軒?」藍宇無奈道:「你看,五哥上次見到你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赤水聞言,立馬緊張起來,難不成她剛才露出了什麼馬腳,腦裡迅速翻起藍軒的記憶,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想起來了,兩年前,是有點久了,赤水贊成。她順便還想起來,落葉軒就是藍軒住的那個院落,只不過藍軒將落葉軒的牌子摘了,又將裡面的僕人趕出來了。

    赤水有些無語,原來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虧得她還有點同情他。

    藍宇見赤水半天沒反應,估計也知道是等不到她的反應了,只好說道:「這個任務後,你就去接遊歷任務吧」

    水不知道怎麼反應,只好沒反應。

    「那你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問五哥。」藍宇皺了下眉頭,放棄了與她溝通,擺擺手,讓她退下。

    赤水轉身往外走,心裡惡劣地YY,為什麼藍宇對藍軒這麼關心啊?她又去翻了翻記憶,貌似,藍軒不管對誰,都端著架子,好像只有私下見藍軒的時候,才會有所放鬆。難不成,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只讓你看見的另一面?

    她惡寒了一下,往記憶中接任務的地點行去。不久,就領了一大堆煉陣材料回到了落葉軒。

    她將那些材料拿出來看了半晌,放棄了自己動手的打算,決定去找藍軒,這些東西,就讓他自己去煉好了。

    煉陣是一門很高深的技術活。就算是相同的法訣,不同的煉陣師凝煉出來的法陣都是不同,更何況她還不知道藍家煉這個陣的法訣。

    順便,她還可以問一下,那個傳承任務是怎麼回事?

    她雖然有藍軒的記憶,可也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比如說:她從藍軒的記憶裡,可以找出從小到大藍宇見藍軒的所有畫面,就似親眼所見,可如果要問藍宇為什麼會對藍軒如此關愛,她就不知道了。

    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將藍軒的記憶一幕幕琢磨揣測,說不定會理出一點頭緒。可她沒有時間啊?萬一這個問題藍軒自己都不知道呢?

    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至於遊歷任務,她也只從中知道有這麼一個任務,至於這個任務有什麼深意,神啊,還是別難為她了,她寧願直接問藍軒。

    她想,一個月沒見了,藍軒應該是很相信她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43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3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遊歷任務

    赤水倒是有一點猜對了,此時的藍軒,確實是很「想」她。

    整整一個月,他都處於忐忑不安中。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將他囚禁至此?又會如何處置他……

    他越想越心驚,越心驚越是想,弄得身心俱疲。

    這一個月裡,他已經試了他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對於這個鎖靈陣,卻像落到湖面上的一粒細小的塵埃,引不起湖面一丁點漣漪。

    他不由萬分後悔,那一日,他為何要單獨出門,不,他為何要出門。他當時打算買的東西,也不是非買不可,何況,藍家那麼大,什麼沒有啊。

    他不過是不想麻煩別人罷了,哪曾想到,會引來如此浩劫。

    還記得當時,他根本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對方成功擊拿,掙脫不得。隨即,便被帶到了這棟獨院。

    那人行事乾淨俐落,絲毫不理會他的責難,逕自搜了他的魂,搶了他的儲物袋,放了他的血,便是他身上穿的衣服發帶鞋子都沒有放過。

    如果不是他拼命反抗,可能他現在身上僅著的褻衣也逃不過對方的毒手。

    嗯,其實他真的猜對了。

    赤水當時的想法是,他沒有衣服穿,就不會引人前來,加上鎖靈陣,算是上了雙保險。

    不過,看藍軒當時滿臉脹紅,羞憤欲死的模樣,她摸摸鼻子,放棄了這個打算。主要是她剛才只考慮了可行性,但讓她去剝光一個大男人的衣裳,她還是有一定心理障礙的。

    雖然藍軒對於她來說,僅是一個小屁孩。

    因此,等到赤水拿著煉陣材料來到小院時,藍軒披散著長髮,衣著單薄,正盤膝坐在臥室裡簡陋木架子床上,閉目養神。

    待他看到赤水的身影,瞳孔驀地一縮,雙眼更是睜大,如同一隻憤怒的小獸,沖著赤水大聲吼道:「你是何人?假扮成我,究竟想做什麼?」

    赤水微微一笑,就站在門邊,將那些煉陣材料取出,輕輕一推,便飛至藍軒面前,「家族任務,五剛護靈陣的。」

    藍軒不為所動,沒有接過,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她,似乎想將她看穿。

    赤水聳聳肩,從外間移了一根小板凳,坐下,這才說道:「給你,你便煉唄。」

    藍軒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又有些懷疑,「你不怕?」

    赤水愣了一瞬,才明白對方指的什麼,哧笑道:「怕什麼?這是藍家目前最急需的法陣,你的五哥親自吩咐,務必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你若不煉,那我只好完不成這個任務了。」

    說罷,她攤攤手,一副很無奈的模樣。

    藍軒看著對方頂著他的模樣,做出他絕對不會做出的動作和表情,雙眼刺痛,恨不得能直接撲上去,撕裂了對方。

    可是他知道不行。在他看來,赤水所在的地方,似乎和他隔了一條星河。

    赤水很隨意地揮揮手,不在乎地道:「就算你用了這些材料,也破不了這個鎖靈陣,你明白的。」她邊說邊配合地沖他眨眨眼。

    藍軒默然。

    他怎麼不知道,雖然對方一直說這個陣叫鎖靈陣,可他是藍家的人,怎會不知,這根本不是他所知道的什麼狗屁鎖靈陣,哪個鎖靈陣會像這樣,有著元嬰修士般強大的威壓,籠罩在整個室內,讓他每要移動一步,都要竭盡全力才行。

    這倒也罷了,當他花了整整十日,好不容易挪動到門前,就是赤水面前的位置時,就再也無法移動了。在那裡,有一個牢固的無形屏障,生生阻隔了他的路,他沿著屏障壁轉了一圈,絞盡腦汁沒有找到一丁點法陣的薄弱點後,終於氣餒,回到了架子床上。

    這便是他這一個月來的作為。

    他詭異地看著赤水,心裡即震驚又惶恐。震驚的是,若這個鎖靈陣是對方所煉,那他的煉陣技術,恐怕已是登峰造極,世人難以匹敵,便是藍羽大伯,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惶恐的是,這樣一個煉陣高手,修為也如此之高,輕鬆便能將他制伏,卻冒充了他這個在藍家可算是可有可無的人,究竟有什麼圖謀?

    他現在苟且偷生,是不是已經成為了家族裡的千古罪人?

    想到此,他的目光暗淡下來。雖然他在藍家過得並不舒心,可藍家畢竟是他的根,若因為他的緣故,間接害了整個藍家,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已。

    也許,他應該自我了結,這樣,對方就無法冒充他了。

    對,他越想越覺得正確,心裡還有些鄙視自己,都是因為自己貪生怕死,還抱有一點能夠逃走的希望,他早該自盡,這樣,還能給藍家示警。

    他的臉上,顯現出一抹絕然,背脊挺得筆直,雙瞳中仿佛有火在急劇燃燒,似是有了巨大的勇氣。

    他的變化,赤水早就看在眼裡,直到對方下定決心後,才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僅一句話,藍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一下化為烏有。

    是啊沒有了他,藍家裡還有第二個藍軒,第三個藍軒,藍家弟子何其多,對方如此高修為,要想找個人,還不容易?

    他頹然地聳拉著肩膀,低垂著頭,思緒糾結,陷入自我厭惡中。

    「對了,你知道你家的遊歷任務是做什麼嗎?」

    赤水似是隨意提起,藍軒聽到後卻是第一時間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她。

    赤水眉尖輕輕一挑,果然,這個遊歷任務有內幕?

    「你接了?」藍宇本就難看的表情一下變成鐵青。

    「你五哥讓我去接。」她指了指在藍宇邊上的煉陣材料,「在煉出五剛護靈陣之後。」

    藍軒沉默了很久,「我為什麼要幫你煉?」

    「幫我?」赤水很無賴,「明明是給你的任務。」

    藍軒青筋爆凸,氣得不想再同她說話。

    赤水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只是想給你找點事情做罷了,就算你不煉,我也有其它辦法。」說完,她不屑地瞥了藍軒一眼,又嘀咕一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藍軒一噎,確實,對方還能為這點小事難到了?

    直到這時,他才正眼看向那些煉陣材料,數息後終於將它們收至一旁。

    赤水笑了,「這才對嘛。」

    她拍拍手,站起來,「那你好好煉,等你煉好後,我會再來的。」

    說完便在藍軒的注視下優哉遊哉地離開,完全沒在意藍軒手裡那塊已經無辜碎裂的煉陣材料。

    二十日後,赤水站在藍家的後門外,望天,欲哭無淚。

    果然,遊歷任務便是字面上的遊歷任務,一分不作假。以前,她毀了的那些藍家商鋪,現在,差不多都成了她的任務據點。

    她要到這些商鋪裡,去接一些專門為藍家弟子準備的積分點任務,她必須積齊一萬分,才允許再次回到藍家祖宅。

    這都什麼破事啊?想她千辛萬苦混進藍家容易麼?這才多久,什麼都沒有查到,什麼都沒做,就又被變相地請出來了。

    等她拿到一萬積分,估計已是三四十年後了。

    她甚至都考慮過,是不是另外換一個人,或者,還是像之前一樣,將任務丟給藍軒自己去做,最終,她還是決定自己去。

    不為別的,她就賭,這個任務一定會有特殊的獎勵,僅是想到藍宇提及時的表情及藍軒臉上不容錯辯的驚愕和不甘,她就倍有信心。

    只是,這個任務所花的時間長了點,也不知道,對於藍軒來說特別的獎勵,對於她來說,是不是也一樣?

    她掏出剛剛領到的地圖,掃了一眼離此地最近的標記,猶豫地想,是先往東還是往南往西往北呢?

    似乎都一樣,因為要拿這一萬積分,她基本上要將整個藍靈島都跑遍,真是一件悲催的事情。

    「小弟?」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赤水轉過頭,正好看到一個粗獷的型男大勒勒地舉起如薄扇般的大掌,拍在相比之下顯得極是單薄的赤水的肩上,不,是藍軒的肩上。

    她咧了咧牙,強忍住移開的衝動,勉強問道:「四哥?」

    藍浩瞅了一眼地圖,「遊歷任務?」

    赤水點頭。不防藍浩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拍下,「好小子」

    赤水整個身體被拍得連晃了兩下才站穩,連忙往旁邊退了半步,才問道:「四哥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二叔祖。」藍浩讚賞地看了一眼赤水,反問道:「小弟先去哪裡?」

    赤水晃了晃地圖,「還沒決定。」

    藍浩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赤水,建議道:「不如,同四哥一起?」

    「這樣不好吧?」赤水有些猶豫。

    「小弟,你什麼時候婆婆媽媽的。」藍浩不耐煩地睨了赤水一眼,「二叔祖在南溪郡,那裡也有據點,你一樣可以做任務,走吧走吧」

    說罷,也不管赤水的回答,拉住她的胳膊一提,一片狀如荷葉的飛行法寶便將他們兩人托住,往遠方飛去。

    赤水見米已成炊,只好作罷,盤膝坐了下來,發現這荷葉不知道怎麼煉製的,成暗綠色,莖幹脈絡清晰可見,幾可亂真,飛行起來又快又穩,不由多看了幾眼。

    藍浩也跟著坐下,抓了抓頭,似是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弟,四哥怎麼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赤水心中一凜,臉帶薄怒道:「四哥真是好記性。」

    藍浩雙眼茫然地眨了眨,接著面露恍然,縮了縮肩,有些理虧的樣子,弱弱道:「四哥不是忙嘛。」

    「哼」赤水側開臉,不接話。親兄弟,都在祖宅之內,又無仇無怨,竟也近十年沒有見面,雖然藍軒也有錯,但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藍浩討了個沒趣,也不敢再同她說話了。

    南溪郡,雖然不是藍靈島最大的郡,可論起繁華程度,卻是遠近馳名。

    因為藍浩的荷葉法寶速度極快,不過大半天功夫,他們就已經站在南溪郡的街道上。

    「二叔祖此刻應該也在據點內,我們走吧」不知藍浩就是這樣的急性子,還是有什麼急事,拉著還欲東張西望的赤水,極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

    不久,就來到了一棟半新不舊的樓閣前。

    赤水僅來得及在心裡感歎一句,「商鋪在明,據點在暗,藍家先輩果然英明。」就被拉了進去。

    樓內格局有些怪異,赤水跟著藍浩左拐右拐後,終於見到了他口中的二叔祖。

    只見他褐發童顏,端坐於室內,穩若泰山,看向藍浩的眼神帶著一絲溫色。赤水臉色有些異樣,這個人,不簡單。

    僅一個照面,她並未看清對方具體相貌,只覺得是一顆松,是一顆經歷過風吹雨打,狂風暴雨,依舊傲然挺立的蒼松。

    藍家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她竟是一點不知。

    她跟著藍浩乖乖行禮。

    二叔祖看著她和藍浩有幾分相似的眉眼,依據藍浩擠眉弄眼的表情,猜測道:「你是藍銘第八子藍軒?」

    赤水應是。

    藍浩連忙插嘴道:「二叔祖,小弟是來接遊歷任務的。」

    「哦?」二叔祖眼中精光閃爍,又細看了赤水一眼,「任務玉牌拿來。」

    赤水聞言,掏出任務玉牌,雙手恭敬地遞上。

    二叔祖捏著任務玉牌,雙眼閉了一息,再睜開,說道:「你打算從何做起?」

    赤水答道:「晚輩尚未考慮清楚,聽四哥說到二叔祖在此,特來相見,請叔祖教誨。」

    叔祖神色不變,不再說話,似在沉思。

    赤水等了一下,望向藍浩,接到藍浩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神,神色一動,安下心來,靜靜等候。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二叔祖突然說道:「既然你要做遊歷任務,我這裡正好有一個,是去鄰郡南石郡清剿匪類,同期修士一個抵十個積分,你可願去?」

    赤水聞言有些怔愣,一時猜不透二叔祖此舉是何意。

    此時的她,已是知道,遊歷任務,重點便是考查一個弟子的修為,品性,膽量等綜合素質。

    在各個據點,有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任務。其任務強度不一,有一些,甚至有可能會危及生命。當然,相對地,完成任務後所獲得的積分自也是較多,高風險,高回報嘛,在哪裡都通用。

    而剿匪一類,不用說都知道應該劃分到高危任務中,難道,二叔祖是想讓她去送死?

    沒道理啊

    赤水思緒電轉,琢磨不透,只好依據藍軒的性格,答道:「晚輩願去。」

    反正,對於藍軒來說的危險,對於她來說,毛毛雨啦。

    本來她還在猶豫,是挑高難度的任務儘快完成任務呢?還是挑些普通的,不引起注意,只要完成任務就好。

    沒想到,想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

    她剛答應,藍浩不幹了,「二叔祖,不成不成,小弟才剛突破至金丹期不久,能接到遊歷任務,已是破格,又怎能做如此危險之事?」

    二叔祖看赤水表情平靜,似是滿意,再看藍浩,一臉急色,就有些不滿,「你二叔祖自有道理,你懂什麼?」

    「可是,南石郡那邊太亂了。」藍浩小聲反駁。

    「放心。」二叔祖歎了一口氣,解釋道:「翠煙宗的人已經退出藍靈島,現在那裡剩下的,都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藍浩眼睛一亮,便是赤水,也定定望向二叔祖。

    「我已得到可靠的消息,翠煙宗的暗主及其弟子已經回到宗內了,藍家也算是逃過一劫。」二叔祖說完,又是一歎。

    赤水不知怎麼介面,倒是藍浩臉帶不滿,「二叔祖,你說大伯和五弟怎麼非要去惹那個狠心腸的女娃呢?那女娃,還沒有我大呢」

    赤水心中一動,耳朵都差點豎起來。

    「這就算狠心了?」二叔祖搖搖頭,「別人還沒動真格的呢」

    「二叔祖怎麼知道?」藍浩差點跳起來,「而且,你怎麼幫著外人呢?」

    二叔祖氣極,斥道:「你二叔祖就事論事,怎麼了?你大伯他們會惹人家,必是那女娃身上有他們覬覦的寶貝,好到不顧你們這些人的死活。」

    赤水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又聽二叔祖接著道:「翠煙宗身為四大勢力之一,你以為是叫著玩的。」

    「既然知道對方不好惹,二叔祖當時怎麼不站出來阻止呢?」藍浩頂嘴,赤水也想知道。

    「我站出來有用嗎?」說到這裡,二叔祖有些氣短,「等我得到消息時,他們早已經行動了。」

    這次換赤水不解了,深恨藍軒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暗閣也沒有關注這位二叔祖,她推測,這位二叔祖,怕是被排斥在藍家核心決策團體之外。

    藍浩可能知道內情,沒有再問。

    「估計他們也沒想到,情報上說的那個溫吞女娃,卻是一個扎手的刺頭,翠煙宗不僅沒有放棄她,還讓她僅用了十幾個人,就將藍靈島攪得雞犬不寧。讓他們準備的一系列計畫胎死腹中。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們。恐怕,他們的腸子到現在都還是青的。」赤水聽得出來,這二叔祖雖然說著風涼話,可語氣卻有一絲失落。

    「那我們怎麼辦?」藍浩訥訥問道,他雖是嫡系,修為不高,結嬰都有點懸,核心的內幕消息,他平時哪裡得聞?

    這時聽到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還能怎麼辦?收拾爛攤子唄」二叔祖應付完藍浩,又深深看了赤水一眼,安撫道:「無須擔心,二叔祖給你這個任務,就不會讓你有事。」

    赤水感激地笑笑,點了點頭。



第八十四章 九階符筆

    當晚,赤水住進了樓閣後面院落的一間空房內。

    她順手施了一個防止別人探查的結界後,便坐下來,想起剛才從藍浩口中探到的消息。

    果然如她猜想的一般,這二叔祖,並非藍家什麼要緊人物,僅僅是藍家外堂的一位執事。

    因藍家是煉陣世家,家族重點培養的必是極有煉陣天賦的子孫,而一些因為靈根資質或興趣,沒有走上煉陣師這一途的子孫,一般均被排除在藍家核心之外。

    二叔祖便是這其中比較慘的一人。他雙系靈根,對於修真一途上來說可算優異,可生在藍家,卻自小受人奚落,又無有權長輩撐腰,年紀輕輕,便獨自離開家門,出去遊歷。

    這一遊歷,就遊歷了近八百年。

    沒有衣錦還鄉,沒有轟轟烈烈,他回來了。

    他這八百年,在外做了什麼事情,就是藍家,也無人知曉。

    等確認了他的身份後,當時的藍羽家主便將他安排在了外堂。

    他似乎對這一安排也沒什麼不滿,這一做就做了百餘年,藍家也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他有什麼特別,他的位置也就一直沒有調動。

    這就點資訊,難怪沒有引起暗閣重點關注,估計剛開始是有的,後來就取消了。

    如果赤水沒有親眼看到這個人,只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那樣一個人,喜笑怒駡,看上去像個老玩童,如果細瞧,定會發現他眼中除了剛開始看藍浩的一眼外,再無一絲波動。

    這樣的人,意志必定堅定,少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赤水在心裡記下,將這人劃入暗閣的重點關注名單,再想到二叔祖剛才言談中的深意,怕是這南石郡,會有一場大的清掃。

    翠煙宗的人早已撤離,只餘下兩個暗樁,只要她們小心謹慎,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

    至於其餘的人,早在燕紋她們走時,就給他們敲了警鐘,他們貪圖這裡的利益,捨不得離開,那就怪不得她了。

    看樣子,這二叔祖是秘密到這裡的,應該陸續會有其他弟子來,估計,她得在這裡再住上幾天。

    不過為了那些積分,這倒也值得。

    她想定後,便從指環裡運出一個儲物袋,靈識探進去,看了一息,又掏出一塊普通的玉簡出來。

    這個儲物袋,便是她上次見秦鈺時得到的,說是秦炎師叔留給她的。

    她當時未來得及打開,回宗後又一直忙於宗裡積壓的事務,還未忙完,又出了藍家的事,來這藍靈島,在紫加離開之後,她才有機會打開來看。

    當時,看清楚裡面裝的東西時,真是嚇了她很大一跳。

    那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千塊不同大小的玉簡,她差點以為,秦炎師叔是打算將他家的書庫留給她了。

    等她看了秦炎師叔留給她的信,才知道,這一千塊玉簡,竟是秦炎師叔在那場浩劫中突然記起的一種叫做神銘文的文字。

    神銘文,也就是傳說中神留下的文字。

    一塊玉簡裡面,只記錄了一個字,包括這個字的寫法,含義及應用等等,十分全面。

    赤水還記得,她當時看到了信後,極是欣喜,順手拿起一塊中等大小的玉簡就將靈識探了進去,沒有想到,那裡面的信息量極其龐大,便似決了堤的洪水猛獸,凶湧蠻橫地沖入她的意識海。便是她的靈識比普通人強大得多,也差點沒招架得住,只覺得頭暈目眩,腦袋似要炸裂一般疼痛。

    等疼痛過去後,最先泛起的,卻是驚歎。

    這便是神的文字

    其寫法,也是如此特殊。每一個字,僅是書寫,就有專門的法訣。寫出來的字,也並非如我們一般的文字一樣,而是動態的,極是神奇。

    這讓她想起蒼洲大陸那次事件,那些石柱上的文字也是如此。

    其字的解釋也極端玄妙,並非翻譯成她現在所知的語言,但她就是從玉簡中知道了其意思。

    她也明白,就算她知道了意思,可讓她講,她也講不出來。

    而秦炎師叔,竟然能夠將之製成玉簡,留給她,讓她心懷感激的同時,又不得不再一次懷疑,秦炎師叔的背景,真的只是凡間一個小地方的一個普通世族嗎?

    如果以前,她或許不會懷疑,他那神秘的法寶,也只當是他祖上遺留。

    可看到這神銘文,她是真的不信了。

    只秦炎師叔早已飛升,便是她想問,也找不到人。

    所以,她沒有糾結多久,便放下了。

    後來,她便學乖了,那些玉簡,大塊的,表示其信息量也大。她就從最小塊的玉簡開始學起,這十年來,倒也學會了十幾個字。

    可別以為她偷懶了,神銘文,神銘文,有那麼好學嗎?她一個字,看玉簡不足半日,但要真正理解其含義並寫出來,半年的時間算是短的了。

    她當時看的第一個字,整整花了四年時間才完全學會,並寫出來。

    這也是她不排斥接這個遊歷任務的其中一個原因。

    赤水將學過的玉簡放在指環裡,她要想找時便能一下找到。而沒學過的,則統一放在儲物袋裡。

    雖然想了這麼多,對於赤水來說,也僅是一瞬罷了。她迅速將靈識探入玉簡裡,便開始讀起來。

    不知不覺,已是半夜。

    赤水睜開眼,閃過一絲喜悅,似乎,她現在讀這個玉簡的速度,比起剛開始時要快了一點。

    她輕輕一揮,一個寸高的白色玉瓶,一支墨色符筆和一張約有A4紙大的靈獸皮便出現在桌上。

    她先將玉瓶的塞拔出,一股沖鼻的血腥味傳來,她似早已習慣一般,沒有不適,將之放在一旁。

    隨即立刻拿起符筆,僅想了一息,便凝神寫了起來。

    毛筆很細,她特意去制符工具商鋪挑的最小號制符筆,目的嘛,自然是為了節約靈獸皮和靈獸血。

    這些東西可是賊貴,她以前又沒有過制符篆的經驗,剛開始時,不知道寫花了多少張靈獸皮,浪費了多少瓶靈獸血。

    這裡的夜,很安靜,赤水今天也似特別順手,第一個字,她竟然就寫成功了。

    真是意外之極,這可是這十年的頭一回。

    她將符筆放下,拾起那張靈獸皮,仔細看著她剛寫好的這個字,就見這個字像活了一般,似真似幻地流動,如一個明媚妖饒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讓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赤水勉強移開視線,穩住心神,這字的吸引力太強,她自己也不敢多看。

    她又想了一會兒剛才的感覺,不打算再繼續寫了。寫這個極講究狀態,若是狀態不對,再勉強也是徒勞。

    眼見天色漸亮,她才回過神,將桌上的東西收好。

    新的一天開始了。

    赤水打算,今天去街上看看,順便買點東西,她的靈獸血和靈獸皮快沒有了。

    這靈獸血和靈獸皮可是好東西,因為神銘文的要求極高,一般的靈獸血和靈獸皮達不到其要求。

    她用的,便是七階的靈獸皮和靈獸血。

    本來,宗內也有一些存貨,是給宗裡的制符師傅準備的,被她全都調了過來。可這也架不住她所耗的量大,這不,又缺貨了。

    她不好意思勞煩宗內的人特意去捕殺高階靈獸,只好在外面的收購。

    若運氣好,還是能買到一些的。

    況且,藍軒的身份也不是一點用沒有,到藍家的商鋪去轉轉,若有的話,她一般都能拿得回來。

    她站起身,便往隔壁的藍浩的住處走去。

    藍浩要和她一起行動,現在也有空,應該會感興趣的。

    果然,藍浩本身並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聽明白赤水的來意後,當即便同意了。

    兩人熟門熟路,很快就到藍家的商鋪前,商鋪才剛剛開始營業,那位管事可能認得藍浩,極熱情地請他們到樓上。

    赤水直接說了要買的東西,商鋪裡還真的有,那管事請他們稍等,便離開了。

    藍浩有些好奇,問赤水買這些東西何用。

    赤水隨口答,想學學制符。

    藍浩眼裡有絲驚奇,在他看來,藍軒煉陣天賦了得,早已名揚家族內外,怎地又想學制符?

    赤水又解釋,是想瞭解一下制符篆的原理,對煉陣有什麼啟迪也不一定。

    藍浩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再多問,反正他不管對於煉陣,還是制符,都沒有興趣。

    不多時,那位管事便捧著三個盒子回來了。

    他先將其中最長的一個盒子放在一旁,別外的兩個推到赤水面前來。

    赤水僅僅打開一條縫,七階靈獸材料的氣息散出,她極快地又將合上,盒內的東西,卻已是了然於心。

    「我要了,記在我的賬上。」赤水極不客氣,當場便將兩樣東西收了起來,順手遞給對方一張核對身份的玉牌。

    那管事微微一笑,接過玉牌,僅瞧了一眼,連同那個長盒子也一起推過來。

    赤水看管事神秘的表情,猜疑地打開,往裡瞧了一眼,臉上也隨之露出了一絲訝色。

    藍浩注意到了,也湊過腦袋來看。

    只見玉盒中,安安靜靜躺著一支骨筆,筆身由十節靈獸尾骨接成,骨節雪白如玉,光華內斂,筆毛的顏色與骨節相同,製作極是精緻。

    這感覺,赤水不由望向那管事。

    管事吊足了赤水和藍浩的胃口,才緩緩道來:「這支骨筆,來歷非凡,是千年前極負盛名的制符大師段老前輩所留,這支符筆,是他並手所做,也陪他走過了一生。其符筆的製作工藝,現在早已失傳。」

    赤水聽之,有些懷疑,「那你們怎麼確定這支符筆就是他的?」

    管事也不急,「你看這支筆的氣息,九階靈獸骨啊?便是這筆毛,也是段前輩千辛萬苦從九階靈尾狐的身上取得,這怎能有假?你要不信,當今天下還能找出第二支這樣的符筆,我不收你錢。」

    不管這管事說的是真是假,這支符筆倒是支好符筆,雖然不是最小號的,但既然遇上了,錯過了未免可惜,她就想將之買下來。

    那管事見赤水不動聲色,又歎道:「可惜了,和這支符筆一起的,應該還有一本制符的書,只是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那這支符筆,你們怎麼得到的?」藍浩好奇問道。

    「一位修士拿來賣的,也是聽他說起,還有一本制符的書,在他的同伴那裡。只是,已經找到了別的買家。」那管事一臉痛徹心扉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是一位制符大師呢

    赤水笑笑,要知道,如果這東西是真的,那能買得起這東西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那買了制符書的修士,不是不想買這支符筆,怕是只夠買其中一樣,才捨棄了這支符筆,讓這管事撿了一個漏。

    「那這支符筆,管事是怎麼個賣法?」

    故事聽完了,赤水也不哆嗦。看管事剛才的作態,又將藍軒的身份玉牌推了回來,怕是掛不了賬了。

    管事也不作聲,伸出一隻手掌,五個手指分開。

    「五十?」赤水遲疑地問道。

    那管事瞪了瞪眼,那只手掌仍是沒變。

    「五百?」藍浩先驚呼道:「那麼貴?」

    這五百,指的是五百中品靈石,以一百塊中階靈石能買到一件極好的法寶來看,這支符筆,相當於五件極品法寶啊

    確實是好貴。

    「你懂什麼?這對於制符師來說,是夢寐以求的珍寶,想買都買不到的,你們能夠遇到,就已是緣份。」

    「太貴了。」赤水表態,「我們哪有這麼多靈石,管事的,也給我們便宜一點,我們倆湊湊,或許就買下了。」

    那管事有些為難,又看著赤水極誠懇的模樣,終於鬆口道:「四百五十,不能再少了。」

    其實他心裡也想將這支符筆處理了,好不容易才來了一個買得起又願意買的,等到下一個,不知道得是什麼時候。

    四百五十,赤水是有的,她假意問藍浩,「四哥,你有多少靈石?」

    藍浩其實並不贊同小弟買這支符筆,聽小弟說只是想瞭解一下,並不是真的要當制符師,哪用得著這樣好的東西,可看小弟的模樣,難得喜歡上一樣東西,「小弟,四哥身上不多,能夠借你一百。」

    赤水轉而沖管事笑道:「四百怎麼樣?我身上也只有三百中品靈石了。」

    聽到赤水所言,管事也知道,無法再加價了,心痛地咬咬牙,「成交。」

    赤水大喜,當即付了靈石,將那符筆看了兩眼後,小心地收了起來。「四哥,靈石,等回家我就還給你。」

    藍浩擺擺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兩人出了商鋪,藍浩說這裡有個競技場,問赤水要不要去看看。

    赤水也沒有看過,再加上藍浩都陪她買筆,她不陪他,有些說不過去,便同意前去。

    等到了競技場,那裡比她想像的還要熱鬧,竟是已圍了不少的人。

    赤水一看,中間雖只有一個擂臺,但擂臺卻很大,台下觀眾已有不少,一旁還有一塊白板,寫明今日賭局的賠率。

    擂臺上空著,比試應該還沒有開始。

    藍浩拉著赤水,先去押注,赤水對要比試的兩個人名極是陌生,不想下注,只好推託道:「已沒有靈石了。」

    藍浩抱怨,賭多賭少,不過圖個樂子,當即不顧赤水的反對,幫她也押了五塊中品靈石,把赤水心疼得。

    「快,開始了。」藍浩拉著赤水,仗著他身強力壯,拼命往前面擠,竟也真讓他擠到了靠前的位置。

    擂臺上,兩名金丹真人已是打了起來,互有攻守,看得出是老手,極會調動氣氛,台下反應也挺熱烈,隨著打鬥時而輕呼,時而感歎。

    不過,對於赤水來說,這就有點無聊了。

    那兩個小孩打來打去,就是分不出勝負,赤水還是站著看,就有點不耐煩了。

    忍吧

    以後,她再也不陪藍浩來看這個了。

    不知是不是為了讓大家的靈石花的物有所值,那兩個真人,硬是打了近一個時辰才分出勝負。

    赤水拉著藍浩,去領了贏的靈石,便催促說回去了。

    藍浩有些意猶未盡,赤水也不勉強,兩人就此分開。

    赤回直接回了屋,迅速施一個結界罩在屋內,衣袖輕輕一抖,滑出一個靈獸袋。因為藍軒沒有帶靈獸袋,赤水只好將自己的放在衣袖內。

    她輕輕一拍,一隻吸靈葉便飛了出來,徑直往她沖來。

    赤水手一伸,捏住這只吸靈葉的吸管,隔得遠遠的觀察。

    早在藍浩幫她下注之時,赤水便感覺到了靈獸袋裡有異動,她沒有理會。這下看來,是這些吸靈葉已經醒了?

    不只醒了,看這只吸靈葉薄如紙的身體,應該是餓了?

    她靈識探入靈獸袋內,果然,全部的吸靈葉都醒了,不滿地扭動,看上去黑麻麻的一片,極是壯觀。

    赤水也有些頭皮發麻,這吸靈葉的厲害,她在傳承秘境時就體驗過,翠煙宗那麼多收藏,她也沒有找到能驅使它們的秘笈,音控術對它們也不起作用。因此,這些吸靈葉也不聽她的控制。

    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不敢將這些吸靈葉全部放出來。最多,也就放一隻出來看看,到底怎麼了?

    因為赤水發現,這近千隻吸靈葉,行動出奇的一致,要醒一起醒,要睡一起睡,還算好養。

    而且,它們醒來的時候也不多,這也才是第三次。一般,只要赤水丟些靈石或有靈氣的東西進去,它們吃飽了,自然又睡了,一睡,便能睡上百餘年。

    赤水將以前打劫藍家商鋪所得的靈石,不管下品中品的,一塊塊往裡丟去。

    只要靈石一落到它們中間,它們便像聞到了肉香一樣,全撲上去,眨眼間,一塊靈石就廢了。

    赤水將廢石取出來,再丟新的進去,周而復始。

    半晌後,赤水的面前,已有一堆小石山,而那些吸靈葉,似乎還一副沒有吃飽的樣子,她終於有些欲哭無淚了。

    這些光吃飯不幹活的傢伙,怎麼食量好像越來越大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51 PM

第八十五章 知其因果

    關於吸靈葉,其實赤水自己也沒想好,究竟要如何處置。

    首先,這吸靈葉是很兇悍沒錯,可它們是無差別攻擊,對待赤水這個養它們的人沒有一點特別,赤水從不敢同時將它們放出來五隻以上。

    其次,這吸靈葉一次比一次胃口大。以這樣的速度,估計再過上幾百年,她就養不起了。

    不管怎麼想,投入與產出都不成比例啊

    赤水極是不甘,她可以想像,如果能將它們訓化了,會成為她手上一件多麼強大的武器,可說她的實力也會因此增長一大截。

    可是,她一直沒有找到訓化的方法。

    先養著吧她現在還養得起,等到養不起的那一日,再說。

    她想到這裡,突然憶起,她當初便是如此想法。

    唉赤水輕輕歎一口氣,怕是她越養到最後,投入得越多,就會越是不甘吧?

    這一次,直到赤水取出的靈石,全部消耗乾淨,它們才終於滿足了。一個個鼓脹著肚皮,像只吃飽了的貓咪一樣,翻滾兩下,便不再動彈了。

    赤水知道,這便是睡著了。

    她看著已經堆滿了半個屋子的廢石,抽了抽嘴角,也許不用再過幾百年,她下一次不一定就能喂得飽它們了。

    難不成,從現在開始,她就要開始攢靈石了?

    她的指環裡,也就只餘下幾塊備用的上品靈石,這是怎麼也不能動的。

    可動用靈石為零,如此窮困的情況,她有好久沒有感受過了?在她學會了煉陣以後。

    赤水將目光拉遠,好吧她承認,其實,她也有一點點懷念。

    第二日,二叔祖通知的人就已聚齊。二叔祖算在內,共有五位元嬰真君及十數位金丹修士。

    赤水站在最末。

    沒辦法,藍軒的修為只在這裡,她想站在前面,別人也不讓啊。

    在其他人看來,赤水也就只能插在他們中間混點功績。因為此,一路上,赤水不知挨了多少白眼。

    她忍了

    功績能換成積分嗎?二叔祖定還承諾了他們另外的東西,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可她真的真的沒有興趣啊。

    她開始有些後悔,這一路上走過來,他們已經遇到了兩個匪賊聚集的窩點。

    她還沒有看到人影,站在她前面的修士就已經解決好了,讓她怨念極深。

    這一次,她一定要衝到前面,她發誓。

    「小弟,小弟——」赤水瞅准一個縫隙,終於擠到了中部,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藍浩如同母雞護小雞一般,一把拉至身後,高大威猛的身影一下擋住了赤水前方全部的視線。

    赤水氣極,眼刀子一刀刀直往前面的身影飛去,可惜藍浩對此毫無感應,正奮力拼搏,堅決不讓任何一人,穿過他的防線。

    赤水瞪了半天毫無效果後,也就消停了。

    這都什麼破事啊?她終於知道,二叔祖當時的話什麼意思了,這樣的情況下,她要是還能有事,那才奇怪去了。

    想來這二叔祖也是一番好意,藍浩更是兄弟情深,唔,誰讓她現在頂著藍軒的馬甲呢,只好受著了。

    沒多久,第三個匪徒窩點成功被剿滅,大家心情都不錯。

    當然,這沒有赤水什麼事。

    赤水也算明白了,這些窩點,真正主事的人都離開了,餘下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將,完全不是他們這一行人的對手。

    而那些主事的人去了哪裡?

    是不是已經提前得到消息,躲避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一趟,大概也就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顯然,二叔祖也想到了這一點,並沒有像其他摸不清情況的修士那樣高興,反而微蹙著眉頭,望向遠方,無語。

    赤水伸出手指,捅了捅藍浩,又指了指二叔祖的方向,藍浩本來有些高興的臉,在看了二叔祖的背影幾息後,也緩了下來。

    若赤水的猜測是真,那些匪徒真的糾結在一起,在有翠煙宗成功的教學案例在前,藍靈島,怕是又要多動盪幾十年了。

    其實強大的藍家自是不怕這些匪徒,可是生活在藍靈島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百姓怕啊,藍家不能給他們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他們為什麼還要給藍要賣命呢?

    赤水說不清自己心底是什麼感覺,只好沉默。

    半個月後,赤水告別眾人,一個人踏上了征途。

    最終,他們也沒有遇到強勁的對手,赤水也沒有拿到幾個積分。

    不知這樣的情況,二師叔給他們的承諾,還會不會兌現?如果給了,那些人又是否好意思接受?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了。

    赤水覺得,她應該依據藍軒本來的性格,與藍家的所有人保持距離。比如,藍浩,在藍家的保護傘下,又得二叔祖照拂,至今仍保留了其純樸至真至善的本性。以後若是與她正面對上,她不知道,她是否還能下得了手。

    所以,細作暗探什麼的,真是不能讓人愉快啊不管是被暗探的人,還是暗探者本人。

    赤水決定,回去了一定要給翠煙宗的暗探加薪水。

    寒暑易節,年復一年,彈指間,三十年過去了。

    赤水再度站在了藍軒面前。

    她對著藍軒面無表情的俊秀臉孔,開始講述這三十年來的經歷,有個人分享的感覺真的不錯。

    在她講到借了藍浩一百塊中品靈石至今未還時,藍軒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雖然極快恢復正常,可仍沒逃過赤水的眼睛。

    赤水圓滿了,興致一來,後面的任務講得眉飛色舞。

    整整用了一個半時辰,她才講完。

    藍軒一直沉默著,良久,才詭異地望著赤水,無視她故意裝出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問道:「你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

    呃,赤水一下僵住,腦袋裡有一瞬間的茫然。

    是啊?她為什麼要給對方講這些呢?難道就只為了將她欠下的那丁點債扣在對方腦門上?

    「你不想殺我。」肯定句,藍軒直接將他的判斷擺出來。

    赤水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反駁道:「我會殺了你。」

    軒反應極是冷淡,不再看她,閉上了眼睛。

    「我真的會殺了你。」赤水堅定道。

    「……」藍軒連眼皮都沒有翻一下。

    赤水默然,對方的生死都握在她手中,她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何須知會對方?

    無言以對,赤水怏怏地回到藍家,交了任務後,便待在落葉軒,不再出門,直到家主有請。

    她一走進屋內,就見藍宇正在處理家族內事務,見到她,招招手,讓她上前。

    同時,他放下手裡的事務,滿臉和藹道:「這次,小軒任務完成得很好,五哥都已經看過了,沒給五哥丟臉。」

    赤水勉強笑笑,心裡腹誹,誰要長你的臉了?

    「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藍宇眼露憐惜,仔細看著赤水說道:「你再休整一段時間,待調整好狀態後,五哥就送你去瓊玉塔。」

    赤水眼睛一亮,瓊玉塔,藍家禁地,藍家成員無家主允許,不得擅自入內,違者死的瓊玉塔?

    便是藍軒,也僅知道家族裡有這麼一座塔存在,至於這座塔在哪裡,裡面具體有什麼,是一概不知。

    沒想到,區區一個遊歷任務,便有這樣的獎勵,難怪記憶中的藍家弟子,從不言及此,害她沒有查到一點資訊。

    「五哥,我現在就準備好了。」想到此,赤水竟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馬上就去,免得發生什麼變數。

    藍宇聞言一怔,看著小軒雖然極力壓抑卻仍是興奮得微顫的身體,眼睛也閃閃發亮,有些反應不過來,小軒從未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轉念想到,他當初被允許進瓊玉塔時,也不過如此,便釋然了。

    不過,他仍是反駁了赤水的請求,「有人在裡面一待就是數十年,仍捨不得出來,你還是作好充分的準備,再進去不遲。」

    他看小軒有些失望,又道:「給你五日時間準備,到時候,五哥就送你進去。」

    赤水終於笑了,「謝謝五哥。」

    赤水在準備物資的途中,本想再去見藍軒一面,將這個資訊告訴他,可是猶豫了半晌,她又放棄了。

    五日後,赤水跟在藍宇身後,來到了藍家後穀的深處。

    一片迷霧籠罩住整片地域,靈識竟也無用,用肉眼,僅能看到周圍兩米的距離。

    「注意,跟著五哥的步伐。」藍宇嚴肅囑咐赤水後,便在前面帶路。他走得不快,顯然,是考慮到了藍軒的速度。

    赤水跟在身後,分心想到,藍宇對於藍軒,是真沒話說。便是藍浩,也是極好。

    其實她並不知道,藍浩對此也是一腦門子官司。他明明記得以前,他並不太喜歡這個小弟,每次靠近,都能感覺到小弟身上排斥他的氣息。他在瞭解小弟並不僅僅針對他後,也就大勒勒的拋之腦後了。只是,從此之後,他也就不再主動靠近了。

    直到赤水頂替藍軒,接到遊歷任務,被他撞到後,他才真感覺小弟變了,雖然依然冷傲,但那股排斥人的氣息消失了,這才開始對他好。

    不得不說,赤水當初選擇藍軒,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在讚歎自己選對了馬甲的同時,已是跟著藍宇,走過了迷霧最濃的地域,那瓊玉塔,已是近在眼前。

    待跟著藍宇停在塔前時,赤水是真的呆住了。

    眼前三層寶塔,占地不大,也不太高,建築材料卻是特別,通體黑色,似鐵非鐵,靈識觸上去,能感覺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

    這樣的材料構築成的寶塔,做工卻極是精細,簷角畫棟,一樣不少。

    而赤水的目光,則牢牢地粘在牆面的雕畫上,只見塔門的兩邊,各有一隻巨大飛禽,雕刻精美,似鳳似凰,它們雙翅展開,囂張跋扈,飛舞在雲端,以噬血的眼眸,冷冷俯視著眾人。

    這飛禽,這飛禽……

    赤水頓時激動起來,身體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藍家,果然是那個藍家,殘影師傅所說的那個藍家。

    這飛禽的前半身,分明就同殘影師傅交給她的那塊半圓形玉簡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那麼,那塊含有先輩煉陣師心得感悟的下冊玉簡,定也在藍家內。

    她果然來對了。

    赤水極端喜悅的同時,卻突地想到,既然她都知道了玉簡在藍家,那藍家是不是已經知道上半塊玉簡在她手上?

    她終於移開眼,望向一旁站著的藍宇。

    對了赤水忽地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明月的感覺,恐怕,這便是藍家專門找她的麻煩的原因吧?

    那套上古驚雷陣,就是她露出的唯一的破綻。

    還記得當時,知道這套法陣的修士,都被藍宇以重金封口,之後,藍宇也並未找她的麻煩,她也未從藍宇口中試探出半圓玉簡的消息。

    而這一切,在他接掌家主之位後,就變了。

    那麼,她可不可以這麼猜測,那塊半圓形玉簡,即是藍家的傳承之物,只有家主,才能知道並獲有。

    藍宇知道了半圓玉簡的事,有了上古驚雷陣,再聯想到當初她的試探,從而瞭解了其中的緣由。

    一定是的。

    沒有想到,一塊半圓玉簡,對他們的吸引力,竟是如此之大?

    赤水一下想到了很多,竟有些回不了神。

    藍宇微蹙了下眉,「小軒?」

    「啊?」赤水立即回神,將目光移向塔門,再不敢露出一絲異樣。

    藍宇見此,這才緩緩解說道:「瓊玉塔,共有三層,你當前的修為,只能在第一層,裡面的東西,你盡可以挑滿意的學,學好了,直接出來便可。」

    赤水點頭。

    藍宇衣袖往瓊玉塔門輕輕一揚,一個狀若圓盤的黑色物體便鑲在塔門上露出的凹槽中,一息後,塔門微微顫動,無聲往裡緩緩打開。

    「去吧」

    赤水沒有回頭,微頓了一下,才提步往裡行去。

    她現在,不想再見藍宇,也控制自己儘量不要去想那塊半圓玉簡,是否就在藍宇的身上。

    否則,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對藍宇動手。

    那塊半圓玉簡,對她同樣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只是,還沒有到讓她喪失理智的程度,而藍家之前的行為,有些過了。

    藍宇直至赤水的背影消失,塔門又緩緩閉上後,又獨自站立了半晌才緩緩離去。

    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剛才小軒的眼神有異,他竟是讀不懂其中包含的意思。這讓他心裡感到一種莫明的不安。

    難道,是小軒在外遊歷了三十年,才有的變化?

    小軒就要離開他了?

    他不願意相信。從小,他就將小軒護在身後,雖然小軒並沒有太多反應,但他知道,小軒心底其實是親近他的,只是從不表現在面上。他從不斥責小軒排斥其他人,反而因此而暗暗高興,這樣,小軒才是他一個人的弟弟,可以不用偽裝來面對的弟弟。

    而現在,只要他一想到小軒會離開,他就有一股再打開塔門,將小軒拉出來的衝動,別再學了,小軒學得越多,會飛得越遠的。

    他的理智阻止了他,他若是真這樣做,會將小軒推得更遠。

    在以後的無數個日子裡,藍宇無數次地後悔,在此刻,他沒有沖進去,將小軒拉出來。只是那時,他已經找不到此時的這個小軒了。

    而塔里的赤水,卻是輕輕鬆了一口氣,在藍宇面前,她總是感覺壓力很大。要承載著本不屬於自己的情感,還是來自於敵人的,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

    她決定先將半圓玉簡的事拋在一旁,轉眼望著第一層裡的擺設,有種恍然的感覺。這不就是一個藏書庫嗎?

    只是將書換成玉簡而已。這樣的地方,翠煙宗也有,赤水不由有些失望。

    既然來了,那就先看看吧或許會有收穫呢?

    她想罷,身形一動,頓時,她的旁邊,同時出現二個赤水,三人表情一模一樣,也不見交流,三個人影便各奔一方,開始查閱起空中懸著的玉簡來。

    塔內,一時間,安靜無比。

    藍宇剛剛回到祖宅,便見到藍浩莽莽撞撞地往他的方向沖來,不由有些不悅,將他喝住。

    藍浩摸摸後腦勺,見左右無人,才問道:「五弟,知道小弟在何處嗎?」

    藍宇聞言,臉色更黑了,「找小軒有事?」

    藍浩尷尬地笑笑,「無事,就是知道他回來了,想看看他怎麼樣了。」其實,他是在外面聽到消息後,加快完成了任務,匆匆趕回來的。

    他保證,絕對沒有想起小弟還才著欠著他的一百塊中品靈石。

    「小軒很好。」藍宇面無表情地說道,看藍浩還有甘休,知道他性子直,在他這裡打聽不到消息,定還要去問別人,只好又補充道:「他進瓊玉塔了。」

    藍浩聽之瞪大了雙眼,不敢確信地望著藍宇。

    要知道,瓊玉塔,可不是一般弟子就可以進去的,只要進去的弟子,無一不成為家族內最核心的成員。

    可是小弟,他才金丹初期的修為,在出來後,能承擔起之後壓在身上重擔嗎?其他弟子的嫉妒陷害,他又是否承受得住?

    藍宇這樣的決定,不是害小弟嗎?

    藍浩漲紅著臉,欲責問藍宇,可又不敢。

    「回去吧小軒出來,我會通知四哥的。」藍宇不欲再說,率先提步離開。

    藍浩站了半晌,無奈地轉身離去。



第八十六章 三樓之秘

    瓊玉塔內,不過半個月,赤水便將對她有用的玉簡看完了。

    餘下的那些,要麼是她看了開頭簡介,知道是她以前看過的或者是無用的。大多數玉簡都記載的是蒼海大陸萬年來的歷史,夾雜了少數藍家側重在煉陣方面收集的資訊,包括法陣的演化和發展等。

    赤水看過後,也覺受益非淺。

    她掃了掃周圍,又看了看轉角的樓梯,猶豫了半晌,終於向它走去。

    依藍宇的意思,塔的第二層,應該是元嬰修士才能上去,難得有機會來此,自是要上去看看,相信上面保存的東西,比起這裡,應該更為珍貴才是。

    此時,血影術的消失已經消失,她已經恢復了本來模樣,在樓梯口,三個身影合為一個,這才踏上樓梯。

    待至二樓時,赤水頓了一瞬,就在剛才,她感覺到二樓內一個大型複合法陣啟動。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和一樓一樣,空中懸著大大小小顏色樣式不同的玉簡,只是數量比之一樓,要少得多,不足百塊之數。

    赤水確定沒有危險了後,才向著最近的一塊玉簡走去。

    瞬間,眼前的情景盡皆改變,地面消失,近在眼前的玉簡也如海市蜃樓般,距離一下拉得很遠,同時,無數的冰箭憑空出現在她周圍,往她的位置捷射而來。

    赤水身上,迅速竄出一條火紅巨龍,有水桶粗,龍尾隱在赤水體內,龍身一扭,一聲咆哮,引得龍角龍鬚震顫不已,大口一張,饒赤水周圍轉了一圈,便將那些冰箭全部吸進口內。

    不過一息,那些冰箭就全部被火龍的熱力融化,連水都沒有見到一滴,使化為烏有。

    巨龍似是有些不過癮一般,晃了晃頭,這才不甘地淡化消失。

    這巨龍,便是穹目幫她煉製的火靈珠,他技藝非凡,煉製出來的巨龍竟比她從淡黃色玉簡裡得到的法訣幻化出的火龍還要強大。

    其實它們本質相同,都是靈力所化,可赤水總覺得,火靈珠裡的靈力幻化出來的巨龍不一樣,似是有靈性一般。

    她曾問過穹目,穹目也明確告訴過她,不是器靈。

    當時她也沒有失望,蒼洲大陸本就資源奇缺,靈氣漸衰,那些靈物自也是極少。說起來她也走了不少地方,不也一隻器靈也沒有看到麼?

    赤水搖搖頭,發現這個複合法陣主要是一個大的幻陣套用了無數小的攻擊法陣和小範圍傳送陣。

    她剛才,顯然是觸動了小距離傳送陣,已被置換了位置,那塊她之前看中的玉簡,現在已變成小小的一點,猶如星辰一般,掛在遠方。

    她也不惱,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後,便開始研究起這個法陣的變化和走勢,間或還按照一定的規定走動,偶有遇到法陣攻擊的時候,也被巨龍擋了下來。

    就這樣,她兜兜轉轉饒了不知道幾圈後,終於來到了一塊玉簡前,這並不是她之前鎖定的那塊玉簡。

    赤水伸手,想將玉簡取下來,卻發現不行,這和一樓又不同。一樓的玉簡取下讀取後,再放回去便可。

    不用說,這裡的玉簡定是珍貴之極,說不定藍家也只有一塊,因此才做出這種設置,怕被人拿走吧

    她將靈識探進玉簡中,看了開頭,便明白,這是一位藍家先輩的煉陣心得,能放在這裡,定是一位傑出的煉陣師了。她耐心看下去,這位煉陣先輩雖然沒有飛升,可也是元嬰後期修為,他的煉陣心得,可見一般。

    赤水邊看,時不時還停下來想一想,竟也似有所悟。

    這位煉陣先輩似也極有教學經驗,裡面的講解不時啟迪著赤水,發散思維,竟又一下想通了很多關節。

    要知道,殘影師傅雖然講解精僻,但赤水留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長,後來的經驗,都是赤水自己摸索的,自然會有一些模糊或者不確定的地方。雖然偶有與簡言交流煉陣心得,但她真正能夠獲益的時候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指導簡言。

    時間不知道流逝了多少,赤水終於將之看完。她並不是完全理解,有一些話,她還需要細細揣摩,不過現在,她該走了。

    她戀戀不捨地看了那塊玉簡一眼,終於轉身離去。

    身在這樣的寶庫中,時間就是金錢,萬一這裡面還有什麼設定,比如超過多少時間後便會被自動傳送出去,那她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赤水邊走邊揣測,進入二樓的藍家弟子,恐怕也不能將所有的玉簡都看完,恐怕還要看自己對法陣的瞭解,能找到多少,全憑自己的能力。

    她雖然對法陣有所瞭解,但也並不是暢通無阻。那些短距離傳送陣無聲無息,一不注意,便會將她傳送到另一個陌生的角落,各種演算又要從頭開始。

    這個法陣的設計者真是高明,充分分析過人類面對各種危機的潛意識反應,便是赤水,剛開始時,也時常著了其道,讓之前的努力,化為烏有。

    她自然不會一直這樣,每著一次道,她便調整自己一回,同樣的錯誤,如果再犯第二回,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也了悟,這些陷阱,恐怕也有藍家先輩的良苦用心在內。

    藍家能夠成為如此強大的家族,並不是沒有道理。這與他們先輩持續不懈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就這樣,一直往前走,赤水竟也看過了近十塊玉簡,其中有幾塊,竟是講解了藍家新研究出來的法陣,其構思之巧妙,將周圍的各種要素全都利用徹底,赤水看之也有眼前一亮之感。

    另外幾塊對於赤水來說,就很一般了,一塊講了法術的細緻操作,另一塊則講述了藍家傑出先輩的事蹟,還有一塊講述了煉陣的材料細述,這個她在殘影師傅那裡就看過了。

    看得出,能夠進入這裡的,必是藍家對法陣極端精通的弟子,也難怪這個瓊玉塔如此神秘。

    赤水推測,從這裡出去的人,必會成為藍家內堂核心弟子。

    這也就難怪,藍家會如此注重弟子對於法陣的天賦了。像二叔祖那樣的弟子,即使在其他方面的天資再高再強,也會低核心弟子一等,僅僅只能成為藍家一個趁手的工具。

    赤水也就明白二叔祖明明如此不凡的人,為何會在家族內不顯山不露水了,他定也能猜測得出其後果的吧?

    赤水獨自唏噓了一番,想到這是別人的事情,與她沒什麼關係,也就罷了,隨意轉眼一看,竟是一怔,停下了腳步。

    在她的前方,竟是出現了一道黑門,同一樓的塔門極是類似,整個門面上用一種古樸的技法雕刻著一些流雲的圖案。

    赤水明明知道那是雕刻的圖案,卻仍是覺得那上面的流雲在緩緩移動,似有風拂過一般。

    這道門不一般

    她當即便認定,可現在的關鍵是,她究竟要不要進入這道門呢?

    門內,她根本不知道有什麼事物,可門外,還有不少寶藏等著她去挖呢?

    此時,她有些糾結了。

    門內,可能有著未知的危險,說不定也有著更大的寶藏啊?不然,為何藍家先輩會特意做上這麼一道門呢?

    赤水經過數百年的修行,早已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她知道,若是畏首畏尾,反而會一事無成。

    既然來到了這裡,從修煉的角度上來說,也是機緣,那就闖吧

    赤水再望向那道門,發現門上並未有那個圓形的凹槽,那要憑什麼進去呢?她試探性地將靈識觸上門面,卻驚訝地發現靈識竟一下探了進去。

    這道門竟是虛影。

    她的臉上,極是凝重,如此這般,權衡再三,終於往那道門行去。

    修真之人,最忌臨陣退縮,她若是不進去這道門,恐怕這道門就將成為她的心魔,修為必將止步不前,那她數百年的努力也就毀了。

    在跨進這道門的睡意,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似都立了起來,她似乎啟動了一個極重要的儀式。

    等她看到她所處的位置時,便是見多識廣的她也是滿臉驚駭,混身顫抖難言。

    此時的她,正站在一個祭台的中央,在她的腳下,有九個凹槽沿著不同的角度延伸至遠方,在那裡,連著九根祭祀用的黑色石柱。

    那石柱上的紋路,竟與百餘年前,蒼洲大陸那場驅魔大戰時的石柱有些類似。

    這怎能不讓她驚駭?

    那次可是蒼洲大陸如此多高階修士一起,而這一次,僅有她一人。

    而且,她現在才發現,她竟然絲毫無法動彈。

    難不成,今日,她便要成為這藍家陰邪祭臺上的祭品?她一下驚出了全身冷汗。

    就在這時,整個祭台已啟動了,赤水便聽到周圍一些嗡嗡的低誦聲,一陣陣地傳入她的耳朵,去絲毫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的周圍,隨著那低誦聲,形成一股吸力,從腳下,作用於她的身體。

    低誦聲越來越快,那股吸力也越來越大,赤水甚至覺得,那股吸力,想將她整個吸成人幹。

    她奮力將靈力全部包裹住身體,拼命抗拒那股力量,不讓其得逞。

    那祭台似是不達目的不甘休,低誦聲更是已快到了極致,整個地面竟也跟著,輕輕顫動起來。

    怎麼辦?

    赤水心急如焚,就這樣不明不白死於此地?她做鬼也不會瞑目的。

    可她僅有一人之力,哪裡能與這個強大的祭台抗衡?

    就算能夠找到破解之法,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了,她的靈力,在這樣強大的吸力下,支撐不了多久。

    時間一點點流逝,赤水根本來不及想她已經堅持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保護膜越來越薄,而那股靈力,已是能穿透,直接作用於她的身體表面。

    就見她那經過靈力粹煉的身體已是顫抖不已,皮膚表面,開始出現一些血點,那些血點越凝越大,慢慢變成一顆顆小的血珠。

    眼看著那些血珠便要脫離身體,往下墜去,赤水驚懼萬分,瞬間又加大了保護膜的強度,將那股吸力隔之於外。

    那些小血珠不動了,可赤水體內的靈力已是所剩無幾了,她連喘了兩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絕望。

    如果可以,她真想用法寶將遠處那九根祭柱毀掉,聲音就是從祭柱裡傳出來的。可是那祭柱夠遠,遠到她夠不著。

    她也和正在勤奮修煉的小白聯繫過,可小白竟然根本出不來。

    此時,那低誦聲已變得越來越大,更間或有嗚咽聲夾雜其中,似葬身於此地的鬼魂在向她哭泣訴說,讓她聽得汗毛豎立,心顫不已。

    赤水覺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摧殘,看著祭臺上的溝槽,恨恨想到,你不是要吸血嗎?我讓你吸。

    她從指環裡,卷出回來時,從藍軒那裡新抽的血,因為指環的作用,那血,現在還是熱呼呼的。

    她將裝血的瓷瓶往下一倒,心裡恨恨念道:這是你藍家子孫的血,你儘管吸吧

    便見那血凝成一團落在她的兩腳中間,數息後,凝成九根細如髮絲的血線,分別沿著九個溝槽,往那九根祭柱奔去。

    似乎,因為此,那低誦聲也變得小了一些。

    赤水聚精會神地盯著那些祭柱,就見九根血線一接觸到祭柱,祭柱便發出一道耀眼的紅光,直沖天際。

    赤水也感覺到一股靈力包裹著她,等她定晴一看時,已被傳送至一間屋內。

    赤水身體一松,一下癱軟至地上,揮衣袖擦了擦額際的汗水,嚇死她了,原來是一個血脈認證法陣,她還以為是個祭祀法陣呢?

    誰讓藍家先輩將這個法陣做得跟祭祀法陣一樣呢?她事先又不知情,哪裡能一下想得透。

    調息了半晌,拿出一塊上品靈石為補充了靈力,這才打量著周圍。

    僅是一眼,她便驚得立即跳了起來,半圓玉簡,那求而不得的下半冊玉簡,竟然沒有在藍宇身上,而是在這裡。

    這樣的驚喜,在她剛剛死裡逃生後砸下來,讓一向淡定的她再也忍不住狂笑起來。

    藍家那二人若是知道她已經來到了這裡,並讀了半圓玉簡,臉上的表情,肯定會萬分精彩,想到此,她又是一陣大笑。

    良久,在她覺得嗓子都有些承受不住時,才停住,不過,不時仍有抑住不住的低笑聲溢出,她本來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也顯出了一抹紅暈。

    直到這時,她才看到,與半圓玉簡並列排著的,還有一塊方形玉簡,看上去很普通。

    赤水毫不猶豫,便撲到半圓玉簡前讀了起來,頓時,她的意識似是進入了個混沌的空間,隨即天地漸漸分開,各種規則應運而生,而一些對此極敏感的人,應用這些規則,製成了最初的法陣。這些法陣,具有各種各樣的能力,或攻或守,更有些煉陣天賦高的煉陣師,將那些規則應用到了極致,煉製出的法陣,具有毀天滅地之能。

    一時間,煉陣師成為各大家族爭相籠絡的目標。那些煉陣師因此而得到了極高的待遇,開始享受起安逸奢侈的生活。可他們不知道,一場針對他們的災難極快地到來了。

    他們煉製出來的法陣很厲害,並不表示他們本身就很強大,實際上,他們的修為雖高,戰鬥實力卻不強,身體更是虛弱,再加上一些被大勢力籠絡的煉陣師有些貪圖享樂,被奉承得驕傲自滿,不再踏實求爭取,在面對專門針對於他們的災難面前,竟是束手無策。

    這位玉簡的製作者並未提及那場大戰的詳細始末,只在後面說明了結果。在那場大戰中,高階煉陣師全部隕落,便是中階煉陣師,也隕落了大半,僅餘一些沒有威脅力的低階煉陣師得以倖免於亂。

    赤水從其描述中看得出,這位玉簡的製作者定是一位高階煉陣師,他有著身為一名高階煉陣師的驕傲和氣勢。

    不知那場大戰,他是如何逃脫的。不過,她可以猜到,當時,煉陣師這個職業的崛起,將威脅到修真界的整個上層建築,那些上位仙人怎能允許這樣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存在,必是要做出處理的。相信在那場大戰後,後期的煉陣材料,定也是加強了管制。

    換位思考,如果她的面前出現了這樣一群隨時可能要她命的人,她也有可能採取這樣的措施。

    這實在說不上誰對誰錯,立場不同,看法自是不同。

    赤水繼續往下看去,便見一個法陣的名字出現在眼前,竟是她萬分熟悉的上古驚雷陣,她再凝神一看,她就似變成了一絲靈力,隨著那些規則,被凝煉成為法陣,隨即,她的力量被全部調動起來,隨著法陣啟動。

    瞬間,強悍的力量,似乎可以震撼天地,那烏雲密佈的威壓,更勝元嬰後期的修士,她就像被困在法陣地的人一樣,承受著其強大的攻擊,體會著法陣運行的奧妙之處。

    那些電閃雷鳴之擊,似是真正攻擊在她身上,無休無止……

    赤水強行收回靈識,雙手按住自己的胸,在那裡,她的心臟正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天啊這便是那位前輩的煉陣感悟,這便是煉陣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53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4 P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藍家之史

    赤水也直到這時才明白,藍家為何如此推崇煉陣師,將自家定位於一個煉陣世家,如此強大的力量,只要讀過這塊玉簡的人,怕都會瘋狂吧?

    藍宇讀了這塊半圓玉簡,知道另一塊半圓玉簡在她手上,他才做出在她看來如此不理智的行動,在現在看來,算是極理智的了。

    就算是她,已有了上冊半圓玉簡,再來讀這塊玉簡,也並不比藍宇平靜多少。

    無須猜測,藍宇的計畫定是極為鎮密。她當時根基未穩,百年前又遭受大創,這百年也不在宗內。她剛剛回宗的時候,自是最好的襲擊時機。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不過一個外來者,區區數百年,竟能得到翠煙宗內上層掌權者的支持,沒有在第一時間放棄表面上看似碌碌無為的她。更沒有想到他遇上的是一個有著上輩子數千年文化支撐、從不按常理出牌的她。

    這是他們的失算。

    此時,赤水的心裡早已掀起驚濤駭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以前引以為豪的近七成的煉陣成功率算個什麼啊?

    狗屁不是。

    成功率,對於煉陣師來說,僅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方面罷了。真正的煉陣師,根本不屑于比試成功率。

    他們比的,是同一個法陣的威力。

    就算一個人用一百套煉陣材料煉陣,成功了九十九套,如果他這九十九套中,沒有一套的威力能夠大過對方,那麼,就算是對方僅成功了一套,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那也是對方技高一籌。

    這不難理解,畢竟法陣到用時,一次只能用一套,自然威力越大的法陣越受考驗煉陣師的技術。

    因此,煉陣師所追求的應該是品質,而不是數量。

    赤水羞愧不已,比起剛才她所體驗的上古驚雷陣,她以前所煉製出的法陣的威力,連別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而她當時還為此沾沾自喜,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是走上了岔路。

    她現在想想,仍覺得有些後怕,若是她一直沒能發現自己的錯誤,朝著岔路走下去,最終,怕也僅能成為一個不入流的煉陣師,上不了大的檯面。

    赤水臉上忽驚或喜,久久,才平靜下來。

    以前,聽到殘影師傅說還有另一塊半圓玉簡的時候,她並不是太重視。在當時的她看來,要煉製法陣,最重要的自然是法訣。她有法訣在手,便是沒有先輩的煉陣感悟,她也可以自己慢慢揣摩,再加上她的勤奮,定也能煉製出好的法陣來。

    她相信另一塊半圓玉簡的珍貴,可對於她來說,並不是非要不可的東西。因此,在這數百年來,她並沒有刻意去尋找藍家這一塊玉簡。

    若不是今天她機緣巧合看到了,她恐怕連自己錯過了什麼都不知道。

    這塊玉簡,她一定要得到。

    不過讀了一次,她已能充分感受到這塊玉簡的特別。它就似一個強大的幻陣,且能根據讀玉簡者的意識,讀取相應的煉陣感悟。

    也就是說,這塊玉簡並不是她能夠一次看完的東西。

    所以,她要帶走。

    至於藍家會不會讓她帶走,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下這個決定的同時,她心裡還有著一絲快意,既然你藍家是靠這塊玉簡發的家,那麼,在你們做了那樣的事後,就別怪我將這塊玉簡帶走。

    這比起宗內那些因她而死的姐妹,算是極輕的報復了,畢竟玉簡再珍貴,也是死物,那些,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在她的潛意識中,仍然認為生命比這些東西重要。

    若是藍家的人知道,定會被氣得吐血,區區幾條人命,怎麼可能和這樣稀世的珍寶相比,若不是他們沒有上半塊玉簡,不知道那些法陣的法訣,他們早就稱霸這個世界了,不管是蒼洲大陸,還是蒼海大陸。

    其實,藍家也很不幸,僅有這塊玉簡。

    這塊玉簡給他們畫了一個超大號的巨餅,又香又好吃,雖然他們沒吃到,但那想像中美好的味道足以令他們瘋狂。他們行動起來,找到了做巨餅的材料,才發現他們不知道巨餅的做法。

    這怎一個悲催了得

    赤水心以為然,高看了藍宇一眼。要知道,自從她技高一籌,破解了藍家的行動後,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看藍宇的眼神,就帶了那麼一點俯視。

    現在,對方勉強上升到了她平視的視線內。

    扯遠了,赤水盯著那塊玉簡,無須動手,她都知道這塊玉簡拿不下來。她目光輕移,望向旁邊另一塊玉簡。

    這塊玉簡雖然看著不怎麼樣,可能與半圓玉簡並列,對於藍家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赤水稟著有好東西絕不錯過的原則,帶著一絲好奇,將靈識探入那塊玉簡中。

    少頃,她的臉上現過一絲驚訝,接著變得怪異起來,不久,又有一絲怒氣劃過,最後,才複歸於平靜。

    這塊玉簡,並不是藍家的寶貝。

    它之所以能和半圓玉簡並排在一起,是因為它裡面記錄的是半圓玉簡的來歷以及因它而發生的一些事情,相當於藍家的一部發家史。

    原來,在萬餘年前,藍家一位元嬰先祖和另一位鐘姓同期修士,在蒼洲大陸探查一個神密洞穴時撞在了一起,當時二人並不認識,互鬥了數月,竟也沒有分出高下。

    二人決定先握手言和,畢竟還沒有見到珍寶,便為此送了命,怎麼想都不值得。

    二人歷盡萬千種花樣百出的攻擊,在裡面的法陣裡整整耗了近百年,才僥倖到達了洞穴中心的一間石室內。

    他們這才知道,這是一個姓祈連的上位仙人洞府。

    二人搜遍了整個石室,各得到了一塊半圓玉簡和其他珍希材料若干,藍家得到的便是這一塊。

    赤水想,那麼,那位鐘姓修士應該就是殘影師傅的先祖了,原來殘影師傅姓鐘。

    當時,兩人都防著對方,自是不會當場讀取玉簡,在找到出去的路後,便分道揚鑣了。

    藍家這位先祖在安全後,讀了手上的玉簡,知道法陣法訣記錄在另一塊玉簡上,追悔莫及。

    當即便出動人力調查那個鐘姓修士,赤水惡意揣測,他當時說不定已心生惡意。

    不久,消息回來了,卻讓他大皺眉頭,藍家,當時不過是個中等修真家族,而鐘家,卻是依附在火靈門下的修真大家族,家族內不只高階修士眾多,更有整個火靈門在背後撐腰,讓他大為忌憚,不敢妄動。

    他也曾想過找到對方互換玉簡來看,可又害怕對方會覬覦他手上這塊玉簡,要知道,以前,他們一對一,還可以抗衡,而現在,對方就算是強取,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自知不敵,當即便帶領族人,隱居于偏僻之地。

    赤水撇了撇嘴,與其說這位藍家先祖謹慎,在她看來,不過小人之心耳,估計那位鐘家先祖在知道另外一塊玉簡是煉陣心得後,相比之下,定是歡喜萬分,同她以前的想法差不多,根本沒有將藍家這塊玉簡當成一回事。

    至於交換玉簡來讀的想法,實在是幼稚得緊,幸好藍家那位先祖沒打算這麼做。

    藍家以為,就算他們隱居了,如果鐘家真要那塊玉簡,憑鐘家的能量,會找不到他們嗎?鐘家沒有找藍家的麻煩,就表示她的猜測正確。

    看到這裡,赤水的結論是:鐘家那位滿足了,而藍家這位,卻在打鐘家那位的主意。

    從藍家隱居後,還記錄有鐘家的一些事蹟,便可作證,藍家一直在悄悄地關注著鐘家,直到八九千年前。

    當時的藍家嫡系一位先輩,本是家族繼承人,卻被旁系謀害,一個人帶著半圓玉簡僥倖逃出,陰差陽錯認識了幾個朋友,又一起幸運遇上一位上位仙人,得到香控術,在那位仙人的指引下,結合幾人的力量,這才創建了蒼海大陸。

    其中,藍家這位先輩在煉陣中天賦極高,因有半圓玉簡的感悟,可說有了正確的方向,往往他寥寥數語,便可讓其他煉陣師茅塞頓開,通過他細心經營,也有了一大批追隨者。

    蒼海大陸建成時,他便已奠定了藍家的地位,成為蒼海大陸四大勢力之一。

    在這之後,這位藍家先輩又回到了蒼洲大陸,只是,此時的他,對於藍家一個小小的家主之位已經不看在眼裡,只是將以前害了他父母之人滅殺後,便再也沒管藍家了。不過鐘家,他卻是一直關注著的。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六千餘年,藍家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在蒼洲大陸一直屹立不衰的鐘家有半圓玉簡的消息洩露,招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家族內高階修士陸續被滅殺,低階修士慌忙逃竄,不過數年時間,整個大家族便土崩瓦解,再無跡可尋。

    藍家本想趁此機會混水摸魚,沒想到鐘家那位繼承人狡猾至極,竟是帶著半圓玉簡,不知藏到了何處,他們暗地裡翻遍了整個蒼洲大陸,都沒有找到。

    藍家無奈,只好轉而查探那位鐘家的敵人。

    要知道,藍家手上這一塊,也是對方的目標。在他們多方查探之下,終於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僅僅是這些,已足夠讓他們大為驚駭了。

    對方竟是一個上位仙人

    對方針對鐘家的名目是,那半圓玉簡是他們祈連家族先輩遺留之物,他是祈連家族的後人,要求鐘家歸還半圓玉簡,鐘家不還,便得此結果。

    有了鐘家的前車之鑒,藍家哪還敢想別的,秘密將在蒼洲大陸的藍家弟子全部接回,此後兩千年的時間,藍家弟子都沒有再踏足蒼洲大陸。

    直到這一千多年來,才好了一些。

    祈連家族,祈連家族,這便是殘影師傅家滅門的罪魁禍首嗎?上界的修真家族,她記住了。

    以後,在她沒有足夠的力量前,她也會儘量避開他們。

    赤水決定後,又繼續看下去,沒有想到,在這塊玉簡的背後,竟然記錄了藍宇第一次見到赤水的時間,不,應該說他們見到了上古驚雷陣的時間。

    顯然,這些資訊,是藍宇後來才添上去的。上面不只詳細記錄了赤水數百年來的經歷,更是連她所使用的法寶法器,都做了具體批註,什麼捆妖繩,什麼金刺球,什麼龜靈盾,什麼吸魔氣的竹笛,甚至,連她的尚未取名的黑針,都有記錄。

    赤水氣得混身顫抖,知道被調查是一回事,但將她的資訊記錄在這裡,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要讓藍家的子子孫孫都將她視為敵人嗎?

    如果是這樣,她是不是也應該考慮,直接滅了他們滿門,以絕後患?

    哼雖然她現在不一定能做到,可不代表將來也做不到。

    赤水微沉著臉,將靈識收回,再度望向半圓玉簡,眼裡閃過一絲灼熱,半晌後才收回視線,開始做事。

    二十年後,藍家發生了一件震驚蒼海大陸的大事。

    一個未知名男子闖進藍家後谷,將藍家的瓊玉塔毀去大半,他逃出時,被藍家上一代家主藍羽真君當場截住,發生了一場大戰,後藍家十數位元嬰真君趕來,相繼加入了戰鬥。

    小道消息傳出,蒼海大陸無論高中低階修士,盡皆震驚,紛紛猜測,那個未知名男子是何人?竟敢招惹藍家。

    這些修士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藍靈島近幾十年一直動盪不安,人心不穩。但這個人,單槍匹馬,就敢獨闖四大勢力之一的藍家,眾人紛紛猜測他是不是不想活了?還能活多久?

    也許就在眾人討論之時,那名男子已經被誅殺了。

    然而,事實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等後續消息傳來時,蒼海大陸的修士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事發當時,藍家家主藍宇真君失蹤,而藍家上一任家主帶領十數位元嬰真君雖然將那名男子困住了,卻並未能將對方誅殺,現在雙方正陷入了僵持中。

    藍家那麼多修士都沒能奈何得了一個人?那些修士在撿各自的眼珠子時,紛紛歎道:「藍家的面子,這次算是丟盡了。」

    翠煙宗,赤水懶懶如一個懶骨頭般依在躺椅上,心不在焉地吃著一種極似水晶葡萄的靈果,目光透過窗戶遠眺,不知在想什麼。

    青媛進來,視而不見地行禮道:「代閣主,蒼瀾宗宗主來訪。」

    赤水將口裡的葡萄咽下,不滿地撇了青媛一眼,站起身,「那走吧」

    她糾正了多少次了,她們就是不改稱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姓代而不是姓赤呢就算是像外人一樣,叫她暗主,她也能接受啊。

    青媛毫無所覺,極端謙恭地立於她身後半步,隨她一起,往大殿行去。

    赤水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自從她六十年前,一個人回到翠煙宗後,以前那種隨意溫馨的氣氛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如現在這般死板的樣子。

    不只青媛一個,而是所有人都這樣啊就連那些以往極不待見她的閣老也不吭聲了,無趣啊無趣

    此時的赤水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青媛嘴角微微勾起,眼裡有著一抹愉悅。她知道代閣主在不滿什麼。

    只是,她和燕紋討論過,代閣主好不容易才建立了威信,怎麼能讓她們這樣輕易破壞掉了,所以,該裝的還是要繼續裝下去的。

    大殿,赤水一腳踏進去,見紫加站起相迎時,才酸酸地道:「紫道友大駕光臨,在下未能及時遠迎,請勿怪罪。」

    紫加嘴角抽了抽,連忙回道:「不敢不敢。」

    赤水不置可否,在主位坐下,又示意紫加也坐。青媛立在赤水後方,一動不動,像個背後靈。

    赤水眼角也抽了抽,很多時候,她都以為站在後面的人是燕紋,這作派,簡直一模一樣。

    「不知紫道友此次前來,是為何事?」赤水心情有些不好,所以問得有些直接。

    紫加頓了一下,放棄了打感情牌的打算,「赤道友可還記得在下當初跟你提及的元姓真人?」

    「嗯?」那個研究血契的元家真人?她自然記得。

    「前一段時間,在下與那位真人談及血契,一時興起,便想來見識一下赤道友的血契是如何特別,赤道友不會讓在下失望而回吧?」

    赤水目光閃了閃,黑瞳深深地望向紫加,良久,才意味深長地收回視線,淺笑道:「這有何難?」

    說罷,她的手輕輕一揮,臉譜便取下,露出她原來清秀的臉孔。

    紫加目光灼灼,直射向赤水額間的小火苗圖案,此時,那個火苗圖案已是接近正紅色,隱有靈氣閃動,帶著一絲豔麗,襯得她的肌膚更顯白皙晶瑩,人也因此美上了幾分。

    的目光一直不收,赤水背後有人不滿了。

    紫加一僵,略帶尷尬地收回視線,掩去目中流露出的一絲疑惑,又接著開口道:「赤道友可聽說藍家之事?」

    「自是聽說了。」赤水眼中光華流轉,似隱藏著什麼秘密,引人探尋,「難不成紫道友也想去湊這個熱鬧?」

    紫加微微避開赤水的目光,「正是,在下想邀請赤道友,不知可否一同前去?」

    「有何不可?」赤水沖青媛使了一個眼神,才對紫加道:「紫道友稍做休息,在下去安排一下宗內事務,明日啟程,可好?」

    「行,全聽道友安排,那在下先告辭了。」

    赤水點頭,目送青媛帶著紫加離開。



第八十八章 塔破被阻

    赤水很倒楣

    她本來是打算,悄悄偷了半圓玉簡,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出去。

    她哪裡能想到,那位前輩的煉陣感悟如此厲害。她不過是看了半圓玉簡裡面的感悟,在煉陣的時候稍稍修改了那麼幾個小地方,法陣的威力,竟是提高了一倍不止。

    因此,那個法陣不只崩壞了那塊普通的記錄玉簡,更是將整個瓊玉塔炸毀了大半。

    關於前者,她承認她是故意的,可關於後者,她可以詛咒發誓,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這下事情鬧大了。

    當她好不容易拿到半圓玉簡,從廢墟裡爬出來時,當場被剛剛趕到的藍羽真君撞了個正著。

    她想哭

    唯一一點值得慶倖的是,她在爬出來之前,記得改變了一下自己的相貌。

    她就是膽子再大,臉皮再厚,也沒有到頂著自己真實的臉作案的程度。而且,她還記得,她的臉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臉,還代表著整個翠煙宗,要是因為她這張臉而再度引起藍家與翠煙宗死磕,就不太好了

    所以,她現在只是一個中年男子。

    藍羽真君本就在後谷閉關,參悟人生奧秘,好不容易他隱約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還沒來得及抓住,便被一聲轟然巨響震回了神,他大怒,沖出來一瞧,看到藍家的瓊玉寶塔竟然被毀成這樣,更是氣得怒髮衝冠,就在這時,從廢墟中竟然爬出來了一個人。

    還是活人。

    他再定晴一看,竟然不是他家的子孫,當即怒喝道:「大膽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藍家來撒野,該當何罪?」

    他再一查看對方的修為,不過是個元嬰初期的無知莽漢,他當下眼裡就帶著一點輕蔑,用著開恩一般的語氣又道:「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待本君問明事情經過,自會留給你一條生路。」

    赤水聞言,嗤笑一聲,對方當她是個巨嬰來哄嗎?

    她都將他家的祖傳寶塔整成這樣了?對方還會留著她的性命?估計就算她能活下來,在對方的手下,也會過得生不如死。

    她一句廢話都沒說,用行動來表示她的決心。

    打

    只見她手往腰間儲物袋一拍,實際是從指環裡取出一對金燦燦的攝魂鈴,可恨對方將她的底摸得通透,為了不洩露真實的身份,被對方知道的法寶,她都不敢用。

    若是此刻她用的是引魂笛,效果必定會好上三分。

    這對攝魂鈴,以前,她是瞧不上眼的。如今非常情況,只好翻出來湊合著用了。

    呃,好像這攝魂鈴還是以前藍家某個商鋪裡的商品。

    好吧這不重要

    赤水手一抖,這對攝魂鈴便在她的動作下,發出一串「叮叮鐺鐺——」還算悅耳的鈴音,通過空氣,往四周擴散而去。

    藍羽真君面色一沉,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就見一個同樣金光閃閃的塔形法寶停立在他的上空中。

    赤水細細一看,那個塔形法寶共有六層,在靈力的催動下緩緩旋轉,金光刺目,每一層都留有六個孔門,靈識探不進去,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是能感受到那個法寶裡有著一股極是壓抑的力量,讓人畏之,不敢靠近。

    這便是跟隨藍羽真君一同成名的六道拘魂塔嗎?

    果然名不虛傳

    她在翠煙宗時,就曾讀過這六道拘魂塔的資料。據傳,在藍羽真君遊歷之時,這塔逮捕拘役了無數與他作對的英魂,那些英魂在塔里受盡磨難,待得被放出來之時,對這個寶塔已到了聞其名便嚇破膽的地步。

    據說,六道拘魂塔的每一層,折磨人的方法都是不同。沒想到,她居然能有親眼見識的一天。

    從這個法寶赤水可以看出,藍羽真君想捉活的。

    她對此不予置評,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跑路。

    想到此,她手中的攝魂鈴又是一顫,此次的鈴音與上一次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可效果卻全然不同。

    只見鈴音所及的範圍內,所有空氣似乎都被震動了,開始扭曲。

    赤水的臉也有一些變形,都說音樂無國界,都是相通的,那不管用什麼樂器,音控三術都應該施展得出來才對。只是,她沒有想到,不用引魂笛,而用這對鈴鐺,效果居然相差如此之多。

    藍羽真君見此,身軀一振,六道拘魂塔頓時光芒萬丈,往赤水的方向激射而來。

    赤水嚇了一大跳,這兩樣法寶明顯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她迅速往旁邊躲去,同時,手上搖鈴的動作也急劇加快,也不敢三術一起來了,先來個音幻術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她可不想真去那六道拘魂塔。

    就聽鈴聲不停,周圍的環境也迅速改變,本來瓊玉塔周圍綠茵茵的草地上,野草瘋長,不過數息間就已竄到了人高,遠處的迷霧經過鈴音的引導,竟也狂長著往中心壓來。

    而赤水背後,只覺數隻強大而又柔軟的觸角緊追著她,怎麼也甩不掉。

    她靈識一掃,後面卻是什麼也沒有。

    她不敢停下,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身子輕輕一扭,折去另一個方向,避開後面的一波攻擊,身上火紅巨龍出現,龍吟一聲,猶如真龍降世一般,似乎整個山谷都因此震動。那龍身一扭,繞著赤水身體轉了一圈後,龍首一動,分成六個小龍首,形態一模一樣,竟是主動往赤水身後的無形之物攻去。

    藍羽真君聽到那聲龍吟,臉色大變,瞪大雙目細看之,又漸漸恢復平靜。

    在兩人的中間,那些小龍首已和六道拘魂塔所驅出的無形之物纏鬥在一起,只聽空中響起陣陣靈力相撞的啪啪聲響,時有紅色靈點灑落。

    赤水看得一臉心疼,那可是都是從巨龍身上打下來的。

    同時,她也知道,巨龍只能擋住一時,那是無形之物,巨龍也拿它沒有辦法的。

    藍羽真君看到這一情況,也是心中有數,安然地立於空中,不慌不急,手撫過留著的短須,一臉滿意之色。

    赤水手中的攝魂鈴並不停,一直不斷的響著,聽著聽著,竟也漸漸升起刺耳之感,忽地赤水重重地一搖鈴,幻陣成

    空中草葉綠色俱退,變成黃褐色,抽長,約有數丈高,無風自舞,密密麻麻如無數的小手,努力捕捉進入它勢力範圍內的生物,它們被迷霧濃濃包圍,時隱時現,又增添了幾分詭異之色。

    那些草葉似乎發現了藍羽真君,竟是扭曲飛舞著,往他的位置襲去。

    「雕蟲小計」藍羽真君輕蔑道,手上動作卻不停,驅使出一把土黃的飛劍法寶,劍刃金光流轉,便往那些草葉飛竄而去。

    就見那飛劍一道劍刃出,便割斷了一片草葉,數道過後,整個周圍又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赤水見藍羽面有得色,不滿地哼了一聲,攝魂鈴再出。

    就見那些被割斷了的草葉竟又飄浮在了空中,這次,沒有根部的約束,它們的行動更是靈活,已是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它們在空中時而扭扭曲曲的飄浮,時而如劍一般直而去,時而又如綠藤一般,自由舒展……

    但有一樣相同,它們的目標,都是藍羽真君。

    藍羽真君眼角一凝,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幻像,並不會對他造成大的傷害,但仍是讓他不勝其擾,又無法將之全驅逐出去。

    他的目光直直射向赤水的位置,只有解決了他,這些自然也就會消失。

    因此,他僅是一個眼神,那六道拘魂塔似又被貫注了不少靈力,那些無形觸角又狀大了幾分,引得那些小龍首時不時咆哮怒吼。

    就在他二人暫時僵持之際,在迷霧外,整個藍家都被驚動了。

    藍家不管內堂還是外堂弟子,早已忘記了家族規矩,紛紛往那聲音的出處尋去。

    正在處理家族事務的藍宇也是面色低沉,一把丟下手中的資料,身影一遁,不顧下面正在彙報工作的執事,往後谷飛射而去。

    那是瓊玉塔的方向,小軒還是裡面。

    可他剛走出去不足百米,一道金黃的傳音符竟是迎面往他飛撞而來。

    他一頓,手輕輕一招,將傳音符抓住,讀之,臉色頓變,只聽那傳音符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要想見到活著的藍軒,一個人到南門客棧左側的第二個小院。不要驚動旁人,否則……

    後面就沒有了,只是最後那聲音之陰冷,讓人忍不住冷顫。

    藍宇只沉默了兩息,便對後面追上來的執事吩咐道:「你先去後穀看看怎麼回事,我先出去一趟。」

    隨即,也不等那執事應答,人已飛射出去,兩下就消失了蹤影。

    這一連串變故,讓那個執事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便見一團巨大的綠光將他團團罩住,他一下被扼制住了呼吸,努力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過,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他驚懼非常,感覺那團綠色一下用力,一陣劇痛傳入腦海,他整個人便痛暈過去。

    在他倒下後,從他的身後,走出一個穿著藍家普通僕役衣裳的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撇了撇嘴,嘀咕道:「就說了讓他不要驚動旁人了嘛」

    話落,他提腳對著那團被綠光包裹的人影一踢,便將那個執事一下踢進旁邊的一間雜屋內,木門關上,一切寂靜無聲,再無人知道剛才所發生的事。

    再說藍宇,邊往那個小院趕的同時,也在思索,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猜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可是仍是往這邊來了,就是怕萬一……

    萬一真是的小軒怎麼辦?

    幸好這小院就在藍家祖宅外面,若真有事,他再權宜行事就是,他一時之間也猜不到,究竟是何人,要與他們藍家作對。

    此時,他已是來到了小院外,見外門緊閉,門栓上還落了一把大鐵鎖,鐵鎖早已生銹,滿地黃葉無人打掃,積了厚厚一層,一副家主已出遠門的模樣。

    他靈識一掃,沒有發現異處,屋內無人。他再輕輕一提氣,翻過院牆,再一看,與靈識所見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木門大開的堂屋前,觀察了一下,桌椅上早已積了厚厚一層灰,顯然是很久沒有人來了。

    他再一想剛才的情景,難不成他是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正有事的是瓊玉塔,而小軒,真的還有瓊玉塔內?

    他的臉色就是一變,提腳就想走,就在這時,從旁邊的內室裡,傳來一聲低吟,若不是他耳聰目敏,恐怕就會漏聽到了。

    他靈識一掃,沒人。

    沒人,又有聲音,等於有古怪。

    他將防禦法寶祭出,再用一把飛劍護在身側,這才繃緊身體,往內室行去。

    待走到內室門口一看,臉色頓時一變,那個側躺在木架子床上的背影,分明是小軒無二。

    可小軒怎麼會在這裡?他又仔細地看了那個身影一遍,靈識確定那氣息,是小軒,可他為什麼這樣躺著?他一急,就欲往裡行去。

    可他剛踏出一步,他就知道壞了,只覺一股強悍的力量抓住了他踏出的那條腿,一個用力,就將他整個人往前拖了一步。

    僅僅是一步,他整個人感覺就不一樣了。這裡,雖然靈識並沒有看到什麼,但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將他緊緊罩住,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仍沒發現什麼,只好怒道:「是誰?鬼鬼祟祟,不敢見人嗎?」

    他這一吼,沒有引來別人,倒把床上躺著的人吼醒了,只見那人呻吟一聲,翻過身來,眼睛輕顫,看得出快要醒來了。

    藍宇一看,那面孔,確實是小軒無疑。

    他遲疑了數息,才輕輕叫道:「小軒?小軒?」

    床上的藍軒耳朵微動,好熟悉的聲音,這是他五哥的聲音,他好久沒有聽到了?已經有六十年了吧?

    他竟然已被囚困在此六十年了,他輕輕歎息一聲,這是,已經出現幻覺了嗎?

    他緩緩睜開眼,便對上他五哥的目光,再一看,便見他五哥額間泌出細汗,整個身影略顯僵硬,顯然,是在和那股威壓相對抗。

    這是真的。

    藍軒一下坐起身,驚呼道:「五哥,你怎麼在這裡?」

    他再一看藍宇所在位置,當即臉色大變,口微張,本欲大吼讓五哥快走,可轉念一想,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又立即止住話頭,一下便不知該說什麼。

    藍宇見小軒欲言又止,以為是在擔心他,便安慰道:「沒事,真的是你就好。」

    「不好。」藍軒不顧一向冷傲的性子,急道:「五哥,這個法陣有古怪,我在此地困了六十年了,都未能出去。」

    「什麼?」藍宇聞言大驚,「你在此地六十年了?」

    藍軒不住點頭。

    藍宇臉色一下變得鐵青,如果小軒在這裡,那麼他親自送進瓊玉塔的又是何人?

    藍軒見藍宇面色古怪,立即問道:「五哥,是不是那個人化作我的樣子做了什麼事?」

    他不問還好,一問,藍宇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但他卻沒有開口對小軒解說。

    藍軒見藍宇不說,知道一定不好,可他也知道五哥不願說的事,他就是再追問,也沒用的。

    他只好轉而道:「五哥,先不管別的,這個法陣極是古怪,我們還是先脫困了再說吧」

    他說著,眼裡露出一絲隱藏不住的對自由的嚮往。

    藍宇聞言,心有些酸,但一想到小軒兩次提到的這個法陣,心裡又是一凜,這竟是個法陣?他剛才竟然一點沒有感覺到。

    他以為那股威力,不過是修為比他高的人故弄玄虛,將所有威壓集中在這個屋內所致,難道,這是一個法陣引起的?

    他提腳欲動,果然,這是一個法陣。

    只見他費盡了力氣,才往前跨出了一小步,他抬起頭,望向小軒。

    藍軒苦笑一瞬,「五哥,我被困在此地六十年,硬是沒有找到脫困之法。」他五哥剛才那一步,如果是他的話,得花掉一天的時間。

    藍宇的注意力被法陣吸引去了,隨意安撫道:「五哥知道。」他又指了指他腰間的儲物袋,讓小軒放心。

    藍軒見此,知道這時最好不要打擾五哥,只好安靜地坐在床上,但眼珠,卻是緊緊盯著藍宇,心怕他突然消失掉。

    藍家內穀迷霧外,越來越多的藍家子弟往這裡聚集,幾位家族裡的族老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著該怎麼辦。

    他們都是聽到了一聲巨響才趕來的。

    剛開始大家像無頭蒼蠅一樣相互尋問,卻沒一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半晌後,有人才想起家主未到,差人去請,結果無人發現家主的行蹤。

    在這種情況下,家主失蹤了,上一任家主也沒有出來,這裡又是藍家的禁忌之地,他們在沒有主心骨的情況下,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進去吧?有家族族規在那裡,違令者,死

    不進吧?萬一祖宗留下的瓊玉塔有什麼不對,他們絕對會被責難的。

    真是進退兩難啊

    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商量半天也沒有商量出個具體辦法來,有一些弟子更是後悔跟了過來。

    就在這時,迷霧裡面,隱隱傳來一串鈴聲,眾人一頓,豎耳一聽,又一串鈴音來了,他們確定了,迷霧內有闖入者。

    突然,一聲龍吟響起,傳進了眾人豎著的耳朵,眾人只感覺自己元神都是一顫,盡皆面露驚懼之色。

    龍啊?只從古人傳下來的玉簡中才記載有的神獸啊?這一聲龍吟,分明就是神獸的威壓。

    若闖入者真的能禦龍,那麼就算他們進去了,又能做什麼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54 PM

第八十九章 死棋盤活

    最終,還是在場眾人中最有威信的二族老站出來,大聲道:「本君贊成進去,這是非常情況,就算家主怪罪,我等也是站得住理。」

    他目光掃視過眾人,「可是,如果瓊玉寶塔有個什麼差錯,不只我等要被責罰,怕整個藍家,都會成為蒼海大陸的笑柄,笑話我們連座塔都守不住。」

    被他目光掃過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不敢再與之對視,另幾位修為較高的族老也沉思起來。

    那二族老見此,又道:「這瓊玉塔,我等也是進去過的,只要不入塔內,應該也無大礙,這次,便由本君先行,你等若覺得本君此話有理,就隨本君一起。」

    他說罷,衣袖一甩,人就往迷霧裡行去。

    他的步伐並不快,顯然,是讓跟隨其後的人不致於在迷霧中迷失了方向。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見二族老的身影快要消失了,一個人連忙跟了上去。

    他一動,其他人心想,法不責眾,也就跟著動了。

    眼看,就有十數人進入了迷霧。

    藍浩撲哧撲哧跑來,他剛回家,就聽說後穀出事了,他可是記得家主說過,小軒還在瓊玉塔內呢?這還得了?

    他見有人進去,正欲跟進,卻被旁邊一隻手攔了下來,他抬眼一看,便見五族老沖他搖了搖頭。

    他大急,「五族老,我小弟還在裡面呢?」

    五族老再度搖頭,道:「夠了,已進去了數位族老,加上其他弟子,共有十餘人了,你就算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我等,還是守護住藍家要緊。」

    其實,他是暗指藍浩的修為太低,就算跟進去,怕也只有拖後腿的份。

    另外也欲進去的人一聽,恍然,停下腳步,與其他人聚在一起,小聲交流,靜等迷霧內的消息傳來。

    「由我等幾人在此時守護,各位還是先回去,原位待命,等候安排。」五族老厲眼掃過旁邊一些隱藏的暗樁,臉色很不好。

    看來,藍家是該整頓了,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亂成一團了,若真有大事,還得了?

    此時,眾人中與五族老修為相當的修士有好幾個,他此言一出,就有些人面色不予,站在原地不動。

    他們不動,低階的弟子看其臉色,也就更不動了。

    五族老面色鐵青,喝道:「你等還不速速退去,若藍家外穀此時出了事,你等可擔當得起?」

    眾人被這頂帽子扣住,不敢不從,這才不甘心地緩緩往外穀退去,也有人在心裡嘀咕,這五族老,分明是想借機建立自己的威信,他若真想到了這個,怎麼不讓前幾位族老留下來,他自己進去?

    藍浩一步三回頭,磨蹭了近半盞茶的功夫,終還是憂心忡忡地走出去了。

    瓊玉塔外,赤水也很著急,她想走,可是她走不了。

    外邊迷霧中隱含的法陣雖然她進來的時候曾走過,可不代表她就明白法陣的運作,她要想出去,沒問題,可是要花一定的時間。

    而現在她被藍羽真君阻撓,要想出去,更是難上加難了。

    她心裡極快地盤算,拖得越久,對她越是不利,雖然迷霧阻隔了她的靈識外探,可不代表她猜不到,估計,不久,對方就會有援兵了。

    她急,藍羽真君是一點不急,竟也有點逗貓的情致,也未出全力,就這麼跟她耗著。

    赤水心下一狠,握住攝魂鈴的左手舉起,邊搖邊退。

    那些斷草在鈴音的震動下,竟似有了意識般,再度向藍羽真君襲去。

    藍羽真君衣袖用力往外一蕩,一股力量隨之蕩出,將那些草葉掃出數丈遠,絞成一團。

    赤水也不惱,舉起攝魂鈴,再度往藍羽真君的方向一指。

    那些草葉又隨之襲去。

    藍羽真君終於煩了,手一揮,抽出一些靈力在他身體周圍五米外結成了一個透明的防護罩。

    其實在他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他裡有修真功法的護體靈光,外有隱藏的防禦法寶。只是修真之人,最忌的便是被別人知道他有什麼法寶利器,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絕不會多暴露一件。

    相信這個道理,赤水也深有體會,她現在就吃到了苦頭。

    別看赤水現在臉色正常,啥都看不出來,其實,她內心是心急如焚,整個人已經進入到了全效工作狀態,她知道,時間每過去一秒,她的機會就少了一分,如果她不趁著對方並未全力出擊的時候爭取逃出去,恐怕她就逃不出去了。

    現在,她的身體被巨龍的身軀護住,並不需要她太多的靈力,她在不停變換位置時,她體內另外兩個元嬰則在迅速地演算這個法陣的運動流向。

    快了,在她這一串騷擾手段做下來,她已經基本摸清了迷霧大陣的運行軌跡,只要再給她半炷香的時間,不,或許只要一盞茶的功夫……

    赤水覺得時間過去得很慢,好像電影碟片卡住了一般,周圍的情景在她眼裡,都似放著慢鏡頭一樣,她看到那些草葉慢慢往藍羽真君靠去,一隻無形觸角徐徐破開空氣,往她的方向摸來,一個小龍首及時發現,慢慢飛起撞向那無形的觸角,將之撞出原先的軌跡,險險從她的耳側滑過,她看到了對面藍羽真君的嘴角慢慢的翹起,眼裡卻閃爍出好似興奮的光芒……

    赤水陡然回神,再一觀察,一切又恢復了常態,那剛才的狀態?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對面藍羽真君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往旁邊一躲,靈識一掃,沒有發現異常,她正疑惑之際,一聲細響傳來。

    糟了

    對方的援兵進來了

    雖然現在他們還在迷霧裡,可她剛才被那種奇怪的狀態一打叉,迷霧陣的流向又改變了。

    她頓時鬱悶得想撞牆。

    難怪對面的人笑得那麼張揚,她現在已成了別人甕中的那啥,眼看是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了。

    不行

    她就是死也不能暴露!

    死,她並不算是真死,好歹她還留了尾巴。若活,等她的血影術時間一過,她是還活著,可整個翠煙宗的人說不定就沒有機會活了。

    不過眨眼間,她就將一切想得透徹明白,她將脖子一橫,她決定留下來了。

    心下一定,也就不再著急了。

    她將攝魂鈴用靈識卷在空中,手一翻,一方巨石出現,她看也不看,將靈力聚集到掌心,一掌沖著巨石正方上狠狠地拍下去。

    一直看著她這邊的藍羽真君看到這方巨石時,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細看,就見那方巨石已在重力下,直直往地面砸去。

    待他想出手阻止時,那方巨石已是全部鑲進了地裡,留下一個約一尺高的方洞,那方洞輪廓開始波動,不過二息,地面就恢復了原樣。

    他頓時大驚,這方巨石是陣石,還不是一般的陣石

    先不說他還沒來得及細看的陣紋,便是體積,就足夠嚇他一跳,邊長竟然都超過了一丈,如此巨大的陣石,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的陣石,一般陣石上就鑲有高級防禦法陣,他便是攻擊那個位置,短時間內,也沒有大的作用。

    他轉念又想到,這陣石如此快的速度,難道?

    他立刻便明白了赤水的意圖,對方這是被逼急了,徹底放棄了出去的打算,這是要和他們硬拼了?

    這陣石,難道對方也是一個煉陣高手?

    他心裡陡然出現一個身影,又看了看對面的人,搖搖頭,不是她。

    那個妖女,早在她回到翠煙宗時,他就專門調了弟子嚴密監視,若有異動,他會第一時間知道。

    而這個人,從那方巨石來看,他比那個妖女的煉陣技術要高太多了,絕對不可能是她。

    雖是如此想,他腦裡仍是有一絲疑惑,那這個人是誰呢?如此高的煉陣技術,怎麼之前沒有一點消息?

    接下來,他便沒有時間再想了。

    因為他看到對方又換了一個位置,又一方一模一樣的陣石出現,眼看著又要被拍下去了,他腦裡只有一個想法。

    阻止不管那是什麼陣,必須阻止。

    他驅起之前一直沒有收回的飛劍,往對方襲去,同時,他伸出手掌,隔空往那方巨石一推,一股力量隨之壓了過去。

    赤水怎能讓對方得逞在避開對方飛劍的同時,直接跳到了巨石之上,猛力一跺腳,那方巨石在受到一掌之時,居然一點沒有改變方向,直接隱進地裡。

    在巨石一落地的瞬間,她便複遁入空中,如果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她的臉略微有些蒼白。

    剛才那一掌,可是實打實的擊了過來。

    她為了保護陣石,想也不想就直接調用了珍貴的靈力,在陣石外築起了一層防護膜,那一掌力量之大,直接就將她結的防護膜震了個粉碎。

    幸好,她的靈力沒有白費,第二方陣石布好了。

    現在,還有最後一方。

    赤水看了面色陰沉的藍羽真君一眼,心下微沉,這一方,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布成了。

    第二方陣石布成後,藍羽真君的臉色確實很不好看,這一方陣石他細細觀察了,那上面的複雜陣紋,隱露的充沛靈氣,都讓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絕對不能讓對方布成

    本來,他還欲將對方活捉了,探出他的來歷和到此處的目的,現在,卻是不了。

    他心中,是真正的下了殺機,他臉上本就極淡的表情全都退去,只餘下冷漠,冰冷的目光從高空中俯視而下,鎖定赤水,猶如一個審判者,已判定赤水死刑。

    赤水混身一冷,攝魂鈴一顫,草葉飛起。

    這一次,卻是往她自己飛來,便見那些草葉在她前方,形成一道數十丈寬的高牆,阻隔了對方的視線,她則巨龍一收,往第三個點奔去。

    藍羽真君對那層草葉屏障視若未見,衣袖一抖,九支漆黑陣旗驅出,旗面隨風迅速擴展,不過兩息,已是將那草葉屏障隔成了數段,旗面再一蕩,屏障震碎,草葉複飄浮在空中。

    而赤水所化成的身影,已顯現出來,此時的她,已被漆黑旗面追上,正一邊閃躲,一邊往遠方飛去。

    藍羽真君驅使著一面旗刷的一下擋在了她面前,最後一次警告道:「小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認相的最好乖乖停下,不然,別怪本君下手無情。」

    他是可惜對方如此高的煉陣天賦,眼見就要死於非命,不能為藍家所用了。最主要的是,殺死對方,他不一定能查到對方的煉陣技術由來了。

    至於藍家的傳承玉簡,不管對方是死是活,他都一定會找回來。

    可惜他的一片好意對方毫不感激,竟是理了不理,只顧往那個方向去。

    他心裡劃過一絲羞惱,不過是個元嬰初期小子,竟是這般拿大,當下靈識大張,那九支黑旗一個抖動,竟各有三枚薄刃小飛劍飛出,均是黑色,因其身薄輕巧,行動間極是迅速,就見那些小飛劍黑芒頓出,沖對方襲去。

    那黑芒極似劍芒,看上去鋒銳異常,從不同的角度,交叉縱橫,織成一個密密麻麻的網,將對方的路全部封死。

    這可是他研究了數百年才能應用自如的一套配合性法寶,黑旗與小飛劍相互配合,先限制其行動,再上殺招,封其活路,至今為止,只要被他困住,從未有人能夠逃脫。

    他眯著眼,竟似有些享受地看著黑網一點點收縮,而對面那人,似乎被嚇住了。

    他那織成的黑網已快到他面前了,他竟也不躲不閃,也不祭出法寶防禦,就這樣直直立著。

    他的雙眼,隨著黑網的收縮,越睜越大,就在那黑網離對方僅有一寸的距離時,忽然,對方火紅靈光一閃,消失了。

    怎麼可能?

    外有迷霧大陣封鎖,就算是對方會瞬遁術,如果不是徹底瞭解了法陣的流向,是不可能遁出去的,最多,也就是在法陣裡換一個地方。

    他的靈識迅速掃過周圍,想找出對方現在的位置,可他目光又一頓,剛才對方最後消失的光芒……

    不對,上當了

    那竟是契約獸,可以幻化成形的契約獸

    對方竟是如此能耐,他真是小看了。

    藍宇真君迅速祭出陣盤,顯然,對方應該還在陣裡,只是已隔他甚遠,有迷霧所擋,竟是失去了蹤影。他口裡喃喃,手指卻在不停地掐訣,催動法陣運轉。

    在陣裡,還怕找不到嗎?

    就在這時,他的耳朵微動了一下,迅速停手,輕喝一個「收」字,所有黑旗和小飛劍都化作流光收進他的衣袖內。

    他轉過頭,就見二族老等人剛剛走出迷霧,正往他的位置看來。

    二族老等人自進入迷霧後,一直就聽到打鬥聲不斷,他們忙加緊速度,哪知,在他們好不容易到了出口時,不只那龍吟停了,鈴音停了,便是打鬥也停了,抬眼一看,空中僅有大族老一個人,難不成那賊人逃了?

    所有人心裡都掠過這個想法,可都不敢問出來。

    這可是上一任家主,雖然退下了,可餘威仍在。

    藍宇真君顯然對於這些人瞭解至深,有絲隱怒,「那賊人毀了寶塔,被困在迷霧大陣裡,你等速去捉拿,以防生變。」

    眾人聞言,目光同時往瓊玉塔望去,看到那與記憶中莊嚴威武完全不同的慘烈景像,頓時大驚,又聽賊人被困在陣裡,都是心下一松。

    若真讓對方逃了,藍家面子就真是丟大了。

    當即,眾人也沒二話,應是後,又重新進入迷霧中。

    剛才,大族老已經將那賊人的資訊傳給他們,一個元嬰初期小子,他們十幾人,又有大族老坐陣指揮,還怕捉拿不住嗎?

    除了少數幾個經驗豐富的族老滿臉謹慎外,其餘的人大都神色輕鬆。

    此時的赤水也很輕鬆。

    她真是太聰明了,最後想到用小白虛晃一招,沒流血,沒流淚,她居然就擺脫了藍羽真君,逃過了一道殺招。

    想像藍羽真君看著小白消失時的表情,她就想大笑三聲,費盡了力才勉強忍住。

    這迷霧大陣不隔音啊

    她輕快地將協力廠商陣石布下。

    聽到小白說起如果是她,不用瞬遁術的話絕對逃不掉時,又有些慶倖,她剛才靈力已是耗盡大半,若是再流失精血,那能活著的機會就更小了。

    她的腦海,小白正得意地念叨著,「就算我不回來,那些劍芒也傷不到我一分。」

    「是於這點,她自認不如。

    她哪能和小白比啊?

    它們妖獸的身體本就強橫,它又極勤奮地天天用它的赤紅火焰鍛造,現在已是到了變態的地步。

    她拿出一個溜圓的黃金轉盤,立即將法陣啟動,眼裡,竟也有一絲興奮的光芒。

    既然已經有那麼多修士進來,相信在外面還有不少人駐守,迷霧大陣又有控陣的藍羽真君,相信她就算摸到了大陣的邊緣,對方也能察覺並轉換流向。

    一句話,她一時半會也出不去,並且時刻面臨十幾位元嬰修士的追殺。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來吧

    他們的複合性幻陣很厲害嗎?那再加上她的獨家改良版高階幻陣,又怎麼樣呢?

    陣上加陣

    而且,還是殘影師傅最拿手的流沙幻陣。

    當初,她可是在那個陣裡吃足了苦頭。

    既然藍家也在殘影師傅家滅門時摻了一腳,雖然並不是藍家現今的這群人,但父債子償,就怪不得她了。

    當然,為了讓他們能夠更貼切的感受到她對他們的回報,她將流沙幻陣的檔次提高到了元嬰期的程度。

    她看著眼前的迷霧漸漸淡化,她布的法陣開始動作了。

    那些迷霧並沒有完全消散,目測大概可以看到前方十數丈的距離。而地面,已迅速變成了沙漠,一望無際的沙漠,熾熱的毒陽不知何時已掛在高空,空氣中的靈氣正一點點地被法陣吸收。

    相信再過不了多久,法陣內,就沒有靈氣了。

    嘿嘿

    為了不讓他們餓死,她還在沙漠裡面加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呃,他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第九十章 齊聚藍府

    當被困陣裡的藍家修士,包括藍羽真君都在為陣裡惡劣的環境而皺眉時,藍家的消息,卻是如風一般極快地吹遍了整個蒼海大陸。

    蒼瀾宗、翠煙宗和黑雲家族自然是第一時間知曉的。

    雖然眾人都很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沒有理由,藍家現在自顧不暇,肯定是不會歡迎他們的。

    說不定此時,藍家早已將另外三家列入了重點懷疑對象的名單。

    畢竟,不是誰都有能力和膽量敢去藍家後院撒野的,你說是不?

    既然不能親自前去,那派暗探去總成吧

    一時之間,湧進藍靈島的暗探比以前多了數倍不止,藍家專門派弟子守住重要的傳送陣,就怕有人趁機搗亂。

    此時的藍家,家主失蹤,眾多有威望的族老都進了迷霧大陣,一直沒有出來。五族老雖然現在暫時主持要務,可下面不服氣的人多的是,若不是絕對站得住理的事情,五族老想要支使他們,那是想都別想。

    因此,若是有人趁藍家一團亂時攻擊藍家,結果可想而知。

    五族老是個有野心有計謀的人,別人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更是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下令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藍家大部分力量用於加強藍家的防禦,這是必須的。身為藍家弟子,都知道問題的重要性,沒有二話,服從了。

    接著,他又分了兩支實力一般的隊伍出去尋找家主,這個嘛,明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最後,他將兩個對他最是不服的族老,擠兌著進了迷霧大陣找大族老去了。

    當然,他也極為關心大族老等人的安危。畢竟他們活著,藍家才不會倒。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爭奪家主的實力,他將目標定在以最短的時間進入藍家核心圈。

    因此,他只需趁現在大族老等人還未出來時,儘快建立起自己的威望就行。

    他想到以後的美景,蒼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再說藍家祖宅旁邊的小院落裡,藍宇正在同鎖靈陣奮鬥。

    剛開始,藍宇並未將這個鎖靈陣放在心上,畢竟一般的法陣在他這煉陣世家的家主面前,實在是班門弄斧。

    可是不久後,他就知道他錯了。

    現在,他知道他錯得離譜。

    當他聽到小軒轉述對方稱這為鎖靈陣時,心裡更是氣得嘔血,那都什麼人啊?不會起名字就別起,沒人怪你,可你起了這麼個名,誤導了別人不說,也不怕被人笑話。

    可惜煉陣的人聽不到他的心聲。

    藍軒靈識掃過他現在所有的工具,包括他儲物袋裡的各種高階法陣。

    這次,他明顯謹慎多了。

    法陣就只有那麼多,用一個可就少一個了。

    這個法陣和他見過的所有法陣都不一樣,先不說煉陣者是怎麼想出來這樣的法陣,就說這近十天來他為此損失了三個高階攻擊法陣,就可見一般。

    他也曾猜測過這位煉陣者的來歷,第一個想到的人自然是那個妖女。

    想他天資聰穎,五行靈根,剛出生就被上任家主看中,自小就被當成家族繼承人來培養,一直以來各種考驗,他都是以最快最優異的成績完成,直至他當上家主。

    自從他看了家族傳承玉簡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真是後悔,當初,他為何封了悠悠眾人之口,將那套上古驚雷陣出現的消息瞞了下來,將那套法陣當作一種保命的手段,壓在了儲物袋的最深處。

    若是他在得到上古驚雷陣的時候,就將之交給大伯,那麼,那個妖女,那個當時還在接受翠煙宗考驗而不自知的妖女,必定逃不出他們的掌心。那麼,另一塊半圓玉簡,也必定逃不過藍家之手。那麼,藍家,必不僅僅是現在的藍家,那將會是將其它勢力踏在腳下、登上這個世界最頂峰的藍家。

    而他,也會成為藍家歷史上最優秀最傑出的家主,受到所有子孫的崇拜和供奉。

    一念之差,萬盤皆輸,真是悔之晚矣

    現在,最佳的時機已經過去,那個妖女已經徹底強大起來,加上他們偷襲的事,她僅用了區區幾條人命,就拯救了整個翠煙宗,地位再無人能撼動,更是讓知道消息的他恨得直咬牙。

    從這之後,藍家便諸多不順,如果說,翠煙宗的人沒有從中搗鬼,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

    想到藍家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就很心急。

    心急到一口氣葬送了三套高階法陣,讓它們沒有發揮出自己應有的價值,就這樣去了。

    他極慢地籲出一口氣,讓心緒平靜下來。

    不管這套法陣是不是那個妖女搞的鬼,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脫困。

    好在,這幾天忙下來,也不是一無所獲。

    其實,他三套高階法陣中的任務一套,都不比這個所謂的鎖靈陣弱,只是,它們沒有將這個鎖靈陣攻下來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找對鎖靈陣的薄弱點。

    相信只要他找到了那個薄弱點,他們很快就可以出去。

    想到這裡,他的眉角,才稍微有些舒展。

    藍軒仍然坐在木架子床上,在看到他五哥舒了口氣的同時,他也才放鬆了下來。他的心裡其實很複雜。

    首先,他很高興五哥能來救他,可是,在看到五哥因為他而被困於此時,他又極為愧疚,再看這幾天他五哥情緒一直都處於急燥狀態,臉色也不太好看,他也不敢打擾,只是情緒也隨著他五哥時急時憂,起伏不停。

    不管怎麼樣,他都相信五哥一定能帶著他出去。

    這是一種從小就被培養起來的信任,帶著幾分崇拜。

    二個月後,迷霧大陣裡,沒有一個人出來。

    不只藍家坐不住了,其餘三家也坐不住了。

    要知道,只要是事不關己的消息,一般傳播的速度都會極快。在眾人爭相傳播之下,這件事情已成為整個蒼海大陸民眾最關心的事情之一,更有一些賭場見有利可圖,開設了賭局,賭那個大膽闖進藍家又被困住的人是死是活。

    蒼瀾宗宗主便在這時找到了赤水,約她一同去藍家看看,打著的自然是幫助藍家查明迷霧裡真相的旗號。

    赤水面上答應,在紫加走後,在翠煙宗眾人面前時,又表現得很為難。

    她總不能讓別人覺得她怕了藍家不是?

    如果她不去,別人還會懷疑是她從中搗鬼了不是?

    雖然事實是如此。

    可別人不知道啊?

    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才算得上是好人呢?赤水沉思了半晌,覺得自己就是個當之無愧的好人。

    前提是,只要她這次不被別人逮住小辮。

    所以,她要去藍家。

    不只是要去,而且是要大張旗鼓的去,讓藍家甚至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因此,她將正在閉關的暗閣閣老揪出來三個,又調了宗裡的五位長老,加上青媛,相當於翠煙宗近一半的實力。

    這些人團團圍在了她的周圍,別說一隻蒼蠅,就是沒有芝麻大的小蚊子,也別想穿過重圍,進入她的視線。

    她如些這般的作派,一出現在宗門外,就將正等在那裡的紫加和他帶來的兩位高階修士給震驚得半晌沒有回過神。

    一片寂靜。

    站在赤水側後方的青媛實在忍不住用手撫額,順便蓋住雙眼,不忍再看。

    先別說眾人的表情是如何的詭異,赤水對此也是深深的無奈。

    暴發戶就暴發戶吧?

    總比讓這群人知道她的底要好。

    是的,她現在很柔弱。

    雖然修為仍是元嬰中期,可她的靈力,也才勉強比得上元嬰初期的修士,再加上她隨身保命的東西真的不多。

    雖然她回宗後第一時間去庫房裡挑了幾樣,可她的眼界太高,也沒挑出幾樣好的。

    又扯遠了。

    那麼現在,往藍靈島出發吧

    在她的一聲號令之下,得到了全場眾人的紛紛回應,終於回過神的蒼瀾宗三人連忙點頭,因為他們剛才張了數回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下不用說了,三人抹了一把汗,紛紛表示,趕路要緊趕路要緊

    因為翠煙宗人數眾多,赤水特意調來了兩隻海鵝靈獸作為代步工具。

    這海鵝靈獸本不叫此名,這是因為她看著它們長長的脖頸,極像前世的鵝,才起了此名。雖是如此,它其他地方和鵝可是一樣不同。

    它們的雙翅更加有力且扁長,兩隻爪子更是鋒利,可直接在陡峭的石壁上鑿洞做窩,羽毛也是以黑色為主,僅在頸間有一圈彩色的長羽。

    這長羽露在外面的部分均是黑色,真正下端的色彩只有在它們求偶的時候,羽毛直立才能看見。

    因為其長羽顏色都是漸變的,極是漂亮,還有人專門收集各種顏色的長羽。

    有時男孩討女孩歡心也會送上這個。

    這海鵝雖然達到五階,但用來作為代步工具,就比較一般了,至少比不上分配給蒼瀾宗三人的代步靈獸,暴鷹獸。

    至於為什麼這一次他們要用靈獸作為代步工具,而不是像以往那樣直接前去呢?

    第一,她們不趕時間。

    第二,為了不暴露實力。要是趕路趕到一半她靈力接不上了,或者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一塊靈石來補充靈力,呃,還是算了吧

    第三,既然都成暴發戶了,她自然要讓蒼海大陸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去藍靈島了。將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看誰還敢打她的注意。

    沒有第四了。

    因此,在客隨主便,上令下從的情況下,眾人沒有選擇地爬上靈獸的背,以在他們看來極慢的速度,往藍靈島飛去。

    其間,還有一些修士知道了消息,想一起去湊湊熱鬧的,便駕馭著法寶法器,跟在他們身後。

    這樣,三隻靈獸領頭,帶著一長串人,別提多得意了,偶爾還尖嘯兩聲,讓下方的民眾知道它們來了,又走了。

    就這樣,整整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一眾人等這才到了藍靈島的藍家大宅外。

    此時,跟在他們身後的不管修為高低的修士,已是達到了萬餘人之眾。

    顯然,他們是不被歡迎的。

    只見藍家大門緊閉,半晌不開,隱有一直不開的架勢。

    赤水摸摸鼻子,轉身沖眾人說道:「各位道友因這連日來的趕路,定都疲憊不堪了,這門也不知何時才開,各位還是先去找地方歇息,明日再來不遲。」

    眾人一聽,也是有理,相熟人一起,正欲離去,就聽一個極是洪亮的聲音響起。

    「各位且慢」

    眾人回頭,便見藍家大門已是開了小半,一位白髮白須的老者站在門口,沖眾人作揖解釋道:「因家主回歸,我等前去接見,一時沒有得到消息,讓諸位久等了,實在是藍家的不是,還請諸位入內,藍家定當盛情款待。」

    此言一出,眾人不滿的表情才略有緩和,紛紛低聲道:「這才像是藍家嘛」

    赤水倒是有點小失望,慢了一步。

    若是將藍家閉門不待的消息傳出去,藍家的聲望恐怕又要再創新低吧?

    可惜了

    當然,她面上仍是一副淺笑嫣然的樣子。

    那老者話落,紫加率先上前,「道友客氣了,我等前來,也是想表達我等的關心之意,先恭喜藍家找到家主,不知,那闖進藍家的賊人,抓到與否?」

    赤水在一旁跟著點頭應和,最後,還一臉期待地望著那名老者,表達著她忠心希望對方能夠早日抓到賊人的願望。

    那藍家老者眼角抽了抽,道:「那賊人已被藍家的法陣困住,被抓到只是早晚的問題。兩位貴客來臨,我家家主已等候多時,請進。」

    說罷,側身,往藍家大開的門裡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赤水與紫加對視一眼,提步往裡行去。

    在那位老者的帶領下,二人率眾來到了藍家正殿,藍家家主藍軒早已等在正殿外。

    赤水從上至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沒看出不對。

    而藍宇,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赤水,心中恨意濤天,卻不能表露,還得笑臉相迎,「紫道友,赤道友,數百年未見,真是幸會。」

    赤水也跟著紫加回禮,由著他們兩人寒暄。

    藍宇將他們兩人往正殿裡引,邊引又邊說道:「說來也巧,黑雲家主昨日也到了,大家又共聚一堂,正好,可以商討一下如何處置那個敢闖入藍家的賊人。」

    他說著,眼角掃了赤水一眼。

    赤水沒表現出一點異常,倒是紫加聞言,臉帶驚喜道:「那不長眼的賊人,已經抓到了?」

    藍宇笑而不答,只引著兩人入座。

    自己也回到主位上,他這一弄,紫加和赤水還真有些疑惑了。

    赤水轉頭,望向已經在座的黑雲錦遠。

    就見對方也不解釋,沖她意味深長一笑。

    她也回以一笑,她此時的虛體狀態,也就只有黑雲錦遠能猜到。她自然也不怕對方說出去,因為他們二人,已是綁在了一條船上。

    若這個消息洩露,先不說她怎麼樣?黑雲錦遠的家主之位必定會遭到質疑,將家族傳承秘法私自教與外人,這本身就是一條不容於家族的重罪。

    就算黑雲錦遠當時只教給了她半套秘法。

    是的,只有半套。

    不過她也不需要前半套。而對於黑雲家族來說,前半套或許更為重要,因為前半套是整個黑雲家族的保身之本。

    她相信黑雲錦遠不到萬不得已,必不會洩露她分魂的資訊。

    因此,赤水坐得極是安穩。

    此時,一位身形靈巧的青衣女弟子進來,各上了一杯靈茶後,便安靜地退了下去。

    藍宇假咳了一聲,看了一眼赤水身後的近十人後,立即喝了一口靈茶,才將那股怪異感壓了下去。

    他剛才根本沒有注意這個。

    對方這樣的陣仗,是想告訴他:我知道你在算計我,我要防著你,而且我還要來看你笑話的資訊。

    讓他極是鬱悶。

    先莫說藍家現在自顧不暇,就算他有這個心,也要挑時機啊?

    就是上一次,不是四大勢力的高層弟子,誰知道是怎麼回事?藍家勢力再大,仍是要怕悠悠眾人之口。

    等他恢復鎮定後,他才緩緩道:「各位想必已知,有一個大膽賊人,闖進了藍家後穀,不管那賊人是誰,他今日敢闖藍家,來日必定也敢闖別家,難道,我蒼海大陸眾多英雄豪傑,就抓不住一個無知小兒?還讓對方在蒼海大陸橫行無忌,如出入自家庭院?那我等,還有何面目去見先輩?」

    他一副心痛如絞的表情,繼續道:「在下的心情,想必各位也能理解。既然現在那無知賊人已被困于藍家大陣內,為何大家不合力將之擒拿,以絕後患?」

    眾人聞言,端坐原位,沉默不語。對方這話,是將本該藍家之事分攤到了他們頭上。

    他們怎會上當?

    他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笑話,其次,才是瞭解那個賊人的來歷和其它。畢竟,藍家惹了那賊人,他們可沒有惹。

    半晌後,還是紫加推託道:「這賊人確實膽大,可他被困在貴府的法陣內,我等便是有心也是無力啊?」

    「這有何難?只要諸位願意相助,在下會先關閉法陣,到此,還請各位助藍家一臂之力,藍家定有重謝。」

    「不敢不敢。」紫加帶著疑惑道:「聽說貴府上一任家主也在裡面,若僅是關閉法陣就可以,為何他不如此做來?」

    藍宇一頓,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其實他也是剛剛才回來,後穀之事,他僅聽了個大概就趕過來待客了,具體情況也不知曉,他只歎道:「只因那賊人太過狡猾,若停了法陣,對方一下逃逸,可就不容易再抓到了。」

    他精神一振,又道:「若有諸位能相助,自然是不用再怕了。」

    「既是如此……」紫加思索數息,表態道:「那在下還真是要去走一遭了。」

    藍宇又望向赤水二人,待得二人點頭後,他才大喜,告罪退下去安排事務,請諸位自便。

    赤水幾人又對視了幾眼後,才在藍家從人的帶領下,去了為他們安排的居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7:55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4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陣中概況

    次日,蒼瀾宗、翠煙宗和黑雲家族等人在藍宇的帶領下來到了迷霧陣外。

    不只赤水,就是紫加和黑雲錦遠等對法陣並不精通之人,都發現此陣有些異常。

    放眼望去,只見一片薄薄的雲霧,灰灰的,似輕紗,凝成無數縷,上下輕輕起伏擺動,視線可以看過去幾米,隱約只能看到綠油油的草地,看上去很平和寧靜,靈識卻一點探不進,感覺倒是有些詭異。

    眾人紛紛望向藍宇,要求他解釋。

    藍宇臉色凝重,道:「諸位,在下也是昨日才發現,這迷霧大陣已被更改,藍家數位族老及弟子都被困在陣中,生死不明,在下也是情非得已,還請諸位施以援手,若能得救,藍家感謝不盡。」

    他說完,向眾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眾人看他將腰彎得極低,顯得極有誠意,倒不好再怪罪了。

    赤水最先笑了,「藍家主,貴府上一任家主和數位煉陣大師都奈何不了此陣,顯然,那個賊人不僅是膽大包天那麼簡單,你說,我等這些大多都對法陣沒有研究的人,能幫上什麼忙呢?」

    她的話,讓圍在她身邊的青媛等人都松了一口氣。昨晚,她們就已經商量好,全體贊成不進入法陣,這並不關翠煙宗的事,沒必要摻合其中。

    赤水對此不置可否,不過嘛,態度還是要先擺出來的。

    藍宇見赤水刁難,反而笑了,眼含深意道:「赤道友真是謙虛了,誰不知道赤道友煉陣技術了得,金丹時期就已經名揚天下。」

    赤水面帶驚色,趕緊搖頭,「那裡那裡,在下僅是對法陣有一點研究,可怎麼比得上藍家這樣傳承萬年的煉陣世家,藍家主真是謬贊了。」

    話雖如此,眾人無不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得色,仿佛在告訴藍宇等人,想讓她進去,那就求她吧她心情好了,說不定就會進去了。

    標準的一副小人得志之態。

    藍宇笑了笑,沖後面一揚手,立即有一名青衣弟子端了一個託盤走上前來。

    那託盤上面蓋著一塊黑色的方布,只能看到一個不大的盒子輪廓,當然更猜不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藍宇等了片刻,將眾人的注意力緊緊抓住後,才親自掀起一角方布,就見託盤中,靜靜躺著一個玉盒。

    那玉盒並無特別之處,但正因為這樣,更顯驚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玉盒上,藍宇沖個弟子一看。那弟子立即領會,用另一隻手輕輕將玉盒打開。

    就在他開玉盒的瞬間,一道白影射出,藍宇早有準備,極敏捷地將之抓住,轉身,將抓住的東西展示給眾人。

    眾人頓時大抽一口氣。

    赤水還算平靜,僅是覺得這塊玉樣式有些特別,呈扇形,玉質光滑細膩,那種古樸的韻味,一眼就可瞧出是古物。

    待她看到周圍人皆瞪大眼時,腦裡一下滑過一條資訊,難道是那個玉符?

    她轉向旁邊的一位柳姓閣老,得到她的點頭後,心裡有數了。

    就聽紫加輕笑道:「藍家主,你這只有一塊玉符,可怎麼夠我等這麼多人分?」

    藍宇答道:「諸位可能都已知道,這就是能進入天階秘境的天階玉符。這天階玉符的珍貴,普天之下,也才僅有十塊之數,藍家有緣能遇到其中一塊,已是上天眷顧。那天階秘境,聽說裡面奇珍異寶,靈丹妙藥,多不勝數。還有前輩在裡面看到了會跑的仙草。進秘境的修士,只要活著出來,無一不是滿載而歸。諸位若是有人能將法陣中我藍家眾人救出,藍家便以此天階玉符為謝禮,絕不反悔。」

    在場眾人心思都很通透,立即明白藍宇這是以利誘之,讓眾人心甘心願進這法陣去救人。先不說眾人中,對法陣有研究的人並不多,僅就這一塊玉符,若到時大家一起救了人,又如何分配呢?

    莫不是,還要為此進行一場大的爭鬥,一些對自己的實力有自知之明的修士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蒼海大陸的天階秘境五百年開啟一回,至今為止,也開啟了數十回,而因為爭奪天階玉符而發生的爭鬥,真是數不勝數。

    從中,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枉送了性命。

    在場眾人中,只有黑雲錦遠最是鎮靜。赤水一直都覺得黑雲錦遠是個極聰明性格又極堅韌的人,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並且為了達到目的懂得犧牲。

    他之前為了奪回家主之位,能心恨地舍掉自己數百年的壽命便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現在,在這樣的誘惑面前,黑雲錦遠仍鎮定如初,可見一般。

    而紫加,一臉淡笑,赤水看不透,只覺得他才是最應該戴面具的人,哦,不,應該說,他已經到了沒有戴面具勝戴面具的最高境界。

    三位當家人不動聲色,下面的修士不管心動與否,在最初的震驚後,都冷靜下來。

    總不能讓別人看笑話不是。

    藍宇見眾人並不熱切,又道:「不管最後這天階玉符歸了誰,只要諸位向藍家伸了援手,藍家都有酬謝,絕不讓諸位白忙。」

    紫加轉向赤水,問道:「赤道友意下如何?」

    赤水眼波一掃,義正辭嚴道:「藍家有難,我等怎能袖手旁觀?那賊人既然如此囂張,我等自是要去會上一會。」

    這一回答,就是決定要進去了。

    她身後的幾位閣老臉色都是微變,而藍宇身形略有放鬆。

    紫加則是瞥了藍宇一眼,才又望向赤水。

    赤水聳聳肩,滿臉無辜。

    紫加放棄了。

    他本想提醒赤水,就不怕藍家再打她的主意,她居然給他裝不懂

    赤水心裡嘿嘿一笑,在昨晚,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可以想像得到,在法陣裡的那個人當時肯定是很鬱悶的,被逮了個正著。

    那個人現在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個身份嗎?

    她不進去,她怎麼出得來?

    所以,她要進法陣。

    她只要想到,藍宇竟然還要求著她進去,她心裡就是暗爽。

    赤水望向黑雲錦遠,她決定要進去,自然是越多的人越熱鬧,她的安全也更能有保障。因此,她目光中不免就流露了一點資訊。

    黑雲錦遠沉思了數息,「在下對法陣並不在行,還要拜託諸位了。」

    那就是去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紫加,紫加笑道:「在下也是,相信集合我們眾人的力量,定能救得藍家被困之人,將那賊人拿下。」

    藍宇大喜,當即謝過眾人,讓青衣弟子將天階玉符收起來後,就催促眾人儘快進陣。

    像怕大家反悔似的。

    不過,這也是能夠理解的,他也沒想到,他能如此簡單就將這三家當家人都拖下水。雖然因為眾人都在,他無法做手腳,但相應地,救出藍家被困之人的機率也相應提高。

    藍家,不能再失去法陣裡的那些人。

    赤水轉頭向身後不欲進法陣的幾位長老囑咐了幾句,帶上三位閣老和青媛,跟在黑雲家族之後,進了法陣。

    藍家三人帶頭,蒼瀾宗三人掃尾,一行十數人剛進入法陣十幾步,面色全都一變。

    陣裡的景色與在陣外看到的完全不同。

    不知覺間,草葉盡無,只餘下一大片沙地。

    赤水也是皺起了眉,在又跟著走了幾步後,「啊~」,她想起來了。

    她這一叫,可把一行人嚇住了,紛紛掉頭來望她。

    她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紫加走上前來,問道:「赤道友莫不是發現了什麼古怪?」

    赤水抿嘴一笑,「哪裡,藍家主應該對此地更為熟悉,若有古怪,應是他第一個發現才是。」

    紫加仍有些懷疑。

    赤水道:「在下僅是覺得這個幻陣設計得極精妙,讓人不知覺間就陷入了其中,這等法陣,想要出去,恐怕不太容易。」

    不只不容易,是非常的不容易,她以前就走過。

    她說她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呢?

    那個人,原來搞的這個把戲。

    她拍了拍自己的儲物袋,幸好,她因為自己靈力不足的問題,專門放了很多補給的上品靈石,應該可以撐上一段時間吧

    就在她思忖間,前面一個人大叫道:「看,太陽升起來了。」

    眾人紛紛往那邊看去,果然,火熱的太陽極快地升起,仿佛一下,就跑到了他們頭頂上空。

    原本溫暖的光線也一下變得極毒辣,地上流沙的溫度也快速攀升,周圍的空氣也漸漸燥熱起來。

    熾熱難耐啊

    赤水迅速找出一件外衣,頂在頭上,將衣袖包住臉上和頸間的皮膚,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她轉過去,示意三位閣老和青媛也照她的方法做。

    現在她們對於赤水的話,是完全服從。

    很快,四人就武裝整齊了。

    她們的動靜,很多人都看到了。不過他們都有些不屑,明明只須耗費一點靈力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弄成這樣,嘩眾取寵

    赤水撇撇嘴,心裡暗道,這樣的毒日,就是她那一次,都沒有遇到過。待會兒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她是靈體,沒有身體的拖累,只要保證己身的靈力不外散,可以堅持很久,他們可不行。

    黑雲家族的人倒是不用怕。

    在場中,有一個人是例外,就是紫加,他看了看赤水幾人造型,猶豫了幾息,也依樣照做,還笑說要和她共患難。

    赤水丟給對方一個你很明智的眼神,不再言語。

    在法陣的某個地方,二族老皺著一張臉,臉龐臘黃削瘦,發如枯草,亂成一團,僅著一件最薄的外衫,和市井裡的邋遢老頭毫無區別。

    此時,他正愣愣望著眼前這一望無際的黃沙,心裡苦不堪言。

    三個月了,他們被困在此整整三個月了。

    直到方才,那輕薄的迷霧才完全散去,他知道,這定是家主關閉了迷霧大陣,說不定已經派人進來救他們了。

    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

    那片迷霧散去後,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都是這些金沙,無邊無際,讓人望而生畏,更讓人絕望。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三個月前,沒有這些迷霧,他們是不是早就意識崩潰,埋屍在這金沙裡了。

    他可以猜得到,大族老這一次是踢到鐵板了。

    兩個幻陣相重疊,按理說,應該會有衝突的地方吧?可這三個月來,他一處都沒有找到。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他們也被困住了。

    最可恨的是,這個法陣還將裡面的靈氣全抽光了,這簡直等於抓住了他們的命脈。

    「二族老~」

    他轉頭,看到他的侄兒、他最得意的弟子藍瑛手裡抓著兩隻約有雞蛋大的甲殼蟲,眼含喜色快步向他走來,他心裡先是一怒,又是一酸。

    他活了一千餘年了,就算是他最落迫的時候,都沒有吃過這種東西。

    而現在,他卻不得不吃。

    他們身上可以補充靈力一類的東西早就耗盡,毒陽仍是掛在高空,若是沒有這些甲殼蟲,他們可能早就餓死了。

    他接過一隻甲殼蟲,一把將它的頭擰掉,又極俐落地將它腰以下的軟體部分切下,厭惡地丟開,再剝去外甲,得到裡面不足一個雞蛋黃大的嫩白肌肉,這才咬著牙,憤恨地塞入口中,狠狠嚼動。

    剛開始,他是寧可餓死也不吃這個,可是,這一行人中,就他的法陣造詣最高,他若是倒下了,他們怕是更出不去了。

    因此,就算再厭惡,他每天也要吃一隻。

    可是,那個可惡的賊人,就是這樣的甲殼蟲都不捨得多放,讓他們每天為了找到這麼一點吃的而疲於奔命,根本沒有體力再去尋找法陣的出口。

    此時,去找食物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大家的形象都和二族老差不多,也沒人在意,大家都好似在找食物的途中拼盡了全力一般,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找到的食物極快地吞入腹中,有幾個,甚至連頭和下面花花綠綠的髒體都沒有放過。

    二族老不忍再看,他都吃了,吃那個部位不是吃啊?

    只歎那個布此法陣的人,將一切都算得那麼精確。

    他們身上的靈力,都用來抵抗毒陽,防止身體水份流失了。

    那佈陣之人,明知道他們修煉到了元嬰期,都是心志堅定的人,若是沒有這些甲殼蟲,他們死了也就罷了,畢竟無力回天嘛。

    可是,偏偏給他們留了這些個可惡的甲殼蟲,讓他們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可惡的是,對方連甲殼蟲都不肯多放。

    他覺得他墮落了。

    他竟然沒有去恨那個賊人讓他們陷入這般境地,而僅是怪對方沒有多放些甲殼蟲。

    不只是他,他們一行人,只有最開始一個多月狠狠地咒那個人以外,其餘時候都是在抱怨甲殼蟲太少太難找了。

    真是,藍家的臉面體統,全都沒了。

    二族老也曾希望大族老能放棄與那個人鬥法,先來幫幫他們,或者先來說下情況和接下來的打算,讓他們有點底也好啊。

    可他終是失望了。

    大族老終是將那個人擺在了他們這一行人之前。

    其實他也知道他的想法過於偏激,大族老就算找到他們,也不一定幫得了他們。

    可是,三個月,他們一次都沒有碰到過。

    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大族老根本沒有理會過他們這群人。

    他不得不這樣想。

    也不是只有他會這樣想。

    大族老的法陣造詣比起他,又要高出很多,他根本就不願意相信,連大族老都找不到他們。

    其實,他雖然沒有猜中,可事實也相去不遠。

    藍羽真君很鬱悶,他這三個月來,都在和對方鬥法,兩人各控制自己的法陣,誰也別想出去。

    而兩個法陣相疊加,相衝突之處肯定有,而且不只一處。

    這是契機,說不定就能從中找到破陣之法。

    可是,每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一衝突處,對方就會先他一步到現場,將那裡掩飾得再無一點痕跡。

    每每讓他恨得直咬牙。

    至於二族老等人,他是想過他們的。但他找到他們有什麼用?陪他們一起受苦嗎?

    他現在最關鍵的是破掉對方的法陣。

    這樣,才能救到所有的人。

    可以說,他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可也是毫無人情味的。

    人家如此信任你擁護你,沖進來想幫助你,結果你連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眼睜睜看著人家受著他們一輩子都沒有受過的苦,只要是個人,心裡面都會有想法的。

    藍羽真君一向高高在上慣了,自是很難體會到下屬弟子的心態。

    或許他意識到了,只是認為自己沒錯,下屬應該理解。

    在法陣裡的赤水也意識到了。

    她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意外的結果。

    這三個月,她一直和藍羽真君耗著,她就不信,她指環裡的存儲會拼不過對方。她吃了一次虧後,無論是水,辟穀丹,還是靈石,都準備得極多。

    那衝突之處,經過她三個月來的辛勤努力,已經全部修整完畢,看藍羽真君還怎麼跟她鬥。

    就在剛才,她看到黃金陣盤的反應,外面又有人進來了。

    而且人還不少。

    絕不是像上次一樣,僅有兩個人進來,沒堅持幾天就趴下了。

    應該是她進來了吧?

    同時,她也發現,迷霧大陣關閉了。

    嘿嘿,不知道藍羽真君現在是不是氣得嘔血了,正忙著重啟法陣。

    赤水很愜意

    她決定,再等上一段時間,等進來的那些人靈力耗盡,分頭去找甲殼蟲充饑時,她再去趁機將她的身份找回來。



第九十二章 回歸本體

    赤水站在青媛旁,伸手阻止她繼續從靈石中吸靈力的動作,搖了搖頭。

    青媛對上赤水的眼神,有些茫然,有那麼嚴重嗎?

    她儲物袋裡,這樣的中品靈石,還有百餘塊呢就是上品的靈石,她也收藏有兩塊。

    她現在身體水份流失的好快,嘴唇都乾裂脫皮了。

    她一不注意,就下意識拿起靈石補充了。

    可赤水卻讓她忍耐,就是要讓她和身體的欲望做鬥爭啊?

    她很痛苦

    其實她潛意識裡也認對赤水是對的,可就是不願去想,她們這些人,大都天賦極高,除了突破的時候受點苦,平時哪裡受過這份罪啊?

    她現在意識的作用開始退化,只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就想吸靈氣,只有這樣,才能恢復身體最佳狀態。

    不只是她,其他很多人都是如此。

    他們已經看到太陽在天上掛了三個時辰了,看樣子也是不打算落下去了,在法陣的前方,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區險,因此,他們必須保持絕佳的狀態,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赤水雙瞳微動,溢出點點笑意。

    她知道這些人怎麼樣想的,如果她告訴他們,這法陣除了沒靈力,熱了點,走不出去外,沒啥危險,因為法陣吸收的靈氣僅夠維持這個規模宏大的流沙幻陣,估計他們也不會信吧?

    還是讓事實告訴他們吧

    她閉眼感應了一下,僅幾個時辰,周圍的靈力已經散去了近三分之一,以這樣的速度,再過不了多久,不用她提醒,他們就會知道了。

    在法陣的中央,赤水所化作的中年男子站在一片廢墟面前,嘿嘿地笑。

    迷霧大陣關閉,估計剛進來的那一群人身家都是不凡,定有不少補充靈氣的儲備,和藍家那些人一樣,不花上一個來月,是耗不完的。

    因此,她趁著空閒的這段時間,準確地摸到了瓊玉塔外。

    準備做什麼?

    答:撿垃圾。

    反正也沒事,這法陣裡又沒什麼好地方可去,讓她乾巴巴地等一個月,就有點太無聊了。

    所以,她來給自己找點事做。

    她圍著瓊玉塔轉了兩圈,選擇好了一個不錯的切入點後,運起靈力,將堆在最外面的廢石一塊一塊地挪至另一旁。

    她倒不是可惜那些靈力,而是害怕動靜大了,把藍羽真君引來就不好了。

    所以她對待那些廢石都極溫柔,輕輕拿起,又輕輕放下。

    大約忙活了大半日後,她終於到了石廢墟的中部。

    之所有確定,是因為她在一方廢石下面發現了一塊被壓碎成四小塊的玉簡,還是她沒有看到過的,她當即就覺得可惜了。

    也不知道這些面記錄的是什麼?

    她感歎了一下後,就將之和廢石一起丟到了一旁。

    繼續找。

    所以說,這就是撿垃圾嘛。

    就在她積極忙活的時候,空氣也開始波動,她立即就明白,迷霧大陣又要開啟了。

    不過,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大事,因為迷霧大陣的規律,已經基本被她摸透了。

    因此,她僅是抬頭看了一眼,還表情都沒有變,又低頭忙活了。

    她倒是鎮定,可別人就不一樣了。

    在此法陣中,要數已被困了整整三個月的二族老等人,反應最是強烈。

    因為迷霧大陣開啟,標誌著剛剛擺脫饑餓的他們又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為啥?因為之前的三個月,有迷霧大陣在,雖然給了他們一點信心,寄希望於大族老能夠早日戰勝對方,助他們脫困。可因為迷霧,他們僅能看到周圍約五十米的距離,也就是說,他們為了防止走失,不得不一起行動。

    這樣,能夠找到的甲殼蟲自然也就不多,有些沒有找到的人甚至還要挨餓。

    好不容易,迷霧散了,讓他們看到了這裡的全景,雖然滿地黃沙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生出絕望的心理,可也有一點好處。

    他們知道方位了。

    這個幻陣並沒有其它亂七八糟扭曲空間之類的,就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每天,他們可以分頭去找甲殼蟲,再回來集合。

    這樣,他們的收穫明顯要比以前高。

    不只每人一天一只得到了保障,有的人還存下了好幾隻。

    可這樣的生活,才只過了三天,迷霧又回來了。

    當時,正是眾人聚在一起用餐的時候,感應到異常,眾人全都停下了動作,就這樣盯著那些迷霧漸漸凝聚,將遠處的黃沙遮掩。

    他們一下子都沒有再吃的心情了。

    有兩位年青的弟子,眼裡甚至閃過一絲憤恨。

    不過,也僅是一瞬。

    他們也都知道,這定是大族老的動作,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族老僅停了幾息,又重新嚼了起來,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略顯木然的臉,道:「那兩人正在鬥法,我等既然摻合不了,那就保存體力,趁現在迷霧還不算太濃,儘量多找些食物,集眾人之力,只要不餓死,必會找到出去之路,你們說,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眾人紛紛應是,快速解決完手上的食物後,便分頭往外散去。

    二族老望著眾人沉默走遠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從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高階幻陣,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就將他們這一行人從養尊處優的人上人,磨礪成了一塊塊堅硬的鵝卵石。

    方才,他若是幫著大族老說上一句話,恐怕都會引出他們積埋在心底已久的怨憤。

    就算是他,又何償沒有。

    在這三個月裡,他想了很多,也悟了不少。

    對於自己心裡面對大族老產生的負面情緒,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是在他明知大族老並沒有做錯什麼的情況下。

    那為什麼他還是心有不滿呢?

    他想了很久,又觀察了其他的人,最後終於明白了。

    沒有一個人願意將自己寶貴的生命獻給一個毫不在乎他們、並且隨時可能被捨棄的人,不管那個人是多麼優秀傑出,多麼天縱奇才。

    他想,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改變。

    他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沾著的黃沙,因為靈力已失,避塵靈衣也不避塵了,和市間凡夫所穿的衣服,除了材料特別點外,其餘也沒什麼差別。

    他選擇了一個剛才沒人去的方向,希望能有所收穫。

    因為他肩負著那麼多人的希望,容不得半點逃避。

    在另一頭,藍宇將眾人集中在一起,先抹了一把熱汗,才開口道:「這法陣的環境太惡劣了,不知各位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他雖是面向眾人,目光卻是瞥向赤水。

    赤水不理,保持沉默。

    三天了,他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赤水都有些佩服他們。

    剛開始,他們有人發現越往前走,靈力就越來越淡,至他們進來的第二天,空氣中就已全無靈力了。

    他們不當一回事,自持家底深厚,大手大腳地消耗能力。

    直到剛才,蒼瀾宗有位修士算了一筆賬,在這樣的環境中,若要保持平時的狀態,每天至少要花三塊中品靈石,那麼,一個月,就要九十塊。

    要說平時,這三塊中品靈石在他們眼中,實在算不上個事,他們平時打賞僕人,都不只這個數。

    可現在,自是不同了。

    他們這才醒悟過來,若是他們一直找不到出路,那麼,這些靈石,可就成了他們保命之物。

    他們也不希望,那賊人還沒有找到,他們就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中被餓死了,那恐怕只能成為修真界一大笑談。

    因此,他們第一時間整理了自己的儲物袋,也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他們儲物袋裡的靈石,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多。

    有些人,身上還不足百枚之數。

    青媛和三位閣老也迅速清理了一下,還好,雖然不算多,可也不是最少的。

    再加上因為赤水的阻止,她們並沒有消耗太多靈石,身體已經漸漸適應這樣的環境,一天也就耗不了三塊那麼多。

    若論起身上靈石最多的,自然是四位當家人了。

    赤水身上就帶有近五百塊之數,相信其他幾人也不會比她少。

    這麼大一筆靈石,對於外面那些散修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也就是四大勢力之人,才有這樣的資本。

    幾位當家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其餘人則密切保護著自己的儲物袋。好在眾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輩,雖在剛開始略顯驚詫,但立即就鎮定下來,均是一副淡定沉著之態。

    藍宇本來見翠煙宗等人是最先想到節約靈石的人,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沒想到對方卻是不理。

    他眼中隱有薄怒一閃而過,看向紫加二人。

    蒼瀾宗本就富有,從紫加的穿戴便可瞧出一二。可紫加,仍是隨眾人一樣,僅是在身體表面覆了薄薄一層靈力。

    因為防禦力的減弱,他一下不適應,也不可避免地熱出一身汗水。

    他見藍宇目光望向他,苦笑著搖搖頭。其實,他哪裡用得著受這樣的苦,可是沒法啊,大家都這樣,他若一個人享受,引起眾怒就不好了。

    他一向都是走親民路線的。

    可這滋味真是很不好受。

    「為今之計,還是儘快找到生門出去的好。」紫加抿了抿唇,乾巴巴地道。他現在有些後悔了,他是為了啥要跑到這裡來受苦的?

    這不過才一會兒,他的雙唇就感覺有些乾裂了。

    他羨慕地望著黑雲錦遠三人,多麼完美的狀態啊。

    如果只看他們的表情,還以為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四季如春的融春島呢?

    至於赤水,只露出了兩個眼晴,他實在無法觀察更多。

    黑雲錦遠淡定地點點頭,「紫道友說得對,我等還是快行吧說不定藍家被困在此陣內的修士,就在前方等著我等救援也不一定。」

    藍宇也知此言有理,方才主要是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有些驚慌了。

    節約靈石只是一劑治標藥,只有找到出去之路,才能從最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大家確定了方向後,再度前行。

    紫加放慢了腳步,湊到了赤水身邊,低聲問道:「你這樣,真的不覺得熱嗎?」

    為什麼他光是看著,都熱得不行呢?

    赤水暗自翻了個白眼。

    他沒有這麼做,怎麼知道熱不熱?

    最初賣冰棍的人給冰棍裹上厚棉被,不也被人笑話嗎?

    她就是那根冰棍。

    換另一個層面來說,不這樣裹著,讓他們發現異狀了怎麼辦?

    她轉過頭,正欲往前走,忽地頓住,手往剛才視線掃過的位置一指,驚訝道:「看,那是什麼?」

    紫加等人隨她望去,就見她所指之地的黃沙有翻伏,似下面藏著什麼東西,速度奇快,呈直線狀往遠方竄去。

    藍家一名修士眼明手快,一掌揮去。

    就見那地的黃沙被掀起,成一條直立狀約有數丈高的黃金瀑布,那些黃沙在下落的同時,從中露出一個圓呼呼的約有拳手大小的東西。

    因那東西顏色與黃沙相近,若不是形狀太怪異,還不一定會被發現。

    那修士一股靈力竄出,將那物縛住,收回。

    眾人一看,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甲殼蟲,只是不知是吃了什麼,長得肉乎乎的,這個頭,在普通的甲殼蟲當中,已經可以傲視群雄,不是,是傲視其它甲殼蟲了。

    那修士確定看清楚後,有些嫌惡地將之丟出四五丈遠,轉身走了。

    眾人見此,也埋頭前行。

    現在,少說一句話都可以與保持體力聯繫在一起,而且,喉嚨幹啞,一說話,就隱隱作痛,因此,現在的眾人能不說話,一般都不說。

    這才僅僅三天而已,藍家二族老一行人當時的情形,也不過如此。

    只是,不知道今天丟了甲殼蟲的修士,以後會不會像藍家的某位修士一樣,為剛開始丟掉一隻肥大的甲殼蟲而後悔了數個夜晚。

    而赤水,眼中的沉思被眼睫掩住,沒有一人發現。

    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三個月,就在陣外留守的眾人正因為沒有得到一點消息而忐忑不安時,陣裡的眾人,卻似乎是過了三十年。

    真可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赤水眼看著他們一行人,和剛才找到的藍家被困眾人一起,圍坐在地上,一邊吃著甲殼蟲一邊談著各自的經歷時,她覺得時間或許不是過了三個月,而是三百年。

    難道,她仍是低估了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

    便是青媛和三位閣老,雖然天生對這些蟲類不對付,可也首次露出了笑容。

    至少,要找的人找到了,也證明他們所走的方向沒錯。

    赤水見眾人談得歡快,好似他們手中的食物是人間美味,微微有些抽搐,之前明明是一臉嫌棄又不得不吃的樣子,難不成,因為找到了藍家的人太興奮了?或者,不想讓別人小瞧?

    什麼心態啊?這是?

    可能是因為進入法陣時間不同的關係,藍家這群人,顯然已經適應了這裡惡劣的天氣,只是比起他們這一群人,更顯落迫。

    他們大多都身形瘦削,皮膚被曬得黃黑,乾巴巴的早已失去了光澤,可雙眼卻是炯炯有神,身體的靈敏度在捕捉甲殼蟲時也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或許,這裡,對他們並不是只有壞處。

    赤水心中忽地一動,見眾人沒有注意她,輕步往迷霧外走去。

    紫加見藍宇因為找到了二族老等人的緣故,顯得特別高興,也跟著樂呵了一下,順便問起他們的經歷。

    他可算是在這裡面呆夠了。

    如果剛開始他還能當成與別人同甘共苦的話,後來,就由不得他了。

    他這才真的感到驚慌,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口,意味著他遲早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就算他的儲備比別人多也不行。

    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吃著他從來沒有吃過的生物,不過他和翠煙宗的人一樣,同樣只吃甲殼中腰部以上的部分。

    那個部位的肉還算細嫩,很有嚼勁,如果不去想它們的出處,細細品味的話,說不定還能從中吃到一絲甘甜。

    他沒有吃到過,是聽其他人說的,他估計,他可能一輩子也吃不出來。

    從藍家的人口中,他並沒有問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由有些失望。

    他抬眼,習慣性地往翠煙宗這邊看來。

    沒有看到人。

    他目光又掃了一遍。

    人呢?

    他環顧四周一圈,仍是沒有發現。

    那只有一個可能,赤水進迷霧了。

    他立即站起身,向眾人隨便扯了一個理由後,就往迷霧裡尋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起來,赤水自從金丹期那場陣技比賽後,在煉陣上,就再也沒有什麼突出表現。

    以她現在的身份,確實也不需要了。

    可是,在這個法陣裡,他就是喜歡站在她在身邊,即使兩人都不說話,也讓他覺得這個法陣並沒有那麼可怕,他相信她一定會找到辦法。

    其實,他自己對法陣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

    可他就是這樣認為。

    他自己都不知道對她的信心是從何處得來的。

    因此,他一發現她不在身邊,就有些心慌,甚至動用了靈力,只想儘快找到她。

    幸好,並沒有多久,他就與正往回走的她碰上了。

    他看到她疑問的眼神,問道:「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赤水搖搖頭,「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紫加站在她的旁邊,半晌後,才道:「別擔心」

    呃,赤水有一刻的怔愣。

    紫加接著道:「藍家現在雖然人多勢眾,可也不能不顧臉面,你別出來亂跑,他們不敢動你。」

    赤水眨眨眼,他的意思,是他會站在她身邊嗎?

    「謝謝你。」

    紫加聽到這個回答,有些失落。她說的是「謝謝」,而不是說「好」,這其中的差別,大了去了。

    「我們回去吧」

    赤水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往人群聚集處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02 PM

第九十三章 見者有份

    赤水和紫加二人回來,正好聽到藍宇說到,還有兩位族老進了法陣。

    二族老等人都是一驚,那兩人是夾在他們兩群人中間進的法陣。那現在他們都相遇了,卻沒見到那兩人,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走錯路了。

    這個世界真實而廣闊,要在被迷霧遮掩的茫茫黃沙中,找到那兩人,談何容易。

    翠煙宗、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都沉默下來,臉色變化不一。

    他們本來還挺高興,找到了人,那麼自然是集眾人之力,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哪想到,現在又橫生枝節,還有兩個人。

    這讓他們怎麼辦?

    找?還是不找?

    他們看藍宇的神色,顯然,那兩人能夠成為家族長老,定然是有德高望重之輩。藍家肯定不願就這樣捨棄那兩人。

    可是他們呢?

    找那兩個人,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不過是跟著吃苦受罪罷了,他們打心眼裡就不想去。

    可事情換一個角度考慮,對法陣有研究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藍家的人,有他們在,自然破陣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他們之中雖然也有煉陣師,可這個法陣也比他們預期的更加強大,他們真的能走出去嗎?

    他們自己都有些懷疑。

    此時的藍宇,之前略顯憂慮的臉早不復存在,因為找到了二族老等人,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這法陣再厲害又如何?要想破陣,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所以藍家是絕對要去找另外兩位族老的。至於其它勢力的人,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他心裡甚至有幾份快意,想到他之前懇求眾人進法陣的情景,他望向其他的人,眼光便帶著一絲灼熱。

    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該是他們來求他的時候了。

    除藍家以外的眾人顯然都想清楚了此時的形勢,藍宇神態的改變也沒有逃過眾人的眼睛,本來因為找到人的喜悅也隨之消失,難不成,真的要反過來求藍家?

    這都什麼事啊?

    當初,可是藍家求著他們進來的,現在沒用了,就想將他們拋之一旁了?這些人心裡或多或少都生出一股怨憤。

    赤水在青媛旁邊坐下來,視線一掃,就看到好幾人雖然面色不顯,可是垂下的雙手都是緊握成拳,身體也成僵直狀,久久沒有放鬆。

    赤水倒也能理解,他們這些人都是高高人上,將求人看作是一種羞恥的表現。

    因為自己能力不足,才會求助於別人,不羞恥嗎?

    普通人可能不覺得,可他們是修仙之人,自尊心也隨著修為的增長而越來越強,想讓他們求個人,談何容易

    赤水見到紫加望向他旁邊的一位留著短須的中年修士,就見那中年修士輕輕的搖了搖頭。

    紫加收回視線,視線垂地數息,臉色又恢復正常。

    青媛等人眼裡都有些憂慮,藍家此時已有整整二十人,他們本就對翠煙宗不懷好意,若是趁機動手……

    赤水雙眼晶亮,沖她們也搖了搖頭,又對上黑雲錦遠看過來的視線。

    赤水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黑雲錦遠似乎會意,再沒往這邊看來。

    如果說,在場眾人中,有誰最能理解赤水的意思,當數黑雲錦遠是第一。

    他剛才的眼神和紫加望向他旁邊留須修士的眼神毫無二致,無外乎都是問對方對這法陣可有把握。

    那留須修士搖頭,赤水卻點了頭。

    藍宇從自己的幻想中回神,才發現現場的氣氛已變得極端詭異,竟無一人再說話,他假咳一聲,道:「諸位,這法陣雖然頗為厲害,可那賊人卻漏算了一招,有了這些甲殼蟲,被困在法陣中的修士終不會餓死。藍家那兩位族老定也還在。那兩位族老對藍家都是建功頗偉,我們藍家也絕不會拋棄他們。因此,在下提議,等找到了二位族老,再一起合力破陣,諸位以為如何?」

    他話落,幾息沒人答話,又補充道:「那兩位族老都是元嬰中期修為,不只不會拖累諸位,對於之後破陣,也能增加一份不小的力量。」

    眾人仍是沉默,有兩人臉上,更是顯出一絲譏諷,什麼漏算一招,如果不是那個佈陣師給他們留了一線,他們現在還能活著嗎?

    雖然,那個佈陣師先闖入藍家後穀,是有不對,可從這個法陣就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是心腸狠毒之人,被藍家十數位元嬰修士毫不顧臉面的圍攻,為了自救布下此陣,也可說得上是情非得已。

    先不說,這本就不關他們的事,對那個佈陣的人也沒有什麼恨意,反而是藍家的大族老又將藍宇已經答應關閉的迷霧大陣開啟,這更加大了破陣的難度,引起他們的不滿。

    藍宇當時也不過一句「並不是他開啟的法陣,他也無能為力。」算是交代了。

    「藍家主?」蒼瀾宗另一位沒有沒留短須的修士最先開口,「在下有一個疑問,還請藍家主能夠解惑。」

    「請問。」

    「聽說貴族大族老尚在法陣中,那個賊人也在?」

    藍宇點頭。

    那位修士淡淡一笑,「現在,藍家要去尋找另外兩位族老,那等尋到呢?是不是還要先尋找到貴族大族老,在那之後,是不是還要先捉拿了那賊人,才會帶領我等破陣出去?」

    藍宇臉色微僵,雖然早有準備,可對方這一問,倒是在暗地指責藍家背信棄義。

    黑雲家族中的一人搭腔道:「這位道友言之有理,我等可是藍家主親自‘求’來的,雖然在這法陣中並沒有幫上藍家什麼,那天階玉符咱們也沒臉要,可此時藍家被困之人大多數都已找到,難道接下來不是應該先徵詢大家的意見,再做決定?」

    藍宇臉色微變,辯解道:「諸位莫急,在於也是爭於救另個兩位族老,言辭失當,本意,正是徵求諸位意見。」

    「哦」黑雲家族那人聞言一臉恍然之色,「原來藍家主是在徵詢我等的意見,不好意思,在下剛才急燥了。」

    他端正地向藍宇拱了拱手,立即又問道:「只是不知,若是我等都不願再去尋找那二人,藍家主要如何行事?」

    他這一番作態,倒將現場的氣氛調動了起來。

    赤水抿嘴一笑,要說最恨藍家的人,不是翠煙宗,而是黑雲家族。翠煙宗只是小衝突,並未擴大,而黑雲家族的人,高中低階修士,全都投入過戰鬥,不管死的是誰,都是他們的親人。

    藍宇臉頰肌肉抽搐,臉色鐵青,事情沒有按著他的意思走,他很憤怒。按理,現在藍家人最多,對破陣最有把握。這些人,怎麼看都是聰明人,不是應該如他猜測的一般,審時度勢,識相地作出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嗎?

    他所謂的最有利的選擇,自然是暫時依附于藍家,跟著他們一起行動。

    本來,他方才所說,所表達的意思已經清清楚楚,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可黑雲家族那人卻非將之搬到檯面上,讓他下不了臺。

    二族老在一旁早已將剛才的情景看在眼裡。藍宇能進來救他們,他們都很感激,可是,他此舉,自以為胸有成竹,其實已經得罪了其他三派的人。

    他有些疑惑,之前家主並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難道是他們被困此地後,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向和藍宇一起的另外兩人,那兩人也輕皺著眉,顯然有些不解。

    不管怎麼樣,那是藍家家主。

    二族老緩緩一笑,幫藍宇解圍道:「各位道友,能在藍家危難之際伸出援手,在下等人非常感激,就由在下代表我族十數人,在此謝過諸位,以後各位若有用得著在下等人的地方,在下定不推辭。」

    他說完,站起身,沖眾人鄭重一揖,和他一起的藍家十餘人見此,也跟隨起身,一起行禮。

    黑雲錦遠看看左右,微笑道:「二族老真是客氣了,我等未幫上什麼忙,心中愧甚。」

    因赤水和紫加都是小輩,三位當家人中,也就只有黑雲錦遠與這些人有些交往,因此,由他出面最為合理。

    「諸位能來,在下等人已心懷感激。」二族老又推辭了一番後,才坐下,「不瞞諸位,因為在下等人被這法陣困得最久的緣故,對這法陣裡的環境已有一定的理解。其實,在下等人並不贊成大家一起走。」

    他看到對面有人欲言,伸手安撫,接著道:「諸位都知道,這迷霧會讓人迷失方向,我等一般都不敢走太遠。若是我們一起,能找到的食物也有限。不若就分成兩批,我藍家的人先去尋找另外二人,你們就在此地等候,收集食物,等我們歸來,如何?」

    眾人聞言,心下均哧道: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和藍家主的意思差不離嘛。

    赤水眼珠轉一圈,將眾人臉色盡收眼底,開口道:「二族老,剛才藍家主曾說過,貴族另外兩位族老定然還在,我等自也相信。只是,二族老也知道,此法陣雖然很是厲害,可有食物,也不會死人,那藍家為何不將我等先送出法陣,準備充分後再來援救另外兩位族老呢?畢竟,這本就與我等無關,並沒有要跟隨藍家去營救的義務,是也不是?」

    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聞言,紛紛點頭附和。

    就是,又死不了人,早點晚點有什麼關係?

    二族老眉峰微擰,眼中精光閃爍,深深看了赤水一眼,心下暗付,真沒看出,這女娃竟是如此厲害,不過普通的幾句話,就將破陣的責任硬扣在藍家頭上,理所當然地認為藍家有先將他們送出去的義務,還撇清了與藍家的關係,點出藍家不應該為了兩個並無太大危險的族人而將他們棄於不顧,如果不先帶他們出去,倒成了藍家的不對了。

    難怪,家主之前會在她那裡栽了跟頭。

    二族老心下歎息,搖了搖頭,「姑娘所言差矣,就算我等留下來破陣,也不是一時半會便會成功,必然需要先收集食物,我等只是在找食物的同時,順便尋找,並不是非要找到不可。等食物準備充足,自會回來和諸位一起破陣。諸位若是在尋找食物的同時,能幫藍家看看,藍家感激不盡,若是不願意,藍家也不會強求。」

    赤水默然,薑還是老的辣

    這二族老,竟然將找他族人的時間硬扳成找食物的時間,說得通情達理,反駁不得。

    在旁一直沒有發言的紫加終於開口了,「既然如二族老所說,大家聚在一起,能找到的食物有限。那就依了二族老的意思,咱們分成兩組,分別去尋找食物,到時,就在此地匯合如何?」

    藍宇和二族老都是一怔,沒想到,這蒼瀾宗宗主竟是如此專橫之人,一開口就下了決定,再一看翠煙宗和黑雲家族的人竟然都沒有反對。

    藍宇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站起身,又沖紫加等人道:「只是,你們人數較少,不如,讓二族老和你們一起,若是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也好有個照應。」

    眾人也紛紛站起。

    紫加似笑非笑道:「藍家主客氣了,二族老等人對法陣已是熟悉,有他們一起,你們定是能儘快找到另外兩位族人,我等人少了些,不會走太遠,就在此地靜候諸位的佳音。」

    紫加說得中規中矩,藍宇聽著心裡卻不太舒服,只好放棄之前的打算,道:「那我等就相約三個月後在此地集合,如何?」

    紫加三人依次點頭,沒人反對。

    藍宇見此,不欲多言,一拱手,「那我等先行一步了。」

    隨即便帶領族人往他們來的方向快速行去。

    不過數息,他們的背影就隱沒在迷霧中,靈識再探尋不到。

    紫加轉回頭,沖後面沒留須修士下巴一揚。

    那修士會意,幾下就尾隨他們之後跟了去。

    赤水和黑雲錦遠不動聲色。

    青媛和三位閣老倒有些不安,方才藍宇望向赤水眼中所現的熾熱,怎麼會逃過她們的眼睛。現在,他們又分開了。

    若是藍家有什麼不軌,中途再折回來,伏擊了她們,怕也可行,到時,可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沒多久,那位修士就回來了,低語道:「藍家留下了兩人。」

    赤水等人相視了一眼,不置可否。

    留下兩人,就想監視他們這一行十一人的行蹤?是藍宇太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了,還是那兩人真有什麼秘技他們並不知曉?

    可蒼瀾宗的修士能輕易探到他們的位置和人數,看不上去也不怎麼樣嘛。

    「我們怎麼辦?」紫加又重新坐下來,輕快問道,顯然心情不錯。

    赤水沒有跟著坐下,翻了一個白眼,接腔道:「當然是走了,難不成,還留在原地?」

    「我不是問這個。」他瞟了瞟赤水,又瞟了瞟黑雲錦遠,笑得意味深長。

    赤水和黑雲錦遠當即無語了。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成了,為何非要拿到檯面上來說呢?

    赤水有些想掐他脖子的衝動,沒好氣地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快走?」

    紫加一下跳起來,笑道:「咱這不是統一意見嗎?」

    他看到赤水懷疑的眼神,率先沖到前面,呼道:「走,快走吧」

    「等等。」赤水沖眾人使了一個眼色,「跟我來。」

    說著,她便往另一個方向飛快地跑去。眾人都是反應敏捷之人,立即跟在其後,一串人影不過兩息,就穿入了迷霧中。

    不過一息,便見原地有兩個人影出現,相視了一眼,也緊跟了去。

    紫加等人跟著赤水左拐右拐,完全摸不著方向,約莫跟著跑了兩個時辰,他開始有點吃不消了,邊喘氣邊道:「好了沒有?」

    赤水停下,搖頭道:「什麼?」

    紫加無語,指了指後面。

    赤水撇撇嘴,「早好了。」

    「那你還跑?」紫加立即停下,雙手撐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像。

    「你忘了咱們是來幹啥的?」難不成,真是為了那麼一塊天階玉符?

    不只是紫加,眾人都是雙眼發光,猶如前世上百瓦的電燈炮,尤其是青媛,幾乎是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她,看得赤水有些招架不住。

    「你找到線索了?」

    赤水搖搖頭。

    眾人眼中的光亮消失。

    「可是,我之前發現了迷霧大陣的一個破綻,若是順著這個破綻找下去……」

    眾人立馬又興奮起來,「真的?」

    「真的。」赤水決定,要將這群人帶到廢墟去,他們不就是來探查藍家這瓊玉塔究竟有什麼秘密嗎?

    最大的秘密早已被她拿走,至於其他的,見者有份。

    之前,她在瓊玉塔找了很久,可能選擇的位置不對,還沒有一點收穫,就被藍羽真君發現了。幸好她逃得快,不然,這個廢墟的方位就要被藍羽真君找到了。

    她只好先去將身份要了回來。

    順便,還將這些人帶來了。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她這是為了把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都拖下水,到時,藍家的人不鬱悶得吐血才怪。

    為了怕他們會懷疑,赤水特地帶著眾人繞了整整一個月,才來到了廢墟處。

    一行人瞪著那高如小山的一大堆石塊上面斜搭著的半塊搖搖欲墜的木板,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瓊字,半個玉字。

    難道這堆石塊,就是藍家護守了上萬年,從來沒有讓其他三家探查到任何資訊的藍家最神秘的瓊玉塔?

    不是吧?

    眾人心裡同時響起這樣的聲音。

    紫加抽了抽眼角,他覺得這次的行動,虧了,他損失了近千靈石,受了那麼多苦,就為了來看一堆廢墟?

    真是虧大了。

    赤水不理會眾人,揚起手,結了一個超大的結界,將整座廢墟和他們一行人罩住,這才沖眾人一揮手,神氣道:「咱們來探寶吧」

    她心裡,同時喊道:咱們都來撿破爛吧



第九十四章 陣破得符

    陣中人每日忙碌,時間轉瞬即逝,等意識到時,又過了半年。

    赤水等人早在三個月前就準時與藍家的人匯合,兩隊人對於各自三個月來的經歷都保持沉默。

    赤水等人只從人數上知道藍家並未找到另外兩位族人。

    而他們也統一了口徑,一律說是找食物去了。

    他們帶回來的食物,比起藍家多了兩倍。

    這個事實很能說服人。

    藍家的人多問幾次,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後,也就識趣不再提起。

    此時,赤水正和蒼瀾宗和黑雲家族帶來的煉陣師一起商討這個流沙幻陣的流向。而藍家的人,則正在進行破陣事宜。

    藍家參與其中的修士都很凝重,各司其職,看上去都很忙碌。

    而另外三個勢力的修士卻是一臉木然,僅有赤水幾人聚在一起小聲交流。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都不和諧。

    果然,藍家有位年青的小夥子終於看不過去了,沖赤水等人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卻沒有得到赤水這邊任何一人的回應,無趣只好再埋進工作。

    其實,剛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兩隊人匯合在一起後,想到馬上就要破陣出去,大家都很興奮,等藍家人研究了整整半個月,確定了破陣的方位後,就真的開始破陣了。

    這一破,就又破了三個月。

    數次以陣破陣,都沒有起到一點效果。

    黃沙還是黃沙,連顏色都沒有變一點。

    赤水這邊的人肯定不滿了。

    這三個月來,藍家的修士有的聚在一起商量,有的正忙著做分配到的煉陣任務,有的正在測試方位……

    總之,藍家的修士都很忙。

    自然尋找食物的任務就全落在了赤水等人身上。

    赤水等人想著破陣後出去的美景,倒也沒異議,想反,還做得很積極。

    每次出去大半日,找足了所有人的食物不說,還略有積餘。

    有了積余嘛,自然就可以稍作休息了。

    可這樣,與藍家那邊一相對比,矛盾就出現了。

    剛開始,赤水等懂法陣的修士還想上去幫忙,可都被藍家的人委婉地拒絕了。說是藍家的修士煉陣手法一樣,組成的法陣並不影響其效果的發揮。

    赤水想起藍家那次臨時接到的緊急煉陣任務,釋然了。

    回去,靜等藍家的好消息。

    赤水這邊的修士在抱著希望等來失望,再抱希望再失望,數次折騰之後,臉自然就木了。

    而藍家的修士,看到自己那麼辛苦,這些人卻是坐想其成,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招搖,啥都不做,真是氣死個人了。

    因此,兩隊人已經儼然成了兩個陣營,各幹各的,連話也不說了。也就是當家的幾位在有事時,會聚在一起商量。

    當然,一般也沒什麼要事,時間自然不會太長。

    兩隊人交流越來越少,摩擦越來越多,僅僅一個月,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赤水等人也不再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于藍家身上,組織自己隊中懂法陣的修士,除了研究藍家的作法是否有用,也希望集思廣益,能早日找到出去之法。

    就在這時,藍宇和二族老又過來了。

    赤水等人讓出位置,讓兩人坐下。

    二族老率先問道:「不知諸位近來可有收穫?」

    在他右手邊坐著的紫加答道:「我等只是交流一下經驗,怎比得上藍家術業有專攻,不提也罷。」

    藍宇二人笑容都有點僵硬,對方這話可不太對味兒。

    赤水坐在兩人正對面,見二人這樣,心裡好笑,解圍道:「兩位可是有事?」

    藍宇將目光轉向赤水,「諸位覺得藍家這次所選的方位如何?」

    「是法陣的一個薄弱點。」專業的事情,一般都是赤水來回答。只是,它們錯估了這個法陣的強大,就算是薄弱點,也不是他們可以攻得下來的。

    這是煉陣水準的問題。

    藍宇得到赤水的肯定,臉色略好,不過一瞬,又有些為難,「只是,這薄弱點藍家攻不下來,我等商量,想派人再去周圍查探,看有沒有更好的選擇……」

    「等等。」紫加硬生生打斷藍宇的話,很不給面子直接問道:「你們的意思,是想讓我們派人去查探?」

    有沒有搞錯?對方以為他們找食物就輕鬆了?要跟上甲殼蟲的速度,不只要耗掉不少靈力,體能也有要求。

    而藍家的人,大都是坐在原地,只做用靈力和恢復靈力兩件事情。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哪個更為辛苦。

    二族老看紫加臉色不善,忙打圓場道:「我等也是考慮到煉陣的材料不多了,希望能找到一個最佳攻破點一舉成功。為了能夠早日出去,大家更應該互相幫助才是。」

    「二族老說得有理,可是……」赤水特意頓了一下,「我等懂法陣的也不過三四人,因為迷霧的影響,出去能活動的範圍也極有限,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赤水不軟不硬的拒絕,藍宇的嘴角就有些往下拉,「赤道友謙虛了,無須特意,你們找食物時,順便幫忙看看就成。」

    赤水餘光看見紫加往這邊看來,沒理,視線垂向地面,「既然藍家主如此說來,我等定當盡力。」

    「好」藍宇目的達到,心情舒暢,「我等齊心合力,必能早日破開法陣,重得自由。」

    說罷,帶著二族老,告辭離去,赤水等人站起送行。

    「藍家主。」

    赤水故意等對方走出五六步遠後,才將對方喊住,等對方轉回頭來,才問道:「藍家主可曾想過,如果沒有迷霧的影響,結果會是怎樣?」

    藍宇臉色頓時大變,「我不能。」

    他此言一出,數道目光齊刷刷往他射來。

    「哦?」赤水微微一笑,「藍家主是不行?還是不能?」

    藍宇怒甩衣袖道:「控制陣盤在大族老手上,在下無能為力。」

    說罷,就匆匆回了藍家那邊。

    赤水看其餘人眼中情緒波動,卻笑道:「既然如此,我等還是去查探查探吧」

    幾人沒有異議,帶著另外的人挑了一個方向後出發了。

    他們走了大半個時辰,直到離藍家的人足夠遠後,紫加才道:「看來,藍家的人並未盡全力,他們如此這般,是根本就不想放我等出去?」

    赤水腳步一頓,笑問道:「你看出來了?」

    另外兩位煉陣師聞言有些疑惑,紫加已答道:「本來沒發現,可是他二人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也就明白了。」

    赤水一想也是,讓他們去找薄弱點,不過是想讓他們別待在那裡,看出端倪罷了。

    那兩位煉陣師本也是通透之人,只是未往那方面想,這一答,立即就明白了。

    當下,兩人都有些惱怒。

    赤水見之,道:「不用急,他們的目標絕對是我。」

    這些人都知道以前藍家對翠煙宗的事,自然再明白不過。

    紫加倒是有些薄怒,「你以為,他們真對付了你,還能放我等出去?」

    赤水瞥了紫加一眼,「藍家,現在還能同時對付三大家不成?」

    估計現在,外面早已慌亂成一團了吧

    紫加心裡盤算一陣,如果是以前,藍家絕對不敢這樣做,只是現在,他發現藍家的人都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了,你永遠也無法去猜測瘋子的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忍不住歎道:「你到底得了什麼東西,讓藍家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

    要知道,藍家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愚昧至極,稍有不慎,將會滿盤皆輸,怕是這萬年的基業,也將轟然倒塌。

    赤水轉過頭,感覺到眾人若有似無的視線,似笑非笑道:「你真想知道?」

    紫加摸摸鼻子,自知越矩,退後一步道:「我僅是感歎罷了。」

    赤水望向前方,「其實,也不是不可說,不過是我師傅留給我了一塊記錄法陣法訣的玉簡,被藍家知曉,想奪之罷了。」

    這些人都沒有看過下冊半圓玉簡,不知道法陣的真正威力,她說出來又如何?

    他們不過都將煉陣師看成是一種輔助職業,用處雖然不小,可這並不算在修士本身的實力之內。

    比鬥時,誰管你是煉陣師還是煉丹師啊?就算用法陣,又不是只有煉陣師才可以用,這些不會煉陣的修士,難不成還不會花靈石去買麼?

    所以他們不會理解。

    「原來是煉陣法訣啊?難怪藍家這樣。」旁邊聽到的修士不由感歎一句,眾人紛紛附合。

    「藍家自詡為煉陣世家,近萬年來收集了多少好東西,還這樣,你那塊玉簡怕是不簡單吧?」紫加傳音悄悄說道。

    赤水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紫加見此,也不再多言,眾人便開始在視線所及範圍收找尋食物。

    過了好一會兒後,青媛才挨過來,小聲抱怨道:「原來就是一塊破玉簡惹的禍,害我和燕紋猜了好久。」

    「你們很好奇?」赤水驚訝,怎麼從未聽她們問起。

    「當然啦可不只是我們這樣。」青媛說完瞅了幾位閣老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看上去賊兮兮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告狀呢!

    赤水看得好笑,心裡有些欣慰,儘管她們如此好奇,都從未來詢問過她。

    而藍家……

    赤水臉色不由便是一沉,那次分開,怕是他們早就與藍羽真君聯繫上了。

    她這次自投羅網,他們一定很興奮吧?

    看來,她還是對他們太過友好了呢?

    青媛看到赤水竟然又露出那種滲人的淺笑,摸摸手臂,識相地閃人,珍惜生命,遠離妖孽。

    從那日後,赤水等一行人基本上都在外面找食物,僅在送食物時眾人才回去一下。

    眾人意識到了藍家有貓膩,自然是全聚在一起。

    誰知道藍家是不是真的瘋了,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呢?

    而同時,他們每天交給藍家的食物也越來越少了,剛開始會少上一兩隻,後來,三四隻已是常事。

    藍家的人很不滿,過來責問,赤水等人答曰,有迷霧所阻,只找到了這些。

    意思就是,你們愛要不要,若是不滿,自己去找。

    藍家二十人,少了幾隻,自然不夠分,藍家不得已,分出幾人每日同赤水他們一起去尋找。

    藍家這些人,養了近四個月,剛開始速度哪及得上赤水等人,便是他們先看到,大部分時候也會被赤水這邊的人搶走。

    赤水這邊,都是先保證了自己的人,多餘的,才會勻出一半給藍家。

    藍家知道後,頓時暴怒。

    紛爭起。

    藍宇帶著二族老來談判,只是此時的赤水等人,早已不懼他們了。

    因為他們仔細觀察發現,沙漠裡的甲殼蟲越來越少了,沒有食物,他們堅持得了多久?既然知道不能通過藍家出陣,那麼,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食物?

    自此,他們連多餘的食物也不給了。

    兩隊正式決裂。

    藍宇震怒異常,卻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出去尋找食物。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不是赤水等人交少了,而是沙漠裡的甲殼蟲少了。

    他們頓時恐慌起來。

    藍宇臉色變了數變,再想去找赤水等人的行蹤,哪裡還找得到?

    這一次,不用赤水等人監督催促,他們每日花掉大半的時間找食物,回來也不停歇,拼命趕工,準備再度破陣之物。

    而赤水等人,其實並未走遠。

    他們在知道藍家近來的作為後,均是一臉譏諷。

    赤水一聲號令,全力尋找食物,至於藍家,不用管他們。

    紫加略有遲疑,「真的不用管?」

    赤水點頭,「我們為何一定要靠他們?」

    「你有辦法?」

    全部的人都望向赤水。

    赤水一笑,沖眾人道:「還記得我們到瓊玉塔周圍的情景嗎?」

    眾人聞言,頓時想起,當時不過一處極小的破綻,在外,遍地黃沙,在裡,綠草如茵,差距之大,不過一線之隔。

    赤水解釋道:「那處破綻,就是兩個法陣相疊的衝突處,只是那個破綻太小,還不足以讓兩個法陣同時崩潰。」

    紫加眼睛一亮,「依你的意思,我等自去找大的衝突處?」

    赤水點頭。

    黑雲錦遠沉思兩息,「可是,就算我等找到可以破陣的衝突處,無能力破陣,又有何用?」

    赤水聞言,神秘一笑,「自不讓我們破陣就是了。」

    「你是說?」

    紫加和黑雲錦遠兩人同時心領神會,又相視而笑。

    下面的修士聞言,心弦一松,也高興起來。

    五個月後,當赤水等再站在藍家之人面前時,發現藍家另外三位族老都已經找到了。

    只是,不知怎的,藍家的人數少了。

    只有十八人,整整少了五人。

    赤水等人自然沒有問那五人的去向,因為藍家此時的情況,比起他們,慘得太多了。

    他們因為之前存了大量食物,後來四處奔波,總能碰上一些。

    而藍家的修士,大都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長髮披散,亂如鳥窩,衣衫因為黃沙的侵襲早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只是,他們的雙眼依然瞿爍,盯著赤水等人的眼神,冒著綠光,若不是看到赤水等人衣衫整潔,靈氣逼人,怕是立即就要撲上來喝血啃肉。

    赤水等人雖然早有所料,仍是被那目光逼得後退了一步。

    赤水向青媛遞了一個眼神,青媛會意,摸出十八隻甲殼蟲,沖他們扔去。

    頓時,猶如蜜蜂見了蜂蜜,藍家眾人一擁而上,抓起一隻甲殼蟲,連上面帶著的黃沙直接就往嘴裡送去。

    因為沒有水,甲殼蟲的甲又硬,有好幾位都被哽住了,可他們拼命捶胸的同時,卻是捨不得往外吐,緊閉著嘴,半天捶不下去,讓赤水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藍瑛也搶了兩隻,一隻往嘴裡塞,另一隻給二族老遞去。

    二族老接過,看了赤水等人一眼,僅猶豫了一息,也吃了起來。

    大族老和藍宇從在最裡面,有弟子給他們遞去,他們接過,卻沒有吃,而是狠狠地瞪向赤水等人。

    赤水反而笑了,為了讓他們餓得狠些,少些花花腸子,他們在找到了大的衝突處後,又整整拖了兩個月,才來找他們。

    來之前,眾人還拿出了保命的靈石,將自己打理了一番,果然沒錯。

    現在,不用談氣勢,僅是一眼,高低立見。

    赤水等他們吃完後,才出聲道:「藍家主當時之言,可還算數?」

    藍宇愣了一瞬,才想起赤水指的是天階玉符。

    他點點頭。

    赤水這才說道:「我等已經找到了法陣相疊的衝突處。」

    藍家眾人都沒有搭話。

    而大族老聞言,目光更是銳利,瞪著赤水的眼神,似能殺人。他都沒有找到的破綻處,卻被他們找到了?

    藍宇的臉色也極不好看。

    藍宇二人都不答話,二族老只好搖頭,說他們煉陣材料早已用光,已無破陣之力。

    赤水等人早料到如此。

    兩個月多前,迷霧大陣又關閉了一次,這一次較久,足足關閉了半個月才再打開。

    當時,他們剛找到大的破綻。也正因為如此,赤水等人才決定晚出現兩個月。

    「這些不用你們操心,只要人跟上就成。」紫加說道。

    藍家之人聞言,除了藍宇二人外,包括二族老在內的眾人都是大喜,看向赤水等人的目光極是熱切。

    紫加等人也未多言,只是讓眾人跟上。

    二族老望了藍宇二人一眼,歎息一聲,跟了上去。

    有他帶著,其餘人立即緊隨其後。

    而藍宇二人,在看到眾人快消失不見後,終是跟了上來。

    赤水等人均是低頭掩笑。

    因為藍家之人饑餓過度,速度不快,整整花了半個月,他們才到了那破綻處。

    赤水將煉陣材料交給他們,也不怕他們使壞。

    又是半個月後,一直等在迷霧大陣外的眾人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山動地搖,迷霧四周劈裡扒啦的亂響,無數沙石因法陣殘存之力被震得四處飛射,黃煙滾滾,掩蓋了迷霧。

    藍家一位族老見此,袖袍一揚,一股巨風沖黃煙一卷,法陣內的影像便顯現出來。

    只見法陣內,因為剛才的巨響,引得大坑小坑無數。在正中央,卻反常地有著一座碎石堆成的小山,在小山前方,立著一塊巨石,上面似乎刻著字。

    眾人定睛一看,臉色一下變得極為古怪,只見那巨石上七個非常潦草狂放的大字,寫著:藍家,也不過如此。

    那位族老大怒,當即一掌揮去,那石塊僅是普通石料,哪裡受得住,一下便被震碎成五塊,落至小山腳,它之前的位置,則又多了一個大坑。

    眾人還沒有回神,就見小山后,走出來一群人,那形像,就是市間的乞丐都比他們好看。

    那位族老皺著眉,仔細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忙迎上去,「家主,大族老……」

    翠煙宗的長老聞言,緊緊盯著那群人看了數息,才終於分辯出來,她們正欲上前尋問,就見在他們之後,赤水等人也出來了。

    她們立即也迎了上去。

    先看人頭,一個不少,心裡懸著的心頓時落地。

    至少她們的人,雖然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濟,皮膚也黑了很多,但比起藍家的人來說,實在是好太多了。

    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也是一臉喜色。

    赤水看向情緒異常激動的眾人,高聲沖藍宇問道:「藍家主,請問你的承諾,何時能夠兌現?」

    藍宇一頓,吩咐道:「來人,拿上來。」

    這一次,有五位青衣僕從上前來。

    藍宇一把扯開最中間那個託盤的方布,將那玉盒往赤水方向一丟。

    赤水伸手接過,僅開了一條細縫看了一眼,微笑,手一翻,玉盒不見了。

    藍宇又將其他託盤裡的儲物袋一一分給進了法陣的其他人。

    赤水直到眾人全拿到酬勞之後,才向藍宇請辭,自言需回宗處理要務。

    藍宇極力挽留,赤水等人堅決不受,無奈只好放行。

    蒼瀾宗和黑雲家族的人自也跟著請辭,同赤水等人一起走出藍府。

    當眾人踏出藍家大門,立在大街上時,互相看了看,頓時無聲悶笑。

    其他沒進法陣的人則幹瞪著他們,一副丈二摸不著頭腦的表情。

    紫加拋了拋手中的儲物袋,「五十塊靈石,一枚養髓丹,虧了,虧大了」

    剛止住笑的眾人聞言,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正是你。」赤水邊笑邊道。

    紫加也不反駁,只沖赤水眨眨眼。

    赤水不理,逕自向黑雲錦遠等人辭別,一年又七個月,宗裡真是積了不少要務,自是要儘快回宗處理。

    半日後,赤水坐在海鵝靈獸上,聽說青媛給其她長老講述法陣裡的事,講得極為逼真,讓幾位長老聽得目瞪口呆,暗自慶倖沒有進陣。

    赤水望向藍家的方向,突然道:「回去後,立即將法陣裡的事情傳出去,特別是咱們三家救了藍家眾人之事,務必要讓蒼海大陸的民眾無論男女老少全部知曉。我要讓藍家的弟子見到我們三家的弟子,都須以救命恩人之禮待之,否則,便是不仁不義,讓民眾的唾沫星子淹死他們。」

    眾人盡皆沉默。

    青媛弱弱道:「藍家不是給了報酬麼?」

    赤水沖她露齒一笑,「給了報酬就能抹掉咱們救了他們的事實?」

    青媛雙眼茫然,呆呆地搖搖頭,半晌,她突然呼道:「原來,這才是你堅持要去救藍家那些人的目的。」

    赤水淡笑不語。

    柳閣老看到青媛背過身去,默默望天,身體輕輕抽搐,碎碎念道:「狠,好狠……」

    她這可是,救了藍家十幾人,害了藍家上下數千弟子啊

    另外幾人也沉默望著海鵝靈獸背上的羽毛,似乎那羽毛突然就入了她們的眼。

    柳閣老搖搖頭,深深地看了赤水一眼,良久才歎道:「藍家真是可惜了。」

    赤水知道柳閣老意有所指,搖搖頭,說道:「放心,蒼瀾宗和黑雲家族都不會動手的。」

    幾人聞言,齊齊望向赤水。

    赤水一笑,「藍家兩位當家人威信大降,定有人不服,內部紛爭必起。」比如二叔祖,五族老等人,定然不會甘心一輩子屈居人下。

    她見眾人正在消化這個消息,又道:「此時,最好的方法自是讓他們內耗,外人若是動手,只會讓他們凝聚在一起,那倒是幫了藍家,黑雲錦遠他們可沒有那麼蠢。」

    眾人這才恍然。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一位長老順口問道。

    什麼時候啊?赤水望天,藍家沒有了半圓玉簡,家主又不能服眾,就如一個沒有特色的民族,在外強窺視之下,能存活的時間,堪慮矣。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

    藍家,藍浩早已知道了藍軒的事,知道以前和他一起的並不是真的小弟,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恰逢家主進陣,二叔祖也回來主持要務,他也跟著忙得不可開交,也就將此事擱在一旁。

    現在,家主等人終於將大族老他們救出來了,他也終於可以歇上一口氣。

    自然,也就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敢闖入藍家後穀的賊人。

    說起來,他對瓊玉塔並沒有什麼好感,以他的資質,從來沒有去那裡的資格,那裡有沒有被毀他也不怎麼在意。

    關鍵是,藍家的面子,卻被那個人徹底毀了。

    他心裡鬱鬱,便將自己關在屋內生悶氣。

    忽聽一聲敲門聲傳來。

    他開門一看,一名青衣僕人立于門外,向他行禮後,才遞上一個儲物袋,說是在門外一名修士讓他轉交的。

    藍浩接過儲物袋,問起那人可有留言。

    那青衣僕人點頭,說那名修士自稱曾欠他一百塊靈石。

    藍浩一下就想到了某個人,他揮手讓青衣僕人退下,關上門,靈識一探,取出一個玉盒,打開一看,腦裡轟一聲響,蘊嬰丹?

    金丹修士突破結嬰的絕佳靈丹蘊嬰丹,有了此丹,只要過了心魔劫,便是資質修為不夠,也可成嬰的蘊嬰丹?

    他大喜,一瞬想到什麼,又是大怒,將玉盒一下丟在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將之拾起來,手輕輕摸過玉盒的刻痕,良久後,又推開……

    直至深夜,他才輕輕歎一口氣,將之收回自己的儲物袋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5-5 05:35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蒼洲來信

    赤水等人剛回宗,就聽到明慧真君已經出關的消息。

    她立即讓眾人先回去歇息,自己則匆匆趕到明慧真君的洞府求見。還記得當時,剛發生藍家偷襲翠煙宗之事,她保證她會處理好後,明慧真君才按照原先的計畫閉關參悟。至今日,已經六十餘年了。

    幾乎是她剛到,洞門就開了。

    她放緩腳步,心裡莫明竄出一絲不安。

    等見到明慧真君時,她才松了一口氣,明慧真君看上去一如往常,望向她的眼神極是平和寧靜,讓她感覺甚是親近。

    她問了安後,便將這六十年的經歷一一講來,側重講了關於藍家的事情。

    當然,有一些沒必要的自然也沒有提起。

    明慧真君聽完後,沉思了半晌,才帶著懷疑問道:「藍家後穀之事,真的與你無關?」

    赤水一怔,明慧真君果然厲害,她也不回答,只是沖對方一笑。

    明慧真君瞥了赤水一眼,領會了她笑裡包含的內容,「查到原因了?」

    赤水嘿嘿笑了,點頭,輕描淡寫道:「藍家看上了我以前的師傅留給我的一塊關於法陣法訣的玉簡,想奪為己有。」

    明慧真君立即就明白那塊玉簡不簡單,赤水煉陣技術超出了常人很大一截,她們早猜到她有專門的煉陣師傅,現在得到了證實。

    她之所以懷疑藍家後穀之事與赤水有關,是因為以她這數百年來對赤水的瞭解,沒有查到原因,她怎會甘休?那可是一顆威力巨大的不定時炸彈,只有兩種處理方法,要麼拆掉,要麼毀之。

    而經此一役,藍家現在內憂外患,當前的勢力肯定保不住,必將極快沒落。

    「我以為,你會在法陣裡就將藍家的人處理掉?」明慧真君眼尾一挑,帶著一絲笑意。

    赤水見狀也放鬆了,撇撇嘴,「是挺想的,只是為了以後的安寧,只好作罷。」

    要復仇的方法並不是只有殺死對方一條路可選。有時候,讓他活著,比殺了他更痛苦,比如當初在法陣裡的藍家人,比如,馬上就要看著藍家在他們三方勢力的操縱下漸漸沒落或者分化的藍家兩代當家人。

    「做得不錯。」明慧真君讚揚道。

    赤水厚臉皮道:「我也這麼覺得。」

    救了他們比殺了他們要好。若是後者,殺親之仇,永世不忘,雖然她也不懼,但她煩啊。而前者,藍家人不只不能恨她,還得感激她,若有一天,藍家仍想對她不利,那就是恩將仇報,世人都會唾棄他們。

    她喜歡這種結果。

    明慧真君見她如此無賴,竟是低低笑了,連連感歎道:「我當初,真是看走眼了」

    赤水一臉問號。

    明慧真君回憶道:「想當初,眾閣老都不看好你,她們認為,青媛比起你,要更適合這個位置。」

    赤水本就知道當初支持她的閣老都是看在明慧真君的面上,可是,她仍沒想到,她潛在的競爭者,竟然真是青媛。

    她一下就想到那個與她無緣的六師姐元葉,看來,她當初說的也算是實情。也不知道這消息當初是誰透露給她的。

    木已成舟,她都上位這麼多年了,還糾結這些幹嘛,沒得閒著慌了?

    因此,她表現得很無所謂。

    明慧真君早已猜到她的反應,知道她不會介意,不然也不會說與她聽,她緩緩解釋:「當初,我認為,翠煙宗不需要一個開拓型的掌舵者,她只需要保住本宗的實力,趨吉避害,讓本宗得以繼續延續下去,就可記大功一件。而當時,比起青媛,你在面臨突發狀況時,表現得比青媛更加理智冷靜,也極為機智,因此力排眾議,選擇了你。」

    赤水眨眨眼,明慧真君這是在誇她?她還未來得及高興,就又聽到:「哪裡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一上位就改制,將自己的權利分攤了下去,明容真君因此好幾年沒有跟我說話,後來,又發生了蒼洲大陸的事……」

    明慧真君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什麼。

    赤水有些尷尬了,先揚後抑,感情這是在敲打她呢

    明慧真君臉上帶著一絲嗔怒,「你整整消失了一百年,如果不是靈閣你的本命玉牌還在,我們都以為你隕落了。」

    赤水低頭無語,怎會在這時候開始算帳了呢?她當初回來時她們也沒拿她怎樣啊?

    明慧真君盯著她的頭顱,眼裡笑意一閃,「幸好你當初改了制,宗裡運行正常,我們一直懷疑,當初,你是不是早預料到了有這一天,才改的制?」

    赤水輕輕搖頭,她哪有那樣的本事。

    「好嘛,你剛回來不久,宗裡的事情還未理順,藍家又來找麻煩了,還是因為你。」

    赤水頭垂得更低了。

    雖然這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確實是她一個人惹的,無法反駁啊

    「你處理得很好。」明慧真君語氣略有緩和,「當初,你知道以你的威信,無法調動太多的弟子,竟能想到轉移目標,利用外力,帶了十幾名弟子就將形勢硬是扳了回來,讓翠煙宗免了一場大浩劫,我出關聽到這個消息,極為高興。」

    「現在,再聽到你講的藍家後穀之事,你能將翠煙宗的利益放在你自己的安危之前,我終於安心了。」

    赤水猛地抬起頭,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對勁?

    明慧真君正笑眯著眼,極和藹地望著她。

    赤水馬著臉,將她從頭看到腳,十分嚴肅。

    明慧真君眼眯得更細了,坦言道:「我壽元已盡,翠煙宗交給你,我很放心。雖然你並不是我以為的守成型,可是做得比守成型更為好,我沒有選錯人。就算以後翠煙宗再有劫難,我也相信你能帶領眾人克服難關。我最後,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會一直守護住翠煙宗,是也不是?」

    赤水站起身,沖明慧真君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承諾道:「是,赤水會一直守護翠煙宗,直至我不在這個世界。」

    明慧真君眉眼舒展,極為滿意道:「好,翠煙宗就辛苦你了,你下去吧不用再來了。」

    水退至門邊,直起身,最後望了明慧真君一眼,才轉身離去。

    她的心裡,滿滿都是悵然,明慧真君,其實也算是她的半個良師,如今就要離開她了,她臨終的願望,她根本沒有多想,就應下了。

    這麼多年,她早就想明白了。

    如果剛開始,對於被算計綁在翠煙宗,她還有幾分反感的話,經過了數百年的時間,她早已釋懷。

    世間,權利和責任總是相互依存。

    在翠煙宗的日子,她得到的並不比付出的少。她剛開始的不滿,不過是因為當時她是被強迫的一方,惱怒於自己沒有選擇權罷了。

    很小市民的想法。

    直到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端,她才知道,她以前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只有手中的權利越大,修為越高,她所享受到的自由才會越大。難怪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有那麼多人為了權利,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若是當初明慧真君沒有選擇她,她恐怕在完成黑雲錦遠的任務後,就會離開翠煙宗,然後在這片大陸到處流浪,煉陣換靈石,就算僥倖活著,藍宇一上位,依然會找上她,那她孤身一人,哪有能力與之前的藍家對抗,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因此,她很感激明慧真君。

    是明慧真君一直無條件護著她,她才能走到現在。

    這既是她的遺願,又不與她的想法相衝突,又有何不可?

    大隱隱於市。如果以前,她對於翠煙宗,只是要求無過的話,那麼從現在起,她會抽一部分心力,考慮翠煙宗的發展,提升翠煙宗的整體實力,不愧於明慧真君,也不愧於自己。

    她望著依然蔚藍明澈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心裡的難過,沖著快步趕來的明容閣老點頭後,身形一閃,回到暗閣。

    暗閣裡,不只是燕紋,青媛竟然也在。

    青媛一看到她,就急忙問道:「明慧前輩怎麼樣了?」

    赤水緩緩搖頭。

    一下,三人的心情都極是沉重。

    赤水知道,明慧真君不會再見她了,只好對她倆道:「你們先回去歇息,等候明慧前輩召見吧」

    至於她,先將宗內積存的交易處理完,再說吧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日裡,明慧真君一一召見了眾人,具體說了什麼,赤水也不知。

    眾人開始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在她們回來的第七晚,明慧真君羽化去了。

    靈閣輪回鐘的聲音一響,赤水等人就立即趕往明慧真君的洞府外。

    眾人盡皆默然。

    赤水看著靈閣的修士按照當初元姿大師姐羽化時那套程式,一一執行,翠煙宗在宗內的所有金丹期修士,都到了這裡。

    一切事宜完成後,赤水回府閉門了七日,待她覺得心情已經沉澱,才去了雲晴師傅的洞府。

    雲晴師傅用眼角掃了她一眼,隨意道:「都處理好了?」

    赤水點頭,逕自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和雲晴師傅相處,挺自在,她就算沒有突破,也尚有六七百年的壽元,赤水和她處得很輕鬆。

    「有事?」雲晴真君也不在意她的無禮,隨著修為的增長,她們年齡的那點差距也就越來越不值一提。

    兩人相處,與其說是師徒,其實更像是友人。

    水想了想,先將她用攝魂鈴使用音攻三術的缺陷同雲晴師傅說來,相信,這是她最感興趣的。

    雲晴真君聽完,搖頭道:「這應該不是你操縱的問題,應該是攝魂鈴不對。」

    赤水雖然隱約想到是如此,可仍有不解。

    「你看,樂器多種多樣,其音階音調也不同。攝魂鈴雖然也能發聲,但其鈴音太過於單調,自然影響到了音攻術的效果。」她倒是沒有問赤水為何不用笛,反用不熟悉的鈴。

    赤水直接就將她心中的不解問出來了,「那為何攝魂鈴是施展媚術的最佳法寶?」

    它總有其特別之處,才會這樣,可她研究了很久,硬是沒有找出來。

    她記得雲晴師傅有修過媚術的。

    雲晴真君沉思了半晌,終於歎道:「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我修過媚術,可並不精通,那種感覺有些玄妙,用語言一時也很難說清,要不,你自己去找本玉簡來看?」

    得,她就知道,雲晴師傅就怕麻煩的事情。

    最終,仍是要她自己找玉簡來看。

    她點頭,將這事擱下,轉而說起了與藍羽真君鬥法時,她那一瞬間時間變緩的感覺,甚是奧妙,雖然僅是一瞬,卻讓她生出一種掌握了天地大能的感覺,很強大。

    她之後也曾數度揣摩,仍不得要領。

    隨著她的講述,雲晴真君聽得直瞪眼,眼裡,竟也有著一絲羨慕。

    雖然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她清楚,這說不定就是他們高階修士可能一輩子都遇不上的機遇。

    她這一次,將赤水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了個仔細,直到看得赤水手臂上都起雞皮疙瘩了,才稍稍收斂。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一下站起身,又把赤水嚇了一跳,就見雲晴真君如風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赤水站起身,還沒摸著頭腦,就見雲晴真君又出來了,沖她丟了一句,「細細體會,這是機遇。」後,就往外沖去。

    「我出去遊歷了,歸期不定,替我通知其她人一聲。」聲音還在,人已經不知在哪裡了。

    赤水一下被雲晴師傅的說風就是雨鎮住了,半晌才無語地搖搖頭,回自己的洞府。

    她想了想,仍是結了兩張傳音符,一張通知青媛,一張通知五師姐綠茵。至於雲晴師傅座下的那些記名弟子和僕役,自有人去安排。

    接下來,她又召見了燕箏,檢查了她交上來的煉陣作業,頗為滿意,又傳授了一套法陣的法訣,讓她回去揣摩。

    燕箏眉開眼笑的回去了,倒讓赤水有些納悶,難不成,她以前對她們太嚴厲了?

    不過誇獎兩句,就讓沉穩的燕箏樂成這樣?

    她搖搖頭,決定下次再敲打一下,太沉不住氣了。

    至於白婷,也不知道現在遊歷到那個旮旯窩了,都有三十五年未回宗了。

    瑣事忙完,赤水一下清靜了。

    她又揣摩了很久那種感覺,仍不得正解後,只好放在一旁,研究起秦炎師叔留給她的神銘文玉簡。

    閒暇時,她讓青媛在招收女弟子時,五行靈根和感知強大的修士優先。

    既然藍家註定要沒落,那麼,她為何不在翠煙宗打造出一支優秀的煉陣隊伍。有了兩塊半圓玉簡,她絕對有這樣的實力。

    對於翠煙宗只招收女弟子一事,她本來有些皺眉,因為這樣,必會流失掉許多資質優秀的煉陣人才。

    可是,她轉念又想到,翠煙宗還有數個依附于她們生存的二線幫派,這些幫派,並不限制男女,與翠煙宗又站在同一陣線,自也在提攜的範圍之內。

    當然,這一切還需慢慢規劃。

    她正在腦裡細想各種方案,就見她的洞府外,飛來一道傳音符。

    她抓住一看,暫態就到了暗閣。

    燕紋沒有說話,只是遞給了她一張紙條。

    她一看,腦裡轟地一聲巨響,茫然問道:「簡言呢?」

    「還在蒼洲大陸。」

    赤水深吸了一口氣,秦襄就這樣去了?

    她不禁自責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她竟然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潛意識覺得他們資質比她好太多,結嬰應該不是問題。

    哪曾想到,會是這樣。

    她來回走了兩步,不行,她要去蒼洲大陸一趟。

    她看了燕紋一眼,揮手將青媛叫來。

    沒多久,青媛就過來了。

    赤水讓燕紋將她手上的工作暫時交給青媛,隨她去蒼洲大陸一趟。

    燕紋極是詫異,望向青媛,青媛也不知情,只是搖頭。

    因為之前她們經常溝通的緣故,對彼此的工作倒也熟悉,僅用了三日,就交接完畢。

    赤水又囑託了青媛一番後,帶著燕紋,就入了宗內的傳送陣。

    燕紋從未去過蒼洲大陸,雖然對赤水的舉動有些不解,但也不減少她對蒼洲大陸的期待。

    二人剛出傳送陣,赤水並未急著趕路,而是將蒼洲大陸四大勢力的商盟點告訴燕紋,讓她有事可以去找簡言。

    燕紋臉現驚色,赤水這樣的安排,難不成,是不讓她跟著?

    她正欲詢問,就見赤水運出一個玉盒,遞給她。

    她帶著疑惑打開一條縫,頓時張口結舌,拿著玉盒的手不禁顫了兩下,「這……,這是?」

    難道這就是赤水從藍家得到的天階玉符?

    赤水點頭,慎重交代:「這就是天階玉符,蒼洲大陸天階秘境還有十年才會開啟,你先去四處遊歷,瞭解情況並做好準備,需要什麼直接向簡言提,務必要完整地回來。」

    燕紋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呼呼地問道:「你不去嗎?」

    赤水搖頭,笑了笑,「你去吧天階秘境進去,須得一年才能出來,這段時間內,我都在蒼洲大陸,如果有事,可以讓簡言傳信給我,他知道我的行蹤。」

    赤水拍了拍她的肩,盯著她的眼睛,鄭重道:「記住,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回來,再一起回蒼海。」

    燕紋輕輕點頭,隨即轉身向赤水剛才所提的商盟點遁去。

    赤水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其實,燕紋和青媛,她最虧待的就是燕紋。青媛家世不錯,又有前輩照顧,自不必她操心。上次在流沙幻陣中,青媛又得到了兩塊玉簡,從青媛當時眉角的喜色,可以看出那裡面的東西很得她意。

    而燕紋,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宗內,替她做事,雖然宗內的物資也極豐富,可燕紋也並不缺這些。

    修真之人,最讓人樂道的莫過於有奇遇。

    這天階秘境,對於她來說,雖然也有吸引力,但也不是非去不可。可對於燕紋,必是她人生中一項重要的經歷。

    她作下這一決定,也覺得自己成長起來,去掉了身上的最後一絲稚氣,真真正正地成為翠煙宗的掌舵者。



第九十六章 師徒緣盡

    赤水到了千雲門,沒見到秦鈺和齊俊,只見到了齊嫣。

    從齊嫣口中,赤水知道了秦鈺因為千雲門的事,出門會友了。而齊俊,因為剛剛結嬰成功,尚在閉關中。

    赤水打量眼前應對得宜的齊嫣,當初的小丫頭,如今已是可以獨當一面。她暗地查了下齊嫣的修為,築基後期大圓滿,相信有秦鈺和齊俊的指導,再過不久,凝成金丹指日可望。

    果然不愧是齊俊和秦襄的孩子,除了繼承了父母優秀的資質外,後天的勤奮和悟性也必不可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兒,秦襄定也是含笑而去的。

    她跟著齊嫣,去了秦襄的墓上祭拜。

    齊嫣又說起她母親生前的事情,原來秦襄和齊俊兩人眼看壽元快到了,又有赤水以前給他們準備的蘊嬰丹,將成功率提升至一半,決定直接閉關強行結嬰,沒想到齊俊闖過了,秦襄卻是止步於此。

    赤水這才想起,她以前給他們的儲物袋中,是準備有蘊嬰丹。

    其實,這蘊嬰丹,就是她指環的前主人遺留在空間裡的靈丹,她查詢了很久才知道這種靈丹的功效,據說早已失傳。

    之所以失傳,自是因為此片大陸靈氣稀薄,找到的靈草都達不到煉製此丹的要求。

    當赤水查到這一資訊時,早已結嬰成功,便轉而贈給了齊俊和秦襄。

    之前,她將最後一枚給了藍浩。關於藍浩這人,赤水認為,在修真界藍家這樣的大家族裡,他還能保有這樣純樸的品質,實屬難得。

    她本來是想將那筆小債推到藍軒身上,在她離開藍家時,又忽然改了主意。

    她自認為一路走來都無愧於心,若是僅因為一百塊靈石,就在此地挖下一個坑,指不定哪天她重回此地時,不會摔跤跌倒。

    她當時心下一凜,就想立即將這筆債還掉。可是因為之前被困在法陣裡,靈石還真沒有那麼多,後找出來一顆蘊嬰丹,料想正是藍浩所需,便直接送了去。

    她細細看了齊嫣一眼,可能因為母親亡故,她的眉宇間多了一抹堅強,料想以她的資質,以後她再照拂一二,必是用不上蘊嬰丹。

    祭拜完後,赤水並未在千雲門久留,她給齊嫣簡單說了下這十餘年都會在蒼洲大陸,若是有事,可以通過商盟找到她後,便獨自離去。

    千雲門早已不是她的家,可身在蒼洲,仍是讓她倍感親切。

    她先回到了青山鄉後山村。

    山水依然在,人事已全非。

    此時的赤家,已經成為青山鄉有名的大姓之一,子弟眾多,赤水早已分不清現在活著的這些人是她兄弟下面多少代的子孫,她也從未想到要用她的力量去幫助他們。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是她出手,說不定帶給他們的不是福緣,而是災難。

    她靜靜地感受著後山村的氣氛,熙熙攘攘幾戶農家炊煙升起,這些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青山鄉,靠天吃飯,照樣演譯和樂人生。

    赤水覺得很寧靜,很詳和,仿佛時間倒退至六百餘年前,她家也是這樣。

    她每次回蒼洲,只要有空,都會來此地緬懷一番,紀念那些早已逝去卻仍然活在她心裡的人。

    三年後,赤水以極快的速度往蒼河遁去,神色間帶著一絲欣喜。

    之前,她一直在外面遊歷,看人間百態,悟世俗道理,沒想到,一瞬間,心中竟然真的產生了萌動,多次的經驗告訴她,這是突破的機遇。

    她不敢耽擱,因為沒有洞府,她想到殘影師傅那裡靈氣充足,地點也夠隱蔽,離此地也不甚遠,就打算先到那裡閉關。

    不久,蒼河旁,赤水如一抹流光,撞入石壁。

    她看此地環境依舊,不由有些懷念。

    她知道再往裡,便是流沙幻陣,她打算就在此地閉關,若是得以突破,正好達到殘影師傅的要求,到時再進去找他不遲。

    想到此,她心裡劃過一絲喜悅,當即在外又布下了一套組合法陣,這才盤膝坐下來。

    正欲入定,小白突然出現,說要出去一趟。

    赤水一想,她這一入定,不知會是多少年,就准了。

    等小白走後,她立即沉入意識海中。

    都說修真之人,必須拋棄七情六欲,才能修得無上大道,飛升成仙。

    事實真是如此嗎?

    齊俊和秦襄夫婦,相愛一生,外人都說正因為如此,他們的修為才一直止步不前,不然,憑他倆如此好的根骨,怎麼會拖到壽元已盡,還未能結嬰呢?

    她不知道齊俊和秦襄心中所想,只知最後,齊俊結嬰了,而秦襄去了。

    從她以前的觀察來看,他們之間的感情,齊俊投入得比秦襄還多,怎麼偏偏就是齊俊結嬰了呢?

    這至少證明,那些理論也不一定靠譜。

    赤水認為,做為一個人,生來便有七情六欲,若修成大道真的需要拋棄這些,為何仍沒有幾人能夠飛升?

    秦炎師叔,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位非常和藹的長輩,數百年來一直關心愛護著他們,她從來不覺得秦炎師叔像一位冷冰冰的修真者,他不也小飛升了嗎?

    就赤水自己的感情而言,放棄了七情六欲,便等同於放棄了她所有的親人朋友,所有的過去,甚至,放棄了作為一個人本應該享有的權利。

    她寧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也不願成為一個冷冰冰的仙。

    因此,她在修為停滯不前後,才會想到去民間遊歷,尋找機緣。

    沒有想到,僅用了三年,就真讓她找到了。

    當時,她正化身為一名小國後宮宮女,在皇宮藏書樓翻閱古人典籍,見書中講到孝悌之道,不由多看了幾眼,後面講到人須具備的五種品德:仁義禮智信。

    古人將仁義排在前面,將智信排在後,從中可以看出古人的智慧和遠見。

    而她,從中卻再一次肯定了她所想沒錯。

    修真首在修人,人正,則道正。

    試問,修真之人首先是一個人,父母之恩,兄妹友愛,朋友之義,師徒情誼,真能完全捨棄嗎?

    就算有人真能捨棄,那這樣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真的能在修真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嗎?

    她記得以前,她曾和齊俊談及這個問題,現在,她終於能夠肯定的答覆他,他的想法沒錯。

    她思緒一定,只覺心臟撲通撲通跳得越來越快,體內的靈力也在翻騰,突然,只覺意識海「哢嚓——」一聲,什麼東西驅散了周圍的雲霧,她的意識海,迅速擴大了一倍。

    境界突破了

    赤水心中一喜,不敢妄動,催動了功法迅速運轉,吸引著周圍的靈力快速融進體內的靈力流,如無數水滴匯入大海,源源不斷。

    七年後,赤水睜開眼,瞧瞧自己,又瞧瞧周圍的環境,境界不同,所看到之景也不同。

    七年的時間,已將她的修為穩固,她現在,終於有資格再踏入這個法陣。

    此時的燕紋,應該已經進入天階秘境了吧希望她一切順利。

    僅僅十日,赤水就穿過了流沙幻陣,進入通往殘影師傅住處的通道。

    在通道裡,赤水不只一次想像,殘影師傅見到她,會是如何的高興,再見到她找到下冊半圓玉簡,煉陣技術又提高了一個層次,肯定會很欣慰。

    想到此,她等不及用走的,直接躍過通道,來到當初進入的那個石室。

    石室裡仍如當初,赤水的目光,直直盯著殘影師傅附身的那桌椅,小聲呼道:「師傅?」

    一片寂靜,沒有回音。

    赤水不相信,加大音量,「師傅?師傅——」

    不管她叫多少次,都沒有人回答她。

    她走過去,用力搖著那桌椅,似乎,這樣,就能將殘影師傅搖出來。

    良久,她才停了手,身體一軟,坐在木椅上。

    其實,在入石室的一瞬間,她就覺得不對。若是平常,有人進來,殘影師傅怎會不知?看到是她,就算她不出聲,他也會出現的。

    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才試探地呼叫。

    果然,殘影師傅不在。

    難道,她走後,這裡又發生了什麼事?她靈識探查過石室,沒看到什麼變化。

    她想了一息,手往石壁某個部位一招,一個陣盤飛至她手中,她幾下結訣,就見殘影師傅曾經打開過的通道開啟,她走進去,沿著石室一間一間的查看。

    沒有,這間也沒有。

    還是沒有。

    赤水越找越灰心,她之前就能想到過殘影師傅本身的靈力怕是不多了,才會將她趕出去。可殘影師傅讓她元嬰後期回來。

    這讓她又充滿希望。

    她以為,殘影師傅怎麼也會保住一點靈力,最後再見她一回的。

    她數次過這裡而不入,就是害怕耗掉了他的靈力,一直等到達到了他的要求,才滿懷希望進來,沒想到……

    赤水站在通道的盡頭,手放在門邊,久久不敢推門進去。

    這是最後一間石室了,如果還找不到的話……

    她停頓了很久,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輕輕推開石門。

    這間石室她從未來過,進去每一眼,便看到滿石室的儲物袋,頓時有些黑線。這些儲物袋,不會就是那些葬身於流沙幻陣的低階修士所留吧?

    她目測,整個石室大約有三十余平方,得裝下多少儲物袋啊?

    至少過萬吧?

    她僅是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卻正好看到貼近門邊的石桌上留著一封信。

    她心下一動,快步走過去,拿起一看,上面豎著四個熟悉的大字:徒兒親啟。

    一瞬間,赤水眼裡水氣氤氳,止不住就要滑出眼眶。

    是師傅

    信並未封口,她顫著手,緩緩抽出裡面的信紙,打開,眨眨眼,趕走眼裡的水氣,這才一字字讀下去。

    赤水徒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定已猜到,為師已經不在了。別為為師難過,這是好事,只有為師重入輪回,本體的靈魂才能完整。

    為師相信以徒兒的心性和智慧,又有法陣的輔助,定能逢凶化吉,突破到元嬰後期歸來。

    為師在這裡為徒兒賀喜。

    看到這裡,赤水止不住又是眼眶一熱,眨了眨眼,才繼續看下去。

    為師本姓鐘,在當時的蒼洲也是最負盛名的修仙世家之一,為師作為候選的家族繼承人,正當大展宏圖之際,意外救了一位在上界受傷下凡的修士,姓祈連名扶蒼。

    為師當時因對上界之事極感興趣,和他相談盛歡,引以為友,接回家中安住。

    卻不曾想到,因為為師一時的識人不清,竟是惹來滅門之禍。

    那畜生僅僅因為一塊半圓玉簡,就痛下殺手。

    為師家族犧牲數十人,才將為師送出,為師悔啊

    這紙上有折痕,筆墨較之前面也重了些許,可以看出,殘影師傅當時的情緒仍然很激動。

    為師躲在此處,後來只知那個畜生又回到了上界,徒兒若是能至上界,切切記住避開此人,更注意莫要洩露半圓玉簡的資訊,引來禍端。

    相信徒兒已經看到了這石室裡的儲物袋,也猜到這些都是入陣的低階修士所留。這些儲物袋裡雖然沒有靈石,可也有些其他東西,你就全拿去吧

    這個洞府,你若願意,也可以留為已用,若是不要,盡可毀之。

    最後,為師想拜託徒兒一件事。當初為師得以逃出,卻仍是受了重傷,無以再打探家族中其他親人的消息,現在數千年過去了,恐怕更是難尋。

    徒兒以後行走世間,若能遇到鐘姓後人,希能善待之。

    鐘氏第三十七代繼承人鐘稷絕筆。

    赤水緩緩放下信,原來,殘影師傅原名鐘稷。

    這信中所述之事,她在藍家的玉簡上早有所聞。殘影師傅並未提及藍家之事,顯然並不知道藍家也在此事中插了一腳,當時的鐘家弟子,在這兩方勢力之下,不知還有沒有僥倖存活之人。

    就算有,怕也極少吧?

    其實以殘影師傅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找到鐘家後人吧?

    師傅放心,她出去後,一定會詳加打探。

    至於赤水自己,她現在知道得比殘影師傅更多,也更加清楚這兩塊半圓玉簡的價值,自會小心謹慎,不露鋒芒,引得別人覬覦,招來殺身之禍。

    赤水先將信收好,再找出一塊鐵檀木,約有大半尺長,三四寸寬,厚度卻僅有一指。

    她抽出一柄小刀,拿著木塊就削起來。

    小刀靈氣充盈,極是鋒利,可對上比鐵還硬的鐵檀木,也只能被當成普通的刀具,削一次,僅能削掉薄薄的一層皮。

    赤水沒有換刀具,全神貫注於手中的事務,整整花了五日,她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將手中木塊上的木屑抖落,只見一個凡界中人去世後的牌位已被刻出來。

    牌位上,豎刻著鐘氏第三十七代繼承人鐘稷之位。

    赤水拿著牌位,回到最先的那個石室,將牌位放於木桌正中央。退後數步,恭敬地跪下,連拜了三拜,才起身。

    她心裡默念,如果鐘家真有後人在世,她一定會幫殘影師傅找到,她發誓。

    這之後,她才回到了裝儲物袋的石室。

    本來,這些儲物袋都是低階修士之物,她自然是看不上眼。

    但想到這是殘影師傅留給她之物,她又還有時間,就留下來,想著看上一看也好,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些儲物袋裡,幾乎都裝著一些低等功法書籍、低階法器和一些衣服等雜物。

    靈石靈藥等是一概沒有。

    赤水每看一個,都將裡面的東西全掏出來,再分門別類放進自己的指環裡。

    至於那些別人用過的衣裳等物,自是放在一旁,等她看完後再一起銷毀。

    她漫不經心的看,動作卻十分麻利,只見石室內的儲物袋,基本上每隔十息,就會少一個。

    赤水覺得,這裡面,最值錢的應該就是這些儲物袋,至於裡面的東西,對於她來說,都是些雞肋,她打算等回宗後,便將之全丟給青媛。

    偶爾,她也會稍稍停頓一下,有些儲物袋裡面的東西,她也沒有見過,她將這些沒有見過的東西單獨放置,等以後有空時再來研究。

    數日後,石室內,只餘最後一角還有十數個儲物袋了。

    赤水的動作卻停了。

    她看著最裡面那明顯不同于其他的儲物袋,眨巴著眼睛,難道,殘影師傅還有驚喜給她?

    她按捺住好奇,先將其他儲物袋分類完畢,這才走至角落,盯著那個特別的儲物袋看個不停。

    她心裡暗自猜測,這裡面裝的是什麼?讓這個儲物袋都發出淡淡的螢光。

    她抓起儲物袋,靈識往裡一探,止不住一愣。

    裡面,僅有一張紙。

    她不相信地又看了看,確實如此。

    她將那張紙拿出來,隨意地描了一眼,頓時,紅潤的小嘴張成了O型。

    只見那紙的抬頭,寫著幾個字:七彩絲羽扇驅使法訣。

    赤水拿著那張紙抖了又抖,心裡直呼,殘影師傅真是不厚道。

    既然早就已經將七彩絲羽扇送給她了,為毛要將法訣留在這裡。要是她沒有看到最後,不是就與這法訣錯過了?

    她在萬般怨念的同時,開始看起下面記錄的驅使法訣。

    直至看完,她才恍然歎道:原來,這才是古寶。

    她以前使用七彩絲羽扇時,一直都是注入靈力後就使用。

    其實,這僅能發揮出古寶不足三成的力量。

    只有配合著驅使法訣,擁有足夠的靈力,方可完美的駕馭古寶。

    而赤水也直到此時方知,她的七彩絲羽扇,除了能驅敵之外,也可用於自身,難怪當初她說想要可逃脫的法寶,殘影師傅會將這個留給她。

    原來,用於自身,真的可以幫助她逃跑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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