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浴火小熊貓 -【二人森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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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8:06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零五章 金絲螺旋包

  易弦和何田分頭行動,進了市場,正在閒逛,後面有人大喊,「大兄弟!賣紅棗的大兄弟!」

  他這時還不知道是在叫他,又走了幾步,有人跑到他身後了,他一回頭,看到一個熊男正手舞足蹈對他笑。

  「大兄弟!還記得我不?我是去年秋天趕集跟你換過紅棗的那個!」大漢樂呵呵的。

  易弦立刻想起來了,這熊男用一皮袋烈酒跟他們換了紅棗。

  易弦回以笑容,「記得。你老婆給你生了個大胖閨女,她們好麼?」

  熊男一擺蒲扇似的大手,往那個賣婦女用品的店鋪一指,「好!我老婆跟我老媽我妹子在那兒買東西呢!」他再一拉胸口,翻毛皮大衣敞開,露出一個掛兜,一個胖嘟嘟的小嬰兒正流著口水熟睡呢,「我閨女!俊吧?嘿嘿嘿嘿嘿。」

  易弦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把嬰兒用布兜掛在胸前的,湊近看了看,小嬰兒臉頰紅紅的,頭髮濃密黑亮,髮尾還帶著捲兒,小胖手蜷成小肉拳頭,嘴裡叼著個奶嘴,脖子上繫著圍兜,亮晶晶的口水從嘴角一直流到圍兜上,看起來怪趣又可愛,簡直有點像是個毛絨玩具。

  易弦半蹲著,盯著人家大胖閨女看了半天,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看到可愛事物時的微笑,雖然一直沒回應熊男他閨女俊不俊,不過這樣的神情比說一百次「俊」還讓熊男開心。

  「怎麼,你也想要啊?跟你小媳婦兒生一個呀!」熊男怕他閨女冷,又把大衣領口攏起來了。

  易弦站直了,笑道,「我媳婦兒還小呢,不著急。」

  熊男這才想起來,「你媳婦兒呢?」

  「她去村子裡找人辦點事。」

  兩人正說著話,熊男的媳婦兒來了,易弦一看,怔了一下。無他,熊男媳婦又挺起大肚子了。

  熊男家的三個女人跟易弦打了個招呼,又去布匹店鋪了。

  易弦這才問起熊男,「大哥,你媳婦兒……又有了?」

  一提這話題,熊男有點犯愁,「唉,是啊。什麼哺乳期不會懷孕啊,淨騙人的!」

  熊男的大閨女快六個月時,他老婆漸漸沒奶水了,這才發現,又懷孕了。幸好這時嬰兒已經開始吃輔食了,米糊糊,紅薯糊,還有易弦他們換的小米煮成粥都能餵一些,不然他閨女還得餓肚子。

  「我有點怕我老婆生的太勤了傷身體。可是,我們倆正年輕力壯的,哪能沒那個事兒,對吧?」熊男很苦惱,「這要是一不小心再有了,怎麼辦?再說魚鰾吧,不能總用那玩意,一個是氣味不好,忒敗興!再一個呢,你得殺多少條魚才能撞見一個正合適的魚鰾啊!」說著一拍易弦肩膀,歎氣。

  熊男本來只是跟易弦隨口傾訴點男人間的苦惱,沒想到這一傾訴,碰對人了。

  易弦倒是第一次聽說魚鰾還有這種用法,想像了一下,也覺得大小合適的魚鰾實在難得。

  傳播正確安全的避孕方法在這個缺醫少藥又少食的時代簡直就是救人於水火,於是他很大氣地分享了自己的方法。

  再然後,熊男把娃塞給老婆,跟著易弦來找三保了。

  三三看著熊男和易弦把她哥夾裹在中間,站在羊圈邊小聲嘀咕,皺皺眉,小聲問何田,「他們這是在說什麼呢?」

  何田想到自己家裡現在正掛了一屋子等待風乾的羊腸衣,臉一紅,「大概也是想買小羊。」

  片刻之後,熊男提著個竹葉包,跟大家告辭,臨走時拍拍易弦肩膀,「放心吧,易弦大兄弟,我六月一號一準到你們家山下。到時候來河邊接我啊!」再拍拍三保的肩膀,「三保兄弟,我到時候就先來你家,咱們一起去。」

  來尋三保的路上,易弦跟熊男說了他要蓋新房子的事,熊男立即主動報名。他家住在村子下游的平原,要來這裡要逆流而上划三四個小時的船。也就是說,他到易弦何田那兒,單單是路程,就要花兩天時間。而易弦他們能提供的,只是幹一天活兒酬勞一張貂皮。再多的,他們也沒有。

  易弦跟他說明了情況,熊男大手一揮,「唉,這都是小事,你跟我說的這個事,才是大事呢!等我媳婦兒知道了也得這麼說。這法子要管用,我們以後可方便多了,我媳婦也要感謝你們的。等我媳婦兒這次生了娃,不管是閨女還是小子,讓她歇個二三年再說,唉,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可傷元氣了,我媳婦兒原先那大辮子,又黑又亮,生了娃,頭髮掉得能看見頭皮,這才剛養好沒多久,又懷上了。為了這個,我們倆都不痛快。哎呀,這可好了,可算有救了。嘿嘿嘿嘿嘿!」

  熊男告辭,跑回集市買羊去了。

  易弦又跟三保出主意,讓他乾脆就做起羊腸的生意,沒準秋天拿到集市上又是一筆進項。

  易弦這次去市場,也不是完全空手而歸,又買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何田和易弦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幾個鳥巢,但沒停下船撿蛋。

  開春之後,鴨鴨們下蛋的積極性更高了,有一天八隻鴨子一天下了十個蛋。

  家裡的鴨蛋都吃不完,為什麼還要撿呢?

  看了養雞大全他們才知道,雞鴨到了冬天日照時間短的季節,是不怎麼下蛋的,但如果人工給它們亮光,它們仍然會產蛋。

  何田和易弦是怕鴨子凍死在室內放了個鐵皮爐子,鐵皮爐子日夜散發光芒,這下誤打誤撞,讓鴨子們增產了。

  一路沒停,到家時才下午三四點鐘。

  臨走的時候三三又給何田裝了兩大筒羊奶,回到家,何田乾脆和易弦搬出攪拌機,換上裝食物的木桶,將一竹筒羊奶加熱後倒進去,桶上蒙一塊紗布,讓大米推著轉吧。轉完了就有黃油了!另一筒羊奶先放在地窖裡冷藏著。

  他們倆把買回來的鹽糖、調味料等等放好,打開山寨油布,量好尺寸,又到裝木料竹子的窩棚裡找到幾根竹竿,站在門廊上一起裁剪油布,要做兩片油布簾子,罩在溫室木棚上。

  油布先按棚牆高加斜頂長度的兩倍裁好,中間縫出一條兩釐米寬的褶子,把竹竿穿進去,再縱向裁成三片,從中間向兩邊量,每隔五十釐米打個褶子,塞進去竹竿,收好邊後,再在每根褶子下縫上四個竹環,再用粗線繩從頂端的竹環穿出,打個結固定,再穿進下一個竹環打結,一直穿到最底端的竹環,這麼一拉繩子,布簾就會折成幾折,想要通風時,拉起來,把繩子拴在棚架上就行了。這個方法,跟現在木棚上掛的草簾子是一樣的,不過白色油布可比草簾子透亮,白天也不用拉起簾子了。

  至於木棚兩側的三角形房頂部分,何田和易弦把油布鋪在地上,按照尺寸先裁兩個四邊形,再裁成四個三角,拿出裝魚膠的小桶加熱,化開魚膠,把木片黏在木棚上,再在上面釘一層竹板加固。

  木棚兩側也掛上了布簾,全都收緊之後,木棚再次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何田易弦站在裡面感受了一會兒。

  這時太陽早落山了,天空變成灰藍色,所以暫時看不出新大棚的透光度如何,兩人相視而笑,收起工具回了屋子,準備吃晚飯了。

  再看看大米,這傢伙早就停著不動了,何田掀開紗布,因為天色已暗,也看不清桶裡的黃油做得怎麼樣了。

  她把桶提回家,拿出一個陶盆,放上竹篩子和紗布,過濾出酪漿和還未成型的黃油。

  這次,她擠出黃油中的水分後,把它放進了他們做豆腐用的竹盒子裡,重新蓋好紗布,壓上一塊大石頭,用兩根木條架在陶盆裡讓它流出更多的水分。

  做豆腐時豆漿分離後的酸漿可以用來做豆腐,那麼羊奶中的乳清和酪漿能用來做什麼食物呢?

  何田把做奶酪和黃油剩下的乳清、酪漿分別都倒進了密封的玻璃罐裡,暫時存放在地窖裡。

  晚飯是易弦做的。

  來往集市奔波了兩天,他覺得很有必要吃點好的。於是毫不吝嗇力氣做起飯。

  他先煮一鍋紅薯粥。紅薯削皮切成滾刀塊,和大米一起放在陶鍋裡加水慢煮。

  煮粥的時候,他用做黃油剩下的酪漿和上麵,一滴水也不加,麵團揉好之後,表皮光光亮亮,聞起來一股奶香味。讓麵團醒一會兒,再切一塊和麵團一樣大小的黃油,等它稍微變軟,可裡面捏起來還是硬硬的時候,擀麵杖壓扁麵團,擀成一個長方形,黃油放在麵團上,也擀成長方形,折疊麵團,再擀,再折疊,反復幾次之後,把麵團再放在一邊,讓它鬆弛。

  鬆弛的時間也不能太久,十幾分鐘就行了,切成小團,一拉,再一捲,就能放進烤屜裡了,烤上十幾分鐘後,香氣直竄鼻孔,就能出爐了。

  這時的麵團已經變成了一個個螺旋形的小包,表皮是金黃色,一圈一圈酥皮。

  接下來做主菜。

  昨天去集市的路上打到的那隻松雞已經剝洗好了,易弦把它砍成兩半,取下雞胸肉,剁成肉泥,再把之前做的豆腐拿出一塊,直接用手抓成泥,和雞肉泥放在一起,加上鹽糖調味,再打進去一粒蛋,攪成黏稠的糊。

  他再拿一個大土豆,削皮,切成細絲,一紅一青兩根辣椒也切成細絲。

  粥這時已經煮好了,移到一邊,火上放上平底鍋,在鍋上塗一層鵝油,抓起一把雞肉豆腐泥,再在辣椒絲、土豆絲上滾一下,肉球上就黏了一層各種顏色的蔬菜絲,放進鍋裡小火慢慢煎,全部肉球都放進鍋裡後,往鍋裡撒上一大勺清水,蓋上鍋蓋,蒸上幾分鐘,等水收乾,就可以出鍋了。

  吃飯的時候,何田對稀稠適中甜絲絲的紅薯粥和螺旋金絲包表示滿意,對主菜嘛……也算捧場。

  「其實你這想法挺好的,要是煮丸子或者炸,菜就不會黏鍋了。」

  易弦微微嘟起三角嘴,「我是怕炸了太油膩。」金色螺旋包已經是又香又油膩的食物了,要是主菜再炸,就太油了。

  他的主菜,出鍋的時候,十個肉球倒有八個賣相不佳,土豆絲黏在鍋上了。

  不過,他隨即又高興起來,拿起一個金絲螺旋包欣賞,「我可能是有做麵點的天賦吧?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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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8:29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零六章 鮮筍炒松雞

  從集市回來後,一連幾天天氣都非常好。

  菜地和小米地的泥土也變得鬆軟,可以開始播種了。

  何田和易弦從地窖裡取出裝著榖種的陶罐,把榖穗上的小穀粒搓進一個木盒子裡,提到地邊,先在地上鋪上一層草簾子,再在草簾子上每隔一段距離撕出一個小縫,用食指在縫中露出的泥土上戳個坑,放進榖種,輕輕覆蓋一層泥土。

  土豆塊莖也可以種下了,給大米套上犁頭,趕著它在地裡走上幾次,泥土犁得鬆鬆的,再翻一翻土,去年秋天埋下的秋肥讓土壤肥沃,覆蓋一冬天的白雪化成了水,讓泥土濕潤。
  
  接著,他們把灌溉用的竹管都從窩棚裡抱出來,檢查一遍,重新搭好。
  
  山坡上的南瓜地也得好好翻一翻。

  那片地是斜坡,去年種南瓜時完全是懷著聽天由命的心思撒下了種子,想起的時候才會去澆灌一下,但沒想到南瓜會長得那麼好。今年就得多費點心思了。

  南瓜地沒怎麼翻過,地上有很多石頭塊,又因為是下坡,從山上林子裡滾下來的枯枝、樹葉隨著融化的雪流到這裡,積了厚厚一層。

  何田和易弦把這些枯枝腐葉清理到一角,再用地裡撿出來的石塊壘了一個池子圍住這些腐葉,上面蓋上一個破爛了的竹匾壓上幾塊石頭。

  接下來再換大米登場,讓它把地犁一犁。易弦又把地翻了一遍,用籃子盛了一籃去年在菜園角落漚的肥料,灑在地上,再翻一次。

  何田拖來幾根竹子,就在地邊劈開,紮在山澗邊,搭起一條引水渠,引來山澗的水,好好地把南瓜地澆了一遍。

  春耕是很忙碌的一段時期。

  何田和易弦今年尤其繁忙。

  兩人收拾好了南瓜地,又到竹林中砍伐竹子。

  家裡一下多出很多小動物,它們不能沒有活動場地,可又不能讓它們闖進才耕種的田地搞破壞,所以他們想在林子中做個圍欄,就能讓兩隻山羊自由散步,再用去年散養鴨子兔子的方法,再做幾個竹欄,和原先那些捆在一起,做成一個超大型圍欄,雞鴨兔都能放進去。

  到竹林砍竹子當然不能只帶著竹子回來,還要撿些竹蓀竹菌,挖些竹筍,再採些鮮嫩的竹葉。

   從竹林滿載而歸,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了,何田在臨走前就燜上了一鍋米飯,易弦在木屋前的空地劈竹子時,她剝開兩棵鮮筍,再從地窖裡拿出半隻松雞,泡發幾粒香菇,幾枚紅辣椒切成絲,松雞鮮筍切成滾刀塊,鍋裡放上鵝油,炒香薑片、野蒜,加一勺花椒,一鍋炒熟,稍微加水燜一會兒,香噴噴的鮮筍炒松雞就出鍋了。

  今天的米飯用的是新買的米。去年易弦買米買得太多,現在還剩下一大袋,今年又買了新的。不過,反正都已經是陳米了,就先嘗嘗去年秋天收穫的米吧。

  何田在燜米飯的時候還放了一個紅薯和米一起燜,紅薯切成四方小塊,整整齊齊排成五乘五的方陣放在裝著米的竹盒子裡,中心那粒紅薯塊上再放一粒蜜紅豆。

  做好的米飯賣相是很好的,紅薯的甜味滲進米飯裡,更加香甜了,金紅色的薯塊和瑩白的米飯顏色對比鮮明,很增食慾。鮮筍,松雞,紅辣椒,全是最新鮮的食材,味道自然不用說了。

  美美地享用完午餐,小睡一會兒,何田和易弦抱著劈好的竹子,帶上一籃粗草繩,到了山澗另一邊的林子。

  他們打算在林中圈出一個塊地,讓山羊可以在裡面自由活動。從山澗邊開始,向林中走大約十五米,選兩棵樹,把兩條手掌寬窄的竹條綁在樹上,高的那條距離地面一點五米左右,低的那條距離地面四十釐米左右,綁好之後,再在兩根竹條間用窄點的竹條綁上幾個X型,以便固定。

  綁好一片圍欄後,再找一顆遠近合適,幾乎能成直線的樹,用同樣的方法再加一塊圍欄。

  山澗邊這片林子是天然林,樹木並不會規規矩矩長成一長排,就是山澗,也是因地勢流淌,中間有些彎曲,所以何田他們做出的圍欄也是多邊形的,一邊挨著山澗,一邊挨著水池,大致看上去是個邊長十五米左右的四方形。

  圍欄做好時已經接近四點了。

  太陽開始西斜,林子裡也冷了下來,易弦把栓在窩棚邊的兩隻山羊領到山澗邊,一隻一隻抱了過去。小羊咩咩地叫了幾聲,似乎還挺喜歡這個新環境,低頭啃草,又在樹木之間走動。

  先讓它們活動一會兒,天黑了還是要抱回窩棚裡的。

  雖然已近黃昏,何田和易弦的工作卻還沒結束。

  他們給小船安上馬達,帶著小麥,去了桑樹林。

  桑林周圍的黑莓、藍莓才剛長出綠葉,有些開著白色黃花蕊的小花,離果實出現還早呢,不過,蜜蜂倒是已經勤快地繞著灌木叢飛來飛去。

  桑樹的枝條上,也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葉子,還沒長得很茂盛,碧綠的葉子間藏著嫩黃色葉芽。

  何田他們到了桑樹下,腰上繫上小竹籃,開始採桑葉。

  這些不是給他們準備的食物,而是給即將孵化的蠶寶寶的。

  去年何田收集野蠶繭時,挑選出了最大、最漂亮的蠶繭,讓它們羽化成蠶蛾,產下了蠶卵。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玩過的把戲,做得很熟練,蠶蛾破蛹而出前,就在一張大竹匾上鋪上一層紙,最好再把竹匾也放到一個相對封閉的小空間裡,這樣蠶蛾們就會心無旁騖地嘿咻嘿咻然後下出多多的蛋了!

  蠶蛾交配後,雄蠶蛾就嗝屁了,雌蠶蛾下完幾百顆蛋,也嗝屁了。何田把黏滿蠶卵的紙一張一張疊放在一個小木盒子裡,收在棚板上她放棉被和衣服的箱子裡。

  春暖花開之後,把黏滿蠶種的紙拿出來,撕成手心大小的片,放在一個小鐵盒裡,鐵盒串個線繩,像戴項鏈一樣掛在脖子上,貼身放著,蠶種感受到不間斷的體溫,就會漸漸孵化。小米粒大小的卵先由黃白色變成淺灰色,再變成黑色,然後,小小的蠶蟻就從卵裡爬出來了。

  今天中午,何田午休時打開鐵盒,發出驚喜的尖叫,易弦看到這些小黑蟲蟲的時候直皺眉咧嘴,都忘了要使用鹹豬手了。

  剛出的小蠶蟻還很脆弱,何田把它們放在一個小竹盒子裡,盒底墊上一層棉絮,盒子上再蒙上一層紗布,仍然放在棚板上,她的枕頭邊。

  易弦對這樣的安排相當排斥,「不能把它們放在爐灶邊上麼?」

  「再長大一點就可以了!」何田看著這些小蟲子,露出易弦看兔兔的慈母微笑,「得趕快給它們準備食物。」

  早上的桑葉上有露水,剛孵化的小蠶蟻可受不了,只能吃完全乾燥又新鮮的食物。

  採了桑葉,何田一回家,直奔棚板上,把葉片撕成小片,輕輕放在蠶蟻們身邊。

  這時的蠶蟲只有兩三釐米長,不到一釐米粗細,像小螞蟻似的,所以叫蠶蟻。

  不過,別看它們小小的,胃口可不小,有了桑葉,立刻開始吃了。

  十幾隻小黑蟲蟲們聚集在桑葉邊,葉片邊緣很快被啃出小豁口。

  這晚臨睡前,何田在鐵盒裡又放上兩片蠶紙,還給易弦也準備了一個。

  她一邊在龍眼睛龍鬍鬚龍尾巴上亂摸,一邊輕輕咬易弦薄薄的耳廓哄騙他,「你就孵一次嘛!過幾天天氣更暖和了,就不用你孵了!」

  等易弦從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美妙雲端醒來,脖子上已經掛上了一個裝著蠶卵的鐵盒。

  唉,美色誤我!

  春天真是忙碌的季節。

  耕種,養殖,打獵,用各種方法保存食物,伐木,準備木柴……

  為了建新房子,何田和易弦還有很多額外的工作。

  買回動力鋸之後,他們開始積極地試驗。

  第二次製作的榫卯板塊已經和「標準件」的概念很接近了,在看了那間玻璃窗店夫婦的工作方法後,何田進一步改進了圖紙,側板的設計沒變,中間用來固定兩塊側板的插板則改成了同樣的形狀,這下,做出板塊的速度更快了。

  為了更方便地使用動力鋸,何田和易弦又專門做了一個車床。

  這個車床是用一塊厚重的圓木做的,鋸出平面後,用兩根粗圓木當墊子,再在車床左右兩側分別挖出一個凹槽,可以把動力鋸和用馬達改裝的另一隻鋸子分別固定在車床兩邊。

  先按板塊的寬度和厚度切出所需要的木板,再將動力鋸控制鋸齒切入深度的模板固定好,同時開動兩個鋸子,將木板放在車床上,慢慢推動,木板經過時,兩側就會被鋸子鋸出榫卯所用的凹槽。

  然後,再按標準,把長條木板切成幾塊,這可就省時省力多了。

  假如一條長木板有五米的長度,只要十幾分鐘,就能做出十塊當側板的標準件木板。如果是需要插板,只要按不同長度切割就行了。

  標準件木板做好後,動力鋸換下鋸齒盤,改裝上切割方槽的轉頭,同樣固定在車床上,再把木板一塊塊放在車床上推過去,固定兩個標準木板所需的凹槽也做好了。

  接下來,只要將兩塊側板平行放好,再將一塊插板敲進兩塊側板中間的凹槽中,一個榫卯結構的板塊就完成了。

  蓋牆的時候,用粗的四方圓木釘好框架,再將牆體分成幾格,一層一層敲上標準件板塊,就行了。

  每鋪好一格,倒進填充物,牆體的保溫就完成了。

  填充物的問題也解決了,鋸板塊時產生了許多鋸末,收集起來,和羽毛、乾草、野麻桿混合。

  何田他們做板塊的時候又進行了幾次試驗,每次試驗的規模都在擴大,最初只是蓋一個兩平米左右的牆面,然後是六平米,最後蓋了一面五米長六米高的牆,連同木框,還倒進了填充材料。

  試驗非常成功。兩個人一起蓋這面牆,從搭木框架,一塊一塊木板蓋空心牆面,到往牆體裡倒填充物,到最後封頂,一共不到兩個小時!

  這下,兩個人的信心大增。

  何田很開心,抱著易弦亂晃一陣大叫,「我們能行!」

  易弦表面風輕雲淡,只是淡淡微笑,心裡的狂喜遠超過何田,他本來也覺得自己設計的這個工程太過大了,在夏天結束時如果能完成地基,挖好菸道,架起來木框架就很不錯了,如果能安裝好地板則是意外之喜,完全沒想到原本最耗時的牆體部分竟然能將工時縮短到這個程度。

  他抑制住激動,摟著何田的肩膀輕輕拍拍,「嗯。我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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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8:37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零七章 烤蝦串

  春天是充滿生機和希望的季節。

  這點何田深信不疑。

  五月中旬時下了幾次雨,但氣溫不降反升。綿綿春雨催化了種子芽苗的成長速度,田地裡的各種小苗在每次雨後就長高一截。

  土豆、胡蘿蔔、白蘿蔔、白菜、捲心菜、番茄、黃瓜藤、絲瓜藤、豌豆……全都比賽似的生長,菜地遠遠望去,是深淺不同的綠色,生機勃勃。

  小米也順利發芽了,何田準備這周把兩種紅薯葉種上。

  最讓她欣喜的是,她放在木架上育苗的蓮子終於有幾顆從泥土中探出了小腦袋。划著船去下游支流的濕地河流提起魚籠時,幾周前種在沼澤地和池塘邊的蓮子也發芽了,種在家中水池邊和濕地淤泥坑裡的蓮藕也長出了新的小藕節。

  如果一切順利,今年夏季,或者秋季,他們就能在家附近收穫蓮藕了!

  何田和易弦喜滋滋地把蓮子發出的小芽移到了兩個小水缸裡。

  這幾顆蓮子種在用乾草編織的小筐子裡,移栽時,易弦又從家中的水池裡挖出了些淤泥,先放了半缸泥,在陰涼的樹蔭下放了幾天,才連著小筐子種下蓮子發的芽苗。

  等蓮苗長得更壯實之後,他準備在缸中添上水,再放裡面幾條小魚。

  等到夏天,缸裡生出荷花,蓮葉間藏著小魚,想想就覺得很美。

  成功建好一整面木牆後,何田和易弦每天都會花些時間切割木材,製作標準件板塊。同時,他們已經做好了幾十塊麻草混凝土磚,用同樣的試驗方法建了一面牆,相當理想,就多做了幾個混凝土磚模,繼續澆築麻草混凝土磚,同時開始收集尺寸合適的竹子。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等做夠了兩百塊麻草混凝土磚,易弦和何田在水池旁邊開始建造雞舍。

  先挖平地面,用木樁夯實,再在地上挖出兩米乘四米的長方形溝,溝深三十釐米,寬也是三十釐米,作為雞舍的地基,這個深度就夠了。

  然後,他們倆把一袋袋沙子,火山灰,石灰,木箱裝的小石子等等都搬到這片空地上,在山澗上用幾塊厚木板搭建臨時小橋,把滾筒式攪拌機和大米都搬來,混合好混凝土,澆築地基。

  澆地基的時候他們是分段完成的。在一條溝的兩端填上木頭片,然後按照兩塊麻草混凝土磚上孔洞的距離——大約是四十釐米,在地上鑽出比孔洞稍大的洞,這次的洞鑽得比較深,每個都有六十釐米深,洞鑽好後,澆上一些水泥,把收集好的竹竿插在洞裡。

  這些竹竿全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直徑都是三釐米左右,全都鋸成三米長。

  不過,插在地基深孔中的竹竿,長度僅僅是九十釐米,剛剛好與地面平。

  一排竹竿插好後,往溝裡澆上十釐米厚的水泥,在水泥中放入一個由六根細竹竿捆綁成的細長方竹籠子。然後繼續澆築水泥,直到與地面相平。

  這些細竹竿的直徑大約兩釐米,有了它們,混凝土地基就更加牢固了。

  在大嚴寒時代之前,許多城市中的建築也採用類似的方法,不過,混凝土中放的是由鋼筋和鐵絲做成的籠子。這種建築,就是鋼筋混凝土建築。

  竹子有極強的韌性,雖然比不上鋼筋,但是何田他們所蓋的房子也不是摩天大廈,以竹子取代鋼筋,是可行的。當然,他們在這麼做之前,也做了試驗。

  地基澆好,凝固之後,就可以蓋磚了。

  何田和易弦已經試驗過幾次,這時再蓋磚,都非常熟練,每蓋一層,在空心磚裡放入保暖的填充物,用水泥澆築在牆拐角處的磚塊空心裡,再在磚塊的孔洞裡放上竹竿。因為所有磚塊是同一尺寸,蓋牆的時候每蓋一層他們還會特意查看兩層磚之間的孔洞是否相疊,竹竿能不能順利放進去,所以在一面牆完成後,所有預先切割好的竹竿一根一根順利地從最頂上的磚塊孔洞落進去,頂端露出一點點。

  這個放竹竿的過程要是讓強迫症患者看了,會感到相當的愉悅。

  竹竿放好,澆上水泥固定,用「有機混凝土磚塊」蓋好的牆體就變得堅固了。

  留有門的那面牆,建造方法稍有不同。

  預製的門框是使用榫卯結構做的四根四方木柱,木柱的寬度和牆磚內部的三個方洞尺寸一致。蓋完第一層磚後,先將兩根豎直的門框柱子放在準備放門的地方,放進牆磚的方形洞裡,敲實,灌上水泥,然後將門框底部的橫柱從兩根木柱頂部放下,用木槌一路敲下來,再敲上門框頂部的橫柱。

  之後,這面牆從兩邊向著門砌磚,磚塊到達門框時,多餘的就可以從方洞邊緣敲掉,再在縫隙中填上水泥。因為計算好了尺寸,門框頂部的橫柱和磚面是在一條直線上的。

  何田還怕這樣不結實,在門框頂部的橫柱上鑽了放竹竿的洞,這之上的磚也有竹竿固定。

  因為做的是鴨舍,就沒有留窗戶,只在四面牆上都留了一個磚洞,通風透氣。

  四面牆都做好,就可以放房樑了。

  房樑是四根四方截面的圓木做的,架在磚塊之間預留的空槽裡,再抹上水泥固定。

  雞舍不大,何田和易弦只花了一下午時間,就蓋好了四面牆,架好了房頂。

  房頂所用的三角框架也是預製的,由三釐米厚六釐米寬的木材做成,依舊是榫卯結構,非常傳統的「傘」字型,在房樑上一字排開三個。房樑也全都預先鋸好的凹槽,房頂框架一放上去,兩個人站在兩面牆邊的梯子上用大木槌敲敲敲,框架就穩固了。

  架房頂框架的時候是整個工程最為費力的部分。

  「好想有個起重機啊!」易弦用繩索往上拉木架的時候大喊。

  放第一個木架的時候,他們低估了要把木框架提升三米的難度,可榫卯一旦敲實了,就無法打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先把木框架豎起來靠在牆邊,再兩個人一起爬到房樑上用繩索拉。拉上來一截,就趕快把手中的繩子繞在房樑上打個結。

  再架第二個木框時,兩人就學乖了,易弦先爬上房樑,在樑上栓根繩子,再把組成傘形結構五塊木板一個個拉上去,何田再爬上來,在房樑之間鋪塊木板,組裝好木框架,搭建好。

  忙到太陽西斜,兩人又累又餓,把一塊大油布蓋在屋頂上,拴好,今天的工作暫時到此為止了。

  易弦早料到今天下午會挺累的,但沒想到會這麼累。

  幸好他早有準備,中午就用甜酒糟發上了麵,午休之後揉成饅頭,這會兒一籠小饅頭都漲得白胖白胖了,爐灶裡添上柴,燒旺火,二十分鐘後香噴噴的饅頭就出籠了,先吃一個,填飽肚子再說。

  他把蒸饅頭的一鍋熱水倒進桶裡,提到了洗澡的小窩棚,倒進浴桶,再蓋上浴桶蓋子保溫。

  然後,他回到家,從地窖裡拿出醃了一夜的串串。

  他們前幾天提起魚籠時收穫了不少手掌長的大河蝦,放在竹籃裡養在山澗中兩天,等它們吐完泥沙,去殼剝腸,蝦頭蝦尾留著,兩個兩個插在竹籤子上,塗上鹽糖醬料,放在大陶碗裡擱在地窖裡醃上。

  何田在浴室外面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個火塘,架上樹枝,串串往上面一放,刷一層油,輕輕轉轉,一會兒就香氣四溢。

  易弦再燒上一壺水,倒進浴桶裡,兩個人跳進浴桶,泡著澡,吃著烤蝦,再喝點甜米酒,愜意極了。

  何田很少在冬天以外的季節泡澡。在寒冷的季節,在熱水裡多泡一會兒很舒服,可是暖和的時候,她洗完澡就爬出來了,所以,這對她來說還是挺新奇的體驗。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後,空地上的篝火依然緩慢燃燒,木柴發出輕微的畢剝聲,小小的火星一串串上升,迸裂,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月亮出來了,把周圍的大樹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風來了,枝葉晃動,影子也跟著晃動,篝火中的火苗也搖晃著,又發射出一串串小火星。

  易弦把兩個浴桶緊緊挨在一起放著,他看到何田看著篝火出神,微笑著把她背後一綹濕頭髮纏在食指尖上玩,「喂,夏天的時候會更好玩,還能看見螢火蟲,有各種小蟲子在叫,要是浴池就放在地上,抬頭能看到月亮,低頭也能。」

  何田想像一下他描述的情景,十分動心,「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要建什麼豪華浴室了。」

  易弦又繼續鼓動她,「還可以建個桑拿房呢!冬天,我們坐在松木做的桑拿房裡,房間中間是個石頭壘起來的炭火爐,一邊放著一個小桶,用竹水舀舀一勺水,澆在燒熱的石頭上——呲的一聲,整個房間都是熱熱的水蒸氣,每個毛孔都張開了!」

  「你說的簡直像在泡溫泉啊!溫泉山谷裡不是也有那種間歇泉,呲的一聲,噴出滾燙的水蒸氣。」

  「比溫泉還舒服呢!我們還可以搭個亭子,做一個浴缸放在亭子中間,浴缸做成下沉式的,下面連著爐子,燒上火,浴缸裡的水就一直是熱的,我們坐在裡面,暖暖和和的泡著,亭子外面飄著小雪花……」

  「這個不用下雪的時候泡吧?得要多少木柴啊?」

  「就是要這樣才叫豪華啊!人人都能享用還哪裡奢華了?」易弦嘴角翹翹,繼續幻想,「要是再能喝點酒,就更好了。」

  何田搖頭,「如此驕奢淫逸。」

  易弦嘻嘻笑著湊在她耳朵邊嘀咕幾句,「這才叫驕奢淫逸呢。」

  何田撩了一捧水笑著往他臉上潑。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何田問他,「有混凝土,下沉式的浴缸倒也不難建,就是浴缸建好了之後,要怎麼往外放水呢?冬天又怎麼防凍呢?哪怕蓋上保溫的草簾子,還是會上凍呀。」

  易弦一聽就知道,她這是被說動了,握住何田一隻小手拍拍,「咱們倆這麼聰明能幹,肯定能想出來辦法!」他指指山澗的方向,「要是從前有人告訴你,只要幾個小時就能蓋出一個小屋子,你相信麼?可是今天我們倆就做到了!對不對?」

  提起這個何田特別有成就感,從浴缸裡站起來抱住易弦肩膀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一口,「對!」

  雞舍鴨舍本不用這麼精細,但他們想要嘗試一下用「標準件」的理念蓋成一間屋子的過程。

  這個屋子,只是為他們要建造的新房子所做的實驗。

  月光下,水池邊上新蓋好的小屋子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單看影子,它看起來和一座木屋沒有太大區別。

  山澗潺潺流動。

  不遠處,是何田和易弦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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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8:58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零八章 急變1

  鴨舍的四面牆蓋好了,房頂和門框也放好了,接下來,蓋好了兩側山牆,就可以封頂了。

  用麻草混凝土磚蓋三角形的山牆時,何田和易弦還是用了相同的方法,不過,這次在房樑木上先鑽了孔,放了一半高的竹竿,再摞上磚塊。三角形兩邊的縫隙,將磚塊沿著內部方孔切成小塊填上,再塗上水泥。

  這麼做出的山牆,其實看起來還是有些粗糙的。兩人討論了一下,結論是,他們並非熟練的磚瓦匠,同樣的問題,建造木屋時可能問題沒那麼大,木屋預製房樑房頂之後,可以預先把邊角所需的板塊切割好。

  現在,豪華鴨舍要封頂了。

  直到封頂前,他們倆還沒對房頂怎麼做達成一致。

  何田建議老老實實釘一層木板,然後塗上混合乾草、羽毛、和苔蘚的泥漿保暖層,再罩上一層草編的網子,等苔蘚小草甦醒之後,長出綠毛龜房頂,可以防水,不怕大雨,還和目前家中的房頂一致。

  易弦卻從未放棄要用新型材料。

  他想的是,既然可以做麻草混凝土磚,那就可以做麻草混凝土瓦呀,或者乾脆做成預製板,一塊一塊鋪在房頂上。從前有很多小屋,就是用凹凸凹凸的鋁皮做的房頂。

  何田的顧慮是,麻草混凝土材料畢竟還是新材料,很多需要長時間才能檢驗出的特質他們並沒能看到,比如,它雖然結實,抗震,隔熱,但是它會不會積累塵土後像夯土牆一樣長出草?畢竟是有機材料,不是嗎?

  她甚至認為,房子建好之後,要用沙子石灰摻成泥漿,作為外層塗料。

  由於意見不一致,所以暫時採用了折中的做法,屋頂先鋪了一層用蘆葦編的席子,用麻繩固定住,席子上再捆上竹竿,分割成小格子,然後,在每個格子中塗一層麻草混凝土泥漿。

  去年冬天的鴨兔窩棚拆掉,回收的葦席和新編的葦席一起貼在外牆上。新舊葦席的顏色不一致,新的是灰黃色,經歷了一冬天風雪的舊葦席,是一種深灰色。

  門也是用葦席做的,用麻繩編上一小段竹子作為門把手。

  在溫暖的季節,這已經足夠了。

  鴨舍小屋之外,他們還建了一個圍牆,和小屋一起構成一個邊長四米的正方形。圍牆是用第一批麻草磚和剩下的碎磚塊蓋的,只有半米多高,最上層的磚孔裡高高豎起竹竿,竹竿上拉著用草繩編的網。

  當易弦看到那隻小公雞居然會從雞舍直接飛到四五米高的樹上後,他就跟何田開啟了「天網計劃」!在雞舍上方掛起一個大網,和圍牆上的網連著。

  網眼很粗,但是雞鴨是飛不出來了。

  何田對這個網很有意見,覺得它大煞風景。雞子愛飛就讓它飛嘛,雞舍裡有好吃的,還有它的母雞後宮,它還想到哪兒去?飛了也得飛回來。

  過了幾天,易弦自己也覺得這網實在太難看了,把它給拆了。

  這個大網,本來是何田做來捆紮麻草的,現在還物歸其用,重新用來捆從河灘、濕地上收割的牧草。

  整個五月,何田和易弦都忙忙碌碌。

  他們切割了更多的木頭,晾曬木板,又去了上游的雲杉林幾次,砍倒了幾棵搖搖欲倒的大樹,讓它們順河流漂下,拉到岸上曬乾。這些將會是他們今年冬天的木柴。

  他們還預製了各種建材,用來蓋煙道的玄武岩混凝土磚,麻草混凝土磚,還有蓋木屋牆體的木頭板塊,現有的木材也鋸好了不少,做木屋框架和房樑的四方大圓木柱子,做門框和窗戶的木框,做地板的木板,做房頂的傘形木框……

  建設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建築材料也消耗得很快。

  沙子和小石子很快不夠用了,何田和易弦開著突突的小船,到河灘挖沙子。

  還沒到河灘,他們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沒錯,就是察普兄弟。

  這兩個人領了三個男人,在河對岸的河灣邊上,有人蹲著,有人站著,好像也在挖沙子,不過,他們更像是在仔細觀察沙子的成分。

  何田和易弦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把放在船底的槍握在手中。

  隔著二十幾米的距離,他們看得很清楚。那三個人,穿的衣服雖然是山民中常見的,但是,腳上的鞋全是烏黑油亮的靴子,統一制式。

  再看他們帶的武器,何田就更肯定了——這幾個人和去年夏天他們遇到的那幾個匪徒是一夥的。

  他們的目的也一樣,為了金子。

  在何田看來,金子只是躺在河床沙灘上的小石粒,有些很好看,並沒什麼特別。

  但易弦對金子的理解卻不一樣。即使在大嚴寒時代,金子依舊是貴重金屬,在一些地方,是硬通貨。就像何田他們計算某樣物品的價值會使用貂皮作為衡量單位,金子,在大宗的軍火交易,能源交易,甚至人口買賣時,是唯一被所有交易方都認可的交易媒介。

  察普兄弟跟那三個人說了什麼,他們一起笑起來,其中一個人看向何田,嘿嘿笑著,做了個下流手勢。

  這個漢子正對著河心船上坐的美女淫笑呢,「嗖」一聲輕響,他胸口像被一根大木樁猛地撞了一下,一聲慘呼還沒發出,身體就向後飛去。

  他的兩個同伴大驚,船上那兩個人話都沒說一句就動手了,一上來就下了死手,而且用的武器竟然不會比他們的差!

  這兩個人急忙舉槍還擊,哪裡還來得及。

  何田易弦占了先機,看到一人主動挑釁後就知道這幫人不懷好意,哪裡還會傻乎乎等著他們先動手?易弦當即就端起槍一槍過去先搞死一個。

  何田看他動了手,跟著連發兩槍,結果了另外兩人性命。

  只一眨眼工夫,察普兩兄弟站得比較靠後,正跟著嘿嘿淫笑呢,就聽見幾聲嗤嗤輕響,前面三個人一起倒地了,還有一個倒在他們兄弟身上,心臟處噴射出一條血箭,在砸到他們時噴了他們一頭一臉。

  他們又愣了幾秒鐘才驚叫出聲,察普弟哇哇叫著把倒在他身上的死人往外推,腳底一滑踩在他哥腳上,兩兄弟骨碌成一團,像比賽似的扯著嗓子尖叫。

  易弦心裡卻暗道,可惜。要是他們倆硬氣一點,撿起槍繼續跟他們對幹,那他就能順手把這倆蠢貨也弄死了。再想想,唉,算了算了,要是出個遠門,還能叫他們來餵餵家禽,留他們一命吧。

  何田他們遠遠看到這幾人後就停了馬達,這時她一拉馬達上的繩子,小船劃破河面,利箭一樣向著河對岸衝去。

  察普兩兄弟坐在河灘泥沙上,連站起來都不能,手腳並用地坐在地上向後踢騰了幾下,何田他們的船就到了眼前。

  易弦跳上岸,拎了察普哥一把,他才站起來,哆哆嗦嗦,褲子也濕了一大片,聞著氣味,不僅是被河灘上的泥水給浸濕了。

  「別殺我!別殺我!」

  兄弟倆這慫樣何田是第一次見。

  她心想,就你們倆這樣,從前還想占我便宜?以為我手裡拿的是玩具槍麼?

  易弦說了兩次「我不殺你們」,兩兄弟還是歇斯底里地尖叫,他煩了,一人錘了一拳,這倆人總算安靜了,癱坐在河灘上,喘著粗氣,哆嗦著。

  易弦看他們平靜了些,問,「他們還有幾個人?是跟你老爸在一起麼?」

  察普兄弟猶豫著,看向何田。

  何田很擔心這夥人不止這幾個,也許就在附近,也不囉嗦,直接告訴他們,「這些人不是好人。去年夏天我們遇見過一撥,察普老爹恐怕有危險。」

  察普哥這才說,「還有兩個人,一個腳受了傷,在我家休息,另一個陪著他,也在我家。我爸在家給他們做飯。」

  易弦搖頭,拉他一把,「快點,我們到你家去,希望不會太遲。」他倒不是想趕快跑去救察普老爹的命,而是想趁著有先機,趕快把剩下那兩個人也殺掉,才不會有後患。

  察普家離這片河灘不算很遠,有一條林中小路可以直穿森林,半個小時就能走到,但中間有一道兩米多高的石壁,從山頂延綿而下,在山腳下分為兩片,彷彿被神魔從用巨斧從中劈成了兩片,又像是一條沉睡在山坡上的怪獸,佈滿棘刺的尾巴拖在地上,從山坡伸進河流中。

  這道石壁並不是窄窄的一面牆,而是橫跨四五米的一片石頭堆,整塊的石壁經過若干年風吹雨淋,石頭縫隙裡長出雜草小樹,被根系的力量分割成了小塊。

  翻過這道石壁後,察普家的房子就在幾百米外的小樹林後。

  察普一家常年走這條小路,在石壁兩邊搭著石頭和木梯,一行人以極快地速度穿過森林到達石壁下,易弦讓大家停下,暫時休息一下。

  一路走來,易弦幾句話就問明白了察普兄弟是怎麼認識這幫人的。

  昨天早上兄弟倆在下游的沼澤地設下陷阱抓野豬,遇到了這五個人。其中一個踩中了他們布下的陷阱,腳受了傷。這些人不僅沒怨他們,還給了他們錢,想暫住在他們家。

  兩兄弟當然答應了,把人領回家。察普老爹給他們做飯,好吃好喝,一頓飯吃完,酒酣耳熱,就讓他打聽出來了,這幫人是淘金客!山裡有金子!不僅山裡有,河灘上的沙子裡也有!那些金燦燦的小沙粒,就是金子!可別用來摻鋸末埋土豆了!那都是錢!

  察普一家立刻就心動了,滿口答應帶人去他們挖沙子的地方瞧瞧。

  雖然知道金沙在哪裡挖得到,可是怎麼把針尖大的小金沙粒從一大堆沙子裡淘出來,淘到了金子怎麼換錢,那可都得聽人家的了。

  易弦聽到這兒禁不住冷笑,「要是你淘到了金子,會跟人分麼?」

  察普兩兄弟這時才想到,那當然不會呀!

  再一想,那幾個人跟他們去了幾處河灘,每到一處就把地形詳細記錄下來,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以後再來的時候就用不著嚮導了。

  再想到那些人帶著的武器,兩兄弟冷汗淋漓。這時才真正擔心起察普老爹的安危,跑得更快了,一邊氣喘吁吁跑,一邊哼哼哧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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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9:24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零九章 急變2

  到了石壁前面,察普兄弟一半是因為害怕,一半是因為擔心,都快虛脫了,聽到易弦說先停下休息一會兒,兩人急得直跳腳,「我爸爸……」

  易弦做個噓聲的手勢,壓低聲音,「你們兩個現在手抖得握不住槍,先冷靜一下。那些人不好對付。」

  他抬頭看看天色,「再過一會兒。」

  察普兄弟看看易弦何田從三個大漢那繳獲的武器,再看看自己腰上別的土槍,再蠢,也明白了,這時候要是吆喝著衝出去,多半是給人當活靶子的。人家那武器還配的有個小望遠鏡似的玩意,幾百米遠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剛才易弦何田主要是占了先手,一擊致命,不然,真打起來,他們倆的船這會兒肯定都沉到河底了。

  四個人靠著石壁坐下,全都心跳劇烈。

  察普兄弟就不用說了,何田也覺得口乾,悄悄把手掌放在腿上擦掉掌心的汗。

  易弦看起來倒依舊鎮定,他教何田用瞄準鏡,「看到鏡頭裡的小十字了麼?這就是準星,瞄準之後直接扣扳機就行。」

  他們在河灘相遇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時陽光已經暗淡,林中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鳥鳴,樹枝被輕風吹動,輕輕晃動,帶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石壁投出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四個人頭頂,不一會兒,四人頭上臉上的熱汗全都不見了,全身涼浸浸的。

  他們豎起耳朵,想要聽到石壁另一邊有什麼動靜。

  可是,什麼都聽不到。

  又過了一會兒,易弦站起來,「走吧。」

  這時的天色灰濛濛的,正處於黃昏與夜晚交際的時候。

  何田易弦讓察普兄弟領著路,跟在他們身後,從林子裡迂回靠近他們家的木屋。

  還沒走到木屋後面,何田忽然聽到說話聲,她趕緊握緊了手裡的槍,把保險打開。

  易弦神色凝重,看了何田一眼,微微點頭。

  易弦對察普兄弟做個手勢,四個人分散開,各自藏在石頭或是樹叢後。

  說話的兩個人聲音越來越清晰,踩著樹葉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一個人說,「格里他們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是先去上游找女人了吧?」

  「不會。不過他們是想搶功勞倒是真的。我猜,他們肯定記下了路線,殺了那倆蠢蛋,那就只有他們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金沙哪裡適合淘金了。哼。」

  他們說著話走進了放柴火的窩棚,去搬木柴了。

  易弦貓著腰從樹叢中鑽出來,快速跑向窩棚邊。

  何田他們趕快跟上。

  柴棚裡,兩個人還在說話。

  一個人嘶了一聲,像是牽動了傷口,「這家的老狗還挺難對付,媽的,那兩條狗待會兒扒皮烤了吃,把我胳膊快咬斷了。」

  察普兩兄弟互相看看,臉色慘白,知道自己老爹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不久前何田和易弦說這夥人不是好人,他們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覺得是因為那些人想要占何田便宜,兩方這才動了手,他們一直好聲好氣地配合,老爹還能做個飯,為什麼殺他們啊?

  另一個人啐了一口罵,「死老狗!臨死還死抱著錢盒子,我還以為裡面有多少錢呢,呸,還不夠老子去飄香院睡個姑娘的!」

  「那倆蠢蛋不是說對面上游十幾公里還有一戶人家,是對小夫婦,女人很漂亮,明天咱們就去那兒呀!」

  「哈哈哈哈!」

  易弦聽到這兒大怒,反手一巴掌抽在察普哥臉上,他「哎唷」叫了一聲,柴棚裡的兩人一起驚道,「誰?」

  察普家的柴棚是用葦席搭的,可能搭好後就沒換過,上面千瘡百孔,易弦早把槍口捅進柴棚的縫隙裡,要想宰了這兩人易如反掌,只是想再聽聽他們說話,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這時一扣扳機,手腕左右一搖——

  噠噠噠噠——

  慘叫聲此起彼伏,黑暗的柴棚裡火光四射。

  只幾秒鐘,慘叫聲就停息了。

  易弦沉著臉,把槍口對準了察普兄弟倆,抬抬下巴,叫察普哥,「你,過來。」

  察普哥腿又軟了,可軟也不行啊,只能縮著肩膀轉過身,被易弦揪著衣領,向柴棚走去。

  何田用槍指著察普弟,冷笑,「我們餵了你一冬天,你就是這麼報答的?」

  察普弟臉色如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易弦把察普哥當肉盾,走進柴棚,兩個自稱淘金客的傢伙倒在地上,身上散落著木柴。

  易弦對著他們的腦袋一人補了一槍,用力一推察普哥,他驚叫著跌在兩具屍體上,正對著其中一人瞪得凸出的眼球。

  何田機敏地把地上的兩把槍撿起來,看都不想看那兩兄弟,對易弦說,「我們走吧。」

  易弦沒吭聲,過了一會兒說,「屍體還沒處理呢。」

  他輕哼一聲,叫那兩兄弟,「還不去找你們老爹?」

  這兩人戰戰兢兢,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尿褲子,縮著脖子,哆嗦著離開柴棚,跑向他們家的木屋。

  他們先去了屋子,灶台前的地板上有一灘血,還有拖拽的痕跡,血跡一直延伸到地窖邊上。

  兩兄弟哭號著,掀開地窖,在依稀的月光下,看到察普老爹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仰臥著,伸著雙臂,左手手腕處都快要折斷了,手耷拉在手腕邊,只被一層肉皮連著,血肉模糊,他脖子上是一道紫黑色的勒痕,死不瞑目。在他身邊,還躺著他們家那對黑背獵狗,一條獵狗的頭耷拉在地上,脖子快被砍斷了,另一條頭骨破碎,露著森森白牙。顯然,兩條狗為了救主人和匪徒們殊死搏鬥,可惜,主人沒能得救。

  察普哥坐在地上往自己胸口臉上亂捶亂打,嚎啕著,「爸爸——是我害了你啊!爸爸——」

  察普弟也嗷嗷哭起來,他邊哭邊跳進地窖,抱住他老爸的屍體哭。

  何田看著他們嚎哭,雖然極度厭惡他們,也覺得有些可憐。

  易弦只冷冷提醒他們,「先把察普老爹拉出來吧。」

  察普哥又哭了一會兒,從豬圈牆邊搬來個梯子,遞進地窖裡,他弟背著父親的屍體,爬了上來。

  何田看著察普老爹的屍體,想起她小時候他來他們家的種種往事,只能一聲輕歎。

  就算察普一家沒有引狼入室,遇到這夥人,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他們有五個人。

  和上次一樣。

  森林中的山民,很少有一家人口超過五個的。

  她在有關軍事的書上讀到過,很多突擊小隊都會以五到六人展開活動,偵查、掩護、突擊、通訊,各司其職。

  這兩批人的武器和裝備也說明了,他們不是烏合之眾,不是逃進山裡避避風頭的水匪,第二批人也跟察普一家說了他們的目的:找金子。

  那麼,會不會還會有五人小隊陸續來森林呢?這次來的有幾個五人小隊?

  很遺憾,他們沒能留下活口。

  這不能怪易弦。

  不管是她,還是察普兄弟,都是普普通通的山民,他們會打獵,會給獵物剝皮退毛,也會在遇到狼熊時用獵槍保護自己,但是他們從沒學過怎麼殺人。

  易弦一個人要應付兩個和他一樣學過殺人技巧,甚至可能比他還要精通的對手,只能靠偷襲。

  就像上次那樣。

  為了救何田他會不顧自己的安全冒險衝出去,對察普老爹可不會。而且,他在聽到兩個人和老爹留在家的時候,就已經斷定老爹死了。要不是那兩個人必須也殺掉,他根本不會來。

  搞偷襲,還要留下活口,難度真的有點大。子彈可不長眼睛。

  察普兄弟哭哭啼啼地給察普老爹擦身,用棉布纏住傷口,換了身乾淨衣服。他們家是信長天的,人死之後要想升天,必須在死後十二小時焚化屍體。

  要是屍體上有血,人是橫死的,那就得在下次日出之前焚化屍體,並把骨灰撒到河裡,不然,死者的靈魂就會變成凶煞,對後代作祟。

  他們剛給老爹換好衣服,棉布裹住的手腕又滲出血。

  兄弟倆再次大聲嚎哭,「爸爸呀,你這是有怨氣啊!爸爸啊,我們對不起你啊!是我們財迷心竅害了你啊!」

  焚燒屍體前是不能有血的,否則大凶。

  何田正在跟易弦在木屋裡翻看這五個人的行李,想找出些線索,聽到哭聲震天,歎口氣,「我出去看看。」

  她叫察普兄弟從灶膛裡掏了些草木灰放在一個碗裡,再加些泥土,用水調成糊,要往察普老爹幾乎斷掉的手腕上塗時,她靈機一動,叫察普兩兄弟,「你們一人往這糊糊裡吐一口口水。」

  察普弟立刻就吐了一口,察普哥問,「為什麼?」

  何田煞有其事說,「這禍事不是你們倆招惹的嗎?人是不是你們領回來的?口水裡有精氣,那就等於你們陪著老爹了,他就沒怨氣了。」

  察普哥也吐了口水,何田用筷子把泥巴糊攪勻,讓兄弟倆打開棉布,厚厚地澆在老爹的傷口上,再重新纏上棉布條。

  這次,果然沒再滲血了。

  兄弟倆哭著搬了些柴草放在他們家向陽的坡地上,他們老媽、爺爺奶奶過世時也是在那裡焚化的。

  架好了柴草堆,再在上面放些油脂,把察普老爹的屍體放上去,再把他的兩條愛犬的屍體放在他身邊,又哭了一會兒,朝柴堆上扔了火把,

  柴堆上到處是油脂,一下就燒起來,火舌從著火的地方快速蔓延到察普老爹周圍,把他和兩條愛犬籠罩住。

  兄弟倆坐在火堆邊上,又嚎哭起來。

  易弦走到門外,遠遠望著熊熊燃燒的柴堆,感到一陣悵然。

  何田不忍再看火焰吞噬察普老爹的屍體,叫兩兄弟,「走吧,老爹已經升天了,別看了。」

  兄弟倆紅著眼睛,跟著何田回到木屋。

  易弦提醒他們,「那兩個人的屍體怎麼辦?」

  他們倆是完全沒注意的,弟弟說,「要不,埋了?」

  察普哥搖搖頭,「不行。咱們這是在林子裡,你前腳埋了,後腳就有動物給挖出來,別再引來熊!拖到河邊,跟那三人一樣,扔河裡。」

  他們家平時飲水是用附近山澗裡的水,去河邊要走上二十幾分鐘,他們也沒養大牲口,要是背兩扇豬肉到河邊還好,要是把兩個壯漢的屍體背到河邊,想想就可怕。

  所以察普哥很快放棄自己提出的這個辦法。

  「要不,也燒掉?」察普弟問。

  「不行!他們身上跟馬蜂窩一樣,燒了讓他們變成凶煞纏著我們?」察普哥咬牙切齒,「我恨不得把他們剁成肉醬!恨不得把他們撕來吃了!呸!燒了?浪費我的柴火!」

  易弦看看他們家的豬圈,「你們現在有多少頭豬?」那些豬大概是餓了一天了,不停發出叫聲,幾頭剛被捉住不久的野豬還一直撞豬圈的木門。

  「八頭。」

  「全是大豬?」

  「嗯。五頭公豬,一頭去年的閹豬,還有兩頭母豬。」去年養的小豬全都被壓死了,所以今年察普一家又重新捕了很多野豬。

  易弦指指那兩個匪徒的屍體,「把他們衣服剝下來,屍體砍成塊,扔到豬圈裡。」他轉過臉對何田說,「你去做點吃的吧。」

  察普兄弟從前怕易弦,但偶爾還會冒出些壞心思,被易弦錘了一頓之後會老實一陣,但不久就又冒壞心思,可這夜之後,他們再也不敢有什麼想法了。

  他們被易弦對人體構造的理解給嚇著了。

  怎麼切割才能出血最少,遇到肌腱、關節刀子要怎麼走,他全都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他站在一邊指揮他們時,平靜得就和他教他們怎麼往自動餵食機裡添草料,怎麼處理兔籠裡的糞便一樣。

  兄弟倆心中隱約有個想法,也許,對易弦來說,殺人分屍,就和平時幹農活兒一樣。

  豬圈外面的地上鋪著兩層草簾子,上面還殘留著一些血跡,放在草簾上的兩具屍體一會兒就不見了,豬圈裡不斷響起野豬們啃咬食物的聲音。

  兄弟倆心驚膽戰,易弦卻好像一點不受影響,看到他們一直盯著他,淡淡說,「再去架個柴堆,把他們的衣服、行李用草簾子裹了,一把火燒掉。」

  不久之後,夜空下,林子邊上又升起一堆火。

  火堆熄滅後,五個人來過的痕跡,消失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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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9:33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一十章 黑布丁

  再次遭遇「淘金客」的經歷給這個春天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們有精良的武器,有明確的目的,最令人擔心的是,他們是有組織有計劃地前來探險的。

  這些人一定還會再來。

  這些人再次出現時,何田和易弦還會像前兩次一樣幸運麼?

  何田不知道。

  能夠確定的是,她,易弦,察普家兩兄弟,這附近其他的山民、獵人,村子中的人,很難正面對抗一隊訓練有素擁有精良武器的匪兵。

  獵人們的武器無論是準確度還是火力都沒法和匪兵們的相提並論,也沒人受過專門攻擊人的訓練,但他們也並非完全沒有優勢。森林、沼澤、湖泊、錯綜複雜的河道,對山民們來說只是自己家的後院,對不熟悉地形的人卻處處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而且,來打探淘金路線的匪兵們只能在春夏季前來,一旦天氣變冷,即使有老練的山裡獵人領著,這片雪國也到處佈滿死亡氣息。

  而現在,何田能做的,只有在春光依然明媚時抓緊時間,做好迎接下一個寒冬的準備。

  從現在開始,她和易弦外出時,隨身攜帶的就是從匪兵那裡繳獲的武器了。為了適應新武器,何田在家附近的林子中練習了幾次。在易弦的指導下,她很快學會了使用瞄準鏡,快速拆卸更換彈夾,適應了後坐力。

  距離約定好的日子還有一周時,他們又去了一次三三家。

  他們到的時候是正中午,三保也剛到家,三三的兩個小學徒做好了午飯,正往廚房外端。三三吩咐一個年長些的小女孩,「再做兩個菜,餾一籠饅頭。」何田連忙搖手,「我們路上吃過了。是覺得午飯時三保哥肯定在家才這時候來的。」

  易弦問三保,「三保哥,我這次是想再買點石灰,上次的事你和薩沙說的怎麼樣了?」

  三保手裡捏著半拉饅頭啃一口,「說了!薩沙是願意的,待會兒你們去他家剛好跟他商量下學費怎麼收。他這會兒也在家呢,剛才跟我一起下的地。」

  話一說完,何田易弦就不再寒暄,告辭要去薩沙家。三三叫學徒跑去地窖提來了一竹筒羊奶要送給他們,何田不好意思,「怎麼每次來你家都拿東西呢?」

  三三笑,「咱倆這是窮客氣,這就跟你送兔皮兔崽子給我一樣,我這會兒也只能送你羊奶,還得多謝你們給我的奶酪方子,我做了一些,挺好吃的,給你帶回去兩塊嘗嘗。」

  何田就不再囉嗦,接了東西,謝過三三和三保,約好六月一日見面,去了賣石灰的薩沙家。

  在春耕季節,村子裡白天只有中午這會兒人多,大家都從田地裡回來吃飯,有些勞力少的人家,連回家吃飯、小憩一會兒的奢侈都沒有,會提前做好飯菜,連同飲水一起提到田間。

  薩沙見了何田易弦,挺高興的,大家說了會兒話就決定下來:薩沙到他們家幫工一周,作為報酬,何田會教他怎麼燒陶器。不過,燒窯所用的三垛柴火,要由薩沙家出。等他們家運來了足夠的柴火,何田就開始教他。

  鑒於挖陶土、燒窯所需要的時間和精力,何田家一年只能燒一次窯。所以,要是薩沙今年學不會,明年可以免費再學,不過,還是要自己準備柴火,自己運到何田家。

  商量好了,易弦又買了兩大袋石灰,薩沙也沒給他們打折,只是用推車幫他們把石灰運到了村裡的小碼頭。

  小船裝上馬達,一路在水面飛馳,兩小時不到就到了家。

  兩人把石灰運回家放好,拿了一些回到木屋。

  這次買的石灰不只是用來當建築材料的。

  養雞大全小冊子上有一章提到了如何保存雞蛋,其中一種方法,是「石灰水法」,將生石灰和清水以1:50的比例混合,攪拌溶化後,靜置沉澱,等石灰水澄清,倒入容器中,再將蛋輕輕放進水中,讓水面超過蛋面十釐米左右,石灰水中細菌無法存活,就可以將蛋的保質期延長十個月。

  不過,要注意的是,用石灰水保存蛋時,一定要用沒洗過的蛋。

  沒洗過的蛋表面有一層天然油膜,填充著蛋殼上的細小孔洞,要是洗掉了,石灰水就會從小孔滲進蛋裡了。蛋當然就不能吃了。

  建好鴨舍之後,易弦還在鴨舍空地一角挖了小坑,鋪上些挖水池時挖掘出的石頭,再蓋上石子沙子,倒上水,這個水坑立刻成了雞子們很喜歡的地方,何田又按照養雞大全上的指導,在空地一角堆放了沙子和鋸末,再擺上一些砍下的樹枝樹樁,這些新居民更開心了,像是要回報他們,有可能是食物豐富,四隻小母雞無比積極地下蛋,再加上鴨子們貢獻的蛋,每天都有十幾粒蛋。

  不過,小水坑可能進入盛夏之後就得重新填滿沙子。因為夏天的樹林裡到處飛著一種小黑飛蟲,喜歡叮咬人畜,它們最喜歡不活動的死水。

  今年何田不打算再給鴨舍燒爐子了,所以可以預期,冬季時蛋的產量會大大減少,如果他們可以保存好春夏季的蛋,到時候仍然可以每天都吃到蛋。

  有了養在家中的雞鴨,他們今年就不用專門到濕地和池塘邊的草叢撿蛋了,節省出的時間剛好可以用來收集建房子所需的地衣和苔蘚,家中動物們在冬季需要的牧草,還有養蠶所需的桑葉。

  何田劈了些比手指略細的竹條,燒彎之後給懸臂葉輪也做了個「金鐘罩」,加上這個罩子後,就不必擔心葉輪在水中纏上水草,或者撞到河底的礁石,卡在河床上的木頭樹枝了。

  第一批蠶種孵化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周的時間了,蠶寶寶們的樣子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它們已經脫了幾次皮,每次脫皮後就比原先更大了,顏色也越來越白,從最初剛孵出時黑黑醜醜的蠶蟻變成了三四釐米長通體雪白的蠶寶寶。

  第二批第三批蠶種孵化時,天氣更暖和了,就不需要再用人體的體溫孵化了,只要放在太陽下幾天就會破殼而出。

  蠶寶寶們越來越多,對桑葉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

  何田還易弦還專門又砍了些竹子,劈成細竹篾,紮了幾個直徑一米五的大竹匾,作為蠶寶寶們的新居。

  隨著蠶寶寶們一天天長大,可能還需要更多的竹匾,才不至於太過擁擠。

  太過擁擠的話,蠶寶寶就有可能因為爭搶食物而死掉。每條蠶可都是寶貴的財富啊,何田指望它們結出漂亮的蠶繭,繅成又光又亮的蠶絲,三三才能用這些絲織成布賣錢。

  為了安置蠶寶寶們的竹匾,家中越來越顯得逼仄了。雖然做了幾個可以放四五層竹匾的竹架子,可是隨著蠶寶寶數量增多,每天吃飯時都要將架子移來移去。

  天氣更暖和點了,何田他們乾脆把飯桌移到了門廊上,就在門廊上吃飯。

  這時他們有些後悔,不該拆掉鴨兔窩棚,要不,就可以把蠶放在窩棚裡了。

  當幫工們到來後,家中一下從兩人變成七人,為了給這麼多人燒水做飯,何田和易弦在緊鄰山澗邊的一塊空地上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廚房。「廚房」是一個用竹竿搭成的棚子,四角挖出四個洞,紮進竹竿,澆上水泥,棚架固定之後,三面牆和棚頂綁上葦席,棚裡面用磚塊和泥漿壘了大灶,有兩個灶膛,能同時燒兩個鍋,兩個灶膛中間挖出兩個小點的圓洞,裡面放著小鐵桶,用來存放燒水。灶台一邊搭起木架子,就是案板了,旁邊放著水缸。

  除了臨時廚房,他們還得為幫工們準備臨時住處。

  察普兄弟本來也是可以住在他們家的,但是察普老爹一死,他們就得早晚往返了,不然沒人餵豬。

  這樣,就只用準備三人的住處了。

  何田想了想,把靠近河邊的皮貨工坊打掃了一遍,裡面的木桶、木架通通推到門外,蓋上草簾子,窩棚的門打開通風,牆上地上撒上混著草木灰的沙子再加上一點生石灰,去掉潮氣和不好的氣味,沙土掃出門外,再用竹子、木板架起一個大通鋪,就足夠三保、薩沙用了。要是熊男也來了,也還能住得下。

  這裡離他們家很近,但是又和他們住的木屋有一段距離,靠近河水,要是隨便上個廁所撒個尿,或者到河裡擦洗,也都很方便。

  對於熊男能不能來,他們倆並沒報太大希望。薩沙有求於他們,三保和他們經常來往又商量好了報酬,察普兄弟則是已經收了一冬天的「定金」,再加上察普老爹一死,他們急於跟易弦何田修好,他們是肯定回來的。熊男嘛,一共就見過兩次,也說不上有多大交情,能來當然很好,人家不來,也在情理之內。

  這些還好準備,接下來就要準備食物了。

  何田和易弦討論了很久,想要擬定一個菜單,定下幾樣食物,輪換著做就行了。食物首先要營養豐富,因為蓋房子打地基全是力氣活兒,不吃飽不吃好都不行,其次,食物還要容易準備,不費多少時間就能做好,當然了,在滿足這兩個條件後,最好還不太費錢。要讓六七個人每天都吃大米白麵也不是吃不起,就很有些捉襟見肘了。而且何田易弦還得留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到了秋天沒準他們還需要再買些什麼呢,窗戶還沒做呢,房子蓋好之後家具呢?

  清點了家中的食物後,兩人也擬出了菜單,熏肉棚裡現在有四十幾隻醃製好的鴨子野鵝,還有十幾條醃魚,地窖裡還有些去年秋天的鮭魚魚排,還有不少蛋,醃菜,米麵雜糧也還有很多,自從把溫室改建成「油布大棚」後,溫室內的溫度一直恒定在二十二三度,裡面的蔬菜瓜果提前進入夏季的快速生長模式,相信再過幾周就又有新鮮菜蔬了。

  為了保證肉類食物充足,何田他們決定今年春天抓一次野豬。

  他們再次設下陷阱,耐心等待。

  兩天之後抓到一頭上百公斤的大野豬。

  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的,提前準備了幾個大竹筒,一個小板車。

  野豬中彈之後,就在陷阱中倒吊起來,頸部割一刀,把血放進兩個大竹筒裡,內臟一點都不浪費,全都放進竹筒裝著,然後剝皮,肉分割成幾部分,分批運到小船邊,讓小麥看著。

  野豬運回家後,先把裝豬血的兩個大竹筒提到山澗邊,水中放一個大竹籃子,讓竹筒大半浸沒在水中,再一筒加一勺鹽,稍微攪拌一下,半個小時候,竹筒裡的豬血就漸漸凝固,這時在將半凝固的豬血倒進一個紮了洗孔木盆裡,讓山澗中的冷水沖洗一會兒。

  趁著這段時間把最肥的豬肉放進鍋中,炸出油,油脂過濾後放在陶罐裡密封好,油渣切成小塊備用。

  等豬血凝固成小塊後,從山澗裡提出木盆,控乾,把豬血塊倒進大鍋裡,和碾過的燕麥粒還有泡發的野米攪勻,加上油渣和調料翻炒成糊,放到半涼時,用漏斗擠進腸衣裡,像紮香腸一樣紮成十幾釐米長的小段,掛在熏肉小屋裡熏烤。

  易弦留了兩根血腸放在平底鍋裡和一塊肥肥的豬肉一起煎,煎到表皮金黃後取出來放在盤上,等到溫熱時切成一指厚的片,就可以吃了。

  易弦做的這種血腸叫「黑布丁」,配著加了些土豆澱粉做的小麵餅和煎蘑菇一起吃,是非常飽腹的早餐,豬血中含有豐富的鐵質和鈣質,還有其他食物中都沒有的微量元素鈷,營養價值是蠻高的,味道和口感嘛,那就見仁見智了。

  不過,何田覺著,血腸裡加了燕麥粒和野米粒,嚼勁很不錯,又加了糖鹽醬油等調味料,還有非常香的油渣,如果不告訴她是豬血做的,她只會以為這是種香味特殊的雜米糕,還挺好吃的。至於賣相嘛,她覺得這個棕黑色也不是不能接受。沒準可以像做奶酪那樣再放些竹炭粉,讓它黑得更徹底。

  於是,黑布丁就確立了它在早餐食譜中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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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9:54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十一章 菜單

  因為家中每天都有十幾粒蛋,所以何田和易弦為建房期間準備的食譜中也少不了蛋。

  早餐時可以一人一個水煮蛋,或者做成煎蛋,和切成塊的黑布丁一起煎,再加上一塊燕麥麵包,一杯茶。

  另一份早餐菜單是雜糧粥,水煮蛋,饅頭,還有醃辣白菜和醃蘿蔔條做的小菜。

  第三種早餐是土豆麵包,醃鮭魚片,熱茶。

  至於午餐,這不是剛打到一頭大野豬麼,就容易解決了。

  何田最先想到的午餐就是鹵肉加燒餅。燒餅放涼之後就可以裝進布袋裡,掛在地窖中保存。要吃的時候拿出來烘熱就行,用菜刀在燒餅側面切個口,就可以把肉菜放進去了。到時熱乎乎的燒餅夾肉菜,再配上一大碗野菜山菌湯,湯裡打上蛋花,就是美美的一頓午餐,不費什麼時間,又吃得滿足。

  要是把野菜山菌湯換成紅薯麵湯,鹵肉加燒餅也可以當晚飯吃。

  要是幹活累了,還可以隨時啃個燒餅補充能量,幾位幫工下山的時候,再給大家每人帶上些燒餅當路上的乾糧。

  這麼一想,燒餅還真是好用啊。

  何田想在開工前提前做好一百個燒餅,她覺得這樣才有備無患,到時候說不定每個人的力量都得用到,沒有專門讓她只負責所有人飲食的奢侈。

  所以,提前好幾天,她就磨好了做燒餅的麵。

  他們搬出攪碎機,把玉米粒、燕麥、野米、小米和各種豆子放進大桶裡,讓大米拉著木杆轉動了一個多小時,麵粉過篩後,隔天以一比一的比例和小麥麵粉混合,再次放進大桶裡,這一次,攪碎機的刀片換成竹板做的葉片,麵粉中加上酵母、一杯砂糖,再加上一桶輕水,再讓大米拉著攪拌成麵團。攪拌的過程,何田時不時要去看看,是否要再加入水。

  麵團攪好之後,她和易弦兩個人才能抬動大桶,分幾次把麵團倒進陶盆裡,蒙上浸濕的布,讓麵團繼續發酵。

  為了做燒餅,易弦這次可下了大本錢。他大動干戈,專門做了一個室外的大烤爐。

  這個烤爐的底部看起來和普通的爐灶一樣,是個四四方方的檯子,不過做得更大些,邊長一米五,近一米高,灶臺上坐著一個半球,很像因紐特人蓋的雪屋,正面留著一個拱券型的洞口,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開著小煙囪。

  這爐子看起來不怎樣複雜,何田目睹了整個建築過程,就知道事實剛好相反,易弦這算是把他學習古羅馬建築的知識和經驗都用上了!

  建爐子之前,他先打了地基。

  地基倒不難,他鏟平一塊地,在四角打進四根竹竿,之間綁上繩子,作為基準,沿著這四條線在地上挖出十釐米深的方塊,夯平土地,四邊固定上等高的木板,將混好的水泥倒進去,再鋪上一層編成十字網的細竹竿作為筋骨,再澆一層水泥,用木鏟推平,再和何田一人蹲在一邊,用一根四方木棍推一次,水泥面就十分平滑了。

  水泥地基凝固後,易弦用磚頭和水泥蓋起灶台,檯面上鋪的是之前做好的玄武岩石磚。

  石磚和檯面風乾後,他開始建那個「小雪屋」了。

  他似乎非常享受這個建造的過程,每次何田跑來的時候,都看到他面帶淺淺的微笑。

  這個小屋子的圓形底部的建造過程雖然有些難度,但跟接下來建造房頂的拱券型開口的難度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易弦先用幾根十釐米長的小木頭柱子固定住兩塊半圓形木板。這個木框,就是做拱券最重要的工具。

  接著,他用兩塊方木塊放在開口兩側,再放上半圓形木板做成的木框,之後,就可以將磚塊沿著木框的弧度一塊一塊蓋上去,磚塊之間塗上水泥固定。等水泥乾了,去掉木框,拱券就建好了。

  古羅馬的很多偉大建築——凱旋門、引水渠、拱形隧道、角鬥場……全都用到過這樣的建築方法。

  接下來,易弦用了更讓何田震驚的建築手法——他用竹篾做成支撐架子,一層一層砌起磚頭,「小雪屋」的半球型頂部一點點成型,頂部的圓圈越來越小,只剩下一個小圓洞的時候,何田不禁伸手去摸了摸水泥還沒乾的球頂,「萬神殿就是這麼建成的吧?」

  等水泥乾了,拆掉圓頂內部用來支撐結構的架子,最終完成的圓頂沒有一根柱子。

  「嗯。」易弦蓋這一部分時速度比之前更快,顯然是從前做過很多次了,「羅馬的萬神殿,佛羅倫薩的聖母百花大教堂,倫敦的聖保羅大教堂,美國的白宮……全用的是同樣的手法。」

  他放好最後一塊石磚,「人類的文明真是……」他抿唇,像是想要微笑,又像是有些迷惘,最後,他搖了搖頭,抹平水泥。

  何田理解他想說而沒說出的感歎是什麼。

  那些宏偉壯麗的建築,城市,人類造就的奇觀,在時間和自然的洪流中被無情沖刷侵蝕,最後只留下一點點遺跡供後人崇拜和聯想。也許,在大嚴寒之前,這樣的事情就發生過很多很多次了。

  這個爐子一次可以輕鬆地放入十個直徑十釐米左右的麵團,木柴堆在圓頂最裡面,充分燃燒後用鐵鏟稍微推散一點,檯面的石磚越來越熱,澆上一勺水,當水立即蒸發成水汽時,就可以用木鏟把燒餅麵團遞進半球烘爐了。

  木鏟當然也是特別製作的,鏟子方方的,從側面看,兩面都切割成十五度的斜面,這樣更容易鏟起和放入麵餅。

  何田在烤爐邊用兩個小凳子架起一個竹匾,再在另一邊架起案板,放上面盆和麵粉,易弦就在這裡揉麵團。

  烤好的燒餅用木鏟鏟出來,一取出來就扔進竹匾裡散熱,再用木鏟放進新的麵團。

  忙碌了一下午,他們做好了一百多個燒餅。

  新做好的大灶上,兩鍋鹵肉也做好了。

  這兩鍋鹵肉不僅放了豬頭肉、耳朵、舌頭、豬尾巴,還有豬心、粉腸、豬肚。

  剛烤好的燒餅表皮金黃,又香又脆,切開加上一勺鹵肉,再配些切成細絲的青椒,非常好吃。

  另一種省時省力又能為體力勞動者們提供豐富均衡營養的午餐選擇是湯麵。

  用野豬骨、鴨鴨野雞骨,還有幾條大魚連骨帶肉一起放進大鍋裡,加上香菇,野菌,去年收的筍乾,灶膛裡只放兩根柴火,慢慢燉上兩個小時,湯的香味飄得滿院子都是,饞得小麥一直仰著頭翕動它的小黑鼻子。

  湯底熬製好之後,放涼了用竹篩一過濾,倒進陶罐裡,在地窖裡可以保存一周。

  要做湯麵的時候拿出來,陶罐裡的濃湯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淺黃色凝凍,一罐湯加上一罐水,煮沸後就可以下進去麵條了,再加些新鮮的菜葉,配上鹵肉或者是新鮮的魚肉,再放幾顆鹵蛋。

  麵條也是現成的。

  用做燒餅時所用的同樣方法攪拌好麵團,這次不加酵母,可以多加幾個蛋,攪好的麵團更加富有彈性。

  案板上撒一層土豆澱粉或者紅薯澱粉,麵團稍微擀一擀,用壓麵機壓成最寬的麵條,掛在竹竿上晾曬。曬得八成乾的時候取下來,一盤一擰,麵條就變成一束一束8字型的團了,放在墊了一層乾草的木盒子裡,繼續放在太陽地晾曬,這次,要曬到麵條一捏就碎成小塊的硬度,就能放進地窖保存了。

  除了燒餅、麵條,他們還做了幾十個大饅頭和幾十個花捲。

  大批量製作的饅頭不用太精緻,把麵團揉成一個大長條之後,用刀切成等份的塊就行了,這麼做出來的饅頭是長方形的,邊緣是橢圓形的角。

  做花捲的麵團擀成一個大圓餅,上面塗上用豬油、油渣炒過的蔥花,從一邊向內捲起來,把圓餅捲成一個圓筒,像切饅頭一樣切成等份,再每個用筷子在中間壓一下,握住兩頭一轉一捏,就成了。

  有了饅頭和花捲,早餐的選擇更多了,而且,午餐、晚餐時也可以用饅頭花捲當主食,配以菜、肉、湯。

  不過,它們的質地要比燒餅鬆軟很多,沒燒餅那麼頂餓。

  然後,午餐主食的另一種選擇就是米飯了。

  可是,米飯裡也得放很多雜糧。因為米賣得不便宜,所以別說請幫工們吃純的白米飯了,就是何田易弦他們自己吃,也很少有不在米飯中放雜糧的時候。

  山裡的農夫們在夏季去田間工作時,很多會在早上離家時準備個飯團,米飯裡放上雜豆雜糧,捏成圓團或者是三角形的,粽子形的,有條件的再在飯團裡包塊肉或者是蛋。

  這個就不用提前準備了,要做飯團的前一天泡上米豆就行。

  何田他們去年收到了很多核桃和松子仁,還有很多豌豆、紅豆、玉米粒,何田就打算泡發這些豆子,做成飯團,到時候她的野豬肉也醃好了,煮上一塊肉,或者煮上一隻熏鴨,再或者直接包塊鹵肉在飯團裡,再包上新鮮的桑葉,澆上醃了快一年的酸梅汁……

  想到這裡,何田不停咽口水,叫易弦去煮了一壺酸梅茶,放溫之後加上蜂蜜,他們放下手裡的活計,坐在門廊上一人喝了一杯,吹吹林間的輕風,沐浴一下春天明媚溫暖的陽光。

  還有一種他們準備了很多的食材是豆腐。

  這次做豆腐也全靠大米出力,磨豆漿,用酸漿點豆腐,擠壓水分,全是用攪拌機做的。

  做了混凝土磚模子之後,易弦就又做了幾個混凝土的壓豆腐石塊。用玄武岩顆粒和火山灰做成磚塊,上面安上兩個彎曲的竹節手柄,豆腐用紗布包好放在竹盒子裡,提起手柄把磚塊壓在上面,取拿的時候可比原先在竹板上壓大石頭方便太多了,而且豆腐壓得更加均勻。

  豆腐蛋、豆腐乾、油豆皮、老豆腐全都可以和肉一起鹵,鹵好了之後可以趁熱和肉菜一起吃,也可以拿出來做成涼菜,和新鮮的水煮筍,焯過的野菜加上一點核桃油,一點砂糖,再加幾粒碾碎的核桃仁拌在一起,清爽可口。

  準備製作食物這項大工程的空隙,何田和易弦還編了幾個草墊子,總不能讓幫工們就躺在硬木板上睡吧?休息得好,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幫他們幹活啊!

  還有,大家總不能端著碗站著吃飯吧?他們就又在室外廚房旁搭了個草棚子,用木板搭成長桌,再做幾把竹椅。

  一切準備就緒,很快就到了六月一日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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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10:04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十二章 炒麵茶湯

  六月初,日照時間已經越來越長,傍晚七八點鐘還有陽光,空氣濕潤溫暖,即使下雨,大多也是晚上十點多開始下黎明前雨就停了,林子裡到處都是蘑菇和山菌,池塘邊和濕地中蒲草水芹長得又嫩又甜,溪流河水中隨便下個網就能撈到肥美的魚蝦,最棒的是,各種喜歡叮咬人獸的討厭蟲子還沒到處亂飛,實在是一年中難得的舒服時節。

  這個時候,田地中的作物已經都種下了,正在茁壯成長,農夫們可以稍微放慢節奏,做些農活兒之餘的活計。比如,建房子。

  六月一日早上十點多,三保、薩沙還有熊男,如約來到了何田家的山下。

  薩沙還拉了一船的柴火。

  何田易弦都沒想到熊男真的來了,驚喜之餘,對他額外熱情。

  熊男有個和他長相不大配套的雅致名字:楚雲西。

  他媽生他時剛好是傍晚,天邊有塊燦爛的雲彩,他老爸來了靈感,就給他這麼個風雅的名字。

  楚雲西昨晚到了三保家,除了帶上了自己的被褥衣服,還自備了一布袋玉米麵窩窩頭。上了岸,他把這袋吃的遞給何田,毫不客氣地一揮手,打發何田,「大妹子,你回屋去,給我們幾個弄點熱湯熱茶吧!這兒用不著你。」

  何田只好回家了,把搬運木柴、工具的活兒交給這幫大老爺們。

  三保又給他們帶了兩大竹筒羊奶,是今天早上擠的。何田提回家,暫時放進地窖裡。

  察普家的兩兄弟今天很早就來了,這時也一起幫著搬運木柴。

  何田想著,他們逆流而上,雖然薩沙的船上裝著柴油馬達,估計也費了不少力氣,這時候大概已經餓了。於是她就在大灶前做起吃食,先讓他們吃點點心填補填補。

  她燒起兩個灶,一個貼了一鍋底燒餅,只放幾把乾草燒一下把燒餅炕熱乎了就行,另一個鍋裡放上用來做雜糧燒餅的麵粉,加上一點紅糖,小火翻炒一會兒,麵炒成焦黃色,聞起來有股焦糖的香味起鍋,倒進六個大陶碗裡,再一碗澆上一勺燒水,一邊倒一邊攪和,攪成一碗茶湯,最後撒上幾粒炒過的花生、核桃、松子仁的碎末,放在臨時廚房外的竹桌子上。

  最後,何田拿起熱好的燒餅切個縫兒,每個往裡面填一大勺芝麻醬。

  六個人搬完了木柴,易弦帶著三保他們把鋪蓋被活放在臨時住所裡,一路吵吵嚷嚷過來,坐下就能吃上熱乎乎的食物了。

  察普兄弟倆坐下前還看了看易弦,見他微微頷首才坐下吃起來。

  熊男楚雲西啃了半個燒餅,端起陶碗咕咚咚喝了半碗茶湯,這才稱讚何田,「大妹子,你這手藝不錯。」

  他家住在下游的平原,附近雖然也有樹林,但景致氣候都和何田家這邊大不相同,海拔差了快一千米呢!他一路上早就問了薩沙三保好多問題,這時到了何田家,除了吃東西的時候,嘴就沒停著的時候,還很主動很不見外地要求易弦帶著他參觀了一番。於是三保他們也跟著一起參觀了。

  見到他們搭建的暖棚,裡面的蔬菜都長得要結果了,察普兄弟冬天連水晶宮暖房都見過了自然不覺得不稀奇,三保他們三人可稀罕了。

  熱鬧了好一會兒,眾人的注意力才回到建房子上。

  易弦從屋子裡搬出一個大木盤放到桌上,大家一看,就知道何田他們這房子想建成什麼樣,建在哪裡了——他們做了個小模型。

  上面山澗、樹林、木屋,連他們現在坐著的草棚子都有。

  何田家山下這條河從北向南奔流,何田家住在河水西岸,她家現有的木屋坐北朝南,門窗都對著南面,田地菜地在靠近河邊的山坡上,在田地和木屋之間,散落分佈著幾個窩棚。一條曲折的山澗在木屋以南二十幾米遠的地方,山澗沿著山勢由西北方斜斜奔向東南,一路流下山,與山下的河水彙集。山澗另一面,和屋子呈一條直線的地方,有一個水池,仔細看,是人工開鑿出的,水池是個不規則的圓形,東南角是一個新建的鴨舍,鴨舍外面一圈用竹竿攔住,雞、鴨、兔、羊全都在那片樹林裡自由散步。

  而要新建的屋子,就在現在木屋的正東北角,緊鄰著東面的牆,新舊屋子有一大約兩米的牆體是緊挨著的,之間由一個小格子相連,這個格子只有南面是完整的牆,其他三面全開了門,也就是說,格子西面,現有木屋的牆體,要鋸開一個門。眾人看到這裡,不由轉過頭去看何田家的老木屋,果然,在圓木牆上用石灰畫出了一個長方塊,就是要在那裡開門了。格子的東面,新木屋的牆體,也要留一個門。至於格子的北面的門,則通向一個畫著火焰標誌的小方塊。

  「這是什麼?」薩沙指著小火焰標誌問。他幫村民建了不少夯土房子,羊圈窩棚,但是這樣的模型,還真沒見過。

  「是火灶。」易弦回答。

  這下三保和熊男也納悶了,「怎麼火灶放在屋子外面啊?」「原來木屋裡不是有了個灶麼?」

  易弦拿出一個皮面的本子,打開,裡面是他畫的各種圖紙,他翻開地暖屋子的剖面圖解釋,「這個灶是用來燒地暖的。」

  一群人看了圖,面面相覷,一面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要是建好了,屋子很暖和,一面又實在沒把握,能建成麼?他們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現在要建?

  不過,很快大家又恢復了信心,易弦說的這一切,他全都做成了木雕小模型,包括他們現在所坐的小草棚子,都在木板上了,他把木屋的房頂拆開,裡面有樓層,龍骨,房樑,隔斷牆,樓梯,全都拆掉後,地板也能打開,原來木板這一塊掏空了,鑲嵌著小木片做的模型,所謂的地暖是個折尺形的煙道,下面挖成一個有傾斜角度的通道,和木屋外的灶連著,燒起火,熱氣就會順著地道到達煙道,把整個房子的地板暖熱。

  到這兒,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部分。

  熊男自己建過木屋,看到易弦做的模型和圖紙,就發愁了,「大兄弟,你這方案不錯,可是,今年恐怕沒法完工啊。還有,剛才我們幫薩沙卸木材的時候,我看了下,你們準備的木頭可能得缺十四五根。要不,你考慮考慮,先建成一層的。等來年再加蓋一層?」

  何田就給大家展示了他們做的榫卯標準件,還有怎麼用這個蓋牆面,裡面填充什麼材料。

  這讓熊男又驚豔了一次,抱著幾塊標準件研究了好一會兒,又到木工工坊參觀了一次,這才對著大家揮揮手,「趕緊開始吧!」

  因為準備充分,熊男、薩沙,三保還有察普兄弟都帶來了自己平時使用的趁手工具,易弦和何田昨天晚上就把十幾根竹竿插在地裡,掛上線繩,劃分出了要開挖地基的地方,易弦解釋好怎麼挖,熊男極自覺地就開始扮演工頭的角色,帶著所有人一起吭吭吭挖土的挖土,運泥的運泥。

  何田還拿出她早早做好的勞動手套,藤條編的安全靴,安全帽暫時還用不著,不過,幾位幫工對這些輔助工具還挺滿意的。

  工作的進度非常快。

  下午一點鐘,竹竿和線繩圍起來的地方已經挖出了一塊長方形的深坑,放置火灶和煙囪的深坑也初具雛形了,要放入地基的四邊深溝也挖好了兩條,溝兩側和底部也都夯實了。熊男和薩沙體型最高大,就自覺地擔起夯土的木樁,兩人喊著號子,一下一下砸下木樁,把挖出的深坑給夯實。

  這時何田也為大家準備好了午飯。

  她想,早上剛來的時候已經給大家吃過一次燒餅了,午飯吃點別的吧,於是做了雜米飯和一葷一素兩個菜。

  米飯裡放了切成滾刀塊的紅薯,泡好的紅豆、豌豆,還洗了兩棵胡蘿蔔切成豆子大的小粒,在大鍋上放上大蒸籠,籠上鋪上紗布,浸透的米飯豆粒紅薯放在蒸籠上蒸熟後,盛在大大的黑陶碗裡非常好看,在陽光下冒著熱騰騰的白氣,聞起來十分香甜。

  兩個菜一個是鹵煮,鹵蛋,鹵豆腐蛋,鹵粉腸,鹵肝切了三大盤,素材是涼拌三絲,土豆絲、胡蘿蔔絲和豆腐乾切成的絲,點綴一點青辣椒絲。

  熊男蹲在山澗邊洗手,跟易弦稱讚何田,「你媳婦兒真能幹呀,會搗騰吃食不說,連做這個小肥皂塊都整得這麼精緻。」

  發勞動手套、安全鞋套安全帽的時候何田也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塊肥皂,裝在草編的小袋子裡繫在腰帶上,方便隨時使用。家裡人口一下多了,可要注意衛生,不然得了傳染病可糟糕透了。

  易弦聽人稱讚何田,比他自己被人誇還美,嘴裡卻還不由衷地謙虛著,「哪裡有你說的那麼能幹,她就是愛玩罷了。」

  薩沙一直惦記著燒陶的事,早上到了何田家岸邊,易弦指揮大家直接把他帶來的一船木柴搬到了陶窯旁的柴棚裡,堆了一垛半的樣子。他看了看陶窯,覺得並不怎麼出奇,他沒說什麼,只是暗暗告訴自己要多觀察,多留心。

  他自己是手藝人,因此也深知「師傅帶進門修行靠個人」的道理。等吃了點心,再看看何田家用的陶碗,她平時用來洗手的肥皂液、凍成各種花朵的肥皂塊,心裡漸漸有點朦朧的認識了,陶器燒得好不好,可能跟一個人平時的審美有很大關係。也許就是因為對平時生活中的小事小物件都不降低要求和審美需要,所以人家做出來的陶器才格外結實耐用。

  五位幫工吃了飯菜,又問了一堆問題,諸如鹵豆腐蛋是什麼蛋,怎麼做出來的,涼拌的豆腐絲又是什麼,暖房怎麼做,再感歎一下,這個季節的辣椒可真難得啊。

  大家吃飽了,何田準備好的茶水正好不涼不熱,幾個人幹活兒累了,一會兒就喝了一大壺竹葉茶。

  幾個人喝了茶,三保他們去了皮貨工坊臨時改建的小屋休息,何田和易弦這才想起來,沒給察普兄弟準備休息的地方。他們中午是不回家的,也得有個能躺下打個盹的地方。

  這也好辦,剛才大家吃飯的兩張木桌子一併,上面鋪幾層草簾子,再鋪上兩條冬天用的門簾,就很軟和了,上面有草棚遮著,兩個人躺在桌子上面休息,也挺舒服。察普兄弟還覺得挺不錯的,門簾拆洗過,又曬過,聞起來比他們自己還香呢。

  小憩之後,六個男人又回到工地繼續咣咣咣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已經挖好了大半的地基,和火灶連通的坑道,還有位於屋子另一邊的煙囪所需要的深坑。

  火灶是比屋子的地板要低上幾十釐米的,它和煙囪之間有一條斜向上的坑道連通,坑道上方,就是地暖的煙道。

  這個部分做好後,還要在火灶和煙囪的地底放上幾塊大石頭。

  晚飯時,何田下了一大鍋麵條,在一個大陶盆裡打了十幾粒蛋,攪好蛋液後下鍋炒,然後打開一玻璃罐的番茄,切成小塊,和雞蛋一起翻炒,麵條煮好後撈起來,澆上雞蛋番茄,再加上幾個肉丸子,撒一把蔥花。

  這頓晚飯也讓大家很滿意。

  何田用罐頭保存的番茄味道依然很好,酸甜的滋味讓人胃口大開。

  察普兄弟吃完晚飯就划船走了,他們得趕回家餵豬,再收拾收拾地。

  三保等人吃完飯,又忙活了一會兒,才各自休息。

  易弦對今天的進度十分滿意,他翻開他的本子,在進度表上畫上一個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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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10:12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十三章 披薩餅

  太陽落山後,幫工們可以休息了,何田和易弦卻依舊忙碌著。

  三保帶來的兩大筒羊奶得儘快做成奶酪。

  他們製作奶酪的動靜很快又把幫工們吸引來了。

  三保已經做過幾次奶酪了,就給熊男和薩沙講解製作過程。

  熊男上次在集市上買了一頭產奶的母羊,是因為擔心他閨女沒什麼吃營養不夠,而且,他老婆這一胎生下後,萬一奶水不足,有了羊奶就不用發愁了。

  還有,他老媽和他岳母都講了很多次了,女人太頻繁地生孩子,哺乳,是很損耗身體元氣的,他生怕他老婆再生產後身體虧損太厲害,就打算娃生下來後一半人奶一半喝羊奶,這時看了做奶酪的過程,默默記在心裡。

  易弦指指過濾出的乳清,跟熊男說,「有的人一喝牛奶羊奶就肚脹,腹瀉,這是對乳蛋白過敏,乳清裡沒有乳蛋白,但是營養還是很多,可以給他們喝這個。」

  乳清也是可以做成奶酪的。

  何田保存了兩大玻璃罐乳清和酪漿放在地窖裡,三三又送給他們羊奶之後,她就想用當初把酸漿倒進豆漿裡做豆腐的方法,再來試試能不能做出什麼其他食物。不過,因為覺得羊奶很寶貴,何田這次勾兌兩種液體時,是先把兩大玻璃罐的乳清倒進鍋裡,然後加了兩杯羊奶進去,攪和。

  易弦站在一邊看著,突然大叫一聲,嚇了何田一跳。

  他跑去拿了白醋,「哎呀,我倒忘了,乳清也能做成奶酪的!」

  把白醋加入乳清,加熱到七八十度,就能和製作乳酪一樣製造出乳清奶酪,乳清中的蛋白就會緩緩凝固成團,這樣做出的奶酪,幾乎不含有酪蛋白,適合對乳糖不耐受的人食用。

  乳清奶酪的名字ricotta,其實就是意大利語「re-cook」,「重新再煮一次」的意思。

  易弦想起了乳清奶酪的製作方法,用紗布包住凝固的奶酪,擠出水分,眉開眼笑地跟何田說,「做乳清奶酪最好再專門編一個藤條小筒,奶酪放在裡面,掛起來,水分就從藤條縫隙裡流出來,做好的奶酪拿出來,上面就有一條一條的紋路。」

  何田就真的按易弦描述的樣子編了幾個藤條小筒、小籃子,做好的奶酪放在裡面壓實,掛在陰涼通風的地方,等乳酪凝固,變硬了一些之後,取出來,通體雪白,吃起來沒有羊奶奶酪那樣濃郁的奶香味,口感清淡,倒和豆腐有些相像。

  三保和熊男一邊看,一邊提問,易弦和何田逐一回答。

  等奶酪凝聚成團後,他們給三個人嘗了嘗兩種不同的奶酪,大家再發表一番評論,非常熱鬧。

  做完乳清奶酪擠出的水也沒有浪費,這次爐灶裡升起大火,煮沸之後減柴,鍋一直沒蓋蓋兒,讓水分儘量蒸發,再時不時攪動一下,等鍋中的水只剩下淺淺一鍋底時,鍋邊出現豆渣似的凝結物,這是乳清中殘留的蛋白質。

  等鍋中的水完全烤乾了,何田用一隻竹絲刷子把白色粉末全掃到一起,鏟進一個竹匾裡,上面蒙上一塊紗布,用皮繩把紗布邊緣固定在竹匾上,再和易弦一起把竹匾搬到空地上晾著。

  晾曬一兩天後,水分完全蒸發,竹匾中的白色粉末就可以掃起來,放進密封容器裡保存。

  這些蛋白質可以在製作麵食時加進麵團裡作為補充營養,因為沒有什麼滋味,所以試過一次之後,何田並不太傾向於把它當做食物。這些蛋白粉倒是可以在冬季摻進禽畜的飼料中,為它們補充營養。

  熊男楚雲西看完了整個製作過程,嘖嘖稱奇,「你們倆可真會過日子啊!這一點也不浪費。」他看看三保和薩沙,「我來這趟可不光是出力氣了,還學了好多東西呢。」

  幾個人又閒聊一會兒,夜色深沉,何田易弦把包著奶酪的紗布袋和藤條籃子都收進了屋子,眾人幫著打掃一番,各自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工程再次開工。

  工地上咣咣咣吭吭吭響個不停,夾雜著熊男和薩沙的號子聲,何田在臨時廚房做飯時,在溫室大棚苗圃裡和田地間耕作時,時不時就會感受到腳底震動,那是他們在夯實地基。

  到了中午,何田叫他們停工吃飯。

  幫工們在山澗邊洗手洗臉,來到廚房外搭的草棚一看,都樂了。

  楚雲西指著桌上擺的八個大圓餅笑道,「大妹子,你這是餅可夠大的,比我們的腦袋還大呢!哈哈哈!」

  何田跟他們一起坐下,拿起一塊餅,說,「這是披薩餅!易弦教我做的。用的就是昨天我們做的奶酪。」

  別說熊男沒見過什麼披薩餅,三保薩沙,察普兄弟也都沒見過這種大餅。

  每個麵餅直徑都有近三十釐米了,放在大陶盤裡,上面劃著+和X,被切成了八份,拿起一塊餅,竟然拉起了黏黏的白色長絲,冒出白騰騰的熱氣,香味撲鼻。

  「這是咱們昨天晚上做的奶酪?」熊男一臉驚訝,「不是都壓成塊塊兒了嗎?怎麼又變成拉絲兒了?」

  他再看看麵餅的切面,「嗯,是發麵餅。」

  石頭烤爐可不是專門為了做燒餅才蓋的。

  易弦費了這麼半天勁兒,又有了奶酪,還有番茄醬,做披薩的三種最重要的材料已經齊全了,就差一個石頭烤爐,就能做出最正宗的披薩了!

  石頭爐子一做好,先烤些燒餅,接著就實驗做披薩了。

  他跟何田揉好麵團,擀成餅,餅上塗上一層番茄醬,再撒上奶酪,最後切幾片香腸放在上面意思意思,用木鏟放進已經加熱好的石爐裡面,烤上一會兒用木鏟鏟起餅子稍微轉動一下,讓披薩受熱更均勻,二十分鐘之後,熱騰騰香噴噴的披薩就出爐了!

  何田第一次吃披薩的時候,對奶酪融化後變成了能拉出富有彈性的長絲這一點也很驚奇,番茄醬和奶酪的新奇滋味組合更是驚豔。

  吃過一次之後,何田對羅馬人民更為敬仰了。

  不愧是為了吃個麵餅就能建出萬神殿的民族啊。

  昨天晚飯時,何田看到大家都很喜歡吃番茄炒蛋,昨天做好奶酪之後,她就想好了,今天中午就做披薩!

  吃得好,休息好,幫工們的精神就很好,幹活兒的速度也很快。

  到了這天傍晚收工時,房子的地基已經都挖好了,地面和邊緣四個深溝也都夯實了。

  第二天,到了放地基的時候,何田和易弦一大早就推出攪拌水泥的滾筒攪拌機,這讓幫工們大吃一驚。

  之後,易弦指揮著大家搬出火山灰、石灰、砂子、玄武岩顆粒和浮石,開始攪拌澆築地基用的水泥。

  何田又和薩沙一起搬出來他們早早準備好的當筋骨的竹竿,就在工地旁邊綁成十二根一組的竹籠子。

  熊男這時已經接受了何田和易弦思路不同於常人,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兄弟,你這地基裡面還是得再放些大石頭塊吧?這樣才結實啊!」

  易弦笑道,「石頭塊也有,你放心吧,哥。」

  果然,水泥攪勻了一些後,易弦又在裡面加了石頭塊,繼續趕著大米,讓它推動木杆攪拌。

  然後,他傾倒滾筒,混好的水泥像泥石流一樣嘩啦啦落進滾筒下的小木推車裡,再推著小車到地基旁邊,倒進深溝中,幫工們趕快用鐵鏟鐵鍁把泥石流給推平,再用木板敲平,放上何田和薩沙紮好了竹籠子,再澆上混好的水泥。

  澆好一條溝後,易弦拿出六個截面直徑三十釐米,長四十釐米的方木塊,按照竹竿和線繩標注好的地點,敲進水泥裡。

  這些木塊上釘有鐵釘,等水泥凝固後,就可以拿出來。

  地基四邊都澆好,也到了中午。

  吃過午飯,易弦帶著幫工們去河岸邊拉圓木了。他們選了七八根六七米長的大圓木,拖回家,先在木工工坊裡把兩根圓木鋸成截面四十釐米的正方形木柱子。

  這兩根木柱子,是一面牆的上下橫框,鋸好刨平之後,易弦又在其中一根上面切割出六個直徑二十釐米的方孔,讓他們幫忙鑿出裡面的木頭,修平。另一根也在同樣的位置鑽孔切割,但是方孔直徑只有十釐米。

  剩下的木頭,全都鋸成直徑二十釐米六米長的方柱子。鋸好之後,每根柱子的一端再畫上一個直徑十釐米的正方形,沿著四邊,各鋸掉十釐米,就成了一個直徑十釐米的四方榫頭。

  到了這時,薩沙已經看明白了,留在地基裡的木塊拿出來之後,把橫框鋪在地基上,橫框上面的方孔和地基上的方孔正好相對,底框插好豎柱子之後,澆築水泥固定,架上頂框,豎柱子的榫頭和頂框上的凹槽敲實,一面牆的架構就做好了。

  上下兩根橫柱的一面面還切了凹槽,應該是為了連接相連的牆柱。

  這個建造方法確實聰明。

  刨木頭鋸木頭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到了第二天中午,地基已經完全凝固了,放在基框上的幾個木頭樁子可以拿出來了。

  易弦和幫工們把橫框木柱放在兩個木輪子小板車上,推到了工地旁,一起抬到了凝固的水泥地基框上。

  把木樁推正,讓幾個方孔對上,然後,沿著基框內外,架上兩排木板,再次澆築水泥,把橫框固定上。

  現在就可以給另一條深溝澆上水泥,放上竹竿做的籠子了。

  這條基框澆好,大家又去河岸邊搬來圓木,切割,刨平。

  切割木頭時的刨花和鋸末,也全都仔細地掃起來,放進大竹筐裡,在窩棚裡堆放好。

  易弦說,這是準備做牆面填充物的材料。

  等四道基框都澆築好,放上了木柱底框,一度懷疑易弦他們這房子到了秋天恐怕也沒法封頂的熊男也被說服了。他現在和所有人一樣,堅信在他們離開前,這房子可能就能蓋起房頂了。

  幫工們來的第四天,四面牆的木框全都架起來了。

  做房頂的木架是何田易弦早就預製好的,這時在木框上先鋪上幾塊長木板,幾個人站在上面,在一面牆邊靠上兩根圓木,木材全都順著圓木用繩索拉上去,在上面組裝好,敲實榫卯,一字排開。

  眼看,房子就建起來了。

  熊男和三保一起感歎,「真想不到啊!」

  其實,他們心中還是有些疑問的,這樣建起來的房子,會和何田爺爺奶奶建那座木屋一樣結實麼?

  屋頂木架剛一架好,林中刮起風,天邊烏雲彙集。

  何田趕快叫薩沙幫她從窩棚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油布簾子,一捲一捲遞給站在房頂上的人,她自己趕快去小米地裡蓋上草簾子。

  易弦指揮著大家把簾子全都掛好,眾人剛一爬下來,雨就來了。

  豆大的雨點啪啪落在地上,濺起泥點,把鬆軟的土地砸出一個個小坑。

  所有人坐在臨時廚房邊的草棚裡喝著熱茶,看著披上一層油布雨衣的房子。

  三保摸摸茶杯,「你們還真是什麼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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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10:25 AM

卷七 第二個春天 第一百十四章 豬肉燉粉條

  何田和易弦的新房子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成型,因為前期的準備工作實在做得非常充分,在幫工們來到的第七天,不僅房子的基本框架已經搭好了,新房子最重要的特色——地暖煙道,也蓋好了。

  做這部分工程時,所有人,包括何田,都只能聽易弦指揮。只有他見過地暖煙道是怎麼建的。

  先在房子內部鋪上一層細沙,再用陶磚蓋成折尺形的通道,一端和建在房子外的新火灶相通,另一端與房子另一邊的煙囪相連。

  煙道三十釐米高,中間留有五十釐米的空隙,由屋子西北角進,東北角出,煙道之間留著五十釐米的距離,彷彿一條規矩的蛇,盤踞在屋子還沒鋪上的地板之下。

  這條曲折的管道蓋好之後,易弦帶著幫工們在管道中撒了一層摻著砂礫、浮石碎塊、碎陶片、小陶珠和粗鹽塊的顆粒,另外,在屋子四角的管道,還分別挖了一個坑,坑裡填上一個空陶盆,裡面也放上陶珠和鹽塊。

  易弦說這是為了調節煙道中的濕度。煙道太乾,磚塊會裂,煙就會從地板的縫隙中跑出來,屋子裡煙薰火燎的不說,熱能也不能發揮了。當然,煙道裡也不能太潮濕。

  這層砂礫鋪好之後,易弦又指揮大家在管道上蓋上一層石磚,用泥漿和混凝土徹底把管道密封起來。這層石磚,自然就是他和何田製作的玄武岩混凝土石磚了。

  楚雲西三保等人這時才見識到這種新型建築材料。玄武岩石磚厚重結實,黝黑平整的表面間雜著晶亮的玄武玻璃小顆粒,古樸美麗。

  煙道密封好之後,等了一夜,就可以試驗了。

  這天早上易弦自己也相當忐忑,他在新火灶中投下柴火,點燃,和眾人一起焦急地等待著。

  雖然表面上他還是一副極度淡定的模樣,但是何田知道他內心可不是這樣,因為他緊緊拉著她的手,把她手都攥得疼了。

  充滿期待的等待總顯得格外漫長,其實,也就一分鐘多點的時間,房子另一邊的煙囪就冒出了青煙。

  幫工們一起歡呼起來,易弦卻微不可聞地輕輕呼了口氣,然後轉向何田,和她一起微笑相視。

  煙道建成功了。

  這之後,易弦又指揮大家用沙土填平了煙道之間的空隙,再做平地面。

  如果說之前易弦的指揮只是讓三保他們感到是他們不熟悉的建築技巧,接下來,他的操作,就讓這幾位覺得是某種巫術了。

  易弦收集了許多新鮮的柏樹枝葉,撕成碎片,平平地鋪在蓋上了一層泥土的地面上,然後再用一層泥漿糊在上面。

  楚雲西問他,「大兄弟,這個柏樹枝是用來幹什麼的?」

  易弦一本正經回答,「防潮。」

  楚雲西和三保、薩沙互相看看,三人臉上都明晃晃地寫著「鬼才信呢!」「絕對是巫術!」「迷信。」

  不管怎麼樣,雇主最大。

  三人也沒再糾結新鮮的柏樹枝葉是怎麼防潮的,老老實實幫易弦鋪好了地板。

  等這層泥漿完全乾了,就可以在地面上打起木格,鋪設地板了。

  等待泥漿乾透的時候,何田和易弦開始鋪牆面。

  他們把做好的標準件牆板拿出來,榫卯型的木板一層一層沿著兩層木框往上敲,沒過一會兒,就蓋好了一塊兩米多長一米多高的牆面,然後再填上用鋸末、乾苔蘚、碎羽毛混合好的保暖填充物。

  薩沙在所有幫工中蓋房子的經驗是最豐富的,看到這種操作也直咂舌。

  熊男也深有同感,他跟易弦何田商量,「大兄弟,大妹子,我再待一天行不?我真是很想看看你們這房子怎麼建的。明天你不用給我工錢,只管飯就成。」

  他一開口,薩沙和三保也跟著附和了。

  易弦何田沒料到他們這個「標準件」建房法這麼受歡迎,商量了一下,家裡存糧也還夠,就同意了。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再待這一天,三個人可就不是幫工,是來參觀新技術的,那上手幹活就不是幫忙了,是實踐新技術。管飯也是可以的,不過,只能再管三天,再要繼續留下來學技術,就不行了。

  一是何田和易弦就沒足夠的存糧了,二是,學什麼技術也沒這麼便宜啊!

  大家商量好,這三人都願意多待三天,察普兄弟對學什麼新技術沒任何興趣,但是只要管飯,他們還是照來。反正他們這段時間農活也不多,傍晚吃完飯回家,餵餵豬,家裡種的菜蔬什麼的澆澆水,除除草也就完事了。

  這下,勞動力一下又比易弦的原先計劃富餘了很多,房子的建造速度當然也比原計劃中的快了很多。

  三天過後,看到基本上就差安裝門窗的新房子,何田和易弦也感到難以置信。

  牆面,房頂,地板,全都做好了!

  薩沙現在對何田是崇拜到了極點。

  易弦告訴他,蓋牆面和屋頂的標準件木板是何田做出來的。

  看到薩沙那種崇拜的目光,易弦得意地嘴角上揚。

  新房子基本完工了,可是裡面目前還是個空殼。

  房子的第二層也建起來了,但是更加簡陋,樓梯沒有扶手,閣樓上只鋪了一層地板,沒有圍欄,為了防雨,還沒裝窗戶的幾個方洞全都用白油布蒙著,倒是挺透光的,而且,也證明了「空心木板牆加保溫填充材料」這種新型建築方法確實有用,房子裡面悶熱。

  至於怎麼建內牆,何田和易弦還沒想好。

  何田從小住的木屋是沒有內牆的,臥室就在棚板之上,有一個簡陋的梯子上下,廚房、起居、餐廳都在樓下,春季開始種植前,這個空間還要騰出一部分用來育苗。

  在她看來,開放式的空間利用率最高。

  而且,雖說是新房子,但是單層面積並不比原先的房子大很多。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寒冷的冬季,房子越大,就需要越多的熱量來保持室內溫暖。

  所以對於一個面積大約三十平方米的空間,她不覺得有什麼必要建內牆,來分割房間。原先的房子有一點讓她時常感到不舒適,就是如果做一些煎炸的食物,氣味會飄到棚板上,但是這一點現在也解決了,他們打算在原先的屋子裡做飯,春天的育苗也可以在這進行,新屋子純粹作為臥室和起居室。她甚至覺得新屋子都不用做成兩層的。

  不過,很顯然,易弦的想法和她不同。

  在來到何田家之前,易弦幾乎從沒和人同住過。他的居所和所有城市中的有錢人們一樣,分為很多功能不同的房間,廁所、浴室、餐廳、臥室,還有書房和起居室,甚至遊戲室。因為取暖費用從來不在居住在這種房子的人的考慮範圍內,所以這些房間都有能帶來充足光線的大窗戶,有的房間甚至還擁有不止一個大窗戶。

  當然,大窗戶在森林裡是行不通的。

  越大的窗戶意味著越大的散熱,同時,還意味著危險。熊不可能打碎木屋的牆,但是要打破窗戶可就容易多了。

  所以,經過多次討論後,他想要一種活動內牆,能把空間分隔成不同用途,也能方便地收起來。

  讓易弦何田意外的是,薩沙給他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

  薩沙最擅長的,是建夯土房子。說是房子其實有點誇張了,他建的最多的是夯土窩棚,四面夯土牆,加一個房頂,或者說,三面半牆。因為很多窩棚的主人為了省錢省事是不要門的,牆只建一半,留的那一半口子,牲畜就知道從那裡進出窩棚了。

  在大嚴寒時代到來之前的幾千年間,夯土一直是很廣泛使用的建築材料。有些用夯土建造的古城在幾千年後依然屹立不倒,殘留的牆體中有些還加了竹竿或是木料來加強支撐。

  夯土取材容易,所以造價比木屋、磚頭屋子要低很多,夯土牆還有個別的材料沒有的優點,它能夠吸熱。白天曬了太陽,吸收熱量,到了晚上,就會像散熱器一樣緩慢地釋放出熱量,因此是非常適合嚴寒地區建房的。但是它的缺點也一樣多,怕淋雨,會生雜草,不夠美觀。

  可是,要是牆體在室內呢?

  作為能活動的室內隔牆,夏天折疊成一塊,收起來,冬天拉出來,放在窗口直射的地方,到了晚上,再慢慢釋放出吸收了一整天的熱量。

  至於外觀,薩沙不認為這會是個問題,何田他們做的陶器顏色很美,大多是古樸的深黑色,質地細膩,用同樣的土,加上白堊土、砂礫,或許還可以再加上些玄武玻璃、火山玻璃的小顆粒,夯出的土大概和他們之前做的混凝土石磚、花瓶、舂缽有相似的顏色和質感。

  「夯土的工具我都有,等我下次來的時候一起帶來就行了。」薩沙似乎都幫他們想好了。

  易弦和何田互相看看,有了共識。

  何田問薩沙,「那你教我們夯土,要什麼報酬?」

  果然,薩沙說,「我想學你們建房子外牆的技術。」他停了停又補充,指指山澗對面的鴨舍,「不光是這個,我看出來了,那個鴨舍也是同一種思路蓋的,我也想看看那是怎麼蓋的。」

  他這話一說,楚雲西和三保、察普兄弟才又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鴨舍,果然,這灰黑色的小房子仔細一看還真和普通房子不大一樣。

  易弦笑了,「你還真是什麼都想學。這樣吧,我們可以教你,可是作為交換,你只教我們夯土可不行,得再過來幫工一周。」

  薩沙想了一下,立刻就答應了。

  夯土這技術可是很古老的,會的又不是他一個人,何田做的榫卯標準件,那可是這附近獨一份的技術。

  到這天傍晚,何田和易弦的房子基本就建成了,剩下的內部裝修,製作家具,就得他們自己慢慢來了。幫工們的工作到此為止已經做完了。

  這天下午,何田煮了一大鍋豬肉,加入泡發的山菌、蘑菇,從午飯之後就放在火上,一直慢慢咕嘟到晚飯前,再加入紅薯粉條。

  她還蒸了四大籠花捲。花捲一半是雪白的白麵,一半是褐黃色的雜糧麵,兩種面疊在一起,看起來還挺好看。

  豬肉燉粉條一人盛上一碗,一大籠花捲端到桌上,誰吃誰拿,這頓晚飯也吃的有滋有味。

  剩下的一籠花捲是明天的早飯,另外兩籠是給幾個幫工帶在路上吃的。察普兄弟就沒這個待遇了。

  除了花捲,何田還給薩沙、三保、楚雲西一人蒸熟了一大塊臘肉,還有一小竹筒的蘿蔔乾和醃白菜。

  這天晚上,和薩沙商量好了下次見面的日子,何田易弦一起送幫工們回他們住的工坊。

  回來的路上,兩人牽著手,看看濛濛薄暮中自己的新房子,互相看一眼,心裡又激動又驕傲。

  夜色漸漸深沉,窗外的樹林草叢中,幾隻小蟲唧唧啾啾歌唱。

  夏天,悄然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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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2:15 PM

卷八 第二個夏天 第一百十五章 涼拌藕尖

  林中的第一聲蟲鳴標誌著夏天的正式到來。

  很快,各種各樣的小蟲子都出來活動了。

  蜜蜂、蝴蝶、蟋蟀、金龜子、天牛、蚱蜢……這些昆蟲在菜地裡飛來飛去,蜜蜂忙著採蜜,其他的可就不僅僅是在幫著傳粉了,它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偷吃何田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各種菜蔬。

  往年,何田會很苦惱地捉蟲,或者是熬一大鍋花椒水辣椒水,放涼之後噴灑在菜葉上,驅趕這些蟲子,今年,他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每天早上小麥都會積極地跳過山澗,站在鴨舍門口躍躍欲試,易弦打開門,它就激動地躥進去。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鴨子們慌慌張張地排成一隊,爭先恐後沿著架在山澗和鴨舍附近的小木板橋,搖搖擺擺走向菜地。

  鴨子們先被小麥趕到小米地裡,它們在秧苗之間蹣跚走動,撲扇著翅膀,藏在小米秧苗葉片上過夜的各種小蟲子都給驚飛了,不管是落在泥土上盤成一團的幼蟲還是正要跳飛的成蟲,甚至試圖趕快鑽進土壤裡的,很快都進入了鴨子們的扁扁嘴裡。

  之後,小麥會在主人的一聲呼哨後,把鴨子們從小米地裡趕出來,趕向菜地。

  鴨子不像雞子那麼喜歡刨土,它們長著蹼的腳和扁扁嘴也不適合亂刨亂叨,要是把雞子放進菜地,估計它們帶來的破壞比蟲子還可怕。

  當鴨子們完成了每日的驅蟲工作,小麥汪汪叫著,再次做出各種威嚇的舉動,又把鴨群趕出菜地。

  它在鴨子們的屁股後面轉圈,要是有哪隻鴨子掉隊了,或者是不服管教,立刻就會撲過去兇狠地進行流氓式威脅,嚇得鴨子撲棱翅膀呱呱大叫。

  何田站在門口搖頭,「真是狗叫鴨子呱呱叫。這熱鬧的。」

  進入夏天之後,每天早上就是這麼熱鬧地開始的。

  這些素食小昆蟲還是容易應付的,那些吸血的小蟲子才真正令人頭疼。

  何田把春天割下的幾塊樺樹皮放在泥爐子上烘烤,再在樹皮上倒扣一個鐵鍋,樹皮中的黏膠般的煙膏很快就變成棕黑色的黏稠汁液,黏在鍋上。把這汁液刮下來,摻上油脂稀釋,塗在大米小麥還有兩隻山羊的臉上鼻子上,還有腹部、四肢毛比較稀少的部分,就能防止蚊蟲叮咬。

  這個藥膏對於驅蟲非常有效,但是去年易弦堅決拒絕使用它。他寧願在脖子上再裹上一層布巾,忍著熱,也不願意把這臭烘烘的藥膏塗在自己身上。

  藥膏的氣味確實不怎麼好聞,因為用來融合的油脂都是用剩下的動物油脂嘛。給牲畜用還行,怎麼能用在人身上呢?

  所以何田今年專門改良了配方,用蜂蠟代替油脂,再加上曬乾的菖蒲、薄荷、山菊、鼠尾草等等芳香植物所磨成的細粉末,做出了給人用的驅蟲藥膏。

  這藥膏還沒做好,易弦就在陶器倉庫裡找了兩個精緻的小花朵陶盒子,洗淨了之後再在盒蓋邊緣捆上一根皮繩,做好的藥膏澆進去,凝固之後是深琥珀色的凝凍,擦在脖子上涼絲絲香噴噴的。

  因為覺得好聞,他擦得十分頻繁,沒幾天就用完了一盒。

  何田只好帶著他和小麥,到了家附近的樺樹林子,再割了幾塊樹皮回來,製作更多的藥膏。

  這次做藥膏時,按照易弦的要求,何田還做了加了紫藿香和玫瑰花汁的。易弦的本意是想讓藥膏的顏色更好看些,但成品的顏色比之前更深了,看起來和小麥它們使用的幾乎沒有區別,不過,氣味倒是更好聞了。

  為了便於隨身攜帶,他又用小竹筒做了兩個小盒子,再用香蒲葉子劈成的細絲編成一個小籠子,掛在腰上。

  因為建房子,再加上準備工作,夏天來臨前的十幾天他們一直都非常繁忙,白天他指揮參與建房,何田負責做飯,照顧家中的作物,餵養動物,現在房子已經建起來了,可是今年的夏季工作積累了很多沒來得及完成,老房子的房頂要重新翻修,新房子的房頂也要塗上泥漿,又養了兩隻吃草的動物,今年準備的過冬草料要更多。

  房子是建好了,可還是個空殼,要做些新的家具,還要做門和窗戶,還有,移動牆的軌道,房子外還要鋪上門廊,連接新舊兩個房子之間的玄關通道,等等,等等。

  這樣一來,記事本上的to do list越來越長,採集念珠草,用絲線纏小粽子,做各種端午節的裝飾,這些事情的優先性排序就越來越靠後了。

  不過,對何田來說,端午和春分、中秋、冬至、新年一樣,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可以從簡,卻絕不能省略。

  於是,在一個晴朗的夏日,太陽還沒升起,她就帶上易弦小麥,劃著船去了下游支流的池塘邊,採集香蒲葉和蒲根。

  在忙於建房的那十幾天,何田幾乎沒有怎麼外出收取魚獲,所以,看到熟悉的河道中長出一片片又大又圓的陌生綠葉子時,她懵了。

  這些大大小小的碧綠圓盤挨挨擠擠,有些葉片上滾動著圓溜溜的晶瑩水珠,再加上此時河面上還有濛濛薄霧,看起來亦真亦幻。

  「這是什麼?」

  「這就是荷葉啊!」易弦興奮地抓住何田肩膀亂晃幾下,「我們成功了!我們種活蓮藕了!」

  「啊……?我們有種這麼多?」何田努力回想,他們確實摘了好多蓮蓬回來,不少蓮蓬整個扔進山澗裡隨波逐流了,後來打魚的時候還一路丟了不少蓮子,在沼澤地和池塘邊倒是有好好地挖幾個坑……

  所以說……隨緣的種法還比他們刻意挖坑種的還成功?他們家中寶貝似的養著的那幾盆都還沒長這麼大呢,最大的葉子也不過手掌心大,立在細細的莖上,微風一吹,搖曳生姿如柔弱的少女。

  易弦用力扳了幾下槳,將小船劃到綠葉叢邊,趴在船舷上,捲起袖子,順著葉子往水裡摸,啪嚓一聲輕響,水波一撩,他手裡握著一截手指粗細的根莖出來,在水中洗了洗,遞給何田。

  何田接過這根雪白的根莖,看看截面,「這不就是蓮藕麼?不過小了好多!」

  「對呀,這叫藕尖,可好吃了!能當水果吃!」易弦一邊笑,一邊又伸手在水中摸索,「藕尖長大了之後就變成塊莖,就是蓮藕了。」

  何田一聽,立刻覺得手裡的這截藕尖金貴起來,「那把它掰斷吃了,不是就長不出荷花和蓮藕了?」

  「是呀,所以藕尖可比蓮藕貴多了,而且,這東西只有這時候有。」易弦說話間手不停,哢嚓哢嚓又拔了幾根扔進船艙裡。

  何田趕緊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他這麼禍害,「別拔了!咱們家的都還沒長出來呢!」

  這可不是一飽口福的時候啊!這、這、這滿水面都是藕粉、藕夾、藕餅和蓮藕排骨湯呀!怎麼能這麼糟蹋?!

  易弦把何田按住,笑嘻嘻在她唇上啾啾兩下,「你急什麼?我們只拔河道裡這些就行了。你看,池塘和沼澤地裡還多著呢!」

  何田心疼歸心疼,也確實很好奇這麼金貴的食物到底味道如何。

  易弦採了小半竹筐藕尖,和何田繼續劃著船,收起魚籠。

  他們又差不多二十天沒來了,不管是魚籠裡,還是用樹枝做的陷阱裡,都滿滿當當的魚獲,還有幾條黃鱔和泥鰍,滿船底遊走,小麥又撲又叫,怎麼也抓不住這些滑溜溜的傢伙。

  採了藕尖,收了魚獲,易弦何田又採集了好些菖蒲、艾蒿,還割了兩大捆草,紮緊了放在船頭船尾,這才划船回家。

  因為用動力鋸鋸木頭耗費了不少柴油,他們只有在回家的時候才用了金鐘罩馬達。

  回到家,易弦喜滋滋地把一筐藕尖提到山澗邊,筐子上罩上蓋子,就把筐子浸在水裡,讓流水沖洗藕尖。

  採回來的香蒲葉今年沒有劈成細絲,而是撕成手指粗細的長條,編成了一個比拳頭還大的「大粽子」,「粽子」裡填上艾蒿和野菊葉,芬芳宜人。

  何田編好十幾個大粽子,再用剩下的香蒲葉邊角十幾根紮成一束,做成穗子,綴在草編粽子下面。

  這些大粽子用紅色線繩串成幾串,分別掛在兩個木屋的房檐下,窗口下,穗子被風吹得飄起,風中帶著草葉的淡淡香氣。

  何田又將艾蒿紮成幾束,掛在窗下和門兩側。

  一入夏,房門上就得掛上竹簾了。

  在新房子建成前,她就和易弦砍好了竹子,編了幾掛新竹簾,今天剛好一起換上。

  新竹簾沒經過日曬,依舊是碧瑩瑩的,何田想了想,拿出了幾塊去年做的花朵肥皂。找了幾塊裡面放了玫瑰花瓣的,鑽了孔,穿上繩子,掛在簾子上。

  易弦看了看,「挺好看的。要不咱們再掛幾塊在屋簷下面吧。」

  去年的肥皂液做得有點多。易弦這個好奇寶寶,當然要花樣的都做幾塊,於是,現在光是花朵肥皂就還有一木箱呢。

  何田真的選了幾塊顏色鮮豔的花朵型肥皂,鑽了孔,穿上繩子。

  這些肥皂有的是雛菊形狀,有的是梅花形狀,還有葉子樣子的,顏色各異,有放了紫色馬鞭草、藿香和野菊的,放了紅紅的玫瑰花瓣和橙色的玫瑰果的,還有放了薄荷等等綠色葉子的,都掛上去,裝飾效果竟然還真的不錯。

  兩人站在門廊下欣賞,美了一會兒,何田產生疑慮,「好看是好看,要是下雨了怎麼辦?」

  「下雨了趕快摘下來唄。」

  「那走路可得小心,肥皂水滴在木板地上,撲哧一下——哈哈哈!」她話還沒說完,易弦在她背後輕輕一扳她肩膀,不知怎麼踢她腳跟一下,何田就不由自主向後一倒,正好倒在易弦臂彎裡,只見他邪惡地笑著,「撲哧一下就這麼摔個倒仰!哈哈哈!」

  兩人打趣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

  今天的午飯是早上出門前就放在火上開始做的,陶鍋裡放的是胡蘿蔔燉鴨,鍋上的竹蒸籠裡是板栗蜜豆米飯。

  易弦把洗淨的藕尖斜斜地切成薄片,再配上一把豌豆莖的嫩尖兒,灑上一點點醋、鹽和砂糖,再淋上一點芝麻油一拌,放在黑陶盤上,有碧綠的豌豆尖兒襯托著,更顯得雪白晶瑩,我見猶憐。

  何田夾了一筷子,放進口中一嚼,脆生生的口感也就不必說了,更重要的是藕尖裡有一股甘甜的汁,清香從口中蔓延到鼻腔裡,那種甘香讓她不禁要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欣賞。

  「怎麼樣?好吃吧?」

  「好吃!」

  易弦笑眯眯的,「我剛才去溫室摘菜的時候看見幾個豌豆莢就快能吃了,用它配藕尖,要是能打到一隻松雞就更好了,藕尖炒肉也好吃。」

  何田估計著,這麼泡在冰冷的山澗中,剩下的藕尖大約可以保存一周左右。

  這一周的時間,怎麼也夠打隻松雞了,就算打不到松雞,難道兔兔不可以麼?兔兔那麼好吃。

  吃完了午飯,易弦又笑著端來兩個小碗。

  他遞給何田一個,「你再試試這麼吃!」

  小碗裡裝著一碗底砂糖,放著一根仿若玉簪的藕尖,直接蘸著糖,咬一口,那股甘甜清香真是無法形容。

  夏天,真是個不錯的季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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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2:25 PM

卷八 第二個夏天 第一百十六章 魚頭豆腐湯和各色粽子

  森林中的夏季,在正午時最高氣溫可以達到二十六度。儘管夜晚的最低溫度仍然不足十度。

  同時,日照時間越來越長,太陽在早上五點前就升起,到了晚上八九點鐘依然還有陽光。

  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超長的日照時間,各種瓜果蔬菜拼命地生長。

  何田孵化的第一批蠶,也完成了最後一次蛻皮,開始要上山了。

  蠶上山,說的是蠶寶寶要吐絲結繭了。

  那為什麼叫「上山」呢?

  按照何田家那本破損缺頁的關於養蠶繅絲的書中所說,是因為過去蠶農為了便於收集蠶繭,會在蠶蟲要結繭時,用竹篾、麥秸、樹枝之類材料紮成一個個彷彿倒立的掃把似的東西,放在它們從小住到大的竹匾裡。蠶蟲要結繭時,就會爬上這些彷彿天然樹枝樣子的倒立的小掃把,看起來,就像是在爬一座草木做成的小山。

  為了便於收集蠶繭,也方便蠶蟲結繭,蠶農們根據經驗會把「山」搭成X型。

  何田也選用了這種方法。

  她找了些最細的竹枝,兩束交叉,穩穩地放在蠶寶寶們住了幾個月的竹匾裡。根據竹匾的大小和蠶寶寶的多少,每個竹匾放入三到五個。

  要結繭的蠶蟲已經不再進食,在竹匾中焦急地遊走爬動,遇到竹枝做的「山」後,立即憑著本能向上攀爬,在竹枝間尋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開始吐絲了。

  它們剛開始吐絲時會在枝條之間先拉一個網,看起來像是十分淩亂的蜘蛛網,然後,蠶蟲停留在網之間,不斷吐絲,很快,它的身形就隱沒在一層一層的絲後了,短則幾個小時長則一整夜後,再也看不見了,原本淩亂的網上就出現一個長圓形的絲繭。

  何田這批蠶結出的繭大多是雪白的,因為她去年挑選的都是最大最飽滿最有光澤的蠶繭,這些蠶繭中羽化出的蠶蛾產出的蠶卵,孵化的蠶蟲也像它們的父母一樣,結出了飽滿漂亮的蠶繭。

  不過,有幾顆蠶繭,卻是金黃色,粉紅色,還有淺綠的。

  何田再仔細翻翻書,想找找關於蠶的遺傳的部分,很遺憾,關於怎麼篩選蠶種那部分缺失了。

  不過,書中還介紹了蠶農在蠶上山時的各種習俗和禁忌,比如,要拜蠶花娘娘,蠶上山時不能有大的聲響,這樣蠶繭就不圓不美,等等,不過嘛,書中只是當風俗趣聞介紹,何田當然也就看看就算了。

  但是,她對於端午的到來還是很嚴肅的。

  今年的第一聲蛙鳴比去年早了四天。

  何田鄭重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下日期,連夜泡發糯米,準備米豆肉菇等材料,第二天做粽子。

  今年的粽子依然是用兩種葉子做的,香蒲葉主要用來做甜粽子,蜜豆豆沙餡兒和鹹蛋黃豆沙的;帶斑點的大竹葉用來包鹹肉棕,建房子前抓的那頭野豬切好肉之後專門留了幾塊肥瘦相間的,放在地窖裡冰凍起來,這時拿出一塊化凍,用黑醬油、紅糖、鹽、薑末、麻油醃上一晚上,加上幾粒泡發的花生和紅豇豆,再放上半個香菇,滿滿地包成一個大粽子;寬度還不足三指的碧綠嫩竹葉用來包糯米紅棗粽子,包好之後小小的一枚,單獨煮上一鍋,煮熟了打開葉子,糯米都染上了青碧色,半透明的粽子中心鑲著一顆紅棗,清香撲鼻。

  除了這幾種粽子,何田還按易弦的要求做了鹹蛋黃栗子肉粽,她自己覺得膩,不過易弦倒吃得很香。

  何田自己做了一種純米豆的粽子,除了糯米,還放了些小米、玉米粒、紅小豆和黑眼豆豆。黑眼豆豆是去年秋天集市時跟人家換的。這種豆子乍一看跟黃豆似的,但是豆子的「肚臍」上有一個黑點,看起來像小鳥的眼睛,換豆子的人說這就是黑眼豆豆。黑眼豆豆泡發後不管是煮粥還是和米飯一起蒸熟,都挺好吃的,放在粽子裡也好吃。

  易弦本來對不甜也不鹹的米豆粽子不感興趣,但粽葉一剝開,晶瑩的糯米間雜各種顏色,居然很好看,就拿起一個蘸了砂糖吃。

  吃了一半,他又換了醬油碟,把剩下的粽子蘸了醬油吃。

  最後,他總結,「要是豆豆先蒸熟,再和蒜蓉、油渣、蝦米、香菇碎一起炒一炒,包粽子肯定更好吃。」

  何田只得又按照他的要求這麼炮製了一鍋鹹米豆粽子。

  易弦吃得很滿足,「這就是素肉粽子嘛!哈哈。」

  「什麼素肉啊,裡面放了豬油渣和小蝦茸呢。」何田搖頭。不過,她品了品這個粽子的味道,確實有獨特之處。若論吃食一道,易弦的眼光是相當不錯的。

  端午第二天一大早,察普兄弟來了。

  自從察普老爹去世後,兩家漸漸恢復了幾分從前的和睦鄰里關係。

  察普兄弟對何田易弦是再也沒有任何想法了,尤其是對易弦,怕得連巴結都不敢。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當他意識到自己從前嫉妒、仇視的同類早就站在自己不可企及的地方時,什麼嫉妒、不甘、仇視全都變成了敬畏。

  要說察普兄弟現在對易弦比從前對他們老爹還孝敬,那是絕對沒錯的。

  按照去年冬天的約定,他們在何田家開始蓋房子之後每隔一周要來幫工一天。

  這次剛好趕到端午後,兩兄弟還帶來了些伴手禮——幾束艾蒿,一小捆紮在一起的野蒜球,還有一小筐蕨菜和一把白鼠尾草。

  易弦收了禮物,就帶他們去幹活了。

  兩兄弟跟著易弦到了山澗邊上的一塊空地,等易弦掀開地上蓋著的一塊草簾子,都覺得奇怪。這麼一塊大黑石板是用來幹什麼的?

  易弦和何田做的混凝土石磚他們是見過的,但是石磚是怎麼做出來的,這個就不知道了。

  現在地上躺著的這塊大石板,看起來足有三塊石磚那麼大,長有一米五,也比石磚更寬,不過,倒是薄了不少,最多只有兩指厚。

  易弦叫兩兄弟一起用草繩把大石板捆起來,再用一根粗木棍抬起,小心地放進山澗裡。

  石板還挺沉的。

  易弦要求放石板的地方,提前放了兩個結實的木框,剛好可以把石板給撐起來,不給溪流浸沒,又有流水緩緩沖過。

  兩兄弟放完石板,忍不住問,「這是要幹什麼啊?」要洗石板的話,打水來洗不就行了?

  易弦遞給他倆一人一個口罩,又給他們一人一個皮圍裙,「戴上。拋光。」

  兩人戴上口罩,把圍裙掛在脖子上,還在發愣,易弦提來了兩把動力鋸。說是鋸子,但是鋸子轉盤上現在安的是砂輪圓盤。

  易弦在山澗邊盤腿蹲下,也戴上了口罩,「好好看我怎麼做的。」

  他拉動鋸子,把快速旋轉的砂輪貼在石板上,砂輪頓時把經過石板的水流轉出一圈圈水珠,石板上流下灰白色的細小顆粒,立即被水流沖走了。

  察普兄弟這下明白了「拋光」是什麼意思。易弦是要借著水流將這塊石板給打磨光滑。

  兄弟兩人一人握著一把動力鋸,一人坐在山澗一邊,分別打磨石板兩邊。

  易弦每隔一會兒會走過來看一看,指點一下。

  這個活兒比起搬磚、蓋房子、夯地基要輕鬆得多,但是不一會兒水花就把衣袖都打濕了。還好現在是夏天。

  打磨了三四十分鐘,何田叫他們休息,還熱了一盤粽子給他們吃。

  休息完畢,易弦驗收了成果,換了目數更細的砂輪,繼續打磨。

  到了中午,這塊石板跟早上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從水中抬出來,石板上剩下的幾粒水珠立即彙集成小圓珠,黑色的石頭像是天然形成的,其中還有許多閃爍晶瑩光芒的小顆粒,摸起來比摩挲多年的木質家具還要光滑。

  「這是做什麼用的啊?」即使是粗糙的察普哥,也覺得這塊石板真是漂亮。

  「做廚房的檯面。」易弦微笑著撫摸石板,又半眯著眼睛側頭觀察,想找到瑕疵,可是,哈哈哈,就是這麼完美,就是這麼漂亮!

  午飯時,何田殺了兩條養在水缸裡的魚,和豆腐、小蔥、薑絲、香菇燉了一大鍋湯,一人一碗,配上雜米豆飯。

  察普兄弟是第一次吃到嫩豆腐,起初還以為是魚肉,用筷子夾起來,豆腐碎了,看起來不像魚肉,難道是螃蟹,吃起來滑溜溜的,一吸就化了,全是魚湯中的鮮美味道。

  他們問了何田,才知道這是用黃豆做的。

  做豆腐的方法也不難,只要泡發的豆子加水磨碎,過濾出的漿加醋攪動就行了。

  察普哥心想,真這麼簡單,那我們回家也試試。

  到了下午,易弦又讓他們磨好了一塊同樣大小的石板。

  有了上午的經驗,這次他們只花了兩個小時就把石板磨好了。

  易弦和他們把兩塊石板放在一起,等表面水分乾了,蓋上草簾子繼續陰乾。

  接著,他讓他們打磨的是個四方石盆。

  說是四方石盆,其實是個小點的長方形石板,距離四邊五六釐米的地方開了個長方形石盆,石盆的底部還有個圓洞。

  察普兄弟可看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

  易弦告訴他們,這是廚房用的水槽,洗碗洗菜的。

  他乾脆把石盆旁邊那些蓋著的草簾子都掀起來,那些全是等待打磨拋光的石頭器具,有兩個小一點方盆,還有兩個圓盆,全都底部有洞,也有沒洞的,不過更小一些,除了這些盆,還有四四方方的瓶子,蒜臼一樣的深碗,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看不出用途的東西。

  「你們只要打磨這些就行了。」易弦指指那些比較大的器物,掀開最後一張草簾子,「還有這個。」

  兩兄弟看到簾子下的東西,差點沒叫出來。

  這是什麼啊?還就這些就行了?我們寧願打磨那一堆七零八碎的小東西呀!

  簾子下面蓋著的,是個長方形的巨盆。

  說是巨盆,一點也沒誇張。

  那個盆子,足有快兩米長了,差不多半米深,六七十釐米寬。

  這就是醃一整頭豬也夠用了!

  「這……這是幹嘛的呀?」察普哥問。

  易弦冷冷說,「你只要打磨就行了。」他停一停,又補一句,「又沒讓你今天幹完。」

  察普兄弟不敢再吭聲,老老實實抬起廚房用的水槽去了山澗邊,易弦調整了一下山澗中兩個木框的距離,讓他們把水槽放在上面。

  兩兄弟打磨好盆子,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

  這段時間,易弦在菜園田地裡忙來忙去,何田在木工工坊裡敲敲打打,她養的那條狗一會兒跑來看看察普兄弟,一會兒跑去鴨舍看看雞鴨,又跑去林子中找山羊馴鹿,過了一會兒,又趴在池塘邊一個石頭壘的圓牆上,再跑到易弦身邊搖搖尾巴,比誰都忙。

  兩兄弟告辭時,何田用草編包給他們裝了一袋粽子。粽子有大有小,紮成幾串,估計是不同口味的。

  兩兄弟道了謝,提著粽子下了山,上船時回頭看看,只見山坡上炊煙嫋嫋升起,不知道何田做了什麼晚飯。

  划船回家時,察普弟說,「我們好幾年沒吃粽子了。」

  「嗯。」察普哥比他大兩歲,還記得些何田奶奶的事情,從前,每年端午,何田奶奶都會給他們兩兄弟做雙草鞋,還有一人一個放了艾蒿的小香包,還會送來一串粽子。

  唉,要是他們家和當初一樣,跟何田家和睦相處,守望相助,會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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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2:31 PM

卷八 第二個夏天 第一百十七章 紅薯涼粉

  今年的夏季比去年更為忙碌。

  何田養的蠶陸陸續續上山結繭後,製作新的櫥櫃、窗子的工作就得暫時先放一放了。

  蠶蛹在蠶繭中靜靜地發育,大約十五天左右,就會變成雪白的蠶蛾,咬破蠶蛹,爬出來,震顫著翅膀求偶了。

  要想繅絲,必須在它咬破蠶繭之前,不然,蠶繭一破,就沒法繅出連續的絲了。

  但是,十五天只是個約數。有些蠶蛾一周後就會羽化,破繭而出。

  正因為這樣,何田家那本關於養蠶的書裡,還記錄了一些當時蠶農判斷蠶繭中的蠶蛹發育程度的經驗,還有怎麼延遲蠶蛹出繭的方法。

  因為何田的幾批蠶寶寶不是同時孵出的,當然也就不是同時上山的,這些判斷方法就沒用了。

  她不敢冒險,還有三個竹匾中的蠶沒上山呢,她就在現有的蠶繭中挑出了留種的,留在竹枝上,其他的通通摘下來。

  易弦從工具窩棚裡搬出來繅絲機,在大鍋裡燒上熱水,等水滾了,可憐的蠶繭一筐一筐被倒進去,何田拿著那隻小竹掃帚,嫋起第一束絲,穿過繅絲機上方的竹子轆轤,不停搖動手柄,就有了連綿不斷的雪白絲線。

  易弦把自己的記事本拿出來,先坐在何田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又親自上手實踐了一會兒,在本子上又畫又寫。

  「明年我們多做一台繅絲機。」易弦把本子遞給何田,自己坐在繅絲機前,讓她休息。

  繅絲不算是很費體力的活兒,但是要一直用沸水,被熱熱的水蒸氣熏著,何田鬢角額頭都是汗珠,雙頰紅紅的。

  她擦一把汗,「多做一台也行。不過咱們就這麼點兒蠶繭,不做也可以。」

  易弦可不這麼想。

  「誰知道呢,沒準明年我們的蠶繭是今年兩倍還多呢。那不僅得再做一台繅絲機,還得想辦法怎麼改造改造,不用人工呢。哎,你說,我們用水力行不行?在山澗邊引個水渠,或者直接在水邊蓋個繅絲工坊,水引進去,推動水車,就把絲給繅好了!」

  他說著,何田就用碳條在他本上畫開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暢想,越想越覺得可以折騰折騰試試。

  「過去很多磨坊建在水邊,後來都不磨麵粉了,都改成紡棉花的了,不也是利用水力嗎,那繅絲肯定也行。」

  「不過那得要很多很多很多蠶繭才派得上用場啊!咱們這點蠶,就算明年翻兩倍也不夠。」何田連說三個「很多」來強調,她小手一揮,「別急著建什麼磨坊了,咱們先移栽回來幾棵桑樹,等家附近也有一片桑林了,蠶絲磨坊的事兒才算有影了。」

  易弦停下搖轆轤的手,看看何田,笑了,「你找著怎麼移栽桑樹的方法了?」

  何田很有底氣地笑,「那當然。我把那本養蠶的書研究透了!」

  易弦逗她,「那書破破爛爛的,缺頁少角的,方法可靠麼?」

  還真是不太可靠。

  書上倒是講了移栽方法。不過,說最佳的移栽時機是秋天。但是他們這兒到了秋天,地都凍了,想也知道不行。

  另一個方法是扡插法。說白了就是砍一截桑樹枝,拿回家放在水裡泡泡,種在花盆裡,沒準就生出根了,生根之後,小樹苗就能在暖和的日子裡選個良辰吉日,擇一吉地,挖坑,種下。

  易弦看了那本寶貝書,連連皺眉,「這上面說什麼要泡在促進生根的藥水裡,可是藥水怎麼配製,根本沒提。」

  何田倒蠻有信心的,「促進植物根莖生長的大多是磷肥吧?我們不會自製點兒麼?剩下的魚骨什麼的,我們不是磨成粉準備冬天給鴨子山羊吃嗎,拿出來一些泡水過濾,應該就行了。連荷花蓮藕咱們都種成功了,桑樹怕什麼?」

  其實,自從看著他們的新房子以神奇的速度一點點建起來,何田的信心空前膨脹,覺得只要他們倆雙劍合璧,就基本沒什麼幹不成的事兒。

  於是繅完了絲,何田易弦就帶著小麥去桑樹林了。

  今年桑樹林照樣有很多野蠶,因為戶外溫度不像室內那樣穩定,樹上的蠶繭還不是很多,其中一些也很肥大飽滿,何田就把它們摘下來,準備拿回家做種。

  他們挑了幾隻茁壯的嫩枝,小心地劈下來,用草包好,帶回了家。

  夏季時間寶貴,每次出門都得滿載而歸,於是他們又割了很多草,紮好了放在船上。

  回家的路上,何田揉揉後腰,「也別急著搞什麼繅絲機什麼水車繅絲工坊了,先做出來個割草機比什麼都強。」

  易弦看她微微皺眉捶腰,俊秀的臉上就露出輕薄的笑意了,他看著她低聲問,「怎麼?你腰酸啊?」

  何田瞪他,瞪著瞪著嘴角就忍不住上翹了,一臉兇殘地小聲說,「哼,今天晚上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求你讓我現在就知道吧!」易弦丟開槳就撲過來,載滿草的小船頓時晃蕩得厲害。

  「哎呀鬆開,船要翻了!」

  「翻了可以再翻過來!」

  「小麥要掉下去了!」

  「它會游泳!」

  「草要掉下去了!」

  「啊,那我就再等會兒吧。」

  坐在船尾的小麥:我混得還不如一捆草了?!

  它哪懂啊,草掉在水裡會散,就沒法撈起來了。它可是落到哪兒都會遊回來的。

  回到家,兩人把草料抱回木屋前,紮成一束一束掛在竹架子上晾曬,砍回來的桑樹枝小心地檢查一遍,找到的幾條蠶蟲放在竹匾裡餵養,樹枝上的葉子擼掉七八成,然後泡在擱在陰涼地的水桶裡。桶裡的水在出門前加了兩竹勺骨粉,再次攪勻。

  這時已經下午四五點了,繅好的絲也都晾乾了,何田把它們悉心收好,易弦把繅絲機中的蠶蛹收起來,放進地窖裡,繅絲機推到了木工工坊,又到放著各種閒置工具的窩棚裡翻箱倒櫃,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具或者零件,能夠做一個割草機。

  割草還有收割小米的時候,都得彎著腰,一手抓住草莖接近地面的地方,摟緊,一手揮動鐮刀。

  要是真能做成一個割草機,不僅割草收小米用得上,易弦還想再做些麻草混凝土磚呢,割麻草也能用得上。

  他在窩棚裡折騰的時候,何田提著籃子去了菜地。

  南瓜今年也長得很好。那是必然的。今年他們種南瓜之前可是把地好好收拾了一番呢。現在長得最大的小南瓜雖然才只有小拇指那麼大,可是金黃鮮豔的南瓜花開得到處都是,一朵一朵綴在墨綠色的大葉子中。

  何田撿了十幾朵南瓜花,放在籃子裡,站在坡地上向下看。

  她忽然搖頭,「真蠢真蠢!」

  說完她提著籃子跑回去找易弦,「喂,我們兩個怎麼沒想到在河灘坡地上種草呢?」

  易弦正踩著木梯在放閒置工具的窩棚裡亂翻,聽到一愣,隨即大笑,「對啊!我們以後可不會只養兩隻羊啊!」他從梯子上跳下來,拉住何田的手傻笑,「嘿嘿,媳婦兒,想不想跟我一起開牧場,當農場主啊?」

  靠近河邊是一大片坡地,上面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還有一些浮木,枯枝,隨風飄來的葉子,鵝卵石下面是一層淤泥。

  因為河水的水位在一年中會時常變動,所以何田從沒想過要在上面種什麼。

  不過,在鵝卵石和鵝卵石的縫隙間,依然有野草和一些植物頑強地冒出來。

  易弦站在坡上,指一指,「咱們明天挖一些喜歡在河邊長的野草,拿回來,就先扔在坡下面。」

  他所指的地方是山坡和鵝卵石交接的那條線,線一邊是綠色草地,另一邊是灰青色的鵝卵石河灘。

  「行。繼續隨緣種植吧!適者生存。」

  有了隨波逐流扔在山澗和河道裡的蓮子反而比家中精心照顧的長得更好的體驗,何田現在是個很佛系的種植者。

  商量完了,兩人各自回去工作。

  易弦繼續翻箱倒櫃,何田去了暖房,摘了幾棵今年長出的第一批黃瓜。

  她把黃瓜和南瓜花放在山澗中洗淨,提回廚房放在一邊備用,然後取出了去年做的紅薯澱粉。

  她舀了三杯紅薯澱粉,倒進鍋裡,加上差不多四杯的涼水攪勻,攪好之後又過了一遍篩。然後,在灶上放上大鍋,升起火,放兩杯水,等水滾了,減柴小火加熱,緩緩地倒入攪均勻的紅薯澱粉,一邊煮,一邊攪。

  加熱了一會兒,不久前還是雪白漿水的紅薯澱粉漸漸變得黏稠,顏色也越來越深,也漸漸地變成半透明的了。

  等這鍋黏糊全都變成透明的淺棕色,何田把鍋移開,一鍋黏糊都倒進一個塗了一層薄薄的油的四方鐵盒裡。

  她用布巾包住鐵盒,把它放進了地窖的冰箱裡。

  因為想到要為幫工做食物,為了儲存新鮮的肉,在開春時,何田和易弦從河裡撈了很多近十釐米厚的大冰塊,放在板車上拉回了家。

  冰塊本來一直用乾草包著放在地窖裡,下面墊上裝著沙土的麻袋防止漏水,後來他們試做了第一批空心牆面板塊之後,何田靈機一動,為什麼不把這些板塊做成一個冰箱呢?

  於是他們又用些木板,做成了大小兩個箱子,把冰塊鑿成需要的尺寸,包上乾草,填進兩層箱子的空隙裡,就成了冰箱。

  冰箱的四周和木頭蓋上再包一層用了一冬天的棉簾子,物盡其用。

  涼粉放在冰箱裡快一個小時後,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涼粉意就徹底凝固了。

  何田把鐵盒倒扣在案板上,「啪」的一聲,一個四四方方的淺棕色透明涼粉坨就出現了。

  她用刀把涼粉坨沿著邊切成兩三毫米厚的片,用手一抓,鬆鬆散散地放進兩個大黑陶碗裡,再從一旁的陶鍋裡舀出一大勺鹵肉澆在上面。

  然後,她把黃瓜切成細絲,撒在上面,拌上芝麻油、鹽、一點糖,再加一小勺醋,一小勺用油炒過的辣椒碎。

  她先嘗了一筷子,先是「嗯」一聲,再品一品,又覺得少了點味道,又去溫室拔了一把香菜葉和香芹葉,洗淨了放在涼粉上。

  最後,她把南瓜花撕碎,也撒在碗上。

  易弦看到這碗食物的時候先是十分驚奇,他夾起一筷子涼皮,覺得這半透明、滑溜溜、顫悠悠的東西有點眼熟,「這是什麼?」

  吃了一口之後,摘下來之前還頂著小黃花帽子的鮮嫩黃瓜鮮脆清香,南瓜花吸收了調料湯汁之後口感很奇特,花裡還帶著些花粉,中心脆脆的,花瓣軟軟的,有股淡淡的甜味和香味。

  易弦吃了大半碗涼粉之後,才終於品出來了,「這是紅薯澱粉做的!」

  何田笑了,「對了!」

  「去年怎麼沒想起來做這個東西吃呢?」

  「去年秋天集市跟我換紫薯的人告訴我這個方法的,今天第一次做。」

  易弦為他有個這麼聰明的媳婦感到相當自豪。

  滿身熱汗的夏季傍晚,吃上一碗酸辣口味的涼粉,讓人十分舒服。

  帶回家的桑樹枝泡了一天一夜之後,移進了泥土裡。

  何田用劈開的蘆葦杆子編了幾個鬆鬆散散的簍子,裡面墊上一層乾草,裝的泥土是從桑樹林邊挖回來的,希望這樣能幫助種下的枝條儘快生根。

  這幾個簍子分別放在幾個不同的地點,能受到不同強度的日曬,待觀察之後,哪一處的枝條最為茁壯,就把其餘的簍子也搬過去。

  大約一周之後,近一半桑樹枝長出了新的葉苞,這說明,扡插成功了。

  何田開心地抱著易弦亂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能成功!」

  明年,等桑樹苗長大,他們就要在家附近開闢出一片林地,變為桑樹林了。

  夏夜的蛙鳴此起彼伏,木屋中歡聲笑語。

  這片森林的面貌在何田的爺爺奶奶定居之後改變了很多,很快,又會被這兩個年輕人帶來更多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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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6 02:36 PM

卷八 第二個夏天 第一百十八章 荷葉糯米排骨

  過了端午,天氣一天天熱起來,樹林中草叢中的蟲鳴越來越多,使鳥雀們的食物選擇大大豐富,它們活躍在林間樹叢,不怎麼再來侵擾何田的菜地和小米地了,不過,插在田間地頭的竹竿上,草繩和布條依舊會隨風輕舞。

  屋簷下,菜園子高高的竹籬邊上掛著的風鈴也隨著一陣陣的輕風發出輕響。

  去年秋季的集市上,何田和易弦把幾乎所有陶製的風鈴都賣掉了,今年,他們用竹子做了些新的。

  竹子風鈴看起來像把沒撐開的小竹傘,很容易做,將一段竹子切割成長短不同的幾截,上方鑽孔,穿成一圈,再加上一片竹節做的頂,竹節中間穿上繩子,穿上一片切割成圓形的竹片,繩子尾部掛上一串野鴨、松雞的羽毛,風一吹,羽毛飄動,帶動竹片敲擊在竹子上,發出有點類似洞簫的聲音。

  洞簫,是何田沒聽說過的樂器。

  按照易弦的說法,也是竹子做的吹奏樂器,類似笛子,但是發出的不像笛聲那樣清揚高昂,而是婉轉低沉。甚至有點哀怨嗚咽的意味。

  做風鈴的竹管鋸成不同長度,敲擊在上面的聲音就有了音階高低。

  看到何田喜歡竹子風鈴,易弦又做了一架竹子木琴。

  竹管做的木琴也很簡樸,將長度不同的八根竹管固定在一根長竹管上,再做個簡單的支架,用一隻勺子,或者兩根小竹棒做的小錘,輕輕敲擊,就能奏曲了。

  在易弦看,這些不過雕蟲小技,可是何田卻大為折服。她的家人沒有誰會彈奏樂器,最多只會唱幾首搖籃曲和兒歌。

  她拿著易弦做的小竹棒,敲敲停停,問題多得不得了——

  「剛才你敲的那個曲子叫什麼名字?」

  「什麼叫音階?樂譜?小節?節拍?」

  何田對這個新玩具愛不釋手,連晚上睡覺都要抱到棚板上再敲幾下,她才不理易弦說的「這是給小寶寶玩的樂器」呢,樂器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

  過了一周,易弦開始有點發愁了。

  他已經快要沒什麼可以教何田的了。

  何田抱著竹子木琴,學會了彈奏幾乎所有他記得的、能哼唱出的曲目——即使這個小寶寶玩的樂器只有八個音階,還不太準!

  易弦擼擼何田腦袋上的毛,一臉慈祥和惋惜,「唉,你是個被耽誤的音樂天才啊!」

  發覺自己擁有音樂天分的同時,何田在雪地裡第一次見到昏迷的易弦時就開始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也破碎成渣渣了——儘管他有一雙修長美麗的手,但是他根本不擅長演奏任何樂器。

  易弦對自己的演奏水平的評價跟他對竹管木琴的評價是一樣的:小寶寶的程度。

  但他依然堅稱,自己的欣賞水平還是很高的。

  除了竹管木琴和竹管風鈴帶來的樂聲,何田家的這片林子裡在今年的夏季還縈繞著荷花香氣。

  她養在兩個水缸中的荷花先是從水中探出一個小小的尖角,先是只比花生粒大不了太多的小包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一天快速長大,變成了比雞蛋略小的花蕾。

  何田天天對著這一枝獨秀的花蕾念叨,「你什麼時候開花啊?你是什麼顏色的呀?」

  從花蕾綠色葉苞的縫隙能看到一絲淡淡的淺黃色。但是,易弦說,荷花大多是粉紅色,白色,黃色、紫色的很少見,只有睡蓮才有這樣的顏色。

  終於,一天早上,何田起了床,站在門前的空地對著初升的太陽伸展四肢,六月下旬的金色陽光如同一簇簇利箭,從繁茂的樹葉縫隙中透射下來,就在其中一束光線投射到花蕾上方時,它像是得到了某種感召,忽然間就綻開了。

  那時易弦剛剛餵完大米和兩頭山羊,正要把它們拉到林子中讓它們自由活動,只聽到了何田的大聲尖叫,沒能見證這奇跡的一刻。

  他提心吊膽面目猙獰地跑回來,看到何田半蹲在水缸前,溫柔地捧著那朵比家中的茶杯口略大一圈的花朵,以一種他覺得有些熟悉的語氣說:「原來你是粉紅色的呀,一直露著一條鵝黃色的邊兒逗我。啊,我也不是說鵝黃色不好看,你身上什麼顏色都好看!唉,你怎麼這麼漂亮呢?還這麼香……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大更漂亮的花花了……」

  他低頭,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

  那天的早飯,何田堅持在戶外臨時搭建的餐桌吃——不,不是吃,是享用。對著這麼美麗這麼芳香的花朵吃早飯還不算享受那什麼是享受?

  於是,享用早餐的時候,易弦忍不住問何田,「我平時跟小麥,還有跟我從前那些什麼灰撲撲大眼豆豆說話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和腔調麼?」

  何田一臉慈祥,微笑,「是啊!」

  易弦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

  在他看來,這朵姍姍來遲的荷花其實並不大。這荷花也許是因為種植的方法不得當,所以變成了迷你型的,不僅荷葉只比家中吃飯的碗口大一點,就連花朵也很小。

  家中的荷花都開花了,那些隨波逐流在河道裡和沼澤、池塘中的荷花更是爭相竟放。

  何田易弦再次劃著船去取魚籠時,看到不遠處的池塘中,延綿十幾米的碧綠荷葉中全是荷花,紅色的,白色的,已經由盛轉衰長出嫩綠色小蓮蓬的,剛剛綻開淺粉色笑臉的,比何田拳頭還大、只在綠葉中露出一點點粉色的花骨朵,接近中心的部分是鵝黃色的白荷花……

  小船還沒劃近,荷花的清香就遠遠飄來,引得許多蜜蜂、蝴蝶,說不上名字的小昆蟲紛紛飛來。

  「這些——」易弦指一指那些碩大的花朵,用雙手比比大小,「這些才是真正的荷花。」

  何田不理會他,她親手養大的和這些庸脂俗粉怎麼一樣?

  不過,當易弦說到要用荷花入饌,她倒是不會反對。

  易弦採了些大荷葉,給自己和何田一人一片,倒扣在頭上,就像個斗笠,剛好可以遮陰,他也沒忘了小麥,也給小麥的狗頭上扣了一片。小麥把荷葉撓掉,抓著玩了幾下,撕咬成碎片了。

  選飽滿肥厚大小適中的荷葉,可以用新鮮的,也可以曬乾後留著備用,就能做出荷葉糯米雞,荷葉粉蒸肉,或者切成細絲煮粥;荷花只要花骨朵,要將開未開的那種,剝開洗淨,剝下花瓣就可以調製涼菜,把茶葉裝在紗布包裡,縫進花骨朵裡,過兩三天後再取出來,茶就窨出了花香;小蓮蓬再等等,等長到比拳頭稍大點了,就能摘下來,取出裡面的蓮子,剝開皮,生吃滿口清香,把蓮子煮熟,就能像炮製紅豆沙一樣做成蓮蓉,蓮蓉餡兒的點心都很好吃,順便說一句,蓮蓉鹹蛋黃的月餅最好吃了!蓮子剝殼之後曬乾了,可以存放很久。要吃的時候只要像其他雜糧米豆那樣用水泡發就行了。蓮子紅棗羹也很好喝……

  易弦絮絮叨叨說了一大篇,何田不由驚奇,「你第一次挖蓮藕的時候也說過各種食物,可那時候,我記得你可是只知道吃的什麼,什麼味道,不知道怎麼做啊。」

  「咳,我可跟那時候不一樣了!」我現在是已經掌握了廚房奧義的男人!只要通曉了食物烹調的幾種基本方法和定律,再回憶從前吃過的食物的口感滋味,自然不難推敲出它們是怎麼做出來的。

  他信心滿滿地採了一大堆荷葉,準備回家大展身手。

  收穫了魚獲荷葉,何田易弦跳上岸,試驗他們做的割草機。

  這兩個割草機十分簡易,底部是一個直徑大約十六七釐米的大竹筒,專門截取了兩面都有竹節的部分,竹節上鑽孔,磨圓,放入一條打磨光滑的細竹枝,竹枝露出竹節之後,再加熱彎曲成一個略帶弧度的長方形,這樣,兩端就能再穿入一根竹竿兩側的鑽孔,固定好,推動竹竿,底部的大竹筒就能滾動了。

  這個設計其實就和從前很多油漆工人刷高牆時用的粉刷的設計一樣,不過,滾動的竹筒取代了毛氈滾刷,竹筒上還鑲進去了兩道鋒利的鐵片——從廢罐頭盒上剪下來的,兩道刀片沿著竹筒身體以螺旋線旋轉,上面還切出了鋸齒,用力推在草地上,很快能把一排草割倒了,但是,割倒了第一排草後,就得把割草機抬起一點,再用力推。

  試了幾次之後,兩人沮喪地意識到,這個割草機大概只適合收割矮一點的草,他們拿來當牧草的野草有膝蓋那麼高,對於它們,割草機顯得很笨拙。

  不過兩人也不氣餒,有的是時間再做一個。

  「也許我們應該做個延長臂,安在動力鋸上,然後——」何田雙手握拳放在腹部前,來回扭動腰,「就像這樣,一邊走,一邊左右旋轉,延長臂另一邊裝上圓鋸一樣的刀片,或者葉輪似的刀片!」

  易弦歪著頭想一想,「倒是可以試試看。那割草的時候我們最好穿上防護的靴子,要是刀片碰到草叢裡的石頭,哢嚓——斷了,飛出去,紮到腿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們現在所用的滾筒就是考慮到地面不平,會有草根樹根石頭塊才這麼設計的,這個設計就不怕刀片會傷到人。

  不管是沼澤邊,河岸上,野草叢的地面總不會平整得如同自己家門前的路,每年開春,化凍的冰河從高山上帶來的不僅有浮木,還有大量的石頭塊和樹根樹枝。

  「那簡單,」何田笑了,拍拍易弦的肩膀,「安個金鐘罩就行了!」

  「對啊!」

  兩人高興了一會兒,又開始犯愁,「不過這樣一來,又得使用柴油了。」

  「唉……好像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人類都被能源問題困擾。」

  「我們買柴油前商量好了只有在鋸木頭和開船時用,現在又加了一條,收割,然後是不是會開始用柴油取暖呢?」

  「也有可能啊。除非,我們找到其他的能源,比如,煤炭。」

  「還有天然氣!」

  「或者我們自己做個沼氣池。」

  「沼氣池太難了,發酵出沼氣有氣溫要求的,我們這裡全年有一半時間是凍土期,溫度不夠。」

  「唉,別說這裡了,我從前住的地方,也有人雄心勃勃地建過沼氣池的,結果,過了一冬天,地下埋的沼氣池都裂了,春季河流水位提高,哈哈,別提了。」

  「還是先挖點草帶回家吧。」

  他們把失敗的割草機放回船上,拿上鐵鍁和鋤頭,找到一塊較為平整地,先撿走地面上較大的石頭塊,盤結在一起的草根樹根,然後連著上面的草挖了五塊草皮。每塊草皮帶著大約十釐米厚的土壤,六七十釐米見方。

  從草皮側面看,能看到蛛網似的白色細根。

  把草皮帶回家後,兩人把它們鋪在了靠近坡地的一塊河灘上。

  河灘上的石頭塊、浮木、枯枝等等走已經清理走了,何田還帶著大米來回刨了幾次,撒上了一些漚好的肥料。

  草皮鋪好後,何田揮動鐵鍁,把它們壓平,壓實,希望野草的根系能夠和新土壤接觸。

  易弦從河邊提了幾次水,澆灌下去,然後,兩人拿起放在一邊的窄窄的草簾子,輕輕蓋在新種下的草皮上的縫隙上,再在上面壓上幾塊石頭。如果下雨了,他們希望這樣能保護剛移栽的草皮,不讓它們被雨水沖走。

  種好草皮,易弦開始炮製新菜式了。

  他先泡上兩杯糯米,幾粒香菇,然後去菜地拔了幾顆小洋蔥。洋蔥球現在才和雞蛋差不多大,葉子也是油綠油綠的。

  然後,他去了地窖,這才發現,他們並沒有雞肉了。

  別說新鮮的了,熏臘的也沒有。

  「今年打獵打得有點少啊。」易弦感歎一聲,打開冰箱,找到一塊豬肋排,拿出來化凍,剁成小塊,用醬油、鹽、湯醃上,還豪放地加了幾大勺他剛做好的甜酒。

  大約一小時後,糯米泡好了,易弦放在火灶上的鍋子,裡面的水也煮滾了。

  他取出蒸籠,在上面鋪上一塊大紗布,把糯米倒上,鋪平,再用手指戳了幾個坑,讓糯米蒸的時候能受熱更均勻。

  糯米蒸熟後,火上支起油鍋,再豪放地放上豬油,切碎的洋蔥頭,翻炒幾下,把蒸好的糯米也倒進去炒,再加上香菇和排骨一起翻炒。

  何田聞到香味,跑來看熱鬧,「聞起來真不錯呀。」

  易弦笑,「等會兒吃著更不錯。」

  炒了一會兒,他熄了火,把帶回來的荷葉拿來,一片片沿著葉脈撕成小扇形,鏟一大勺糯米排骨倒在葉片上,幾番折疊葉子,包成一個個比掌心稍小些的小荷葉包,再放進蒸籠,蒸上半個小時。

  荷葉糯米排骨真的吃起來比聞起來更不錯!

  糯米粒裡、排骨肉裡都滲入了荷葉特有的清香,和使用竹葉包的粽子味道各有千秋。

  何田舔舔黏黏的手指,「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真是神的食物啊。」

  易弦得意地笑笑,又吃了一個才想起來,「哎呀,應該再放個鹹蛋黃的!」

  何田噴笑,「你是鹹蛋黃星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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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9-2-18 09:46 AM

卷八 第二個夏天 第一百十九章 絲瓜蝦仁

  轉眼之間七月來了,何田和易弦越來越忙碌。

  除了完成日常的種植工作,照顧家中禽畜(還有三隻鱉),他們還得養蠶,移栽牧草,以及繼續裝修房子,製作家具。

  新舊兩座房子也被連接起來了。

  在原有木屋的東北角,他們開了一道門。

  在圓木牆上開門開窗都得講究技術,得考慮到牆面的承重問題。如果要開窗口,最好事先準備好窗戶框,用碳條在木牆上畫好之後先用鑿子沿著墨線鑿出凹槽,然後再鑽孔,鋸下木頭,說不定還得上斧頭砍幾次,鋸出大略的窗口之後,磨平在圓木牆上挖出的洞口,把窗戶框填進去,縫隙之間再用苔蘚灰泥填充。

  要是開一道新的門,那就得更講究了,因為門的尺寸更大,為了防止坍塌(儘管可能性比較低),在新門框安好之前,一定要用幾根厚實的木頭柱子支撐在開出的上下門框之間。

  這就得事先準備好至少兩根比設計中的門框稍微短一點的長方木柱,鋸好洞口之後,把木柱立在門洞兩側,柱子下面填上木頭塊,敲實,務必使兩根木柱緊緊地支撐在上下圓木之間。

  幸好何田他們有了兩把動力鋸,這個活兒才沒有太難做。

  新木屋的門開在屋子的西南角,正好和舊木屋開出的門相對。

  這兩道門之間的地面在建地基的時候已經被夯實,現在依次鋪上一層小石粒,一層沙子,再鋪一層乾苔蘚,最後再一層砂礫,敲平後,放上十釐米寬窄的實木框做成的木格,在木格上面鋪上沒有打磨的混凝土石磚。

  這個地方,就是玄關了。

  這個玄關四面都是門,東面是通向新木屋的門,西面是通往被改造成廚房和餐廳的舊木屋的門,正南是入口,北面的那道小門一打開,緊挨著就是為新木屋提供地暖的火灶。

  這個門,也是通往內院的門。

  沒錯,易弦設計的新房子有個內院。他打算把新的溫室建在新舊木屋的北面。新的溫室一側緊貼著新木屋的北牆,地暖的煙囪就開在角落,這樣,取暖時的餘熱就能提供給溫室中的植物。新木屋隔熱性能極佳的牆壁也能為溫室保暖。

  這個溫室的長度會和新舊木屋加起來等長,從新屋的東面牆延伸到原有木屋西面牆,那裡本來是放柴草的窩棚,稍後會重新修整,正對著地暖火灶的依然是柴草房,柴草房和溫室之間的,是易弦計劃中的室內廁所。在地暖火灶和溫室之間的空隙,自然就是室內的浴室了。這樣一來,洗澡水可以直接從地暖火灶上引進浴室,用完的水可以再引到溫室裡用來灌溉。對面的廁所,所用的水是從舊木屋改造的廚房引來的,廁所是抬高的,下方建一個抽屜式的污水收集箱,可以隨時拉出來放在溫室一角的肥料坑裡。

  不過,這個廁所的表現會怎麼樣,這種污水收集利用的方法可不可行,肥料坑和收集箱能不能經受住嚴寒,目前都是未知的。

  何田仍然對「室內有廁所」這個概念不認同。但她並沒反對易弦的試驗,反正,柴房、廁所、浴室這幾個小房間還有溫室,都是完全獨立的建築,如果不行,拆掉改成別的就好了。

  易弦的設計從平面圖看,是幾個錯雜開的方格子,浴室火灶,和廚房廁所之間,還留有一個三米乘四米多的長方形小空地,這就是內庭了。易弦計劃在內庭的地面上鋪上小石粒,在春夏季可以多放些花盆,養荷花和小魚的水缸也可以多放幾個。

  他設計得倒是挺美,可是何田聽完他的講解,笑問,「冬天這裡就空著麼?」

  「是啊。」

  「那你想好冬天怎麼把這裡的雪給鏟出去了麼?」

  「……」

  「還有啊,」何田指指圖紙上的柴房、廁所、浴室、地暖火灶間,「這幾個小房子上的雪怎麼清理呀?」

  「……」

  「還有,溫室和屋子相連,它上面的雪怎麼清理?」

  「……」

  「要是夏秋季來的大暴雨,怎麼排水呢?」

  「……建個排水溝,把雨水引到溫室裡,溫室裡……再挖一個儲水的大坑!」

  「樹葉飄到院子裡,堵住了排水溝的入口,怎麼辦?」

  「……」

  易弦被這一串問題打蒙了,他撓撓頭,想說,可是我從前住的屋子就是類似的設計啊,中庭還更大呢,下雪的時候小孩子們可以在那兒堆雪人,打雪仗,暖和了之後每天早上在那裡練武,夏天和秋天的傍晚坐在回廊上,看漂亮小姐姐們新排練的歌舞,院子裡還種了不同的花草樹木,每個季節從窗口看出去的風景都不同……

  他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到,那時候,他的生活中其實有種每天忙碌但很少會在他眼前出現的生物:僕人。

  落葉、積雪、雨水,全都在他看不到的時候被這些人清理了。

  他頹然長歎一聲,側身倒在草墊子上。

  過了一會兒,何田撫摸他的頭髮,趴在他耳朵邊小聲啾啾啾,「別喪氣啊,我們一起想辦法。」

  目前想出的辦法就是,在小庭院的地下加蓋排水溝。製作排水溝的材料可以是陶,竹子,或者是瓦。

  還有,就是要讓地面有一定角度的傾斜。讓水都往一個地方流。

  實在不行,只能暫時對計劃進行修改,把溫室縮小,讓只有新木屋那麼長。這樣一來,怎麼清理這些獨立小屋子房頂積雪,就不再是問題了。所有小屋子上的雪都可以敲下來,堆在庭院裡也好,隨便掃在哪裡也行。

  由於新屋子的高度將近六米,溫室、浴室和安置火灶的屋子的房頂只要貼著新屋子的牆壁,做成一面斜坡,積雪就很容易清掃了。

  易弦本來還想把溫室中間隔一道矮牆,挨著屋子這一邊種植瓜果蔬菜,矮牆另一邊就是家中禽畜過冬的地方,溫室裡長老的菜葉菜梗就能很方便地拿給一牆之隔的動物們享用,動物們的便便打掃收集之後,也能很方便地搬到溫室靠近廁所那裡的肥料坑。

  這個計劃他們依然不想放棄,想想就覺得舒適啊,酷寒的冬天,不用再在屋子之間跑來跑去了呀!在大暴雪來臨時,也不用摸索著凍在雪地裡的木樁和麻繩,膽戰心驚地在可怕的雪幕中行走了,要是能像原計劃那樣,溫室的長度延長到和兩個屋子一樣長,那就更舒服了,因為這樣整個居住區域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形狀,不會有風口,可要是縮短溫室,浴室和廁所之間的庭院就會成為一個對著正北的風口,雪會被不斷吹過來,堆在屋子牆下,那就還得再加蓋一道擋風牆。

  兩人反復討論,推敲,先在沙盤上畫,再在筆記本上畫圖,最後還是覺得先按照原先的計劃進行,把庭院地下的排水系統做好,如果它能夠頂住今年夏季的暴雨,就把溫室做大,如果不行,就只能建兩面擋風牆了。

  反正,他們最不怕的,就是試驗。

  做好的新門框放上去之後,門做成什麼樣的,在秋季來臨之前都可以繼續討論。

  何田自然傾向於老老實實的木門,但是易弦卻提供了好幾種選擇,什麼像落地窗一樣的整片都是木格和玻璃的門啦,甚至還建議在木屋牆上釘一個軌道,做成玻璃推拉門。

  玄關建好之後,他們的新屋子越來越像樣了。

  唯一的遺憾是新屋子的窗戶還沒做好,只能暫時用薄木框繃著一塊白油布放在窗戶框裡。

  觀摩了那對專業做窗戶的夫婦是怎麼做窗子的,何田和易弦野心勃勃地回家實踐,本以為這能有多難,不就是把木頭切成榫卯木條,再裝上小玻璃塊麼?事實證明,人家敢於出來賣,能混飯糊口的手藝,看著簡單,都是有不傳之秘的。比如,木窗框的木條兩邊傾斜的角度,木頭的乾濕程度,怎麼在最後一步固定玻璃,全都有他們看不出的訣竅。

  不過,玻璃片都買了,現在想要再去定製窗戶,他們可就虧大了,所以,何田和易弦絕不放棄。

  還有,他們打算把窗戶做成兩層的,這樣兩層窗戶之間的空間就能起到隔熱作用,讓屋子更加保暖。

  在做出完美的窗戶之前,他們只能一邊摸索一邊先做好他們能夠做好的東西。

  和原先的木屋一樣,新屋子的兩扇窗戶開在南面,在窗戶下面,他們搭建了門廊。新門廊從窗下一直延伸到與舊木屋門廊邊緣齊平的線上,但是,這個門廊另有玄機,靠近外面的那一側,有一米寬的門廊是活動的,只要拆下支撐在門廊木板下的方木柱,這一部分門廊就可以一塊塊向內折疊九十度,鎖緊之後形成一道擋風牆。

  門廊做好後,易弦何田試驗了一下,放下這道活動木板時,何田「哇」一聲,「像童話書裡城堡的吊橋。」收起門板做成擋風牆時,她又「哇」了一聲,蹲在木板的縫隙之間向外看看,「我現在感覺我是個古代的弓箭手,守城的時候就從這裡放冷箭射殺敵方的高級武官。」

  中二之心人人都有。

  門廊驗收完了,易弦搬了兩把椅子出來,何田端來一個大木託盤,上面放著一壺薄荷蘋果茶和一碟用剛從菜園犁摘的小蔥做的香蔥餅乾。

  兩人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吃著餅乾,對面就是家中的池塘,幾隻鴨鴨悠哉悠哉浮在水面上,池塘上還有碧綠荷葉,幾朵即將開放的荷花亭亭玉立。

  何田對著眼前的美景吸口氣,「我今晚就想搬到新屋子裡住住看了!」

  「沒出息。」易弦輕嗤一聲,他這個一感到得意就得裝成特別不在乎、特別不情願的毛病是好不了啦,「這算什麼啊,等我們做好窗戶,坐在屋子裡也能看到池塘,還有,另一個窗戶對著的是蘋果樹,春天滿樹蘋果花,你想一想,把椅子放在窗戶下面,坐著看看書喝喝茶,看看窗戶的風景……哦,對了,我們今年秋天再打點大獵物,麋鹿啊,駝鹿啊什麼的,皮一剝,做成地毯鋪在腳下面,那才舒服呢!」

  何田嘿嘿笑,「對,再點幾個香蠟燭、香丸什麼的,小的再在一邊奏琴,那才叫享受呢!」

  易弦聽出何田在逗他,也不惱,順杆往上爬,抓住她的小手曖昧地摸一把,再撫到她臉上,「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什麼叫享受……」

  何田臉猛地一紅,惱羞成怒之下伸手按在易弦鼻子上,「哼!」

  兩人笑鬧一會兒,日影西斜,易弦去林子裡帶兩隻山羊和大米回家,何田在家準備晚飯。

  前幾天捉回來一批肥大的河蝦,一直放在竹籃裡吊在山澗中讓它們吐泥呢,今天可以吃了!

  易弦回來時,煮好的粥已經盛出來了,放在桌上晾著,何田端來一盤菜,易弦翹首一看,立即苦臉了,「絲瓜?」

  盤中碧瑩瑩的一節一節的小圓柱,正是絲瓜。

  「這次絕對不像毛毛蟲!我保證。」何田笑嘻嘻用筷子夾起一粒,餵給易弦。

  這次的絲瓜確實美味得多了,何田把滑膩膩軟塌塌的絲瓜瓤給挖掉了,只留下肥嫩爽口的一圈兒,裡面鑲著粉白的蝦肉,時令河鮮搭配時令鮮蔬,又澆了一層薄薄的蛋液土豆澱粉勾的芡汁,淡黃配青碧粉白,顏色極美,也鮮到了極點。

  易弦果然很滿意,「你早這麼做我就喜歡吃絲瓜了!」他又夾了兩個,笑眯眯吃完,又說,「要是在蝦肉中間再放一粒紅色的枸杞,就絕了。」

  「枸杞是什麼?」

  「枸杞是種藥材,大嚴寒之前有段時間,人人無論冬夏都端著保溫杯,裡面是枸杞泡水。鮮果紅色半透明,裡面有好多小黃籽,說實話,不能當水果吃,只是圖個新鮮,曬乾之後,不管是熬湯還是泡茶,放上幾粒,甜甜的。不過,最好吃的,是枸杞芽,夏天用油鹽炒了——」

  「你唬我呢!這是哪本書裡寫的!」

  「不逗你,真的好吃。」

  兩人樂呵呵地吃著飯,一邊又討論原來木屋的門要怎麼封上,是要全封了,還是封一半,另一半留作窗戶,要是做成窗戶,又需要多少玻璃。

  小麥臥在一邊吃著它的狗糧,小小的腦袋裡也在盤算,新房子建好了,它要住在哪兒呢?挨著門口那裡有個火灶,應該是整間房子裡最暖和的地方!還是,要留在舊房子裡呢?

  這裡也有火灶呀。

  要是小麥是一隻貓,沒準會想,朕的僕人們建那間又高又冷的屋子,搬走,當然是為了給朕騰出來這間屋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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