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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 -【獵男行動之四】誘拐純情男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28 PM     標題: 子澄 -【獵男行動之四】誘拐純情男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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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想不到學校裡也有這種唇紅齒白、高瘦頎長,超美型的極品純情男?!
童語幾乎是瞬間投降,沒有異議地懾服於眼前男子的「男色」,
甚至還破天荒地主動向對方開口要求交往——
可是她卻沒想到,看似純情的他竟遲鈍得像根大木頭?!
她都講得這麼清楚明白了,他一聲「喔」就想打發她?
厚~~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傷腦筋,明明只是比平常稍微親熱一點的碰觸而已,
他居然緊張得一顆心像要跳出喉嚨似的?!
正當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麼直接的告白時,
她卻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
他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心軟,看到女人掉淚就投降,
她可千萬別來這招啊~~

【出版日期】 2005年05月12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采花46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29 PM


楔子


  「Dear teacher,I love You!」黑色的原子筆線條張揚地爬扭在作業本裡,末了,還加上紅色的愛心圖案,直接而肉麻。

  童語抿起唇做個嫌惡至極的表情,拿起紅色的簽字筆在作業本上附註「請尊師重道」五個大字,然後像作業本裡夾有蟲子屍體似地丟到一邊,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現在的學生不曉得是中蠱了還是怎的,泡馬子連女老師都不放過,一個比一個更油腔滑調,大剌剌地說著肉麻到不行卻自詡浪漫的愛語,直教她看了胃裡翻騰,噁心得想吐。

  或許是時代變了,現代人的忙碌步調連帶地影響到那些小鬼的思維,速食愛情俯拾皆是,合則來不合則散。她開始懷念起六○年代的愛情電影裡,那純純的愛戀、有點淡又帶點甜的滋味,連牽牽小手都會臉紅、害羞,「單純」到骨子裡去的那種男人。

  她嘟嘟囔囔地叨念著,不經意抬起頭望向窗外,看著藍天上的幾朵白雲,忽地想起剛接下爺爺的挑戰書,心情頓時惡劣了起來。

  想想那個賭約真是可笑,一年之內找到結婚對象--當然不是隨便的青仔欉就可以交差了事,重點是要爺爺看得上眼,最好身上還印有「優良品種」的人中之龍;再不然就是「珠胎暗結」,為爺爺生下個白白胖胖的曾孫,重點還是對方要得到爺爺點頭,任務難如登天。

  爺爺以為他在寫八點檔劇本喔?八股到不行!嗟~~

  放眼望去,辦公室裡的男老師著實「乏善可陳」,不是老了、禿了,腹間圍起一層層的「游泳圈」,就是「名草有主」,可憐她一個小小的教職人員,要上哪兒去找一個可以為她「播種」的種豬……應該說優秀到不行的男人。

  上課鐘響起,她拿起課本起身走出教師休息室,邊走她邊在想,倘若天上掉下來一個純情的男人,她一定毫不考慮就直接撲上去……呃,倒追,追求那個純情男,畢竟那堪稱幾乎滅絕的世紀夢幻品種,不可多得。

  她偷偷幻想著心目中純情男的模樣--唇紅齒白、高瘦頎長,日本美形男的標準體態,唇邊掛著一絲靦覥的淺笑,遇到喜歡的女人講話會有點結巴,兩頰漾著淡淡的粉紅,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嘶~~她及時吸回氾濫至嘴角的唾液,牙齦隱隱發癢。

  微微垂下雙肩,她感到無限沮喪。

  聽說女人到了某種年紀,會開始出現類似幻想症的症狀,不能歸類為慾求不滿,但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就是「想男人想瘋了」!她有點懷疑自己是否正面臨這嚴重幻想的狀態?

  哎~~

  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會撞到鬼,她則是「低頭走久了會撞到人」,就在她邊走邊輕嘆,心不在焉地行經樓梯轉角處時,發愣的她不偏不倚地撞上甫衝上樓的人,撞斜了她的肩,也撞「滾」了那個人--

  砰!砰!砰地滾到樓與樓之間的平臺上去了。

  「噢……」對方顯然摔得不輕,抱著頭、蜷著身子輕聲低吟。

  肩上的麻疼令童語由思緒裡轉回現實,猛然驚覺自己闖了禍,忙三步併兩步地邊跑邊跳,直接衝到那蜷曲的身軀旁蹲下。

  「你還好吧?」雖然半層樓的高度不算很高,但算算也有八、九級階梯,由上頭滾了下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開始擔心並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一時閃神而「撞死人」?

  被撞的男人陡地放開蜷抱的雙手,兩眼一泡淚地朝童語大聲吼叫。「妳要不要摔摔看?!」

  這一眼,讓童語傻了眼。

  極品!

  白白淨淨的肌膚,濃濃的眉配上大又有神的眼,高挺的鼻管下襯著略薄的紅唇,加上因為疼痛而水嫩泛紅的雙眼,童語幾乎是瞬間投降,沒有異議地懾服於眼前男子的「男色」。

  大量的粉色愛心以弔詭的方式出現在男子四周,他搓撫著手臂,不曉得是平撫臂上的痛感還是疙瘩,他不由自主地一陣哆嗦──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1 PM


第一章


  「妳這女人煩不煩?」美形男甩了甩覆在額前的髮,蹙緊的眉心顯示出他的心情不怎麼陽光。「我都說我沒事了,妳還要纏我到什麼時候?」

  「欸,話不是這麼說。」童語挑起眉,一點都不承認他的指控。「既然是我把你撞下樓梯間,如果你有什麼萬一,例如腦震盪、骨折、內臟破裂什麼的,我可要負起很嚴重的責任欸!如果不幸更嚴重一點,說不定我還得償命,所以無論如何,請你跟我到醫院一趟。」

  不顧美形男的反對及抗拒,童語使出吃奶的力量將他拉出校門,火速招來計程車一輛,二話不說再使蠻力將他塞進車子後座。「運將,麻煩巿立醫院。」

  美形男猛翻白眼,對眼前這個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女人感到十分無奈。

  他念完教育研究所後才去當兵,目前剛由部隊退伍不久,到這個學校報到任職不到一個禮拜,因為先前任教的老師申請移民,不得不離開這個職位,因此他算是中途就職,很多事務都還在摸索階段,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

  該算他倒楣,教他遇上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狠撞了他一下不說,嘴裡說的全都是詛咒他的惡毒言語,更誇張的是貓哭耗子地硬拖著他上醫院,搞不好小傷醫成大傷,真教人傷腦筋!

  計程車司機很配合地迅速將車駛向巿立醫院,到達時車上所有人包括司機皆明顯往前一傾,之後才又回歸正常位置,可見車子的行駛車速有多快!

  童語付完車資,再度施展驚人的蠻力,像在拎小雞似的將美形男拖出車外,緊接著持續之前在學校裡的相同戲碼,雙方再次拉扯起來。

  「這樣拉拉扯扯不好看吧?童語。」童語的堂妹童瑤,偕同她「包養」的男人潘韋儒剛巧走出醫院大門,眼尖的她立即發現童語和一名看似學生的年輕男子在醫院前方拉扯,她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趨上前去詢問道。

  「啊?瑤瑤,妳怎麼也在這裡?」童語千料萬料沒料到會遇上熟人,一時間有點呆滯,但小手可沒敢放掉美形男的衣角,一副非將他拖進醫院不可的模樣。

  「我陪朋友來複診。」好奇地打量著美形男,童瑤一直以為童語會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沒想到童語跌破她眼鏡地挑了個美形男,真讓她意外。「妳呢?這位又是誰?」

  「喔,他喔……他……」童語看了眼自己拉扯的男人,腦袋有瞬間打結了。

  她哪知道這傢夥姓啥名誰啊?她是剛才才「撿」到他的耶!

  這一想頓時感到些許不好意思,轉而向美形男問道:「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遲早得知道他的名字,因為她決心要排除萬難地與他勾勾纏下去,正好童瑤問出她還沒考慮到的問題,趁這個機會就……順理成章地問嘍!

  童瑤搖晃了下,若不是潘韋儒在身後扶了她一把,恐怕她會跌倒在地。

  瞧這兩人拉扯得如此「親熱」,她還以為童語已經把人家美形男給「吃了」,沒想到童語這麼沒用,竟然連那男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天啊!地啊!童語妳這蠢女人!花癡喔?!嘛卡有分寸一點!

  美形男睞了童瑤一眼,這才將視線定在童語臉上,頗不甘願地開口。「桑瀚揚。」

  見鬼了!他幹麼這麼聽話報上自己的姓名?都怪那女人,沒事拿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瞧他幹麼?欺騙世人嘛!她的眼神跟她的所作所為根本是南轅北轍!

  噢~~真好聽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模一樣,好有氣質!童語根本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雙眼冒出粉紅色的星星,沒道理地因為他好聽的名字而更加欣賞他。

  「口水流出來了。」童瑤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閉了閉眼,受不了地賞她一記爆栗。「控制一下,當老師的要有師格,別讓妳的學生看不起。」

  「學生?我的學生在哪裡?」童語委屈地邊撫著頭邊左顧右盼,下意識地找尋她的學生。

  「他啊!他不是妳的學生喏?」指了指桑瀚揚,童瑤沒好氣地問道。

  「是嗎?你是學生嗎?」對厚!她都沒想到他……到底是不是學生啊?完了!她可不談師生戀那一套!

  如果他是學生就糟了,她是該放棄這個難得讓她看上眼的極品,還是破壞自己的原則,大膽地來段師生戀啊?!

  懊惱啊~~

  桑瀚揚翻翻白眼。「我剛畢業,才到學校任職不久。」

  他之所以坦白,是因為他不齒說謊這種小伎倆,不然不知道幾百個女生讓他給騙了--他對自己的外型頗有自信,畢竟要不是他堅持自己的立場及原則,搞不好在軍中就被那些「母豬賽貂嬋」、「男女不拘」的阿兵哥給生吞活剝了,哪還輪得到讓她這般糟蹋!

  「你也是老師?!」童語的聲音突然拔尖。

  真的嗎?真的有這麼美妙的事嗎?她興奮地在心裡唱歌,快樂得不得了~~

  「……是。」桑瀚揚無奈地瞪著她,眉心攢得死緊,心頭響起急遽且不妙的警鐘。

  看那女人的眼神……他竟有種自己被野獸盯上的錯覺,額上不由得沁出些許冷汗。

  「喔耶~~」她歡呼了起來。「棒呆了!我就知道上天是疼惜我的,耶耶耶耶~~」

  她就知道上蒼不會遺棄她這麼可愛的女生,果然送一個天大的禮物來給她,感動~~

  「我的老天!」童瑤無力地撫額搖頭,為童語幼稚的模樣感到汗顏。她還以為當了老師的童語會成熟點,未料她從十歲以後大概就停止成長--智商方面,讓身為堂妹的自己真感到無地自容。

  「她……是妳朋友?」那女人到底幾歲啊?潘韋儒原先不想插嘴,但著實忍不住心頭的好奇,感到不可思議地輕問。

  「不是,她是我堂姊。」哎哎哎,丟臉啊!

  「我看她該吃藥了。」桑瀚揚頭一甩,決定不再理會那瘋得厲害的女人。再繼續和她攪和下去,八成連自己都會瘋掉,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因此他轉頭就打算走人。

  「嘿,小揚揚,你不能走!」沒想到他才一轉身,又被童語扯住衣角。「說好了讓醫生檢查看看,你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我、沒、答、應!」

  見鬼了,她的行徑老讓他想到頗為變態的A片,片名叫「淫亂女教師」。況且他已是成熟的男人了,瞧瞧她喚自己什麼來著?「小揚揚」?!歐賣尬,讓他「屎」了算了!

  「不管啦!走啦走啦!」童語使出渾身氣力拖住他,說什麼都不讓他走開。

  「欸,我看我們先走了,你們倆在這慢慢吵吧。」童瑤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不斷搖頭,為了不讓桑瀚揚誤認為自己和幼稚到不行的童語差不多智商,她決定先溜為妙,急忙拉著潘韋儒走人。

  眼不見為淨嘛,再不走她擔心明天長針眼!

  「喂!看好戲的人都走了,妳可以放開我了吧?」桑瀚揚不認為自己有陪她耍猴戲的義務,他瞪著被童語揪住的衣袖,彷彿恨不得將袖子剪下來。

  「不行,沒得到醫生的保證絕不放人!」這是她的堅持,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也該自我介紹。「小揚揚,我叫童語,兒童的童,語言的語。」

  頭痛地撫了撫額頭,桑瀚揚徹底被她打敗了,無奈地睞了她一眼。「那麼請問一下童老師,妳接下來沒課了嗎?」

  匆匆打電話回學校請其他老師幫忙代課後,直到醫生宣佈桑瀚揚只有些許擦傷,其餘沒什麼大礙,這才終於結束這場混亂。

  ※※※※

  將繁複的數學公式寫在黑板上,桑瀚揚感覺手肘擦傷處傳來些許刺痛,不由地想起童語那個盧到不行的女人,倏地感到有些鬱悶。

  以後能離那女人多遠就離多遠,因為他總覺得遇上她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童語莫名地出現在他生命裡,令他感到些許困惑,因此沒注意到身後的學生已經開始騷動起來。

  幾個女學生相互丟著紙條,臉上露出幾許曖昧及愛慕的眼神,全部緊緊地粘在桑瀚揚的背部,而他卻渾然未覺。

  「好了,我們現在來看這個公式。」期中考才剛結束,這些學生們也才高一,距離大學聯考還有兩年多的時間,桑瀚揚並不打算給他們太大的壓力,希望以最生動活潑的課程讓他們接受越來越艱深的數學。「這個X……」

  「老師!」一個女學生舉起手來,擔心他看不見似地用力揮動。

  「有事嗎?季秀秀。」面對一個剛接手的新班級,成績和擔任的職務是他對這些學子們建立印象的最快途徑;季秀秀是這個班上的副班代,成績總維持在前三名,可說是位優秀的學生,因此他並不感到陌生。

  「咳,是這樣的。」季秀秀站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清清喉嚨。「因為老師你剛到我們學校來教書,對我們而言,你就像新同學一樣陌生,為了增進我們師生之間的交流,班上同學都希望你可以能多聊一點自己的事,讓我們多瞭解你一點。」

  霎時,四十幾個人的班級熱鬧了起來,拍手聲夾雜著噓聲,分貝數竄升而上。

  「季秀秀,我看想多瞭解老師的就只有妳吧?何必假公濟私呢?」一個長相俊帥的男生開了口,語氣裡滿是譏誚味。

  桑瀚揚認得他,班代許俊聖,成績是第一名衛冕者--倒數過來的第一名!

  「許俊聖,你少在那邊胡說八道。」季秀秀豎起眉,像隻刺蝟般對許俊聖的介入十足不滿。

  她跟許俊聖正代表著班上的兩股勢力,季秀秀代表女生及成績優秀的主席,許俊聖則主導著男生及較不愛唸書的同學,雙方自班級成立即對峙到現在,至於成績中等的學生就……中立嘍!

  「哼!誰不知道妳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早就看這個娘娘腔的新老師不順眼了,一個男生長這種好像風吹就跑的樣子看了真教人討厭!「喜歡帥哥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幹麼不敢承認?只不過老師就是老師,妳不怕……嘿嘿嘿!」

  那女生就是愛口是心非,而他,就愛戳破她乖乖牌的假象。

  「許俊聖,你夠了你!」季秀秀抓狂了,平日溫柔婉約的氣質一遇上許俊聖就全毀了。「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好了好了。」桑瀚揚頭痛地放下課本,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麼老遇上這種麻煩事?「現在是上課時間,我不希望佔用同學們學習的機會,要瞭解我往後多的是機會,現在麻煩大家將心收回來,繼續我們的課程。」

  「啊~~」女生們失望地嘆息。

  「快上課吧老師!」許俊聖幸災樂禍地翻動書本,和幾個交情好的男同學們傳遞著得意的眼神。

  「不愛唸書的人要求上課?老天爺要下紅雨了!」季秀秀不屑地冷哼了聲。

  「愛不愛唸書是我的事,老師的職責本來就是上課。」許俊聖沒有被她激怒,總之他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沒必要跟那個驕傲的女生一般見識。

  好男不跟惡女鬥,哈哈~~

  「上課中請不要竊竊私語。」桑瀚揚敲敲桌面,即使那些較勁的話語已到了令人無法充耳不聞的地步。

  季秀秀狠瞪許俊聖一眼,雖不服氣,但桑老師都說話了,她也只得暫時壓下這股怨火--

  「娘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就先記下了!

  繁瑣的數學公式再度佔據教室、腐蝕學子們的腦細胞,學生們不再蠢蠢欲動,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下課!

  ※※※※

  桑瀚揚打定主意不想再和童語有所交集,偏偏很多事不能盡如人意--面對幾個老師私下邀約的聚會,他簡直欲哭無淚。

  不去,顯得他這個人不好相處,更甚者,或許有老師以為他拿翹,所以不得不去;可是在不得不去的情況下,又極有可能遇到童語那麻煩的女人,直教他感到烏雲滿天。

  對於這次的邀約他著實不好推辭,因為他的學長左毅民在這所學校擔任物理老師,他之所以能中途任職,也是因為學長向校長推薦的原因,萬一他拒絕了,勢必連帶地讓學長不好做人,因此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了。

  「有了桑老師的加入,讓我們的師資陣容更為堅強,成為明星學校的未來指日可待,讓我們一起歡迎桑瀚揚老師,乾杯!」

  不曉得為什麼,教務主任竟也來參一腳,或許是因為這個理由,到場的老師竟比預估的還多很多!

  開席不久,教務主任便吆喝著全體老師歡迎桑瀚揚,只差沒列隊歡迎。

  在場職務最高的人帶頭說喝了,哪有人敢說不?當場所有出席的老師便配合地舉起杯子乾杯。

  「那倒是,有了桑老師這麼優秀又帥氣的老師加入,不僅造福我們學校的單身女老師,更是足以令全校的女學生為之瘋狂啊!」平日最愛拍馬屁的歷史老師王大寶,忙不迭地在教務主任的歡迎詞後發言。

  「主任請放心,我一定安分守己,絕對不會做出有違校譽的事來。」桑瀚揚翻翻白眼,有點氣惱歷史老師的暗箭傷人。

  師生戀可不是太名譽的事,傳開來不僅讓學校不好做人,對他的教育前途也不是件理想的事,他才沒那麼笨的去誤觸地雷!

  「好好好,我就欣賞桑老師這麼直爽的性格,來,乾杯!」教務主任彷彿為了喝酒才特地參加這場聚會,拚命找人乾杯。

  「教務主任是有名的酒鬼,意思意思喝一不行了。」左毅民拉拉他的衣角提醒道。

  「知道了。」早知道就不來了,真傷腦筋。

  「嗯……不知道桑老師有沒有女朋友?」坐在他對面的單身音樂老師陳盈欣紅著臉,低聲詢問坐在她身邊的童語。

  「啊?」童語認真吃著美食,陡地被陳盈欣這麼一問,吞到喉管裡的食物差點梗住。「呃……不、不知道耶!妳不會直接問他喔?」真是的,問她這麼尷尬的問題,他可是她看上的男人捏!

  真是白目!

  「人家不好意思嘛……」陳盈欣始終低著頭,讓童語怎麼都看不清她的臉。

  昏倒,她真的是老師嗎?這麼害羞怎麼面對學生啊?

  「那就別問。」然後拱手讓她,嘿嘿嘿!

  「可是……人家很喜歡桑老師……」陳盈欣像個女鬼,幽幽地淺嘆一口。

  童語打了個哆嗦,決心不再理會身邊這個沒什麼交情,反應又怪怪的音樂老師。

  「我說桑老師啊,我們學校大部分的女老師都名花有主了,只剩下三位仍保持單身--英文老師童語,音樂老師陳盈欣及生物老師張璦,不知道你屬意哪一位?」王大寶見席間有點冷場了,連忙自作主張地意圖「再掀高潮」。

  左毅民忍不住輕聲低笑。這王大寶還真寶,直接點名道姓,也不怕人家女老師不好意思。

  被點名的三位女老師皆抬頭看向桑瀚揚,眼神不盡相同--

  教生物的張璦眼神很冷,讓桑瀚揚有種錯覺,彷彿自己是被釘在實驗臺上的活體青蛙。

  陳盈欣的眼神則充滿夢幻,像是少女漫畫裡女主角看到心儀男主角般冒出粉色的愛心,讓他忍不住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至於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童語,倒顯得正常許多,至少不像陳盈欣那般無法招架。

  「好好挑一個吧,那三位老師都很優秀喔。」左毅民唯恐世界不亂地低聲建議。

  「呃……現在談這些未免太早了點,王老師。」桑瀚揚翻翻白眼,特意忽略學長的取笑,避重就輕地回復王大寶的問題。

  好好的一場聚會,幹麼非要搞得像相親宴不可?這些人也太閒了點吧?!

  陡地左毅民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不久後掛上電話,起身向大夥兒道別。「不好意思各位,我家裡臨時有事,先離席了。大家別客氣,連我的那一份一起用了吧!」

  大夥兒訕笑不斷,就在歡笑聲中將左毅民送離餐廳。

  「不早不早。」王大寶咧開肥滿的嘴笑,左毅民前腳踩出餐廳,他立刻接下先前未竟的話題,像只討人厭的胖蟾蜍。「如果我記得沒錯,桑老師快三十歲了吧?這時候最適合談個戀愛,然後組成小家庭,多美滿啊!」

  快三十歲?!那傢夥有那麼多歲嗎?童語挾了塊龍蝦放到嘴裡,專注的眼差點沒將他瞪出個洞來--

  任她怎麼看,他都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小毛頭,怎麼男人的年齡也會騙人嗎?

  「王老師,你是不是算錯了啊?」她不知不覺把心裡的話問出口。「桑老師看起來才剛成年的樣子耶!」

  一句話惹得大夥兒都笑了,整個熱鬧了起來。

  「哎呀,童老師,桑老師只是比較娃娃臉,妳別被他外表的皮相給騙了!」

  「念完大學再當個兵,差不多啦,二十好幾了說。」

  對厚,男人還要當兵,她忘了把那段給算進去。咀嚼著嘴裡的龍蝦,甘甜味美,主任還真會挑餐廳,看來這頓花費不少咧!

  「不過說真的,男人要像桑老師保養得這麼好的還真少見,我看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女人心喔!」一些看好戲的老師們開始像菜巿場般討論起來,渾然沒注意桑瀚揚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那倒是,我要是年輕個十歲,或許會考慮倒追他也說不定。」

  「沒關係啊,妳可以老牛吃嫩草外加爬牆,我們不會洩漏機密的,哈哈~~」

  或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關係,有些老師說起話來肆無忌憚,不覺加入些許不合宜的「色彩」來了。

  桑瀚揚不再答腔,目前情勢對他十分不利,多說多錯,多一句不如少一句才是上策;但聽見其他老師們拿他當主角大肆開著玩笑,他再有修養也受不了,又不能關上耳朵,索性拿起酒和教務主任乾杯。

  教務主任好不容易遇到肯跟他拚酒的對象,樂得跟他一杯接一杯狂飲,沒到歡迎宴結束,桑瀚揚已然舉白旗投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2 PM


第二章


  喉嚨好燙,身體好熱,呼吸……不平順--桑瀚揚不安地搖晃沉重的腦袋,企圖趕走身體裡不斷竄起的燥熱,但不論他怎麼努力,身體的灼燙依然不見消退分毫,濃濁的呼吸仍教他難受地低聲呻吟。

  倏地一方微涼的柔軟覆上他的額,就像一場及時雨,讓他體內的燥熱稍減,呼吸稍順,雖然無法將他的不舒服全趕走,但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用力睜開酸澀的眼,天花板上的燈光激出他粼粼淚光,他猛地閉上眼再緩緩睜開,無論如何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身在何處。

  「再多睡一會兒,你醉了。」

  軟軟的聲音由他身側傳來,他循聲偏過頭去,緊接著狠抽口氣。

  「怎麼是妳?」童語?!她怎麼會在這裡?

  「你喝醉了,我只能把你帶回我家。」她平靜地陳述事實,不曾加油添醋。

  「喝醉?」該死的!要不是教務主任,他怎會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應該還有其他男老師可以送我吧?再不然把我丟在餐廳裡也行啊!」

  他怎麼可以三更半夜還睡在女人家?!傳出去他還要做人嗎?他急欲起身,但腦子裡的暈眩感控制他的四肢,教他虛軟得提不起勁,才一起身又頭暈目眩地躺回軟床。

  從小到大,雖然有很多女生倒追過他,但很小就失去父親的他,為了將來讓老媽過好日子的自我期許,每天不是讀書就是打工,將日子排得緊湊而充實,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和女生交往那種「無聊」的事情上。

  換句話說,和女人相處對他而言是個死門,是他全然不懂的課題,但男女之間該有的分際他卻很清楚,至少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還懂,她真的不該留他在家裡過夜。

  但顯而易見的麻煩是,不勝酒力的他明顯應付不了酒精的摧殘,四肢軟趴趴,即使才受到她突然出現的「驚嚇」,眼皮依舊沉重得想合上。

  「可是那家餐廳堅持不留酒醉的客人啊!老闆說要留也行,不過得在警局裡過夜。」在結帳時,老闆便先聲奪人,在大夥兒都還沒思考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有,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喝醉喔?男老師多少都帶點酒意,而女老師開車的只有我,我不送你還有誰?」可沒人願意讓警察開單呢!

  童語雖有種得逞的快意,卻也不怎麼情願用這種投機的招數來吸引他的注意。

  「呃……」這下話該怎麼接才好?讓她這麼一搶白,他倒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無措間,他生硬地轉移話題。「妳一個人住?」

  「對啊。」雖然他的問題很精簡,但她不由自主地加上自己的註解。「我爸媽忙得很,三天兩頭『全世界跑透透』,一下飛美國,下一刻又飛歐洲的,我一個人住這種大小的房子就夠了,住得舒適點。」

  「沒有其他兄弟姊妹?」這樣就更不應該了!她怎麼可以在住處只有她一個女人的情況下,將他這個「生猛」的大男人帶回家?倘若她是他的女兒,他非揍扁她的小屁屁不可!

  可惜他現在全身無力,否則她的小屁屁可就要開花了!

  「就生我一個而已。」她聳聳肩,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因為一個孩子有一個孩子的好處,可以獨攬父母的愛,只不過就是寂寞了點;她全然感應不到他心裡的責備。「我爺爺生了四個兒子,每個兒子都只生了一個女兒,雖然我沒有兄弟姊妹,可是我們堂姊妹之間感情很不錯,比親姊妹還親。」

  「那也很好,不像我,還有個弟弟處處跟我爭。」雙眼酸澀難受,一閉上眼,暈眩感更重了。

  「有也好、沒有也好。」她輕笑,看他的臉色泛紅,唇色又偏白,她擔心地再度伸手撫上他的額。「我看你再多睡一會兒,我去幫你拿條濕毛巾。」

  不消多時,她已從浴室裡擰了條濕毛巾出來,輕輕覆上他微熱的額。

  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起身準備離開,未料才一轉身,陡然有隻健壯的手臂拉住她的細腕。

  「等等,我佔了妳的床位嗎?」他不知何時又睜開眼,微瞇的顯得睏極了。

  「沒關係啦,這裡是我家,我隨便都有地方窩一晚。」她俏皮地吐吐舌,小心地將他的手塞進被子裡。「再不然就跟你擠一張床嘍,總有地方可以睡的。」她語不驚人死下休地補上一句。

  感覺背上沁出冷汗,他的心跳快了好幾個節拍,矇矓的眼似乎分不清現實或虛幻。「……妳敢嗎?」

  紅唇驚訝地微啟,她愣了好一會兒,在他忍不住想閉上眼時,才壯大膽子逞強地回了句。「有什麼不敢,就擠一晚而已啊!」

  「不怕就來啊。」喉管裡滾出低醇沙啞的笑意,趁著幾分醉意,他疲軟地拍了拍身邊的床位。

  童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男人……到底說真的還假的啊?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他不怕小紅帽反噬大野狼嗎?

  滿足地閉上眼,他失去意識前不忘加上附註--

  「不過先說好,妳可不能對我怎麼樣喔!」

  ※※※※

  不能對他怎麼樣?現在是誰對誰「怎麼樣」?!

  一夜酣睡,童語腰酸背痛地急欲伸展酸麻的四肢,這才發現她的床上多了條「麻花捲」--

  她整個人被桑瀚揚摟在懷裡不說,那雙比地大上三分之一的大掌正擺放在她挺俏的小屁股上,更誇張的是,他粗壯的腿甚至伸進她的雙腿之間,以捲麻花的姿態勾纏著她的腿,令她動彈不得。

  瞪視著他宛如嬰兒般毫無防備的睡顏,童語很想拿起床邊矮几上的夜燈敲醒他!前提是,如果她能轉身的話。

  在透過窗簾投射的晨曦下,他的肌膚白裡透紅,比廣告裡任何一個女人的皮膚還要細緻,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頰。

  歐賣尬!像果凍似的還會回彈,軟嫩軟嫩的捏!

  困難地將頭部抬高,發現他的脖子也一樣白白嫩嫩,她不禁好奇地將手伸向他的鎖骨--

  總有一處肌膚比較粗糙的吧?哪有人這般天生麗質的,造物者也未免太不公平了!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開始在有限的「活動範圍」裡玩起探索遊戲來了。

  「妳以為妳在做什麼?」當她不安分的小手妄想探入他襯衫上的鈕扣之際,桑瀚揚猛地睜開雙眼,危險地斜睨著她。

  「啊?」喔喔!不妙,被發現了!「你醒了喔?嘿、嘿嘿……」

  「醒了。妳不也早醒了?不起床幹麼……」被子一掀,驚覺兩人以極其曖昧的姿態交纏,他的臉倏地脹紅了起來,連忙放開自己勾纏住她的手腳,起身背對她。「起、起床了!」

  童語跟著爬坐起來,忍不住掩著臉在他身後竊笑。噢!太可愛了,這麼純情的男人,教她不心動也難!

  「謝謝妳收留我一夜,我也該回……」話還來不及說完,肚子陡地發出好大一聲「咕嚕」,成功地止住他的聲音。

  「噗~~」童語忍不住噴笑,二話不說地跳下床往房外衝。

  「喂,妳去哪!」該死!為何老在這女人面前凸槌?桑瀚揚控制不住頰邊的熱燙,硬是對著她奔跑的身影喊道。

  「我做早餐給你吃,等等喔!」

  她的聲音才傳了過來,緊接著他就聽到開冰箱的聲音;他頹喪地吐了口氣,整整衣衫,身上似乎還沾染著她身上的馨香。

  用力甩去腦子裡突然竄起的綺想,他清清喉嚨,這才走出房門,依循空氣中迅速瀰漫的香味,找到應該是廚房的地方。

  「在忙啥?」這個味道很熟悉,像極了在家鄉時老媽煮食的味道。

  「沒什麼好東西,蛋餅啦!」在超市裡買的餅皮,煎顆蛋加上兩片火腿,另一邊爐子已然開始熱牛奶了,她撈起鍋裡捲好的蛋餅,仔細地切成小塊,然後擺到小盤子裡遞給他。「牛奶馬上好了,你先吃一點,不夠再說。」

  「妳以為在養豬啊?夠了啦!」接過盤子,想不到她竟也有如此賢慧的一面,教他大感意外。

  「夠了就夠了,那麼大聲做什麼。」將熱好的牛奶平均倒進兩個馬克杯裡,她走出廚房,用手肘頂了頂他的手臂。「來啦,到客廳坐下來吃。」

  在柔軟的沙發裡入座,桑瀚揚藉著吃蛋餅的空檔環視她的住所。

  不算小的客廳佈置得清爽宜人,矮几下襯著淡雅的地毯,牆面幾幅壁畫倒挺有氣質;除了廚房和他昨晚睡的房間,還有浴室和一間看似客房的房間,他的眉不禁一蹙。

  「妳這裡有客房?」該死的女人!她幹麼不將他丟客房算了?!

  「有啊。」兩手捧著屬於她的馬克杯,她回答得理所當然。「我爸媽或朋友來的時候才有地方睡啊!」

  「那妳……幹麼讓我睡妳房間?!」他氣得話都說不輪轉了。

  「欸,突發狀況我哪來得及去整理客房?何況來者是客,先讓你睡了,我再慢慢弄還來得及啊。」她本來就是想自己去睡客房的咩,她這樣打算沒錯吧?

  「妳……昨晚怎麼不說?」害他……害他……哎!

  「你沒問啊,我幹麼說?」況且說了就沒昨晚的「豔遇」了是吧?瞧她多麼冰雪聰明啊!

  「妳明明說可以找地方窩一晚的!」他忍不住指控起來。

  「是啊,客房也是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嗎?」只不過床還沒鋪,得由主臥房裡搬棉被、枕頭過去,比較起來當然是睡主臥房來得方便。

  翻翻白眼,他好想哭喔!

  「妳……不懂防人之心嗎?」他不該將自己當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來形容,但他實在忍不住,完全搞不懂這女人腦袋裡在想什麼。「我是男人耶!」

  「我知道你是男人啊。」不然她怎會「煞」到他?女人煞到女人是純欣賞,她的性向正常得很。「我還知道你是個不錯的男人。」

  讓她這麼一誇讚,他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妳、又知道了?」

  「當然嘍,不然我們昨晚不會什麼事都沒發生,不是嗎?」喝了口牛奶,她滿足地用舌尖舔掉沾上唇瓣的白色乳漬。

  凝著她不經意的小動作,他感覺全身的血液衝往下腹,一張俊顏彆扭起來。該死!這女人故意挑逗他的嗎?而他竟然真有反應了?該死的!

  「不是這時候才來計較有沒有發生什麼,而是這是妳早該想到的可能,妳難道一點都不怕?」天哪~~哪來的天兵女啊!誰來救救他好嗎?

  「不怕。」放下牛奶,她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地伸伸懶腰了。「況且怕也沒用,會發生的就會發生,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藉著她不經意伸展四肢的舉動,玲瓏的身段更為清晰地層現在他眼前,他困難地吞嚥了下口水,感覺身體某個部位更為堅挺了。

  「聽起來妳好像有點失望?」問題一脫口,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什麼白癡問答題啊?他不是下決心跟她撇清關係的嗎?

  一直以來,為了穩定家裡的經濟,他不願也不想沾染上男女之間的感情,一旦察覺任何女生對他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他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今天卻為了她而破例?!

  難道就因為工作逐漸上了軌道,經濟也將因教職的工作而趨於穩定?難道沒有其他的理由嗎?他一時也搞不清了……

  「失望喔?」也不能這麼說啦,欣賞他是一回事,但要上床又是另一回事,畢竟她認為那種事得雙方都要有感覺才對,若是只有她一方這麼認為,就成了強求,強求就不再那麼美好,一點意思都沒有,但她還是調皮地說:「好像有那麼一點……」

  桑瀚揚被剛吞進喉裡的牛奶嗆到了,忽地咳了好幾聲。

  「欸,別這麼激動嘛!」連忙拍撫著他的背,陡地發現他的肩好寬,很有安全感。

  「都是妳啦!不要亂開玩笑!」真要命,他可是很正經、嚴謹的人耶,受不起這種驚嚇的。

  「誰在跟你開玩笑啊?」雖然有點逗弄的意味,但本質上,她是很認真的喲!「欸,小揚揚……」

  「不要那樣叫我!」見鬼了!他都快三十歲了,這樣叫他像話嗎?被聽到了不被笑死才怪!他咬牙切齒地抗議道。

  「啊,不行嗎?」人家想要一個叫喚他的專屬「代號」嘛!小氣鬼,這樣都不行!

  「當然不行!」他想都沒想便否決了;這女人,聖人都會被她逼瘋。「怎麼,妳剛想說什麼?」

  「我是想,你能不能讓我泡啊?」她想讓他當自己的男朋友,最好還能孕育出他的Baby,不僅可以將他手到擒來,還可以完成和爺爺的約定,一舉兩得!

  桑瀚揚的眼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妳、見鬼的開什麼玩笑?!」

  人家是泡馬子,她竟突發奇想來個「泡凱子」?!不過,不管是馬子或凱子全都不關他的事,他不是什麼凱子,不過是個純樸到不行的土包子而已,可沒興趣陪她一起瘋。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認真地凝著他,對他的反應感到些許受傷。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跟男人要求交往耶,雖然類似的請求她聽過不少,但清一色全是男人向她開口;可惜的是,那些男人她沒一個看得上眼,偏偏看上他這根長得有點太過漂亮的大木頭,真教人沮喪。

  「我沒看過妳開玩笑的樣子。」三兩下將蛋餅全往嘴裡掃。古有明訓,此地不宜久留,他得趕緊走人才是上策。

  「有的是機會啊,你只要跟我交往,以後就經常可以看見我開玩笑的樣子了嘛!」她不死心地再度央求。

  「我不需要女朋友。」他胡亂地搪塞道,趕忙再吞掉馬克杯裡的牛奶,速度之快,甚至讓牛奶溢出杯緣而不自覺。

  「怎麼可能?你是男人耶……」抽了張面紙,小心地為他拭去滴出唇邊的乳漬,她霍地垂下嘴角,露出憐憫的神情。

  「妳、妳幹麼?」見鬼了,他還沒見過哪個人表情變得比她還快。「那是什麼眼神?」她眼底的同情如此明顯,令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該不會在感情上受過什麼創傷吧?」或許是看多了小說,她的想像力豐富得令人咋舌。「再不然就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怪癖,別擔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克服……」

  「喂!越說越扯了喔!」他哪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怪癖?頂多就是喜歡只穿條內褲在家裡走來走去而已。「我很正常,也沒什麼創傷,妳想太多了。」

  秀氣的眉擰起兩個小結。「是嗎?」那沒道理嘛!雖說她不是天仙美女,但至少還列不進「恐龍族」的族譜裡,沒道理他不讓自己追求啊!「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泡?」

  「我為什麼要讓妳泡?」他挑起眉,突然覺得她茫然的神情有點可愛。

  「因為我喜歡你。」她坦白回答。

  「小姐,妳知不知道喜歡有很多種?」他無力地翻翻白眼,卻很難忽略頃刻間竄過心頭的悸動。「對於家人的喜歡,老師與學生之間的喜歡,甚至同事之間的喜歡,妳到底有沒有弄清楚?」

  「我沒糊塗到那種地步好嗎?」這下換她翻白眼了。

  「那好,妳說妳為什麼喜歡我?」傷腦筋,頭一回被一個女人這麼直接地宣告,他還真有點臉紅心跳呢!

  「……喜歡就喜歡,哪有為什麼?」這是種感覺、直覺,總之不會是錯覺就對了。

  「我不認為自己有哪一點值得妳喜歡的。」除了皮相還可以……等等,她不是那麼膚淺吧?「妳該不會是因為我的長相吧?」

  「你的長相?」專注地凝著他的臉,她的眼睛冒出兩個問號。「你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嗎?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我為什麼要因為你的長相才喜歡你?」或許外表是吸引人的第一要件,但她也不全然是因為他的外表而喜歡他。

  呼~~他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很好,這表示她和以往企圖接近他的女生不太一樣,但……到底為什麼?「那總得有個喜歡的理由吧?」

  「你這個人真奇怪,為什麼喜歡一定要有理由不可?」小說上不都說了嗎?喜歡就是喜歡,哪還要什麼狗屁倒灶的理由?

  「說不出理由是吧?那好,謝謝再聯絡。」既然她沒有理由,那他樂得不必再回應,這個麻煩,解決。他很快起身準備告辭。

  「欸,你去哪?」直覺他就要走了,她反射性地揪住他的衣角。

  「別拉!」驚恐地拉住自己的褲子,他一向沒用皮帶的習慣,萬一長褲不小心被她給扯下來那還得了?!「我回家啊,還能去哪?」

  「等等嘛,你還沒回答我耶!」討厭,給不給泡一句話嘛!

  「呃……當同事不好嗎?」哎喲,別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嘛,他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心軟。

  以往他從不給那些對他有意思的女人機會,就是害怕自己心軟,不好意思拒絕她們,偏偏她的情況又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樣,再怎麼說,她都收留他一晚,加上又是同事--傷腦筋啊!

  「不好。」她嘟起唇,低下頭,小臉垮了下來。

  「欸……妳不會是哭了吧?」老天!他最怕女人哭了,小時候他不聽話,老媽都用這招來對付他,老媽只消紅了眼他就投降了,她可千萬別來這招啊!

  「你怕我哭嗎?」

  「怕,怕死了!」

  「……那我哭給你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2 PM


第三章


  上課鐘聲響起,童語的腳尖正好抵上教室門檻,賓果!時間算得將將好。

  不過,老師將時間算得再準都沒用,因為學生不可能因為上課鐘響就全數乖乖坐好,相反的,有些往外跑的同學還來不及回到教室,聊天尚未盡興的也還沒回到座位上坐好,全因大家都認為老師不太可能準時報到。

  果然,一踩進教室,便看到女生部隊集結成「團」,全圍在一起不曉得在商討什麼大事,幾個男生則稀稀落落地「散坐」在位子上,一見到她進來也沒聲張,乖乖地坐正準備上課。

  既然女生部隊集合了,她也是女生,應該可以湊一腳吧?童語好奇地趨上前去,混雜在一堆小女生裡面。

  「今天由我跟佩伶打頭陣,巧巧和月美、花子一起來,我們先去桑老師的宿舍觀察觀察,明天再換一批人輪流過去。」副班代季秀秀俐落地交代著,在筆記簿上登記雀屏中選的幸運兒。

  桑老師的宿舍?全校就只有一個桑老師,該不會正巧就是她認識的那個吧?她們去他宿舍做啥?瞧著女學生們青春甜美的笑容,童語腦袋裡不由自主地響起警鐘。

  「可不可以讓我跟哪?」這些小丫頭不會跟她一樣慧眼識英雄吧?那可怎麼得了!她得跟去瞧瞧才行。

  「不行,名單都排好了,太多人去怕桑老師不高興。」季秀秀頭也不抬地否決了。

  「我們也都是抽……嘶~~」幾個抽到後面籤號的女生正想發牢騷,轉頭一看發現是童語在湊熱鬧,紛紛倒抽了口氣,沒敢再發表任何意見。

  「老師來了沒有?」為求公平才用抽籤的方式,此刻季秀秀正忙著整理那堆號碼牌,沒空注意教室裡的動靜,不如用問的比較快。

  「來了。」童語瞪著那堆像小山一樣的號碼,沒想到桑瀚揚的行情這麼好。不曉得別班會不會也是這種盛況?

  「那妳們還不快去坐好?萬一讓童老師發現可就不好了。」她是副班代,必須負責所有同學的紀律,況且她們正準備做的,是足以讓全校古板到不行的老師們尖叫的大膽行動,絕對不能被發現,不然只有取消計劃一途。

  「她已經在參與了。」

  一道刺耳且令她反胃的男音傳進耳裡,季秀秀猛一抬頭,犀利的雙眼越過眼前黑鴉鴉的同學們,直射她的死敵許俊聖。「你在胡說什麼?」

  「妳的眼睛長在下巴嗎?」許俊聖嗤笑一聲,用下巴指了指混在同學間的童語。「喏,童老師就站在那呢!」

  順著他的下巴動線望向童語,季秀秀的神情轉而呆滯。「啊?童、童老師?!」

  「我在。」好討厭的感覺,竟然被忽略得這麼徹底。

  「妳、妳都聽見了?!」天啊!地啊!她怎麼一點都沒注意到童老師的存在?!

  「聽見了。」不多,只聽見一滴滴而已。

  「那……妳會跟學校報告嗎?」季秀秀感覺一陣暈眩,主謀者通常罪行最大,她簡直不敢想像萬一被校方追究起來,自己會怎麼樣?

  「不會啊!」童語眨眨眼,不認為這件事有嚴重到得向校方報告的必要。「跟老師聯絡感情又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我也要去!」

  ※※※※

  望著一屋子大女人、小女孩,桑瀚揚頭痛欲裂,躲到沒地方躲。

  學校配給的宿舍就約莫十來坪大,擺張床,一個衣櫃、簡便的廚房,外加一張書桌及幾個塞滿書籍的書櫃就差不多滿了,又不像童語家有好幾個房間可以「隱遁」,教他欲哭無淚。

  「這裡有點心,大家不用客氣,一起吃喔!」童語特別準備了些點心過來和她們一起吃。

  「耶~~童老師最好了!」女孩們歡呼了起來,個個毫不客氣地伸長手,朝那些精緻的點心進攻。

  「許俊聖,你也吃啊!」沒漏掉屋裡「唯二」的男生,童語招呼他一起來。

  「我才不喜歡吃那些甜死人的東西。」許俊聖撇開頭,酷酷地回了句。要不是童老師邀請他一起來,說什麼有男生陪著比較有安全感,他才不想也不會來湊熱鬧。

  「哼,愛呷擱假細利。」季秀秀輕哼了聲,往嘴裡塞了塊起司餅乾。

  「喂!」許俊聖吼了聲。這死女人!就不能說句好聽話嗎?狗嘴吐不出象牙!啐!

  「怎樣?」挑起眉,季秀秀反吼回去。

  別人或許怕他,但她季秀秀可不怕!這個從小就認識的男人對她而言,就像一隻隻會吠不會咬人的紙老虎,即使兩人之間爆發更為激烈的爭吵,過沒兩天便又恢復回原來的相處模式,她一點都不怕他。

  「好了好了,你們今天來找我有事嗎?」眼見戰火即將蔓延,桑瀚揚撫著額,連忙出聲打圓場。

  這是……招誰惹誰啊?頭痛死了!

  「就說培養師生感情嘛,桑老師真健忘。」季秀秀流利地背誦準備好的應對詞,其餘幾個女生點頭如搗蒜,一一附和。

  「說得好聽。」許俊聖啐了聲,他就是看不順眼季秀秀那副望著桑老師就流口水的模樣。「桑老師,你不是那麼單純吧?她們是來打聽你有沒有女朋友,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當場戳破女孩們吹大的牛皮。

  室內陡地安靜了下來,女孩們心虛地低下頭,唯有季秀秀兇狠地瞪他一眼。

  「呃……很抱歉,恐怕要讓大家失望,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搔搔髮,瞟了童語一眼,桑瀚揚的顴骨微紅,還不太能適應他們之間的「新關係」。

  霎時,女孩堆裡抽氣聲此起彼落,一個個瞪大雙眼,微啟的唇全然忘了嘴裡還塞著零食;童語倒是微微一驚,想不到他會大方承認,真是黑瓶子裝醬油,看不出來。

  「看吧,我就說桑老師這麼帥,沒道理沒女朋友是吧?」許俊聖咧開嘴笑,莫名地感到一陣輕鬆。

  「老師……很喜歡你的女朋友嗎?」季秀秀頭一個回神,丟出來的是絕對犀利的問題。「交往很久了嗎?」

  「妳很笨耶,不喜歡怎麼會交往?」許俊聖沒好氣地再頂一句。

  「你煩不煩?閉嘴啦!」季秀秀惱火地吼道,讓許俊聖的臉整個垮了下來。

  「不好意思,老師,看來我在這裡不受歡迎,有機會再聊,掰。」帥氣地拎起外套,他拉開大門走人。

  嘿!這男生挺有個性的嘛!童語有趣地睞了眼季秀秀更為難看的臉色,不曉得是不是她想太多,怎麼總覺得這兩個小傢夥不像表面上那般劍拔弩張?

  「小氣鬼!沒風度!」季秀秀看起來快哭了的樣子,心裡的確不怎麼好受,在他當場不給面子地甩門走人之後。

  「是你們相處的方式不對。」桑瀚揚沒有偏袒任何一方,同學之間本來就不該如此沒有分際,再熟的朋友甚至討厭的人,都不應該用這般無禮的方式對待。「妳跟俊聖是同學,兩人都擔負著班上的責任,更應該好好相處,這樣我們班才會團結啊!」

  「秀秀跟許俊聖不只是同學啦!」劉佩伶忍不住插嘴。「他們從小就認識了,可能是太熟了,才會這樣喊過來吼過去的。」

  哦~~青梅竹馬捏,好羨慕喔!童語的浪漫因子又氾濫了,兩眼冒出感動的星星。

  「那也不可以。」因為如此,才更要珍惜這難得的緣分。「秀秀,一個地球就這麼大,妳怎麼不跟別人從小就熟識,偏偏是俊聖?我們要懂得惜緣……」

  「好啦,別說這麼嚴肅的話題嘛!」哎,小題大作又八股的男人。小鬼有小鬼們的相處模式,突兀地變更,只會讓兩個人更為彆扭而已;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說這些,小鬼也未必聽得進去。「我們換個話題聊聊好嗎?」

  「要聊什麼?」十足無趣的男人開口問道。

  「聊--」眼一溜,童語樂得配合女同學們眼神裡的期待。「妳們還想問桑老師什麼事?一次問個夠吧!」

  「這……」桑瀚揚心臟一縮,差點沒讓她的提議嚇出心臟病。

  「喔耶!童老師,我們愛死妳了!」

  接下來可就是那些女學生們徹底發揮的時間,打從桑瀚揚小時候問到目前,只差沒將他的祖宗八代由地底挖出來膜拜一番。

  只不過季秀秀一直沒再開口,沉悶得彷彿不存在似的。

  「謝謝兩位老師的招待,我們要回去了。」小女生們好不容易滿足了好奇心,待晚餐時間一到,紛紛起身告辭。

  「那我也一起……」童語才跟著走到門口,便教桑瀚揚給拎住領子。

  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桑瀚揚拉開笑臉跟學生們Say Goodbye。「路上小心點,別在外面逗留喔!」

  學生們面面相覷,連有點失神的季秀秀都發現他們之間的不對勁。

  「童老師不走嗎?」季秀秀越過他的肩頭,企圖看看童語臉上的表情。

  「我跟她還有點事要研究,不送。」桑瀚揚用高大的身體擋住季秀秀的眼,丟下話後砰地關上大門。

  安靜……

  幾個女生悶聲不語地在宿舍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五雙眼相互瞟來瞟去,隨後紛紛露出賊兮兮的笑臉--

  那兩個大人,有曖昧喔~~

  ※※※※

  「有嗎?我們有事要研究嗎?」待桑瀚揚將門關好,走回那小得可憐的客廳之後,童語還如陷五里雲霧之中,有種被唬弄的錯覺。

  「妳,我會被妳氣死!」或許他的外表看來斯文,但骨子裡他的性格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很認真工作,不主動與人起衝突,但不代表他沒脾性,相反的,發作起來可能會要人命!一如現在,他就面臨發火的臨界點。

  「啊?為什麼?」她一臉無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值得他如此生氣。

  「妳幹麼帶那些學生來?那些小女生最容易有幻想,來了一次兩次,萬一以後常來怎麼辦?」天哪~~那他還有好日子過嗎?光應付她們就足以令他瘋狂。

  「哪有那麼嚴重?」哪個少女不懷春,暗戀是很正常的過程,既然喜歡,就會想得知對方的所有一切。「她們想來啊,所以我就跟過來了嘛!況且她們只是好奇,一陣子就過去了。」她總不好意思說自己硬要跟吧?像個小跟屁蟲似的。

  「妳又知道了!」這種騙小孩的話誰信啊?她當他還未成年嗎?呿!

  「我有經驗……呃,不是啦,我是說我也是女生,所以我知道……」她倏地支吾其詞,心虛極了。

  「什麼經驗?」他瞇起眼,以臂環胸,狀似輕鬆地凝著她。「暗戀嗎?」

  「呃……每個人總有一、兩次嘛!」討厭!在他面前承認這種事,彆扭死了!

  「我沒有。」

  「啊?沒有什麼?」她怔忡了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曾有過暗戀。」所以對她們的想法一點都不瞭解,也不是很想瞭解,他只是……只是知道她有過類似的心情及經驗,說不上來為什麼,心頭悶悶的。

  也對啦,他應該都是被暗戀的一方才是。「沒人規定一定要有啊,我的意思是,你別把學生來找你的事看得太嚴重,當她們來問功課也可以啊!」

  他悶聲不吭,還惱呢!

  「幹麼啦?別生氣嘛!」她過去拉拉他的臂,撒嬌似地前後搖晃。「以後要是遇上這種情況,想辦法拒絕就好了,不可以生氣喔!」

  斜睨她一眼,他下情願地開口。「妳暗戀過誰?」

  「這個不重要吧?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人家也有老婆、家庭了,還計較那些做什麼?」老實說,她都不太記得那位教授的樣子了,過了那麼久,一些不該儲存在腦容量裡的東西早就被她清光了,不然日子多難過啊!

  「妳當時很喜歡那個人嗎?」他無法想像什麼樣的喜歡足以形成暗戀,畢竟那是他從來不曾體驗過的感情,全然無法想像。

  「應該說,是一種迷戀。他是我的指導教授,很有氣質的一位教授,上他的課我都會特別專心,包括作業也堅持做到最好。」輕嘆口氣,她投降了。「不過那是年輕時的一種幻覺,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可笑。」

  「現在妳還是很年輕啊!」說得好像她七老八十了似的,真是的!

  「那時更年輕好不好?才剛上大學而已。」瞪他一眼,這傢夥真會挑人語病。「為什麼問這個?」

  「沒,我只是好奇問一下。」突然地,他紅了臉,像被窺探到什麼秘密。

  童語眨了眨眼,對他的反應感到有趣極了。「嘿,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哪有!」他反駁得好快,快得令人生疑。他轉身動手整理剛被季秀秀她們翻過的書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一股說不出口的甜蜜在心底漾開,她由背後摟住他的腰,明顯感覺到他身體變得僵直。

  「傻瓜,我現在跟你交往了啊,怎麼可能再去喜歡別的男人?」她可是很自律的喔,絕對不會是劈腿族。

  低頭瞪著她環在自己腰間的藕臂,他感覺自己快休克了。

  明明是較平常稍微親熱一點的碰觸而已,為何他會如此緊張?一顆心像要跳出喉管,跳得比跑百米還要快,到底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喔。」況且剛剛那句話是她的保證嗎?這好像不用明說,就已經是交往中的男女應該有的認知,為何在他聽來就像天籟,宛如他這輩子所聽到最絕美的旋律?

  完了!他可能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喔什麼?你就不會有點表示嗎?」真是根木頭耶!人家都說得這麼白了,他一聲「喔」就想打發她喔?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迷惑地握住她的小手,他旋過身來望著她。「我,該表示什麼?」

  童語微傻,隨後翻翻白眼,徹底被打敗了。

  她錯了,他不是純情,根本是情感白癡!她誤把情感白癡當純情,可惜如今已是進退兩難,誰教她就是喜歡他那傻愣愣的模樣?

  「你至少也說喜歡我或不會再看上別的女人之類,這種話你都不會說喔?」好吧好吧,是她眼拙,所以也得擔負些許責任,就由她來教會他如何說甜言蜜語好了。

  「我……我不會。」他的臉更紅了,彷彿要他說那些話,比殺了他還痛苦。

  「我都說過一遍了,你跟著講一次不會喔?」哇咧!回答得還真直接!童語差點沒當場跳腳。

  「不會。」他撇開臉,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呼吸困難。

  「喂!正經一點!」童語不爽了,扳過他的臉,硬是要他直視自己的眼。「來,看著我的唇,說:『我不會再看上別的女人,有妳一個我就滿足了』。」她一字一句說得字正腔圓,就擔心他看不清楚、聽不明白,萬一說漏風可就爆笑了。

  盯著她張合的紅唇,桑瀚揚的呼吸變得濃濁,尤其她又貼靠在自己身上,血液不受控制地在體內到處奔竄,最後彙集在他的下腹,令他疼痛地擰起俊眉。

  「你那是什麼表情?」童語不敢相信他會用如此幽怨的眼神回敬自己,這讓她很受傷。「對我說這種話很困難嗎?我知道是我倒追你,可你也不要露出那副即將被押上斷頭台的表情吧?很傷人耶!」

  桑瀚揚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一雙發燙的眼離不開她開啟的唇瓣,臉頰不由自主地逐漸靠近她,想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

  「你、你幹麼?」察覺他的逼近,童語跟著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兩隻圓圓眼瞪得又大又圓,猛地在他貼上自己的唇時狠狠閉上。

  她的唇有淡淡的果凍香,溫溫的、軟軟的、甜甜的,光是碰觸已不能滿足他,他貪心地想嘗到更多屬於她的甜蜜,雙臂像有自主意識般地攫住她的腰肢,感覺她柔軟的軀體緊緊貼靠著他。

  童語承受不了他直逼而來的重量,雙腿控制不住地後退,直到抵上身後的床板,整個人失衡地往後傾倒,卻因被他緊緊環抱,兩人皆以狼狽的姿態跌入柔軟的床鋪。

  天旋地轉--這是童語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她瞪大雙眼,還來不及看清天花板上的日光燈,他的唇便又壓了上來,立刻奪走她的呼吸。

  老天!這男人可真悶騷啊!

  童語怎麼都料不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她不過要求他說幾句甜言蜜語來伺候一下她的耳膜,未料卻勾起他的獸性,餓虎撲羊來了?!

  桑瀚揚認真地啃咬著她的唇,輕咬一下她就會發出淺淺的呻吟,這讓他興奮地樂此不疲,隨後更為大膽地將舌尖探入她的檀口,感受她口腔內部柔軟的肌理及馨香。

  童語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暈眩的腦子裡塞滿亂七八糟的埋怨--這傢夥……說什麼沒經驗,全都是騙人的!沒經驗還會吻得人家四肢發軟、渾身無力?!真是見鬼了!

  桑瀚揚胡亂地親吻著她,沒經驗的他全依著天生的本能行動,一雙手莫名地不安分起來,手心發癢地在她身上游移。

  香噴噴的她、柔柔軟軟的她、被壓在自己身下的她,感覺起來竟是這麼的好,好得令他捨不得放開她,想一而再地品嚐她的甜美。

  「等、等等……」肺部提出疼痛的抗議,童語不得不先打斷他的激動。

  桑瀚揚困難地抬起頭,狐疑地凝著她。「怎麼了?」

  「先讓我喘口氣。」拜託!他的聲音可不可以別那樣性感?沙啞得令她聽了骨頭酥軟!但她不是小女孩了,有些事還是先說清楚得好。「你準備今晚讓我留宿嗎?」

  留宿?!想清了這兩個字背後隱藏的意義,桑瀚揚再度紅了臉龐--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3 PM


第四章


  真要命,又臉紅了!

  童語暗嘆一口。她就是掛在他紅著臉的可愛模樣,一旦他露出這種很好欺負的樣子,她就全然沒轍了,只想盡己所能地欺負他。

  「欸,臉紅不表示回答『OK』好嗎?」哎,沒事肖想什麼純情男嘛,這下可好了,才提起留宿的問題,他的臉就紅得足以嬈美關老爺,那萬一真讓他「實地演練」了,整張床不燒起來才怪。「好或不好,你總給個答案嘛!」

  實在太好笑了,通常這種問題不是該由男方提出來的嗎?今天他們倒是角色易位了,由她來說,好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這裡……是宿舍。」瞥了眼她眼底過度氾濫的晶光,他的聲音低啞,顯得有絲不知所措。

  「我知道啊!」莫非,他擔心隔音效果?「還是要換個地方?厚德路也行。」她絕對可以「全力配合」。

  「……『厚德路』在哪裡?」留不留宿跟那條路有什麼關係?他茫然地回問。

  「Hotel,直接音譯叫厚德路,就是專給人做『那檔事』的。」她知道他老實,可沒想到他老實到腦袋灌泥漿,連這種老掉牙的「資訊」都不知道。

  桑瀚揚驚恐地瞪大雙眼,感覺像是即將被逼良為娼的無辜小綿羊。「不、不好吧?」

  聽聽,他的聲音還微微顫抖呢!

  不過,不好不代表不要,因此童語二話不說抓起他就往外衝,以驚人的飛車速度將兩人載往距離宿舍最近的汽車旅館;而桑瀚揚在整個過程中,完全呈現呆滯狀態,像個怕極了迷路的孩子,無助地跟著她走。

  直到坐在汽車旅館裡的大床上,桑瀚揚才渾渾噩噩地問道:「妳……對這種地方……很熟嗎?」

  「沒啊,第一次來。」童語好奇地東摸西摸,這裡看來跟一般旅社差不多,沒什麼太特別的地方。「哇~~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桑瀚揚翻翻白眼。這個時刻不應該說這個吧?好歹也說句「還算整潔」、「不算太過低俗」之類,真不曉得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妳……確定?」

  老實說,沒做過不表示不想,見她如此「藝高人膽大」,他不禁跟著躍躍欲試起來,只不過有些緊張。

  男人嘛!面子看得重,從沒試過也不曉得自己那裡的「機能」好不好,萬一等會兒「試用」不合格,豈不是丟臉死了?!

  掙扎啊~~

  「確定?」她微愣,逐漸弄懂那句話的意思。她跳上床跪坐在他身邊,引來彈簧床波波震盪,以稍嫌興奮的語氣嚷道:「喔,當然確定啊!不然我帶你來這裡幹麼?」

  她可沒忘記和爺爺的約定--四個堂姊妹得在一年之內結婚或懷下孩子,照順序排列,冠軍一千萬,亞軍五百萬,季軍三百萬,殿後則只有一百萬,以新台幣計算。

  四個堂姊妹裡就數她最不爭氣,排行第一的童顏有個歐維哲積極追求中,最小的童芯更是跟酷哥寒星野穩定交往了,若數哪個足以與她並列的,大概就只有小她幾個月的童瑤。

  不過童瑤那妮子也真夠絕的了,自個兒花錢去買了一個,不是牛郎喔!她見過的嘛,人模人樣,不像做「外賣」的。

  既然已經落在最後吊車尾了,不加緊腳步怎麼行?一年算算哼不郎當已經去掉一半了,如果不能完成約定,丟臉事小,麻煩的是她勢必會成為爺爺「攻擊」的唯一目標,那她接下來的日子只能用「不見天日」來形容,她才不要咧!

  「需要這麼急嗎?」哎!他們才開始交往不到一個禮拜耶!桑瀚揚全然不曉得現在的男女竟能將感情談得如此迅速,簡直比噴射機還快!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都糊塗了。

  急?人都到這裡了才說這種話,或許是她太街動了吧?她需要認真地反省。「那現在也來不及退租啦,你睡一邊我睡一邊?」不然就浪費了咩!

  桑瀚揚抬頭看她一眼。

  「還是……你想回宿舍?」欸,拿那種眼神看她,害她都揚起小小的罪惡感,小手無措地扭絞著。「算了,浪費就浪費了,我送你回去。」

  「童語!」陡地,他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妳真有這麼喜歡我嗎?」

  其實他是個古板的男人,即使世代已進化為再沒人將性事擺在神聖的天秤上量秤,他還是無法輕鬆看待,除非眼前這女人對他有某種程度的喜愛,他願意賭上一賭--賭他和她將會有一段不算短的未來。

  「很喜歡啊!不然你以為我幹麼倒追你,還帶你來這種地方?」好吧好吧,她的確有些私心,倘若兩人交往下去遇上瓶頸,甚至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步,但至少她能留下些什麼;最好是個孩子,好讓她在堂姊妹們面前不至於顏面盡失。

  桑瀚揚凝著她,久久--久到她以為他睜著眼睛睡著了,他才突兀地開始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

  「你、你幹麼?」現在是演到哪個場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在欣賞猛男秀的會場,那他幹麼脫衣服?她艱困地吞了口口水。

  「我們原先預定來這裡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的轉變倒挺快,很快地褪去自己的外套、毛衣,連最底層的背心也不放過。

  「嗄?!可是你……」不是嫌太急了點嗎?那現在是怎樣?她突然感到無所適從。

  「來啊!」他舒適地躺上床,拍拍身邊的空位,大方地邀請她上床。

  「……喔。」她乖乖地走過去,爬上床,呆呆地坐好。

  「妳不脫衣服嗎?」望著她身上礙眼的衣服,他感受到不公平待遇。

  「自己脫衣服?!」她微驚,以為這種事應該由男方主動……更正,她小說看太多了,要檢討!於是她認命地再度下床,窸窸窣窣地褪去上衣。

  「夠了,過來。」當她意圖褪去身上那件誘人的粉紫色胸罩時,他沙啞地制止,並像叫喚小狗似地朝她招招手。

  夠了嗎?她以為要脫光才算呢!不過在瞥見他身上還穿著長褲,她稍稍獲得撫慰--沒脫光的也不只她,兩人半斤八兩,誰都沒佔便宜也不吃虧。

  她彆扭地爬上床,雙腿併攏地在他面前跪坐穩當,和他這麼一四目相接,氣氛立即變得粉色起來。

  他笨拙地抬起手輕觸她的秀顏,還沒開口臉便先脹紅了。

  「你……你沒事臉紅個什麼勁兒?」夭壽喔!現在該臉紅的人是她才對吧?怎麼角色又易位了咧?著實詭譎得緊。

  「我跟妳說過,我……沒試過吧?」他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那又怎麼樣?我也沒有啊!」立足點平等,至少沒有染上亂七八糟病的可能,對於這點她很滿意,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所以妳……可能會有點不舒服……」該死!直到此刻他才後悔,唸書時沒跟著同學去「嘗嘗鮮」,省得現下緊張個半死!

  「嗯嗯,知道了。」女人嘛,聽說頭一回都有點疼的,咬咬牙應該就過去了吧?她明理地點頭稱是。

  「那,我們開始了?」

  童語選擇省略那煩死人的回應,她主動地將紅唇貼上他,兩隻小手在他身上胡亂摸索--應該是這樣沒錯吧?既然兩個人都沒經驗,不如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嘍!

  桑瀚揚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但不消多時他便搶回主導權,將她整個人拉趴在自己胸口,他則順勢倒回床上,然後一個旋身,輕而易舉將她壓在身下。

  「不錯喔,動作俐落!」在腦子還算正常的狀態下,她出聲讚許道。

  他哭笑不得,心頭微微漾起一股征服慾。

  還能說些五四三的,表示她還沒臣服於他的挑逗之下;雖然他沒有什麼實際的經驗和技巧,但「觀摩A片」是每個男孩成長的必經過程,像不像三分樣,加上天生本能,他應該有辦法征服她才對。

  於是乎,男人和女人的戰爭正式開打了--

  濕熱的舌不由分說地在她甜蜜的小嘴裡橫衝直撞,一雙大手在她身上胡亂摸索,竟也發現好幾個能讓她微顫輕吟的敏感點,帶著些許「探險」的心情,他極其認真地在她身上搧風點火,間或惹來她小小的抗議。

  「哎喲,你怎麼咬我啦!」討厭!唇都腫了,明天怎麼到學校上課?

  「因為妳會叫啊!」女人舒服才會叫的不是嗎?門外漢委屈地申告。

  「廢話!痛當然會叫啊!」

  喔,方向錯誤,換個方式再來。

  「……你以為在捏水球嗎?輕一點啦!」要命,女人的胸部何其敏感,哪受得了他又掐又捏的?萬一捏爆了怎麼辦?

  「可是……好軟喔,我忍不住嘛!」那是他身上沒有的「結構」,他忍不住磨磨蹭贈地留連其間。

  「那你輕一點……唔……」

  濕熱的舌帶著歉意,撫慰地舔吮過她渾圓上粉嫩的莓果,像個初生的嬰孩眷戀地吸吮、輕囓,另一手忙碌地撫慰著另一方柔軟,引來她絲絲嬌吟,胴體不由自主地輕顫。

  很快地他便掌握住訣竅,當她難耐地拱起腰部乞求他更多的憐愛之際,他把握那瞬間的契機,火速褪去她腰間的裙子和底褲,讓她的美麗不加遮掩地裸露在他眼前。

  他沒將時間浪費在多此一舉的讚嘆,細醉的吻沿著她高聳的雙峰蜿蜒而下,越過小巧可愛的肚臍,下探神秘桃花源──

  「呃,不……」她驚喘一聲,來不及阻止慾火中燒的好奇男人,無力地揪緊身下的床單,扭動得像條水蛇。

  穩住她扭動的蛇腰,精準地在微濕的密林裡找到隱藏的珠蕊,他禁不住感嘆造物者的神奇──這麼嬌嫩細緻的地方,真能接納他的入侵嗎?

  頑皮的指就著淙淙濕意,探入,敏感地察覺她的溫暖和緊繃。

  「疼嗎?」他問,抬起頭凝著她嬌豔的容顏,感覺全身血液亂竄,下腹疼痛得幾乎爆炸。

  激狂地搖著頭,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斷氣。異物入侵的確不太舒服,卻又無法明確地指出哪裡不對,除了搖頭,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她一點都不曉得這給他多大的鼓舞!桑瀚揚貪婪地抽動長指,隨著她的呻吟越來越急,他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快,他抬起上身吮住她嬌喘的紅唇,直到她忍不住地輕泣出聲。

  「怎麼哭了?」不舒服嗎?不然她那裡怎麼抖得那麼厲害?「很難受嗎?」趕忙退出長指,就怕自己在無意間傷了她。

  童語無法形容那瞬間爆發的快感,就像緊繃的琴弦陡地飛彈出去,激發出眩目的酥麻和快意,全身像被抽走了神經般酥軟,或許這就是書上提到的「高潮」,她也不是很確定。

  「那……舒服嗎?」看著她紅潤的眼,他問得小心翼翼,畢竟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舒服的樣子。

  童語羞赧地輕笑出聲,拭去眼角的水漬,倏地將他推倒在床,調皮的唇貼上他胸口,引來他重重一震。

  「童語?」她想幹麼?報仇嗎?

  「公平起見,我也要用你剛才對待我的方式回報你。」

  桑瀚揚驚恐地瞪大雙眼,當她那可愛的舌尖和柔軟的小手在他身上漫無目的地游移之後,他終於能體驗她為何能發出那般美妙的聲音……

  真是……該死的舒服,也該死的不舒服啊!

  當那雙頑皮的小手意圖解開他的褲頭之際,他霍地壓住她使壞的小手,一張俊顏脹成豬肝色,全身的骨頭因緊繃的慾望而疼痛叫囂著。

  「我自己來。」要讓她在自己的「禁區」胡亂摸索,他恐怕還沒提槍上陣就潰堤了,那還得了?絕對會成為他這輩子最丟臉的事!

  用有力的雙腿撐起臀部,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他輕鬆地褪去身上最後的累贅,大方將自己「秀」在她面前──都到這個地步,沒時間害羞了,解決快爆炸的慾望才是重點!

  「不可能!」原先慵懶的眼轉為驚訝,在目睹他的雄壯之後撐至最大,她駭然地狠抽口氣,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彷彿看見什麼妖魔鬼怪似的。

  「什麼不可能?」他滿頭霧水,雙眼卻離不開她曼妙的胴體。

  「我不可能接納你的!不可能!」嗚嗚~~大小差距那麼大,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她會不會就死在這張床上啊?好可怕喔~~

  「沒試過怎麼知道?」老天!都什麼時候了,才丟給他這種問題,不是想要他成為第一個因慾求不滿而掛掉的男人吧?「我這是標準尺寸,不可能沒辦法的。」

  童語驚異地瞪著他。「你量過喔?」

  「誰會去量那種東西?!」他臉紅脖子粗地吼道。

  「那你怎麼知道是不是標準尺寸?」哪有那麼奇怪的事?沒量過還知道自己正不正常喔?不過拿尺來量那種東西……還真怪!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好嗎?」翻翻白眼,哪個男生沒看過同學的「傢夥」?上廁所的時候多少都嘛會看到!「男生跟女生不一樣,上廁所時又不是私密空間,比較總是在所難免的啊!」

  「是……嗎?」原來男生都差不多那個大小啊?不過也太驚人了點吧!她還是懷疑得緊。

  「對啦!」一把將她拉過來摟在懷裡,拉起她的小手覆蓋自己的慾望,他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時刻,談這麼殺風景的事情。「妳到底要不要跟我做完?它已經忍不住了。」

  「想啊,可是……可是……」可是它長得好醜又好巨大喔!人家會怕嘛!

  「欸,火是妳挑起的,妳要負責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可是憋得很辛苦說。

  「人家會怕嘛!」她哭喪著臉,簡直像在參加葬禮。

  「……那我怎麼辦?」他比她還想哭啊!

  「那……我們……盡量試試好了。」捨不得見他難受,她有點委屈地讓步了。「可是如果有困難的話,你別硬來喔。」她不忘加上但書。

  「嗯,知道了。」聰明的人知道何時該點頭、何時該搖頭,他偏巧屬於前者,自然毫不考慮便點頭答應了。

  於是乎,才經歷過的挑逗情節再度上演,因為前一段激情全被適才的談話打斷了,為了不讓她遭遇太不舒服的狀況,桑瀚揚很體貼地「磨一概」,再度挑起她如火的熱情。

  「唔……」腦袋再次被快感腐蝕,她全身酥軟地發出淺吟,拱起身子無言地邀請他共赴激情的盛宴。

  「放輕鬆--」尾音還飄蕩在空氣中,他倏地一個挺身,結實地侵佔她的柔軟--

  「啊~~」殺豬般的嚎叫立刻充塞整個房間,她的臉色轉為蒼白,眼角溢出清淚。

  桑瀚揚的身體變得僵硬,和埋在她身體裡的部位有得拚,同樣堅硬如石。

  「很痛嗎?」慘了,他不會被命令「休兵」吧?那根本是非人道的待遇!

  「好痛……」她可憐兮兮地拿淚眼瞅他。

  「難免會痛,妳是第一次啊。」哎~~到底是誰痛苦啊?他都搞不清了。

  他額上冒出大量的冷汗,逐漸匯集在他的下巴,隨後滴上她的唇角,好鹹!

  強烈的異物感充塞體內,她不舒服地動了下,驚異地察覺他狠抽口氣,俊顏幾近扭曲。「你也很痛嗎?」

  「還、可以。」痛!痛得齜牙咧嘴!他不斷調整吐納呼吸,卻感覺她溫暖的內部肌肉緊緊包裹著他腫脹泛疼的堅挺,為了強制壓抑衝鋒陷陣的慾望,他開始命令自己的腦袋反覆背誦困難艱深的數學公式,只為了忽略那抺又痛又舒服的緊窒。

  真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啊~~

  童語擔憂地為他拭去凝在下顎的汗水,未幾,當體內的疼痛逸去,一股陌生的麻癢取代了痛楚,她開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別動!」歐賣尬!這無非是變相地折磨他。「拜託,別動……」他將臉緊緊地貼靠在她頸項之間,呼吸像缺了水的魚般急促。

  「可是我好像……怪怪的……」她的身子像有蟲在爬,尤其是兩人交合的部位,她不安地想找尋解脫的方法,卻懊惱地發現無法可尋。

  「什麼東西怪怪的?」抬頭,瞪他。

  「身體,我的身體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

  「……麻麻的、癢癢的……」她的臉越來越紅,明明是很坦白地表達出身體的反應,她卻莫名的羞赧起來。

  「會不會……『那個階段』過去了?」他的眼亮了起來,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什麼階段?」她不懂,眼裡冒出一堆問號。

  「不舒服的階段。」

  他試著退出她的身體,在她還弄不清現狀、滿臉茫然之際,霍地再用力一挺,再度充滿她的緊窒。

  「啊~~」反射性地,她再度驚嚷出聲。

  「還痛?」不是吧?這麼麻煩?那誰還敢再做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往後的無數次?

  「好像……又好像不太痛……」剎那間揚起的快感駭住了她,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完整。

  「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麼叫好像不太痛?」

  「人家就不知道嘛!」

  「妳說清楚嘛,痛我們就不做,不痛我們就繼續。」他可不想看她兩眼一泡淚,女人哪,哭起來沒幾個能見人的。

  「就……似痛非痛嘛!」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A害,這種事又不是他一個人舒服就可以了,他怎能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即便他是如此不願意離開她溫暖的軀體。「那我們就再試試,記住喔,痛要說喔!」

  於是乎,兩個初嘗雲雨的年輕男女,花了一整夜的時間去「實驗」、「求證」那蠢到不行,痛與不痛的問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4 PM


第五章


  基於桑瀚揚那龜毛到讓人抓狂的性格,兩人決定各走各的到學校報到,理由是不好意思讓大家發現他們那麼快就「廝混」到床上去了。

  童語是無所謂啦,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是私事,讓太多人知道未必是好事,如果兩人未來「試用」不合,分手時恐怕會有點小麻煩,所以她沒有反對,梳洗完後便離開汽車旅館各自行動。

  「童、童老師,妳的黑眼圈……昨晚沒睡喔?」教音樂的陳盈欣在教師休息室前和她打了照面,一臉驚訝地囁嚅問道。

  「啊?」是根、本、沒、睡,好嗎?忙著配合那傢夥臨時想出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姿勢,她的骨頭都快折斷了,一點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呃,也不算啦,只是有點小小的失眠而已。」忙扯開笑臉,語氣卻像墊板般平直。

  「天氣越來越冷,睡覺前最好泡泡腳,有益身心健康。」陳盈欣很注重養生之道,遂建議道。

  「喔,謝嘍!」她也是老師啊,怎麼有種被教訓的錯覺?她呆愣地目送陳盈欣像蝴蝶般飛回座位,懊惱地啐了一聲。

  「就生物學來說,適度的活動足以壯大族群,但過度反成其害。」生物老師張璦不知何時挨到她身邊,正經八百地扶了扶眼鏡。「小心啊童老師,千萬別縱慾過度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到位子上落坐。

  縱慾過度?童語霍地脹紅雙頰,不安地低頭審視自己的衣著--奇怪,應該沒留下什麼證據才是,但,為何張老師會發現呢?

  早晨的教師休息室是熱鬧的,一日之計在於晨,尤其在朝會還沒開始、閒來無事的老師們無事可做之際,各種傳聞、嗑牙全都來,很快地便充滿各式的閒聊。

  「秋裝打折了喔?那我下了課可得趕去看看。」這是喜歡撿便宜的中年女老師最愛的小道消息。

  「又在校外跟人打架?吼~~整人也不是這樣!」放牛班導師的哀嚎,每隔三五天就會冒出來,「旺季」時天天都會唉個三五聲,譬如盛夏,天乾物燥,人心較為浮動,活力旺盛的小鬼更是如此。

  「咦?又開始了嗎?」霍地,聊天轉了方向,幾個老師神秘地湊在一起,高昂的聲量卻不見稍稍壓制。「傳說而已嘛,不曉得那些學生信個什麼勁兒?」

  「什麼傳說啊?」有人說就會有人問,幾個這學期才初來乍到的新老師好奇問道。

  「你不知道喔?就校舍後面那棵大榕樹嘛!好像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了……」

  嗯,她記得那很大、很茂密的大榕樹,夏天的時候她喜歡到那棵樹下吃自己帶來的便當,因為很涼快,不過,有什麼傳說嗎?童語翻開昨天的考卷,心不在焉地邊聽邊改。

  「什麼樣的傳說?好的,還是不好的?」

  對啊,什麼樣的傳說?莫名地一陣抖瑟,她開始懷疑那該不會是類似「校園怪譚」之類的鬼怪傳言吧?想起自己可能曾在一堆鬼怪的瞪視之不用過午餐,她便雞皮疙瘩掉滿地!

  「是個很浪漫的傳說。」整間休息室裡最為資深的國文老師,漾著笑意將一朵粉色的玫瑰插到透明的小花瓶裡,聽說是她老公送的,每天都有一朵。「從我進這學校開始,就聽說那棵榕樹有賜予戀情的魔力,只要戀愛中的情侶在那棵樹下互吐心意,將來必能幸福美滿生生世世。」

  新老師們紛紛發出讚嘆,倒是有些男老師嗤之以鼻。

  「世界上哪有這種事?浪漫有什麼用?依我看現實一點來得實際。」就不知道為何那些學生們竟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根本沒有的事!

  「你們男人不懂的啦!」天生浪漫的女人們立刻加以反擊,雙方開始無聊的激辯。

  幸福美滿生生世世嗎?真是誘人的傳說啊!童語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休息室大門,正巧瞥見桑瀚揚踩進門檻,霎時心臟一陣亂跳,趕忙再低下頭去。

  「他們在聊什麼,這麼激動?」桑瀚揚走到她桌前,好奇地問了句。

  「呃,一個傳說……」你們男人不懂的啦!她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套上那句剛剛不曉得是哪位女老師說的「至理名言」。

  「什麼時代了還有那種東西?」他訕笑,沒放在心上。

  「嗯,所以兩方人馬就辯論起來了。」果然,哎~~

  陡地鐘聲響起,緊接著擴音器開始播放朝會的音樂,提醒全校師生到操場集合。

  「放學後有事嗎?」趁著老師們魚貫地步出休息室,他忙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怎麼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只因這是打從交往以來他頭一回主動詢問,以往都是她厚著臉皮纏他。

  「麻煩妳幫個小忙。」

  ※※※※

  小忙?她是一點都幫不上忙。見他忙著將散在地上的零件分類,她一個頭兩個大。

  「為什麼要換掉衣櫥?」之前擺放衣櫥的位置已經空出來了,準備擺放他剛買回來的伸縮衣櫥。

  「壞了啊!」不然他幹麼買新的?又不是嫌錢多。「早上回來就發現支架斷了,不得已才把衣服都搬到床上。」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衣服,他也很無奈。

  「你怎麼這樣亂塞?」天哪!各式衣物一件件隨意丟在床上,像醃鹹菜似的,全都縐了。

  「先把這個搞定,晚點再來處理那堆布料。」他滿不在乎地應道。

  布料?有人這麼說自己的衣服嗎?童語聳聳肩,自動自發地幫他折疊分類起來。牛仔褲折成三折迭好,T恤是獨立一疊,襯衫麻煩了點,和外套一起用衣架架好,先掛在壁鉤上,然後是襪子……

  「你都怎麼洗衣服的啊?」又沒有洗衣機,這個宿舍還真簡陋。她掀開床罩,總覺得哪裡有點怪味。

  「自助洗衣……噢,不,別掀……」

  他的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童語正巧由床底下撈出一袋黑黑藍藍的東西--他的臭襪子,他不禁懊惱地低吟。

  「你……就這樣塞在床底下喔?」昏倒,男人都這麼邋遢的嗎?即使是外表如他這般帥氣的男人也一樣?!「你到底有多少雙襪子?」能讓他這樣塞成一包,真教人吃驚!

  「一打。」十二雙,黑、藍、灰三種顏色搭在一起。他搔搔髮,有點不好意思。「妳知道,襪子要分開洗,一雙一雙拿去處理怎麼都不划算,所以……」

  喔,邋遢還有理由喔?童語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那等你組好衣櫥,我們一起去自助洗衣?」實在不忍心那些襪子再這麼臭臭地躲在床底,她遂提議道。

  「好啊。」也到了差不多該去自助洗衣報到的時間了,因為他也快受不了那些臭酸味,老是打擾他的睡眠。

  將衣服分類迭好,童語坐在床邊的木板上,倚著床沿望著他奮力和組裝零件對戰的模樣;男人認真的時候真的很帥,更遑論他原本就出色,更教人移不開視線。

  當桑瀚揚好不容易搞定整個組合衣櫥,正準備叫她來幫忙歸位,未料發現她早已倚著床鋪睡著了。他將組裝的工具和紙箱全塞進大垃圾袋裡頭,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發現她一點都沒察覺。

  昨晚累壞她了吧?嘴角揚起得意的淺笑,想起她老愛在自己臉上摸來戳去,他忍不住依樣畫葫蘆,小心翼翼地輕觸她的臉頰。

  胡說!她的臉比他還細,連近看都幾乎看不出毛細孔,還每回都吃他豆腐,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她就這麼恬靜、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宿舍、他的身邊,這妮子還真不懂得防人之心啊!

  不過他們兩個什麼該做、不該做的全都做了,現在才來想這個似乎也已太遲,桑瀚揚不禁搖頭一笑,輕柔地將她抱起放到床上,隨後自己也躺上床。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今天走這一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沒來由地不想和她分開太久;從學校放學到明天上課,兩個人起碼有十幾個小時不能見面,想想還真有那麼點寂寞。

  側身凝著她沉睡的容顏,他淺淺一嘆--有女朋友的感覺也不是那麼糟嘛!

  先陪她睡一會兒,至於自助洗衣……管他去的!先將臭襪子丟到陽台,明天再說!

  ※※※※

  「噢!受不了了!我實在很懷疑你能每天在這種環境裡走來走去!」童芯的複合式烘焙屋缺人手,商請童語到店裡幫忙,只見童語一邊站收銀台收錢,一邊向剛擠進收銀櫃檯的童芯抱怨。「這裡簡直香到不行,真想拿個夾子把鼻子夾住!」

  她已經吞了三塊不同口味的蛋糕,卻仍受不了香味的誘惑,真傷腦筋。

  這種「好康」偶爾來幫幫忙還可以,要是叫她每天在這種地方工作,依她看,不用兩個禮拜,她至少會胖個五公斤,太驚人了!

  「我習慣了啊。」童芯笑著為客人遞上來的蛋糕分別包裝擺好,以利客人回到家仍能享受到完整無缺的蛋糕。「反倒是星野,他都被我養胖了。」

  「Oh~~No!那太可怕了!」男人啊,適度的胖還可以稱之為壯,過胖就教人無法苟同了。寒星野還是維持他原本的身材比較好,精壯、結實,賞心悅目。「妳想把妳老公養成大公豬,好參加神豬比賽嗎?」

  「噗哧!」童芯被她的比喻逗笑了。「才沒有,我還覺得他太瘦,吃胖點好,才不會有女人趁我大肚子的時候勾引他咧!」多出來的肉全讓他練成肌肉了,一點都不胖。

  「就知道妳有這種企圖。」童語嘟囔著,盯著童芯越來越大的肚子,童語小聲地問:「欸,說真的,醫生沒叫妳控制體重喔?」

  「還好啊,還在醫生可以接受的範圍。」事實上,根據護士小姐的說法,從懷孕到生下Baby之間增加的體重,只要控制在十到十五公斤之間,產後大多都能迅速恢復原來的身材,以她目前增胖的狀況,控制在十五公斤之內應該沒有問題。

  「那醫生還真寬宏大量。」有人說懷孕的女人最美,但任她怎麼看,懷孕的女人都像豬--但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她也會有變成豬的一天,或許留點口德會比較好。

  「誰知道。」睞了眼店門口,童芯用手肘撞了撞童語。「欸,妳老實說,幫忙到店裡送貨的那個是不是妳男朋友?」

  「呃……對、對啦!」童語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低下頭來計算蛋糕的價錢。

  一聽說她下班後要到堂妹的烘焙屋幫忙,沒事的桑瀚揚也吵著要一起去,正巧遇上烘焙屋最忙的時段,因此他也「披上戰甲」,騎著「噗噗」外送去了。

  「啊啊啊!我還真的猜對了喔?謝謝光臨。」促狹地小聲亂叫一番,將客人包裝好的蛋糕遞出去,當她再開始幫下一位客人包裝時,忍不住又說了:「我以為妳會找那種高大帥氣的男人……」

  「他是高大帥氣啊!」一百七十九點五,號稱一百八,夠高大;一眼就讓人離不開的臉稱之為帥氣更是名副其實,她實在不明白童芯話裡真正的意思。

  童芯的動作頓了下,似乎在思索著更貼近的辭彙。「對對對,他是夠高夠帥,可是……會不會太年輕了點?」會不會是童語的學生啊?師生戀?天!好刺激喔!

  童語挑起眉,差點算錯價錢,連忙重新點過一次,將錯誤的地方修正再繼續。

  「欸,妳不會告訴我,其實他是妳的學生吧?」童芯實在忍不住了,等不到她回應便催促道。「妳想爺爺有開明到接受師生戀的地步嗎?」

  「戀妳的頭啦!」童語沒好氣地賞她一記白眼。「他那叫娃娃臉!那傢夥大我足足兩歲,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他是我們這學期中途任職的老師啦!」

  「他?!」童芯驚訝地忘了手上的工作,直到客人不耐地拎走她掛在手上的紙袋,她才霍地回神。「抱歉,歡迎再度光臨。」臉上堆滿僵硬的笑容,童語口中的那傢夥竟害她工作中失常,欠扁!

  「妳是說他還比我大喔?」沒天理嘛,明明看起來像個小鬼頭的說。

  「廢話,比我大當然也比妳大咩!瑤瑤說得沒錯,懷孕會讓女人變笨。」

  「我哪有?」童芯抗議。

  「就有。」對於這點她很堅持。

  「妳就不要不小心懷孕,不然我到時可要看看妳會有多聰明。」

  兩個女人邊工作邊鬥嘴,在一旁等候結帳的顧客們嘴角微微抽搐,分不出是因為等太久還是因為她們可笑又沒啥內容的對話。

  「歡迎光……你回來啦?」大門上的風鈴響起,童語下意識抬頭看向大門,便見桑瀚揚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正拿下印有烘焙屋字樣的棒球帽。

  「童小姐,這趟送完還有嗎?」以往林林總總的打工經驗,當然少不了送外賣這個職缺,他做起來倒算順手。

  「沒了沒了,謝謝你喔!」童芯堆滿了笑臉,透過微瞇的雙眼直瞅著他瞧--不像啊!她再怎麼看,都覺得他頂多才二十,哎~~「你想吃什麼盡量吃,我請客嘿!」

  他頷首,湊到櫃檯旁,顧客排隊的另一邊,旋身看著大排長龍、等著結帳的人,兩道濃密好看的眉打了個蝴蝶結。

  「妳好了嗎?」天曉得他騎著小綿羊、拿著地址在大街小巷裡鑽來鑽去的時候,滿腦子想的竟是她現在在烘焙屋裡做什麼?會不會忙得暈頭轉向或遇上難纏的客人?或是……有沒有想他?

  談戀愛的人都是這樣的嗎?還是因為他是第一次,所以症狀來得比一般人嚴重?他甚至不想和她分開,即使是短短的分秒。

  「可能還要等一下喔。」排隊的至少還有十來人,幫忙也不好意思幫一半,她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動作,以期盡快結束這個工作。

  「剩下的我來就好了,謝謝你們。」看出小倆口急著去過他們的兩人世界,童芯也不好留人,連忙接手童語的收銀機。

  「妳一個人……有困難吧?」童語心頭小小地掙扎了下。

  「不會,等等星野就……」她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大門的風鈴又響了。「喏,他這不就來了嗎?」

  見童芯的親親老公來接手,童語鬆了口氣,總算可以休息了。「喔,那我們走了喔!」她發誓,往後就算窮困潦倒,她都不要做生意,累死人了!

  「等等,讓他們男人去聊聊,我弄幾塊蛋糕讓妳帶回去。」順理成章地將櫃檯丟給寒星野和桑瀚揚,她拿起精緻的蛋糕盒,拉著童語一起去挑蛋糕。

  「欸,我吃得夠多了。」見童芯挾起一塊黑森林,童語困難地吞掉口中的唾液。

  「妳吃了他沒吃啊,帶回去看要當宵夜還是早餐都好,如果明天才要吃,記得放冰箱。」才能保持新鮮和口感;睞了眼桑瀚揚,童芯還有消息待報。「顏顏說,她幫妳們每個人都設計了一件婚紗,等妳們找到真命天子,她就當賀禮送給妳們。」

  童顏現在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了,她設計的各式服裝都是搶手貨,要不是因為她們是堂姊妹,感情又特好,說不定還沒有這份殊榮呢!

  「我的天啊!她會不會想太遠了?」她這段戀情才剛開始,未來會怎樣也沒人知道,瑤瑤更慘,買來的男人……想到就頭大!

  「至少這表示她相信妳們的眼光啊。」童芯哈哈大笑,引來店裡所有人的側目。

  「笑小聲點,胎、教、啊!」一點都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哎~~

  「這妳一點都不用擔心,他爸會把他教成一個有禮貌的小紳士。」唇邊噙著笑,她輕撫圓滾的肚皮。

  「照出來了?男的?」喔喔喔,一千萬的金童耶!爺爺會爽死!

  「嗯。」挾了塊慕斯,童芯的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我很好奇,他看起來那麼年輕,妳怎會肯讓他追?」

  「什麼讓他追?我倒追他的!」這個草莓的不錯,來一塊。

  童芯狠狠地抽了口氣,尖叫之前想起這是店裡,不由得壓低嗓門。「妳?妳倒追他的?!」

  「可不是,現在像他這麼單『蠢』的男人不多見了,我怕他被不安好心的女人給騙了,所以就犧牲一下嘍!」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啊~~

  「真是……好犧牲喔!」童芯再次忍不住笑開,但這次比剛才收斂許多,沒嚇到無辜的一干人等。

  「就是咩!」童語驕傲地揚高下巴,像恐龍一樣用鼻子噴氣。

  「妳倒追他他就同意喔?說來也好像沒什麼原則嘛。」童芯故意惱她。

  「他很有原則啊,死不給追,花了我很多精神說。」對對對,這就提到那男人龜毛的地方了,害她差點沒過度用力,銷毀手上藍莓蛋糕一枚。

  「小心點,碎了不能賣,除非妳包回去。」已經滿滿一盒了,難不成她還想多拗幾個?

  「包回去就包回去,多包一個賺一個。」一塊蛋糕少說也要五、六十塊,越多越好!

  「愛包多少就包多少,我又不怕妳吃。」自家人嘛,計較那些小錢就沒意思了。「如果他這麼有原則,又是怎麼讓妳『得逞』的咧?」

  「什麼得逞?難聽!」童語臉兒一紅,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說嘛說嘛!」給人家知道一下會死喔?說!

  「一定要說?」不好吧?很丟臉捏!

  「一定,不然什麼都不准帶回去,連空盒子也不行!」空盒子一個成本價三塊,她要是挖不了秘辛,連三塊錢她都捨不得浪費。

  童語窒了窒,說起話來吞吞吐吐。「……好吧,我用了跟妳現在一樣的方法,所以……」

  「我哪有用什麼方法?」頂多威脅她而已。

  「我、我威脅他啦!」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5 PM


第六章


  「妳堂妹夫好像對妳堂妹很好?」走出烘焙屋,桑瀚揚若有所思地說。

  「是很好啊!」童語睨了他一眼。「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她記得在烘焙屋裡的時候,寒星野跟童芯的互動並不多啊。

  「我注意到他即使在櫃檯裡忙,眼睛還是一直偷偷看著妳們。」依常理判斷,應該是看他老婆沒錯,雖然童語也很漂亮,但感覺他的視線就是對不到童語身上。

  這麼迷戀老婆的男人真不多見,因此他好奇地多問兩句。

  「是喔?」童語啞聲失笑。「那傢夥就是悶騷。」

  「怎麼說?」桑瀚揚對她的用詞感到有趣,形容男人悶騷?啐!

  「他每次在我們面前都很酷,平常還好,對我們沒什麼威脅性。」她聳聳肩,提醒他不能「以貌取人」。

  他挑起眉,抓住些許訊息。「聽起來有語病喔,難道他偶爾會威脅妳們?」

  「不是,沒那麼嚴重。」扯開無害的笑,她隨即斂去笑容,令他稍稍緊張了下。「只不過他生起氣來像隻沒吃飽的獅子,聲音又大又嚇人,好像隨時可以扭斷你脖子似的;只要他老婆瞪他一眼,你就會發現他馬上--馬上喔,從獅子變成小白兔。」

  刻意加強某些字眼,她頑皮地抓起兩綹長髮扮兔子,一臉無辜的模樣。

  「少來,幾歲了還裝可愛。」沒來由地鬆了口氣,他忍不住發笑,乘機揉亂她的髮。「我還是不敢相信,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妻管嚴的男人。」

  以他男人的觀點來看寒星野,很酷,真的很酷,那種酷勁絕對不是他這種娃娃臉可以比擬的,讓他羨慕卻又望塵莫及。

  「真的啦!」童語嘟起嘴,想到前陣子才發生的事,讓大夥兒笑好久,說出來讓他「見識見識」也好。

  「上回我跟芯芯回叔叔家吃飯,當時寒雖然有工作在身,沒空陪他親愛的老婆吃飯,但他還是跑到叔叔家跟芯芯報備。那時正好他的搭檔打電話給他,他當場就在芯芯家門口對著手機跳腳,吼得很大聲,很多鄰居都跑出來看呢!結果芯芯聽到聲音跑出來瞪他一眼,當場寒就沒聲音了,躲到牆角講完電話,再回頭向芯芯道歉後才離開,鄰居們也才拍拍胸口各自回家。」

  「……就一眼?」他不敢置信地輕嚷。「太誇張了吧?!」

  「就一眼哪,就那麼誇張嘛!所以全天下都知道那男人愛慘了芯芯。」童語白了他一眼,用手輕搓略感寒意的手臂。「欸,好像變冷了耶!」她最怕冷了,冬天一到她也跟著毀了,直想找個地方冬眠起來算了。

  愛?那種柔性的感覺真能讓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嗎?有機會他也想經驗看看……

  「氣象局說有鋒面來襲,妳沒帶外套喔?」瞧她越搓越快,他連忙脫下外套讓她禦寒。「有這麼冷嗎?我剛還騎著小綿羊送貨耶!」

  「吼,我最怕冷了,最高紀錄穿過十二件衣服出門。」拉緊他遞過來的外套,不知是外套真的禦寒,還是因為他的體貼,總之她的心暖得一塌糊塗,四肢卻依然冰冷。

  「十……」桑瀚揚張口結舌,很難想像穿上十二件衣服的她有多「圓滾」。

  童語丟給他一記「別懷疑,你沒聽錯」的眼神,接著便拉著他快速衝往停車處;她得快躲進去吹暖氣,不然肯定會凍僵!

  「真的很冷的話,還是由我來開車?」臨上車前,瞧了眼她逐漸泛紫的唇,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很冷,遂心疼地問。

  「你會開車?」童語的眼神像喉裡噎了顆水煮蛋般滑稽。

  「當兵時學的。」抽走她手上的鑰匙,先為她開了側座的門將她推進去,他這才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放心,我的技術好得很,相信我就對了。」

  「這下我很慶幸車子保的是全險。」她笑開了,小心繫上安全帶。

  「欸欸欸,妳就不能給我一點鼓勵嗎?」真小氣!他讓車子滑入車道,嘴裡直犯嘀咕。「我領的還是職業駕照咧,這麼不相信我,哼!」

  「好嘛好嘛,謝謝你今天陪我來幫芯芯忙喔!」她笑盈盈地湊上去給他一個頰吻,愉快地發現他又紅了臉。「你怎麼這麼會臉紅啊?親你一下就臉紅。」

  「我、我哪知道?」生出來就這樣啦,或許他臉上分佈的微血管較一般人多吧?

  「可是我們做愛的時候你就沒臉紅。」還做得挺賣力的說,她不禁揶揄道。

  桑瀚揚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滑,車子失控地晃動了下,後方的車立即緊張地按喇叭示警,嚇得兩人冒出一身冷汗。

  「妳、妳別在這時候說那個啦!」害他一時心神不寧,腦子裡馬上充塞粉色的畫面,連帶地「小兄弟」也跟著蠢蠢欲動了起來。

  「呵~~」拱起雙掌在嘴邊吹氣,她愛死了逗他的感覺,瞇著眼滿足地直發笑。

  臉紅心跳地斜睨她一眼,發現她還在發抖。「怎麼,還冷喔?」他都把暖氣開到最強了,怎麼她還抖成這樣?

  「嗯。」她也不想這樣,但寒意就是不斷由腳尖傳至全身,冷得皮皮銼。

  「不然……我們去泡溫泉好了。」

  ※※※※

  「我以為是泡大眾池呢!」沒想到桑瀚揚要了間套房式的溫泉浴室,待服務生走後,童語不可思議的喃喃低語。

  她知道他很節儉,因為他努力要讓家鄉的媽媽過好日子,因此沒料到他會如此「大手筆」,訂這種溫泉水可直接由蓮蓬頭灑出的溫泉套房,畢竟大眾池便宜很多。

  「妳有帶泳衣嗎?」先進浴室放水,桑瀚揚隨後倚著浴室門框,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彷彿正嘲笑著這女人沒大腦。

  「神經喔,這麼冷的天,誰會帶泳衣?」那叫「夏季專屬用品」耶,他到底有沒有季節概念哪?

  「所以嘍,除非妳願意讓其他人看到妳的裸體,不然我也只有選擇這種獨立式套房的分。」別說這種地方沒有泳衣出租,就算有,誰敢穿啊?「欸,冷就先進去,泡一泡會舒服點,泡好了再換我,OK?」

  「No!」人家說情趣是得自己培養的,她好不容易有個能體驗「浴室摸摸樂」的機會,哪有這麼容易就讓他打發?她猛地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兩條腿像螃蟹般夾住他的腰臀。「我要跟你一起洗!」

  桑瀚揚的脖子讓她這麼一勒,又聽她提起這麼勁爆的要求,差點沒當場缺氧兼腿軟,慌忙間只記得抱緊她,張口結舌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快點啦,快抱我到浴室去,我要跟你一起洗啦!」她像個女王般拍打著他的肩頸,嬌嗔地命令道。

  「不是,妳、妳……我……我沒跟人一起洗澡的習慣啦!」他被逼急了,臉紅脖子粗地狂吠。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洗幾次就習慣啦!不管不管,人家就是要跟你一起洗嘛!」她索性捧住他的臉,紅唇主動送上香吻,將生嫩的桑瀚揚電得茫酥酥。

  噢~~這女人非得這樣誘拐他嗎?他在心底低泣,唇舌卻耐不住她的挑逗而熱切地回應,差點沒讓她因全身酥麻、攀不穩他的脖子而由他懷裡跌下。

  「嗯、嗯!我要、去……噢~~」童語拍打他的背,彷彿有什麼重要的事急待申訴,但他的吻太過甜蜜、溫暖,教她捨不得離開他的唇,只能嗯嗯唔唔地抗議。

  「老天,妳這誘人的小妖精……」她不安分的舉動在不經意間使腿間的柔軟更為貼近他的亢奮,桑瀚揚怎堪她如此撩撥?他意亂情迷地胡亂吻著她,卻屢屢被她拍打的動作擾亂,他蹙起眉,頗不情願地放開她的紅唇。「怎麼了?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我想去浴室嘛!」原本是一時興起,但在激情被燃起的此刻,童語才突然害羞了起來。

  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太過淫蕩?其實她只是想趁這機會大膽一回,試試床鋪以外的地方嘛!

  「妳……好,我們就到浴室。」他只掙扎了半秒鐘,轉身摟著她往浴室走去,並開始動手撕扯她的衣服。

  狗被逼急了還能怎辦?不就跳牆嘛!既然她想嘗試一點「獅輩秀」的,橫豎他也沒試過,就……試試嘍!

  童語也沒閒著,既然他這麼熱情,她自然也是七手八腳地幫他脫衣服,由套房進入浴室的這一小段路程,兩人徹底擺脫人類文明的外衣,進入純淨原始的「境界」。

  一進浴室甩上門,他便迫不及待地將她壓制在門板上,正欲對她「胡作非為」,想不到她竟用手摀住他的唇,甚至將他微微推開,不讓他再進一步。

  「童、語!」他幾乎是咆哮了。

  「等一下嘛。」她的呼吸紊亂,聲音有絲顫抖,但就是不讓他越雷池一步。「我想幫你洗澡……」

  桑瀚揚驚愕地瞠大雙眼,心臟猛烈狂跳。他發誓,這輩子長到現在,他的心臟從不曾像此刻跳躍得如此具有生命力,即使激烈運動之後都不曾……之前和她上床的那次不列入計算。

  這算不算越級跳?從房事幼稚園級直接跳到博士班?他忍不住興奮得發抖!

  在他的瞪視之下,她先用蓮蓬頭將兩人沖濕,然後拆開隨身包沐浴乳,折磨似地在手心揉搓出泡沫,調皮的動作搭襯著精靈似的俏皮神采,完全不用碰觸到他的身體,已經令他「豎」然起敬!

  「噢,拜託……」他閉了閉眼,光是這樣他就快不行了,實在不敢想像她會如何對待他,身體因期待而顫抖。

  「別急寶貝,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來,不是嗎?」她微一挑眉,眼神狐媚到不行。

  寶貝?她竟然叫他寶貝?!

  老天!他開始懷疑他們兩個到底誰才是男方?

  他很肯定自己是個男人,充滿活力、幹勁、衝動,而且正處於極度亢奮狀態的男人,但她的反應……比他更像個男人!

  當沾滿泡沫的小手覆上他的頸項,以磨人的緩慢速度滑向他的胸口,不經意地掠過他胸前的小石,逼得他很抽口氣。

  狼狽且顫抖地,他也拆開另一包沐浴乳,依樣畫葫蘆地搓出一堆泡沫,略嫌粗魯地往她身上搓揉--

  「哈~~好癢喔!別鬧啦……」童語格格發笑,不斷閃躲他的魔手進攻。

  「誰教妳要逗我?妳不知道男人禁不住挑逗的嗎?」將她往自個兒身上一拉,滑溜的沐浴乳成了兩具軀體糾結的催化劑,濃濁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大掌笨拙、火熱地在她身上游移。

  「人家才沒有,我是想幫你洗乾淨嘛!」她嬌嗔,一雙小手在他身上胡亂摸動。

  他的呼吸越來越紊亂,潤滑的大手撫過她高聳的雙乳,滑過她柔美的曲線,一路滑向她的臀部、腿間──

  「唔……」她止不住渾身顫慄,在意識逐漸被慾望吞噬之前,她深吸口氣,不顧心頭叫囂的羞意,猛地咬牙直探他勃發的男性。

  「吼~~」這足以令所有雄性動物瘋狂!桑瀚揚狂吼出聲,抓起蓮蓬頭便往她身上亂噴一通,不僅噴掉了她身上的泡沫,也顯露出她絕美的胴體線條。

  「討厭!沒風度,拿水噴我!」童語踩跳地閃躲他的攻擊,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對男人而言,絕對是最嚴苛的「定力大考驗」。

  隨著她的躍動,噴濺的水滴、美麗的乳波,早已將桑瀚揚的慾望撩撥到最高點,他猴急地將身上的泡沫沖乾淨,毫不猶豫地跳進浴池,趁她不注意時拉她一把,讓她以極狼狽的姿態跌進池底,若不是有他托住她的腦袋,恐怕此時已是滿肚子溫泉水。

  「你想嚇死我啊?」驚呼過後,童語微慍地拍打著他。

  「妳才想憋死我呢!」他才委屈好不好?這女人分明是上帝派來毀滅他的,不僅讓他苦守的「貞操」「終結」在她手上,更是挑起他潛藏卻無窮的精力,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慾求不滿的餓狼,否則為何老想將她吞噬入腹?!

  「我才沒……啊!」他陡地抓住她的雙腿讓她跨坐到他大腿上,嚇得她驚呼一聲,連忙用雙臂倒掛在浴池邊緣,這才沒順勢滑進浴池中央溺斃。「你想把我淹死啊?」

  桑瀚揚對她的尖叫充耳未聞,只是胡亂的親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頸上,淹在水裡的雙手捧住她的臀,讓她抵住他的亢奮。「感覺到了嗎?」

  「感覺什麼?」明明是不容忽視的熱燙,童語卻刻意裝傻。

  「妳知不知道妳真的很壞?」可偏偏他就愛她的壞,令他著迷、眷戀,甚至有種越陷越深、難以回頭的預感。「壞得很迷人……」

  迷人?他真的用這麼可愛的詞句來形容她嗎?她漾開美麗的笑容,掬起溫泉水輕潑到他身上,蓄意在他身上磨蹭、扭動。

  他低咆出聲,攫住她的腰將她舉高,而後讓她對準自己的慾望筆直坐下--

  「啊……」飽脹的充實感瞬間填滿她的空虛,她嬌媚地輕吟出聲,紅唇主動吮住他的嘴,頑皮的丁香像小蛇般撩撥他的理智。

  瘋了,狂了,原先想祛寒的溫泉成了激情的溫柔鄉,陷入慾望中的愛侶在滿是硫磺味的浴池裡,激盪出一波又一波翻騰的漣漪……

  ※※※※

  為了不讓校方太過關注,童語和桑瀚揚這對小情侶決定「暗渡陳倉」,以不公開的方式瞞著眾人交往。

  這的確是件很刺激的事,尤其桑瀚揚又是全校「雌性動物」愛慕的第一人選,對童語而言是莫大的虛榮感,即使這份虛榮只能藏在心裡偷偷品嚐。

  連著一、兩個月陰雨綿綿的濕冷天氣,童語感覺自己都快發霉了。好在有了桑瀚揚的陪伴,日子不至於太過無趣,反而因為天候不佳哪兒都不想去,更是讓小倆口越來越親密,經常教人熱得發昏。

  在這種令人望之卻步的天氣裡,童語即使起得再早,也溫吞地等到時間快來不及了才肯出門;終於在頭一個放晴的早晨,童語振了振精神,心情愉快地上班去。

  原先以為自己會是頭一個到學校的老師,未料她一走進教師休息室,卻發現音樂老師陳盈欣已早她一步到達,且弔詭的是,她正打開桑瀚揚的抽屜……

  那女人在幹麼?童語眨了眨眼,連忙退出休息室,特意在門外等待了約莫五分鐘,這才用力踩著腳步走進休息室裡。

  「早啊陳老師,妳可真早啊!」大概是在偷放情書吧?童語心想。

  她可憐的小揚揚,每天收到不下十封情書,早些時候他還會拿來向她炫耀,但最近他興趣訣抉,連拆開的慾望都沒有,收到之後全丟到「情書收集箱」裡,眼不見為淨。

  「啊,童老師。」站在窗邊的陳盈欣倏地回頭,望向她的眼有絲無措,似乎是沒料到會有其他人這麼早到。「我到琴房練琴,所以……」

  「沒人規定不能早到是吧?吃早餐了嗎?」笑嘻嘻地回到座位,寒假的腳步逐漸逼近,得開始準備期末考的考題了。

  「還沒。」見童語已開始自己的工作,陳盈欣咬咬唇,幾經掙扎地踱到她身邊。「童老師,我……可以請問妳一些事嗎?」

  「好啊!妳問沒關係。」一心二用對她而言沒問題,只要不是太艱澀的難題。

  「我看妳和桑老師好像還滿有話聊的,妳知不知道他……欣賞什麼樣的女人?」每每見他跟其他老師輕鬆自若地開著玩笑,她都好羨慕,但天生內向的性格總是插不進話,只能遠遠地投以哀怨的眸光。

  「呃……這是他的私事,妳怎不自己問他比較快?」這種問題怎麼回答?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人都讓她給倒追到了,現在才來探討這個不是很蠢嗎?因此她也沒有答案。

  「我……我不好意思……」陳盈欣喘了口氣,好像再多說一個字,她就會呼吸不過來似的。

  「陳老師,妳很喜歡桑老師嗎?」童語忽地放下翻動的課本,正經地凝著她。

  陳盈欣頓了下,紅著臉點了下頭。「他很有魅力……」

  很有魅力是吧?她也這麼覺得,不然也不會義無反顧地倒追他了。

  雖然兩人的感情日漸加溫,但在獨處的時間裡,她偶爾也會懷疑,如果當初不是自己主動追求他,他的目光會停駐在她身上嗎?這根本是個無解的答案。

  她和陳盈欣是不熟,但就她的印象,陳盈欣就是那種出身良好、家規甚嚴的大家閨秀,和她是全然不同的典型;倘若陳盈欣能放大膽子去追求他,那他是否也會如同接受自己一般「照單全收」?

  真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啊!

  突然而來的驚恐令她不由得攢起秀眉。個性衝動的她往往想到什麼就沒頭沒腦地一個勁兒往前衝,從來不曾停下來審視自己做的是對或錯,包括倒追桑瀚揚一事。

  她知道自己對他的依戀越來越深,甚至很久都不再思及兩人會不會因性情不合而分開等可能,就已經在這段女追男的過程裡,投注自己全部的感情,卻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欣賞哪一類的女人?這豈不荒謬得緊?

  瞇起眼凝著含羞帶怯的陳盈欣,她咬咬牙,決定給桑瀚揚來個「隨堂測驗」--

  「喜歡就去追啊!」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6 PM


第七章


  一時衝動的決定,讓童語事後後悔老半天,但接下來的狀況卻讓她沒有後悔的時間和餘地,只有硬著頭皮順著情勢走下去。

  為了學校傳統的愛心義賣園遊會,趕在期末考之前,學生們緊鑼密鼓地絞盡腦汁,吵吵鬧鬧地提議攤位主題,無非是想趁著寒假及期末考之前好好地放縱一下,也藉機為一些社會上的弱勢團體貢獻些許心力,平靜的校園因而沸騰起來。

  為了園遊會攤位的主題,季秀秀和許俊聖又槓上一回,全賴童語及桑瀚揚居中「調停」,好不容易說服雙方達成共識,他們兩人也差不多累癱了。

  在動員全班人手做完最後的前置準備,就等明天的星期假日展開熱鬧的園遊會後,桑瀚揚帶著疲累的童語到宿舍休息,才坐下沒多久,宿舍的門鈴便響了起來。

  「誰啊?不會是還有Lose掉的部分吧?」桑瀚揚賴在沙發上哀嚎著。

  從開始籌備園遊會,他的宿舍彷彿變成學生們開會討論的第一據點,當然不可能所有的學生全擠進來,但帶頭的幾個三天兩頭往他這兒跑,他都快瘋了。

  「想那麼多?搞不好是別的老師來串門子,或者是學生們還有問題沒解決,我去看看。」放下正打算沖泡咖啡的杯子,童語小跑步前去開門。

  門一打開,只見一個嬌小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黑長的髮夾帶幾許灰白,整齊地梳到腦後盤成髻,身上穿的是棉褲加上棉襖,很尋常的一位太太。

  「請問找哪位?」是學生的家長嗎?童語打量著她。

  「這裡是桑瀚揚老師的宿舍嗎?」婦女的神情有絲嚴肅,一如她一絲不苟的髮。

  「是啊,請問妳是……」

  「既然是桑老師的宿舍,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婦人的眼底掠過一絲陰霾,但一閃即逝,沒讓童語發現。

  「我……」

  「童語,是誰啊?」桑瀚揚的聲音傳了過來,下一刻他已站到她身後,在看清婦人的臉之後微愣。「媽?妳怎麼來了?」

  媽?他這個娃娃臉,竟有個看起來這麼嚴肅的老媽?!實在看不出來溜!

  「我就陪你左伯母到臺北來看毅民,順道來看看你。」雖然對著兒子說話,曾喜萍犀利的眼卻未曾離開童語的臉上。「你的宿舍裡怎麼有女人?你該不會在臺北亂來吧?」

  亂來?!童語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有女人在他宿舍就叫亂來喔?萬一讓她看到一堆女學生全窩在這裡,那會說成什麼樣啊?這個伯母的腦袋好像太……食古不化了點吧?

  「不是啦!媽。」既然母親大人來找他也好,正好藉這個機會將童語介紹給她。於是他先讓曾喜萍坐下,然後關上門拉著童語走到她面前。「媽,這是我的女朋友,妳叫她童語或小語就行了。」

  「伯母妳好。」童語發誓,她在婦人眼裡看到一絲警戒--至於為何是警戒,她也不曉得,但她仍禮貌地先行問好。

  「小揚,你一個人在臺北工作,雖然薪水都有寄回家,可是偶爾也該回家讓媽看看,你都不知道我在家裡有多擔心,害怕你不能適應臺北的生活。」曾喜萍的排拒之意非常明顯,明顯到對童語視而不見,逕自與桑瀚揚說話。

  桑瀚揚連忙安撫母親不滿的情緒。「我在這裡很好,只是剛到這裡得花時間摸索工作的訣竅,所以沒空回家看妳,對不起。」

  「沒空回家卻有空交女朋友?真是個好孩子。」曾喜萍語帶嘲諷地睞了童語一眼。

  這老太婆不喜歡她!童語挑起眉,明顯接收到曾喜萍的敵意。

  「伯母,瀚揚在這裡工作很忙,他絕對不是故意不回去看妳……」

  她不說話還好,一企圖為桑瀚揚解釋,曾喜萍的嗓音便拔高了。「全忙著跟妳約會是吧?童小姐,妳知不知道小揚的爸爸很久以前就離開我了,為了小揚和他弟弟,我是多麼辛苦才將他們拉拔到大,可他竟然為了妳,留在臺北不回去看我,妳……」

  「媽!」桑瀚揚擰起眉,不喜歡母親這般咄咄逼人的語氣。「我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安排時間;雖然瀚霖去當兵,但春花阿姨她們不是每天陪妳嗎?等學校放假我就會回去陪妳。」

  「小揚,你--」曾喜萍顯然沒料到兒子會這樣跟他說話,他一向是乖巧聽話的孩子,現在竟然會跟她頂嘴了?!一定是這個狐狸精改變了他,這個狐狸精就要搶走她的兒子了!「你變了,才到臺北不到半年,你竟然變了!」

  「我沒變。」桑瀚揚翻了翻眼,受不了老媽的小題大作。「我還是我,永遠都是妳的兒子,我很抱歉因為比較忙忽略了妳,但絕對不是因為童語的關係。」

  這麼簡單的事,為何非得將它複雜化不可?

  「你……」曾喜萍還想說些什麼,卻讓童語突兀地打斷了。

  「伯母,我想妳可能有很多話要跟瀚揚聊,我想我在這裡並不方便,所以我先告辭了。」看了桑瀚揚一眼,她的心頭沉重起來。「瀚揚,你陪伯母,再見。」

  「童語。」桑瀚揚在她開啟大門之際跟上她,大手緊握了下她的小手。「我……」

  童語搖了搖頭,暗示性地瞥了眼屋裡。「別說,我走了。」

  「童語!」握住她的大手緊了緊,他的眼裡明顯傾訴歉意。「我再打電話給妳。」

  「嗯。」

  ※※※※

  由桑瀚揚的宿舍回到住處的路上,童語不斷地反覆思索,著實不明白為何曾喜萍對她的敵意會這麼深?

  她還來不及找到答案之前,卻先被站在自己家門口,哭得像淚人兒似的童瑤給嚇壞了!

  「欸,妳別老是哭啊!」忙將她住屋裡帶,讓她一次哭個夠。「妳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哭不是辦法嘛!」

  「我、不知道、怎麼說……」童瑤邊哭邊搖頭,眼淚像不用錢的水似地流個不停,抽抽噎噎的連句話都說不完整。

  「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說?!」童語的聲音越拔越高,幾近發作的邊緣。「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不說就不准哭!」她的口氣像在高壓脅迫無辜的學子。

  童瑤拿哭紅的淚眼瞅著她。「我……我不、不是、妳、的學生。」

  童語頹喪地垂下雙肩。「那妳倒是說個理由出來嘛!妳這麼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妳。」她自己正為了曾喜萍對自己反感一事煩躁不已,現在瑤瑤又來跟她訴苦,她很難壓抑心中那抹深沉的無力感。

  「妳就讓我、發洩一下不行喔?」童瑤吸吸鼻子,平緩一下緊繃的情緒,像個小媳婦般委屈極了。

  「行,我哪敢說不行?」如果可以,她不想管也懶得管,偏偏瑤瑤是自己的堂妹,於情於理都不能放著不管。「不過先說好喔,要在我這兒哭可以,但妳好歹給我個理由,不然我就去拿掃把。」

  「拿掃把幹麼?」童瑤不解地瞪著她。

  「趕人哪幹麼!」把人趕走,然後再來思考有關曾喜萍對她的厭惡,以及她和桑瀚揚未來應該怎麼應對才好。

  「妳真狠!」童瑤兩眼一泡淚,用水汪汪的眼指控她。

  「剛好而已。」見她的情緒已稍微平復,童語忍不住再度問道:「妳今天是怎了?水喝多了還是怎樣,洩洪喔?」總得先弄懂她的問題才能將她掃地出門,她可不想被批評為沒心肝的堂姊。

  接下來的對話差點沒讓童語氣死!講話全然沒重點的童瑤讓性急的她猛翻白眼,在好不容易抓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之後,她劈頭就問--

  「請問一下嘿,什麼叫『很親熱的』有說有笑?」

  根據瑤瑤的說法,她包養的男人彼得潘和一個女人「很親熱的有說有笑」--基本上,她認為那種意境原本就微妙得緊。

  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走在一起,開開心心地說說笑笑,一般人或許認為沒什麼,就一般朋友也有可能這般相處,但有心人就不同了,嚴重一點,甚至可將之解讀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因此外人很難去探查裡頭是否有「姦情」。

  「就很親熱啊!那個女的挽著他的手臂,兩人邊說邊笑,他甚至沒看到我的存在。」兩眼泛起水霧,童瑤又想哭了。

  「妳出聲叫他了嗎?」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又分成兩種,一種是故意視而不見,另一種則是根本沒看見。

  小說上都是這麼說的,她的經驗全由小說上取得。

  「沒有。」童瑤老實回答。

  「然後呢?」見鬼了,這她哪猜得出是哪一種狀況?她又不是神仙!

  「然後我就開著車子亂晃,晃著晃著就晃到妳家……」

  「OK,不用說了。」這女人根本就亂哭一通,害她跟著瞎緊張。「我覺得妳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回去問個清楚,到底那個跟他『很親熱的有說有笑』的女人是什麼人?如果真如妳猜想的那樣,到時再來哭還不遲。」真是完美的說教,她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下瑤瑤總可以安心地回家了吧?然後她就有時間思索自己的問題。

  「我……嘔!」但是,童瑤顯然沒讓她放鬆的打算,忽地捂著胸口乾嘔。

  童語反射性地將身體往後傾。「妳幹麼?」

  「不知……嘔!」

  「厚!拜託妳到廁所去OK?」嚇死人了,可別吐在她價值十萬的高級沙發上!

  結果童瑤吐了半天,除了一些酸水之外,連個屁都吐不出來,直教童語擰起眉心。

  「腸胃炎?」站到廁所外的童語關心問道。

  「不知道,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

  「那還等什麼?走啦,我陪妳去醫院。」她二話不說地抓起童瑤到距離住處最近的醫院就診。

  奇妙的是她們竟從胃腸科被轉到婦產科,然後在婦產科得到解答--

  「妳這人簡直莫名其妙,自己MC多久沒來都搞不清楚,真懷疑妳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不過是懷孕嘛!搞得大家緊張兮兮的,童語沒好氣地責怪道。

  「我很少注意日期嘛,反正該來的時候就會來。」童瑤小聲辯駁。

  「難怪妳連快當媽了都不知道。」

  將傷心兼震驚的童瑤送回家,童語才拖著滿身的疲累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後,抱著棉被窩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等待桑瀚揚的來電。

  沒想到這一等,直到天亮,電話鈴聲都不曾響過--

  ※※※※

  童語昏沉沉地由沙發上坐起,一臉茫然地看向牆上的掛鐘,八點。

  八點了?!糟糕!今天學校舉辦園遊會,她竟還睡得這麼晚?她匆匆忙忙地街進浴室,做過簡單的梳洗,穿上簡便的T恤、牛仔褲,套上防風保暖的太空外套,便急忙趕到學校去。

  園遊會已然沸騰展開,由於是星期假日,休假的他校學生也紛紛來捧場,各個攤位人滿為患,差點分不出買方和賣方。

  才走過幾個攤位,童語已逛得滿頭大汗,因為她所有任課班級的學生們,一見到她就熱情地打招呼並要她「光顧」,因此過沒多久,她的手上就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品,全是學生們強迫推銷給她的。

  好不容易排除人潮走到服務台,正想請服務台做義工的學生幫她廣播桑瀚揚,好和他相約一起再到各攤位去走一走,卻沒想到會在服務台前遇上曾喜萍。

  「伯母,陳老師。」有趣的是,曾喜萍身邊竟跟著一向內向少言的陳盈欣,這奇特的組合不禁讓她多看兩眼。

  曾喜萍對她視若無睹,倒是陳盈欣扯開笑臉回應。「童老師也來服務台啊,要找人嗎?」

  「呃,我是想找桑老師。」感覺好怪,為什麼曾喜萍會跟陳盈欣走在一起?

  「那正好,我們也要找桑老師……」只見曾喜萍突然拉了拉陳盈欣的衣角,似乎要她別跟童語多說話,引來陳盈欣尷尬地笑了笑。

  「媽。」突地傳來桑瀚揚的叫喚,三個女人同時轉過頭去,便看見桑瀚揚和左毅民陪同一位婦人前來。

  「啊,真巧,妳們都在。」左毅民扯開笑臉,將身邊的婦人介紹給她們。「這是我媽古春花;媽,這是我們學校的童老師和陳老師。」

  古春花?原來她就是桑瀚揚口中的春花阿姨。童語一一和他們點頭示意。

  「媽,妳怎麼走著走著就不見了?我剛找妳找得好急。」桑瀚揚往三個女人身邊一站,明顯偏靠著童語。

  「你們年輕人走得快,哪顧得我這老太婆?」本來他們全走在一塊的,但可能人太多了,她又被各色的攤子所吸引,所以就和他們走散了。曾喜萍不滿地嘀咕著,霍地拉起陳盈欣的手,熱絡地將她推到兒子面前。「還好這位好心的小姐帶我到這裡,說可以廣播找你啦,真多虧這位漂亮又親切的小姐。」

  「謝謝妳,陳老師。」桑瀚揚感激地向陳盈欣道謝。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陳盈欣一見到他就臉紅了,一顆頭垂得老低。

  「你們看,陳老師這麼漂亮又乖巧,將來我要是有個這麼樣媳婦就心滿意足了。」

  童語聞言心都涼了。

  這曾喜萍擺明了要桑瀚揚追陳盈欣嘛!雖然她曾鼓勵陳盈欣可以主動追求,但現在加上曾喜萍的介入,一瞬間讓情勢變得混亂起來,她的心頭不由得響起了警鐘。

  「哎喲,你喜萍姨想找媳婦兒啦!」古春花用子肘撞了撞左毅民,神情曖昧。

  「媽,妳別亂說啦!」左毅民的嘴角抽搐了下,雖然晴空萬里,他仍覺得烏雲滿天。大夥兒都是同事,每天都得遇上好幾次面,他最好什麼話都不要說,免得何時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還是春花瞭解我。」曾喜萍喜孜孜地拉著陳盈欣猛問:「陳老師,妳有沒有喜歡我們家小揚?」

  「媽!」不待陳盈欣有所回應,桑瀚揚首先發難抗議。「妳別這樣啦!妳這樣叫人家陳老師怎麼回答?就算不喜歡她也不好意思說啊!」

  童語閉了閉眼,嘆息。

  「我……我很喜歡……」陳盈欣的頭越來越低,連耳朵都紅了。

  「你看你看,陳小姐多麼含蓄啊!我最喜歡這種含蓄的女孩。」曾喜萍笑盈盈地拍拍陳盈欣的手,陡地斂下笑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童語。「不像有些女人,沒名沒分地就往男人家裡鑽,成什麼體統!」

  「媽!」桑瀚揚惱了,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低咆。

  「啊喜萍啊,妳在說誰嗄?」古春花是典型的南部性情,只要聞嗅到些許「蛛絲馬跡」,便會敏感地問個不停。

  「桑老師!童老師!我們終於找到你們了!快快快!」

  就在氣氛僵凝的此刻,季秀秀陡地和許俊聖衝了過來,一個拉住桑瀚揚,一個扯住童語,不顧身後那堆人的驚呼、叫喚,直拉著他們往班上的攤位鑽。

  「欸,秀秀……」童語有絲無措,雖然她原本就很想逃離那不堪的場面,但突然被學生們「擄」走,感覺很糗。

  「快來啦!我們的『鬼屋』削翻了,妳跟桑老師是總策劃耶,好歹也來客串一下『幽靈』還是『鬼魂』什麼的,這樣才有參與感嘛!」季秀秀像條小泥鰍般鑽來鑽去,逼得童語不得不跟著亂竄。

  「就是嘛!桑老師,不參與不夠意思喔!」許俊聖也抓緊桑瀚揚不放,沿途還衝撞到好幾個人。

  當四個人一起衝到利用科大樓地下室所佈置的鬼屋,季秀秀和許俊聖兩人立即聯乎將桑瀚揚和童語推往入口--通往地下室的階梯。「快快快,快進去!」

  大門迅速被合上,錯愕的兩人眼前一黑,立即陷入「不見天日」的黑暗空間。

  「佈置得……該死的好啊!」桑瀚揚低咒一聲,沒想到利用黑色書面紙及黑布製造出來的阻光效果這麼好,連半絲光線都透不進來,下意識將手放在樓梯扶手上,他不由得懊惱出聲。「該死!」

  童語沒敢亂動,但腳下的階梯令她不安地扶著牆面,手心即刻摸到一片噁心的秥稠。

  「噢!Shit!」

  「童語,妳還好吧?」桑瀚揚甩不開掌心的滑膩,嫌惡地撤撇嘴,不得不咬牙往牛仔褲上擦拭乾淨,隨後伸手在黑暗裡摸索,意圖探查童語的所在位置。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的空間,童語在看清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肩膀之際,她霍地開口了。「你媽……好像對我很反感。」

  桑瀚揚窒了窒,腳尖倏地頓了下,小心的下了一格階梯,因為童語的聲源在那裡。

  「還有,我想她很喜歡陳盈欣,正好陳盈欣也很喜歡你……」她沒忘記陳盈欣多次提及對他的愛慕之意,心臟擰疼了起來。

  「妳在胡說什麼?」桑瀚揚終於抓到她了,大手摟住她的肩。

  「我沒有胡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看得夠明白也夠清楚了,顯然曾喜萍對她的印象差到極點,只因她是出現在他房裡、「不成體統」的女人。「你媽還說她要是有個像陳盈欣那樣的媳婦,她就心滿意足了。」

  桑瀚揚逸出輕笑。「聽起來酸味很重喔!」

  「哪有?我說的是實話……啊~~」話才說了一半,霍地她全身緊繃地扯緊桑瀚揚的毛衣,驚聲尖叫了起來。

  「童語?!」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7 PM


第八章


  「有……有東西、抓住我的腳--啊~~」她抖顫地低喃,末了還奉送一聲免費尖叫,在不甚寬敞的樓梯間發揮足以震破耳膜的威力。

  該死的小鬼,不會看是他們喔?還表演得這麼賣力?!

  不過她剛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或許……讓那些學生們「盡情發揮」並不是件太令人難以忍受的事。

  「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妳。」連忙將她摟進懷裡,大腳丫子一腳踩住躲在黑幕後面學生探出的「鬼手」,黑幕後馬上傳來低聲的嚎叫。

  「啊!哪來的鬼叫啊?!」由於整間鬼屋是她和桑瀚揚及幾個幹部一起設計的,因此童語很清楚所有「音效」都是用錄音帶播放,但……她不記得裡面錄有叫得這麼「淒慘」的聲音,忍不住心裡直發毛,抓住桑瀚揚的手抓得更牢了。

  桑瀚揚可沒笨得點破聲音來源,摟緊她邁開腳步,住地下樓的「鬼屋現場」移動。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走?」她的雙腿微微打顫,全身緊繃得彷彿即將凝固的石膏,牙關忍不住上下對打,好不可憐。

  「妳害怕嗎?童語。」這女人,明明有參與策劃還怕個屁啊!哪個轉角有鬼,哪裡有幽靈、機關,她都一清二楚,這還有什麼好怕的?

  「誰、誰說我怕了?」人是禁不起激的,童語慍惱地放開他,狼狽地輕咳兩聲。「這都是假的嘛,有什麼好怕的?」

  倏地,一個冰冷的觸感滑過她的臉頰,她再度失控地尖叫出聲,不顧形象地緊緊抱住桑瀚揚。

  他摟緊失控的童語,無力地瞪著前方不規則垂掛的水球--為的就是營造黑暗空間裡冰冷的觸感,怎麼連這個她都忘了?他不禁輕嘆一聲,摟著她繼續前行。

  隨著童語越來越高亢的尖叫、哭嚷,連扮演幽靈鬼魂的學生都不好意思再向她伸出「魔手」了,只讓那些半固定的道具繼續執行它們的任務,卻仍教童語哭花了一張素臉,臉色比化了妝的幽魂還像幽魂。

  好不容易將鬼屋「逛」完,當季秀秀和許俊聖以及一堆同學,集結在樓梯口等著迎接他們「凱旋而歸」之際,只見桑瀚揚抱著雙腿酸軟、臉色蒼白的童語現身在大家面前,當場令所有的學生傻眼。

  「童老師……她、她怎麼了?」季秀秀囁嚅地問。

  「她嚇壞了。」桑瀚揚淺嘆一聲,任由她死命地抱著自己。他原以為她是大膽的,畢竟要一個女人主動追求男人需要很大的勇氣,沒想到她的膽子卻是這麼的小,小得……大大滿足他的保護慾。

  「哎喲,怎麼弄成那個樣子?」曾喜萍他們也趕到了,古春花一見童語慘白的臉色,便不由自主地叫嚷起來。「夭壽喔,驚丟啊厚?」

  「童老師還好吧?」左毅民和陳盈欣關心地問道。

  「大庭廣眾之下抱那麼緊,真是丟人現眼!」曾喜萍冷冷地丟了句話過來,引來所有人的側目。

  桑瀚揚深吸口氣,他不明白自己的母親是怎麼了,她一向不是如此尖銳刻薄的人,為何從昨天開始,說出口的話句句都令人難以接受?

  童語抖顫了下,慌忙地鬆開手臂,掙扎著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穩。「謝謝你,桑老師,我沒事了,你……」

  「妳乖乖的別動。」未料桑瀚揚沒有放人的打算,有力的雙臂硬是不讓她由自己懷抱脫離。「童語是我的女朋友,保護她是我的責任,沒什麼好丟人現眼的。」

  尖銳的抽氣聲此起彼落,所有人都沒想到桑瀚揚會在這個時候公開他和童語的戀情,唯有季秀秀稍微能接受現實,畢竟在第一次造訪桑瀚揚宿舍時,她就隱隱察覺這兩人之間有曖昧。

  「你……」童語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兩人說好不公開,但在面對他母親的特意刁難之際,他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他們的感情,這是不是表示這段感情不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望,而是他也樂在其中?

  「帥喔!老師,把走我們最漂亮的童老師,好多男同學要心碎了~~」

  「桑老師也很帥啊,好羨慕喔~~」

  「真是郎才女貌,祝老師百年好合喔!」

  霍地,同學們鼓噪了起來,利用人牆將他們團團圍住,祝福的聲浪幾乎將他們淹沒,現場的氣氛飆到最高點。

  陳盈欣失望地紅了眼眶,左毅民則抱著看好的態度,唇邊掛著興味,唯有曾喜萍,眼神冰冷,平板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

  ※※※※

  因為鬼屋事件,幾乎讓童語成了全校的笑柄,而桑瀚揚的當眾坦白,更讓她成了全校女生最羨慕的對象,包括陳盈欣;一夕之間成了全校最「紅牌」的老師,直教她哭笑不得。

  雖然桑瀚揚將兩人的戀情公開化,也得到大多數老師和學生的祝福,但童語心裡很清楚,其實事情並不怎麼圓滿,因為曾喜萍壓根兒不喜歡她,即便她在園遊會的隔天就跟古春花一同回南部去了。

  「妳今天怎麼失神失神的?」正巧約了客戶在學校附近談設計案的童顏,在結束與客戶之間的溝通之後,便轉而約童語出來喝下午茶,卻見她不斷地嘆氣、恍神,不禁有絲擔憂。「有什麼事讓妳心煩了嗎?」

  「啊?沒、沒啦,哪有什麼事?」童語很難向面前幸福到不行的童顏,解釋桑家媽媽對她莫名的敵意--她總算正視這個世上或許真有「婆媳問題」這種東西的存在,這是她以往從沒想過的問題。

  「真的沒有嗎?」童顏挑起眉,由資料夾裡抽出一張禮服的設計圖遞給她。「妳幫我看一下,這是我幫瑤瑤設計的婚紗,好看嗎?」

  「瑤瑤?」那個大肚婆?她把那男人「休」了耶,還要婚紗幹麼?「漂亮是漂亮,只怕到時她穿不下……」她小聲地嘀咕著。

  「妳說什麼?」童顏聽得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她最後說的那一句。

  「沒什麼。」看了眼恬靜的童顏,童語忍不住調侃道:「我說歐家少奶奶,下個禮拜就要進禮堂的人了,現在還忙著幫人設計服裝喔?妳老公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

  提起歐維哲,童顏像個小女孩般地赧紅了臉。「是我堅持的啦,那不過是個儀式,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啊!」

  「可憐的歐老大,好不容易才把妳追上手的耶,當然得順著妳一點!我想就算他心疼也不敢明講吧?」童語涼涼地說了句,隨即振了振精神。「顏顏,歐老大他娘對妳還好吧?」

  「不錯啊,她經常約我逛街、參加活動,維喆為了這件事還經常抱怨呢!」想起那未來的婆婆經常為了爭取和她相處的權利,而和她未來的老公爭得面紅耳赤,童顏不自覺地露出幸福的微笑。

  「欸欸欸!別露出那種讓人流口水的表情好嗎?」嗚……好讓人羨慕喔!為什麼曾喜萍就是不喜歡她咧?苦惱啊!

  「不是聽說妳也交男朋友了?」童顏話鋒一轉,重心立即轉移到她身上。

  「噢!該死的瑤瑤,那個大嘴巴!」童語低聲詛咒。

  「交男朋友是好事啊,我們交男朋友時也都沒瞞妳啊,讓我們知道有什麼關係?」童顏好笑地睇她一眼,再抽出一張婚紗設計稿遞給她。「喏,這是我特地為妳量身訂做的喔。」

  和給瑤瑤那件妖嬈大方的款式不同,這張顯得高貴雅致而簡約,強調優美的肩線及腰身,少量水晶的點綴裝飾,是件令人眼睛一亮,很難轉移視線的美麗白紗。

  童語凝著設計圖看了好久,淺嘆一口頹然放下。

  「怎麼了?不喜歡嗎?」童顏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連忙關心問道。

  「不是,不是婚紗的問題。」是她和曾喜萍之間的問題。

  「願意談談嗎?」

  童語瞪著童顏好久,最後吐出胸口的悶氣。她再不找個人談談,恐怕會憋出病來,也只好委屈顏顏當她的垃圾桶嘍!

  於是,她將自己和曾喜萍之間「交鋒」的情形,大致上向童顏敘述一次,心情沮喪到極點。

  「怎麼會這樣?」童顏感到不可思議。四個堂姊妹裡,就數她的性格最不討喜,可她未來的婆婆對她疼惜得緊,卻沒想到反而是開朗的童語遇上這種境況。

  「誰知道,我什麼都沒做,可是她就是看我不順眼。」厚!還說那種酸~~溜溜的話,酸得牙齦都疼了!

  童顏思忖了下,開始設想其他的可能,或許曾喜萍針對的不是童語本身,而是……「嗯,妳說他爸爸很早就過世了?」

  「是啊,所以他一直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就是為了不讓他媽媽太累。」這麼孝順又純情的男人呵~~真教人愛不釋手。

  「妳還說,他以前沒交過女朋友?」二十七歲的男人?真是奇葩!

  「對啊,他說談戀愛浪費時間。」超級不浪漫的男人,哎~~

  「他媽媽應該是擔心他被妳搶走。」這是最大的可能。

  聽說有的父母因為太過疼愛孩子,將全副心力、生活重心全放在孩子身上,等到孩子長大開始尋找伴侶,他們便不由自主地產生恐懼心理,擔心孩子被媳婦或女婿搶走;兩性之間以女性較為明顯,尤其以喪偶的女性最為嚴重。

  曾喜萍的情況完全符合上述的條件,倘若她將對丈夫的愛移情到兒子身上,也並非不可能的事,因此童語如果堅持再和桑瀚揚走下去,未來的路恐怕不怎麼順遂。

  「被我搶走?」童語茫然地回視她,一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模樣。

  「總之妳得想辦法討好他母親,不然我勸妳最好再考慮一下。」婆媳問題往往成為婚姻的殺手,長時間下來對任何一方都是沉重的壓力,不得不解。

  「……喔。」難怪她的心情好不起來。

  只是,兩個人都這樣了,還要考慮什麼?從開始感受到曾喜萍的敵意之後,那種打從心底泛起的難受和酸楚,讓她徹底檢視自己從開始追求他之初到目前的心態轉變--

  剛開始,她一度認為萬一雙方因為個性不合或難以溝通等雜七雜八的問題,而難以繼續交往下去的話,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揮揮衣袖和桑瀚揚一拍兩散。

  但現今她和瀚揚並沒有任何感情上的問題,只不過因為曾喜萍對她的冷言冷語和不欣賞,她就難受得憂心忡忡、夜不成眠。

  這樣的她,到時候還瀟灑得起來嗎?

  ※※※※

  她發現,陳盈欣的膽子似乎變大了,和桑瀚揚之間的互動增加了,會是因為她的鼓勵和曾喜萍的關係嗎?

  她一向不是善於猜忌的女人,但面對感情這麼敏感的事,她不由得變得多疑,任何一丁點小變化都足以讓她情緒緊繃,不由自主地往壞的方面聯想。

  下了課後的桑瀚揚似乎變忙了,陪她的時間少了,經常讓她找不到人,即使抽出空來陪她,到最後總是免不了激情一場,害她開始有些分不清兩人在一起的目的了。

  如果只是為了做愛,何必辛苦地談感情?如果只是露水姻緣,她也不必無端承受他母親的冷眼,不是嗎?

  她變了,變得多愁善感,經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不五時的長吁短嘆,讓和她越來越熟稔的學生們大喊吃不消,尤其是季秀秀。

  「童老師,『美麗與哀愁』喔!」送來同學的作業,季秀秀碰了碰她的肩說道。

  「什麼?」邀請她看電影嗎?她沒那個心情。

  季秀秀翻翻白眼。「我是說妳最近心情不太好啦,妳自己沒注意到嗎?」

  「大人的事,小孩別多問。」淺嘆一口,連她都受不了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是因為桑老師嗎?」季秀秀認真地盯著她。「俊聖說他最近常看到桑老師和陳老師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妳都不知道嗎?」

  雖然園遊會那天桑老師的公開告白很英勇,但接下來他卻跟陳老師越走越近,這不是很奇怪嗎?童老師怎麼都不生氣啊?除非她一點都不知情。

  知道,她怎會不知道?問題是男人要變心又不是說阻止就能阻止的,如果雙方的情緣註定要結束,強求也沒任何意義。只不過……

  「俊聖?妳最近和許俊聖的相處模式變化很大喔!」以往提到對方,這丫頭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怎麼現在不再連名帶姓地叫他了?真有趣。

  季秀秀微紅了臉。「那是……是……」

  「嗯?」是什麼啊?不一次說完,聽的人很累欸!

  「童老師,妳知不知道學校裡有棵大榕樹?」季秀秀忽然神秘兮兮地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

  「大榕樹?」她挑眉,懷疑秀秀說的和她想的會不會是同一棵榕樹?「妳是說在校舍後面,最大的那一棵榕樹?」

  「對啊對啊,那妳知不知道那棵榕樹有個傳說?」秀秀興奮了起來,臉上掛著弔詭的笑意。

  「有聽老師們閒聊時提過。」其實自從上回聽過之後,她便很好奇那是個什麼樣的傳說,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問清楚,現在秀秀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她舔舔唇瓣,小心翼翼地問:「妳知道那個傳說嗎?可以說給我聽嗎?」

  「我就是來說給妳聽的嘛!」季秀秀綻開笑容說道。「聽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癡心的女子深深愛戀一名男子,卻總摸不透男方的心思而深陷泥沼,直到有一天聽說那個男人要結婚了,她痛苦萬分卻又割捨不下這段暗戀,所以她決定即使男子要另娶美嬌娘,她也要將自己長久以來的思念傳達給他,這才算不枉此生。於是她約了男人到那棵大榕樹下,將自己的感情坦白地向男子傾訴。

  「男子傻呼呼地聽她把話講完,女人見他一臉呆愣,誤以為他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到了,傷心之餘轉身就跑,沒想到男子突然回過神來抓住她。原來這個男人也喜歡她很久了,只不過當時所有人的姻緣都是媒灼之言,他們全都只敢將苦戀埋在心裡,傾訴給那棵大榕樹聽……」

  「後來咧?」很典型小說裡會出現的情節。童語的眉心打了個結,有點信又不太相信。

  「後來他們兩個就結婚啦,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秀秀笑盈盈地公佈答案。

  她就知道!一點創意都沒有!童語忍不住翻翻白眼。

  「童老師,妳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樣子?」她指控道。

  「這種沒感沒據的事怎麼信?我已經過了讀童話故事的年紀了。」她用手掌托著臉頰,好笑地說道。

  「是真的啦!」秀秀顯然不能接受她的反應,忙拉著她的手保證。「告訴妳一個小秘密,我……我跟俊聖……我們……」

  哇咧!這丫頭的臉怎麼越來越紅?!莫非--

  「你們兩個去大榕樹下互訂終生了?」她小聲驚呼。

  「嗯!」秀秀用力地點了下頭。「所以老師要是不確定桑老師的真實心意,也應該到大榕樹下向桑老師問個清楚,很準的喔!」

  我的老天啊!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應該說他們正巧雙方都有感覺,而那榕樹只不過是一個藉口,一個帶有些許傳說意味的藉口,他們竟然就信以為真?著責令人啼笑皆非。

  「秀秀,那完全是兩碼子事好嗎?」他們是雙方有意愛,然後藉著某種儀式確認彼此的感情,但她和桑瀚揚不一樣,兩人都交往好一陣子了,感情上……

  感情?她根本不曾確認桑瀚揚的感情是否如她一樣!

  自己一開始的主動追求,然後大方地給予他更進一步的權利,她可以很確定地大聲高呼「她喜歡桑瀚揚」、「她愛桑瀚揚」,但他呢?

  是否連個類似「喜歡」的字眼都不曾透露?

  「童老師,妳真的應該去……」秀秀還想繼續鼓吹,卻讓一道男音打斷。

  「秀秀,妳也在?」桑瀚揚一走進休息室,便看到一大一小的女生神秘兮兮地交頭接耳,遂踩著大步靠近。

  「我來交作業的。」扯開僵硬的笑,秀秀連忙找個藉口告辭。「我先走了,童老師記得喔!」

  末了還丟給童語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才轉身跑出休息室。

  「那丫頭在說什麼?」桑瀚揚莫名其妙地問,臉上有絲疲憊。

  「沒什麼啦,小孩子異想天開。」察覺他疲累的神情,她的心臟不由得一陣緊縮。「你都在忙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桑瀚揚抿緊唇,過了半晌。「我弟惹出了點事,我媽可能要到我那住一段時間。」

  「你宿舍那麼小怎麼住?」她微愣,心裡直叫苦。

  「我可以打地鋪,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他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了。」

  愛他,就要連他的親人一起愛進去,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即使前方滿佈荊棘,她也沒有退路了。

  至於那棵大榕樹的傳聞,就……再說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8 PM


第九章


  清脆的玻璃落地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飛濺的玻璃碎片,童語默不作聲地由後陽台取來掃把,把碎片掃乾淨之後,才用濕抹布將殘漬吸乾,拿到洗手台清洗。

  如鷹般的銳眼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卻渾然不覺地做自己該做的事,一聲不吭。

  「聽小揚說,妳的家境不錯。」待童語將抹布洗滌掛好,曾喜萍陡然開口。

  童語聳聳肩,在距離她不遠的位子上坐下。「還過得去,那些全是我父母努力得來的成果,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以妳不差的條件,為什麼會看上我們家小揚?」經歷些許不足為外人道的私事,曾喜萍陳腐的觀念逐漸轉變,加上好友春花的勸說,或許她該好好地認清眼前這個女孩的本質,而不是沒來由地一味排斥。

  「他單純、正直、善良,工作認真又不會亂來,這麼好的男人我當然會喜歡。」睞了眼曾喜萍,若是她臉上的線條可以不那麼緊繃,或許會變得可親、年輕許多。「更重要的是他孝順。我媽說一個男人要是做不到孝順,那也別指望他將來能對老婆多好,是嗎,伯母?」

  曾喜萍的下顎緊繃了些。「他以前從來不頂嘴的,但自從……」

  「自從認識了我以後?」扯開嘴角,童語笑得心無芥蒂。「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我很清楚伯母不喜歡我,而瀚揚夾在中間也不好受。」

  曾喜萍閉了閉眼,算是默認了。

  「或許伯母喜歡的是含蓄型的媳婦,我也很抱歉自己不是這種類型的女人,但既然我有心和瀚揚走下去,即使不能讓伯母百分之百滿意,我也會努力改變伯母對我的成見。」

  山不轉路轉,經過和她幾日冷淡的相處,她決心坦然面對。

  「我……那不是成見。」曾喜萍揪緊拳頭,顯然心裡很是掙扎。

  「伯母,妳應該信任瀚揚的。」直視曾喜萍的猶豫,童語想過,之前童顏跟她說的不無道理,這個寡母擔心的無非是兒子被壞女人搶走。

  「我當然相信他,他是我兒子啊!」曾喜萍猛一抬頭,狼狽地瞪著童語。

  「既然伯母相信他,為何不能相信他挑選的女人呢?」她沒辦法責怪一個恐懼失去孩子的母親,因此她願意花最大的心力博得曾喜萍的認同。「或許伯母是怕他被我搶走,可是伯母不會知道,其實我跟妳一樣不安。」

  「妳不安什麼?」曾喜萍尖銳地反問。兒子被搶走的人是她,搶走她兒子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不安?!

  「伯母或許不知道,當初是我倒追瀚揚的。」童語心平氣和地坦言,有趣地望著張口結舌的曾喜萍。「不論妳相不相信,我對瀚揚一見鍾情,當時也顧不得什麼裡子、面子,人家說愛拚才會贏,既然喜歡他就追啊!當時他可是很排斥我的呢!」她說著忍不住笑了。

  「妳……不知道什麼是矜持嗎?」曾喜萍不苟同地擰起眉心。

  「在喜歡的人面前不需要矜持這種東西。」倒了杯開水給曾喜萍,她也為自己倒了一杯,看來她們有長談的必要。「我是不清楚伯母和伯父之間的感情如何,但我相信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除了矜持,更重要的是如何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知道,不是嗎?」

  曾喜萍微微動容,想起那無緣早逝的丈夫,眼眶微微紅潤。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妳的認同,也不知道將來跟瀚揚能不能長久,而且我這個人缺點又不少,但如果伯母願意給我機會,或許妳也會在我眾多的缺點裡找到少之又少的優點,就不知道妳願不願意試試看?」她笑嘻嘻地自嘲道。

  盯著自己緊握的雙拳,曾喜萍忽視不了心頭泛起的感動。

  這幾日住在兒子這裡,在和童語獨處的時間,她總是故意找童語的麻煩、挑她的小毛病,包括適才打破玻璃杯,全是她蓄意製造的麻煩。但童語非但沒有生氣,反倒願意跟她這孤僻的老太婆講這麼多。

  單聽瀚揚說童語家境好,外型又亮麗,她便一味地認定地是個驕縱的女孩,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天真可愛的一面,相較於小兒子瀚霖的女朋友,她實在好太多了。

  「伯母?」見曾喜萍顫著肩不語,童語不禁關心地輕喊。

  「如果……如果每個女孩都像妳這麼貼心就好了……」她陡地摀著臉低泣起來。

  「伯母!」童語嚇壞了,全然沒料到曾喜萍會有這種反應。

  結果童語料想的沒錯,兩個女人接下來的確經歷了一場長談,直到桑瀚揚回到宿舍,愕然地發現兩個女人全哭得像淚人兒,緊緊抱在一起--

  ※※※※

  原來桑瀚揚的弟弟桑瀚霖交了個跋扈的女朋友,認識不到一天就決定同居了,問題是桑瀚霖還在當兵,一收假便把女朋友住家裡丟,留下女朋友和曾喜萍相處。

  曾喜萍的性子原就不很熱絡,自然對「搶走兒子的女人」不會有太好看的臉色,一如對待童語一般。沒想到新世代的女人可不吃她那一套,仗著自己得到桑瀚霖的喜愛,小女友對曾喜萍呼來喚去,不高興就大呼小叫,不僅沒將她當長輩看待,更過分的是將她當成女傭差遣,讓老媽媽每天傷心掉淚。

  人在部隊裡的桑瀚霖並不清楚家裡出了這些事,而桑瀚揚就是為了這件事每天往他駐紮的部隊跑,為的就是徹底和他溝通小女友的問題;還好部隊離學校不算太遠,約莫三十分鐘路程,但也足夠他累的了。

  無巧不巧,陳盈欣的哥哥正好在桑瀚霖的部隊裡擔任士官長,也因為這層關係,桑瀚揚才會跟她走得比較接近,因為出入部隊較方便,因此學生們和童語的疑慮證實全是虛驚一場,庸人自擾。

  得知內情的桑瀚霖,終於在部隊休假時回家處理掉與小女友的關係,然後到桑瀚揚的宿舍接曾喜萍回家,這才終結了一場家庭紛爭。

  「童語?」接到童語的電話,桑瀚揚拿著手電筒摸黑到學校,小心地摸索到校舍後面的榕樹下。

  傷腦筋,校門都鎖起來了,他還是爬牆進來的咧!

  「童語?」

  今夜有股燥熱,或許是冷鋒才過,天氣雖涼卻不覺寒意,也因如此,漆黑的夜更顯一股莫名的神秘。

  「童語。」叫喚幾聲,桑瀚揚隨意用手電筒掃射四周。奇怪了,這女人約他到這個地方來,卻又不見人影,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妳在哪?」

  「我在這裡!」童語由樹後跳出來,毫無預警地由背後拍他一下,差點沒讓他原地跳起來。

  「吼~~」他拍著胸口,被她嚇出一身冷汗。「人嚇人嚇死人,妳搞什麼鬼?」

  自己才在鬼屋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難下成想把同樣的恐懼加諸在他身上?真是沒良心的壞女人!

  「我才沒有搞鬼咧。」嘟起唇,她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在這種月黑風高的夜晚到沒有人煙的學校裡來,那需要很大的勇氣捏!

  「我們到這裡來幹麼?」雖沒有陰風慘慘,但也相去不遠。「沒事就早點回家,我們走啦!」他催促道。

  「當然有要緊事才找你來啊!」沒有順從他的意見,童語深吸口氣,情緒顯得有絲緊繃。「瀚揚,你還記得上回老師們曾提起,這棵樹有則傳說嗎?」

  「什麼傳說?」他蹙起眉,隱約有點印象。

  「是秀秀跟我說的喔!」

  在柔和的月光下,她將美麗的傳說娓娓道來,聽得桑瀚揚是目瞪口呆,末了以輕笑做為感想。

  「你不相信喔?」懊惱地瞪他一眼,人家還沉浸在那股感動裡說。

  「事過境遷,誰知道那是真的還假的。」就算是真的好了,也是雙方有意愛才會結合,所以說,傳說只能是傳說,他一笑置之。「妳約我來這裡就為了說這個?」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不只。」她微合眼瞼,頰側染上緋紅。「我想跟你說,不管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講明白,不論是好是壞,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怎麼了妳?今天怪怪的喔。」怪得很……窩心。他捏捏她的臉,心裡突然感到歉疚,這陣子為了瀚霖的事,著實忽略她太多。「對不起。」

  「嗯?」她微愣,不太明白他突如其來的道歉。

  「前陣子疏忽了妳,妳不會怪我吧?」甚至將老媽丟給她照顧,即使他知道當時母親對她並不友善。

  幸好現在老媽對她友善許多,雖不至於到熱情的地步,但至少不再老繃著臉,還會對她露齒微笑;偶爾打電話過來,還會問問她的近況,進步神速。

  「怪,我當然怪你。」她可以粉飾太平,虛偽地否認自己心裡的不舒服,但她沒有。「你什麼事都不跟我說,然後跟陳老師越走越近,你認為我應該怎麼想?」她很老實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嘿!妳知道那是因為她哥哥……」

  「知道啊,她哥哥是士官長嘛!」不過那是之後才知道的,但在得知真相之前她所承受的難過呢?不全都白搭?「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猜忌、傷心?我不是聖人,我只是一個愛你的女人,不應該受到這種對待。」

  「童語!」愛他,她說了愛他!「再說一次。」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在那兩個充滿愛意的字眼闖進他耳膜的瞬間。

  由一開始受她脅迫而與她交往,之後逐漸體認她的美好,兩人一起共創甜蜜的回憶與記憶,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種難分難解的情感叫做「愛」--但願他體認得不會太遲。

  「再說一次?」哪一句?「她哥哥是士官長?」這一句嗎?

  「不是。」他用力地搖頭,再度要求。「再說一次,我想聽!」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猜忌、傷心?」那是這一句嘍?

  「也不是。」他急了,用力抓緊她的肩。

  「那到底是哪一句啦!」她被掐疼了,忍不住對他大吼。

  「就……就……」他突然結巴起來,顴骨整個翻紅,迅速得令他感到臉上一陣灼燙;好在夜色太黑,不至於讓她看得太過清楚,不然他會很糗。

  「救命喔救?」童語受不了地賞他一記大白眼,用力朝他直吼。「你力氣很大,掐得我很痛捏,你再不說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就妳說愛我那句啦!」桑瀚揚被逼急了,吼出此地更大的聲量,整個校園隱隱傳出回音,連老榕樹也微幅震盪,揚起沙沙的聲響。

  兩張臉以同等的紅度相對望,此時漾起一陣輕風,化解空氣問高漲的臊意。

  「噗~~」童語率先按捺不住地發出笑聲,很快地感染了桑瀚揚,兩人笑到勾肩彎腰,全都直不起身來。

  「嗨喲!早說嘛,原來是那句喔!」害她猜個老半天說,她笑得眼淚都溢出眼眶。

  「我怎麼知道妳那麼遲鈍?」他還在笑,但程度上不似童語那般誇張。

  「你遲鈍還我遲鈍?至少我還有勇氣講啊,哪像你,連個屁都不會放。」說來才氣人呢!她一個女孩子從倒追到主動獻身,最後還不害臊地表達愛意,他卻什麼表示都沒有,真教人氣餒。

  「欸,放屁是天生本能,每個人都會好嗎?」他沒好氣地反駁。

  「那你就不會說愛我喔?」她垮下臉,想要他開口說個愛字,恐怕是阿婆生囝--沒指望嘍!

  「我……」他的舌頭又打結了。

  「別又來了。」童語耐不住猛翻白眼,噘起紅唇,緩慢且清晰地張合。「我說過沒那麼難嘛!來,跟我念一次,說:『我、愛、妳』。」

  桑瀚揚就受不了她如此直接的挑逗。或許童語沒有挑逗他的意思,但他只要見到她那微嘟紅唇的嬌俏模樣,往往便控制不住起了生理反應--褲襠舉白旗,「搖搖晃晃」。

  他衝動地捧住她的小臉,熱辣的吻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唇,將她嗯嗯啊啊的聲音全吞到喉管裡。

  「嗯!嗯!」要死了要死了!還沒到這一步啦!最起碼要聽到他說愛她才可以咩!童語惱火地用手捶他、用腳踢他,怎奈慾火中燒的男人全然不受影響,一雙魔手直往她毛衣裡鑽,惹得她也跟著渾身發燙。

  「別動,別動!」當桑瀚揚終於停下侵略性十足的吻,將她緊摟入懷,他低頭倚著她的頸窩深呼吸。

  「瀚揚……」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柔媚,卻明顯感到他的身體猛然一震。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他得先自我控制,千萬不能在校園裡、榕樹下、露天的狀態下佔有她,那太……刺激也太邪惡了,他還沒做足那樣的心理準備。

  「可是你還沒說愛我。」她委屈地撇撇小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可是榕樹傳說的重頭戲耶,雙方要在老榕樹伯伯的見證下說出相愛的話語,兩人才能天長地久。

  雖然沒有人規定一定得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才能來這進行這種「儀式」,但白天人來人往學生又多,她可沒那麼大膽子讓全校師生「參觀」兩人的愛情,他要是說不出來就無效了,那她幹麼冒著嚇死人的黑夜跑到這裡來?

  「傻瓜,都老夫老妻了還問這種話。」他紅著臉抬頭看著老榕樹,感覺老榕樹在對他笑。

  「誰跟你老夫老妻啊?我跟你說喔,你要是不說愛我的話,這個傳說就不準了,你也休想要我嫁給你。」她開始碎碎念,也不管桑瀚揚有沒有向她求婚,總之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像個碎嘴的老媽子。

  桑瀚揚好笑地瞅著她,嘴角始終噙著笑意,笑看她孩子氣的舉動。

  「老榕樹伯伯,其實他是愛我的喔,只是他不好意思說啦……哎喲!早知道找個花心男也好過他這個純情男,什麼話都不敢說……算了算了,他不說就算了,今天的告白大會取消。」說到後來她沮喪極了,抱著老榕樹粗大的樹幹,像在哀悼什麼似的。

  「妳幹麼?」桑瀚揚表情彆扭地拍拍她的肩。

  「我在跟榕樹伯伯說我不愛你了。」哪有人這樣啦!她都說好幾次了,他卻連一次都捨不得施捨給她,不公平啦~~

  「那可不行!」這一聽非同小可,他連忙將她扳過身來,又狠又重地在她唇瓣印下一吻。「不准妳說不愛我。」

  「喂喂喂!你這個人不知道『公平』兩個字怎麼寫嗎?」她惱火地伸出食指,毫不留情地戳刺著他的肩窩。「你可以不要說愛我啊,我為什麼不能說我不愛你了?」

  「兩種意思差很多好不好?」不說不表示不愛,說不愛就真的不愛了,這女人有沒有搞清楚?分明是找碴!

  「對我來說差不多。」和他槓上了,她猛地推開他。「走開!既然你不相信這個傳說,那我就去找別人和我一起來證實,看看這個傳說到底會不會成真!」

  「童語!」一雙無形的手攫住他的心臟,他幾乎因她賭氣的話語而停止呼吸。「不准妳去找別人!」

  「為什麼不准?你又不……唔!」她話沒說完就又被吻住了。

  要死了!這傢夥親上癮了喔?她都腿軟了還親,等等走不回去可怎麼得了?她才不要露宿榕樹下,萬一在樹下凍死,半點都浪漫不起來,搞不好還有些恐怖,反倒變成榕樹下的一抹幽靈,那可蠢斃了!

  「你……」她正想破口大罵,不意天籟由他的嘴裡傳來,直甜到她的心坎裡。

  「我愛妳。」他紅著臉,突然發覺這三個字說起來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或許,往後他會說得更為流利。「在我們共同經歷這麼多之後,妳怎能還懷疑我對妳的愛?」

  這種話……真肉麻啊~~

  「真的嗎?」她雙眼發亮,比天上的星星還璀璨,兩手緊緊箍著他的脖子,好似他要敢說錯話,她就會當場掐死他!

  「當然是真的。」不管蒸的煮的,在性命攸關的當口,黑的白的全都是真的!他露出既甜蜜又痛苦的苦笑。

  童語像個孩子似地歡呼起來,當她熱情地獻上紅唇,給他無數個響亮的響吻,他霍地發現,少許的肉麻竟可換來如此甜蜜的報償,這個生意--投資報酬率還真不賴!

  「咳,老李,我們該走了。」距離老榕樹稍遠的校舍轉彎處,一道蒼老的聲音透著幾許不自在,輕咳地交代道。

  「咦?老爺子不是來找二小姐的嗎?」管家老李倚著校舍差點睡著,在聽見主人的低聲叫喚後振了振精神,不解地問道。

  「沒事了,功德圓滿。」老爺子露出笑容,拍了拍老李的肩,兩人像老朋友一般慢慢離開校園。

  四個孫女兒全找到理想的歸宿,他這個扮黑臉的爺爺總算放心了。

  拍拍左胸口的機票,等四個小丫頭的婚禮結束,他就要展開他的計劃,環遊世界去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39 PM


尾聲


  中國人有句俚語,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趕在農曆年前,童瑤和童語約定好同一天完成終身大事,童家四千金總算全部「出清」,樂得童子恭合不攏嘴。

  緊接著是春假的到來,四個堂姊妹這才想起,似乎到了該和爺爺「清算約定」的時刻了--不是她們現實,是當初說好了的,絕對不能讓爺爺賴帳!

  「芯芯第一名對吧,有沒有人有意見?」對數字特別精準的童瑤將白紙攤在桌上,由皮包裡拿出原子筆,開始畫起表格來。

  其餘三個女人一致搖頭,童瑤抬起頭,和童顏、童語一起用崇拜的眼神向童芯行「最敬禮」。

  童芯扯開僵硬的笑,尷尬地撫了撫肚皮。

  「現在是什麼情況?」桑瀚揚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是四位孫女婿中,唯一不知道她們和童子恭有約定的「特異份子」。

  「兄弟,乖乖看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太驚訝,OK?」歐維喆拍拍他的肩,一副「請節哀」的神情。

  「夠了你,什麼毛病?」寒星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桑瀚揚無辜地看了眼安靜的潘韋儒,後者朝他笑了下,聳著肩表示幫不上忙。

  「好,現在問題來了。」敲敲原子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拉到桌上,童瑤嚴肅地板起臉。「我們一開始就說了,以結婚順序為名次排列,但後來又說了,懷孕也算對吧?這樣就複雜許多。」

  「哪裡複雜?」四個人裡面以童語最沒有數字觀念,她傻呼呼地問道。

  「妳看,芯芯最先結婚也第一個懷孕,所以冠軍非她莫屬,但顏顏雖然結了婚,卻還沒懷孕,而我卻在顏顏結婚前有了身孕,又和童語挑在同一天結婚,所以順序上很亂。」苦惱啊!連她這個數字專家也弄不清排列順序。

  「這很重要嗎?」桑瀚揚有點懂了,雖然他不清楚她們四姊妹之間有什麼約定,可是誰先誰後真有那麼重要嗎?

  有了老公接下來就會有孩子,為什麼得計較誰先有老公,誰又先有孩子咧?一點意義都沒有嘛!他都糊塗了。

  「很重要啊!」童瑤像想起什麼似的,霍地瞪了童語一眼。「小語,妳沒跟他說喔?」那傢夥果然是「新來的」,完全在狀況外。

  「沒啊,我忘記了。」童語吐吐舌頭,讓其餘三個女人全露出「歐賣尬」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重複一次好了。」童瑤沒耐心地喊道。自從有了孕味之後,她的脾氣變得暴躁,相對的性急許多。「當初我們跟爺爺約定好,我們四個依先後結婚的順序,依次可以領到一千萬、五百萬、三百萬、一百萬等獎金,但後來又加入懷孕也算,所以現在順序有點亂,時間全軋在一起了,除了芯芯之外,我們很難斷定誰是第二、第三、第四名,所以獎金也很難分配公平。」

  「呃……」原來還有這種「內幕」喔?有錢人家果然出手就是不一樣,桑瀚揚微微昨舌。「好像有點複雜。」他嘿嘿乾笑兩聲。

  「是啊,滿複雜的。」童瑤撫著肚子,真的也拿不得準,索性推開桌上的紙張。「不管了,讓爺爺去傷腦筋好了!」

  「不用傷腦筋了,我們棄權。」歐維喆早和童顏商量好了,既然夫妻倆都有收入,只要夫妻感情好,有沒有那筆獎金倒是其次。

  「我也認為沒那必要。」寒星野雖沒和童芯探討過這件事,但他除了警務工作之外,自己還有投資,他酷酷地說:「誰要就拿去吧,我無所謂。」

  「老爺子的歸老爺子,我和瑤瑤都有謀生能力,未必得領那筆獎金。」雖然現在還是窮小子一個,但潘韋儒很有骨氣,從不認為自己會淹沒在社會的洪流底層。

  童瑤眨了眨眼,未幾,釋懷地展露笑靨。

  「我……雖然我不太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我認為那不是我們應得的,只要我跟童語一起打拚,總有一天也能賺到那麼多錢。」桑瀚揚搔搔髮,看了眼童語之後說道。「大家就別計較了。」

  「哈哈哈~~」突然,童子恭笑著由內室走了出來,紅光滿面的他看來心情相當愉悅。「好!好!好!不愧是我孫女兒看上的男人,個個都很有骨氣!」

  「爺爺!」四個女人同時嬌嗔,引來童子恭更得意的朗笑。

  「我早就猜到你們會有這種決定,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四對夫妻一樣多,誰都不吃虧。」

  遞給四個孫女兒各一本存摺,童子恭喚來老李為他拿出行李。

  「妳們都找到好夫婿,爺爺總算可以放心去環遊世界了。」

  在八人十六眼的注視之下,童子恭搖搖擺擺地帶著他的老管家出門,出發環遊世界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回過神來。

  她們怔忡地打開存摺一看--一千萬,四本一模一樣,沒有多也沒有少,非常之「公平」。

  四個女人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然後面面相覷,隨後都啞然失笑。

  到底她們爭來爭去爭到了什麼?一個好夫婿和終身的幸福,而這一切,似乎全在爺爺的算計之中呵~~

  【全書完】

  編註:

  ☆關於菜鳥警察童芯和野蠻男寒星野的故事,請看【獵男行動】系列之一--采花442《征服野蠻男》。

  ☆關於服裝設計師童顏和痞子男歐維喆的故事,請看【獵男行動】系列之二--采449《狂戀痞子男》。

  ☆關於炒作股票高手童瑤和貧窮男潘韋儒的故事,請看【獵男行動】系列之三--采花459《買斷貧窮男》。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8 05:41 PM


電腦爭霸戰 辣媽


  電腦,是辣媽賴以維生的工具,也是上網尋求解壓的管道,但隨著孩子們的年齡越來越大,備感威脅的事件便悲慘地發生了。

  「媽媽,妳的電腦借我玩一下。」晚飯後,看電視看膩了的大魔王晃到書房,見辣媽對著電腦螢幕發呆,決定給辣媽「精神刺激」一下。

  「不行,一個禮拜只能玩一次,禮拜天,就一個鐘頭。」這是澄娘交代下來的,小鬼不能太常讓他們玩電腦,不然眼睛會弄壞,辣媽謹記在心。

  「一下就好了嘛,就一下下。」

  「不行。」

  「拜託嘛!求求妳!」

  大魔王祭出他純熟的ㄋㄞ功加纏功,不消多時,辣媽便敗下陣來。好吧好吧,那我就去洗碗吧——辣媽心想。

  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還有接下來數下盡的無數次,更慘的是,連小土撥鼠也加入戰局,因此辣媽的書房在晚上成了戰場,相當混亂。

  「媽媽,如果我乖乖把飯飯吃完,妳可以給我玩『吃什麼吐什麼』嗎?」嘴裡還嚼著飯粒,土撥鼠天真無邪地用她的小眼睛凝視著辣媽,眸底寫滿深深的期待。

  吃什麼吐什麼?喔,就是有一堆食物擺在一個大嘴巴上面,任君挑選,然後將挑好的食物點進大嘴巴裡,緊接著會看到食物經過晝面中央的食道,最後送往左方一個晝有馬桶上屁股的區塊,然後那個屁股就會吐出%@*#……之類的噁心東東,直教辣媽反胃。

  「不行,媽媽在寫書,沒寫書就沒錢錢,沒錢錢就沒飯吃、沒衣服穿,現在別吵我。」該死的大魔王,沒事弄那什麼怪遊戲給他妹妹看,這下好了吧,教壞囝仔大小。

  「嗄~~拜託嘛~~」她緊緊攀住辣媽的手臂,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老實說,土撥鼠的ㄋㄞ功相較於其兄,著實有過之而無不及,辣媽只得狠下心腸,先命令她將飯吃完再行考量,因為她吃飯實在慢得離譜。

  然後,辣媽開始有種疆土失守的錯覺。

  到了晚上用過晚餐之後,成了辣媽整理家務的時刻,不是洗碗就是洗衣服,好似永遠有忙不完的家事,只為了我們家那兩隻小鬼,三不五時就來那麼一句——「電腦借我玩一下嘛!」

  痛定思痛,為了捍衛我的電腦,辣媽決定想個辦法好好地和小鬼們「鬥法」,姑且稱之為「電腦爭霸戰」。

  辣媽站在頂樓高聲疾呼。「我一定要振作,搶回我電腦的主控權~~」差點沒嚇壞附近方圓五百里的住戶。

  只不過,從大魔王第一次戰勝到現在,辣媽好像……從來沒打過勝仗捏……泣><


作者: ts02510110    時間: 2016-9-11 12: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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