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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風之清揚 -【最後的三國】《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2 PM     標題: 風之清揚 -【最後的三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20-7-4 02:05 PM 編輯

【書名】:最後的三國

【作者】:風之清揚

【內容簡介】:

  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歷史的車輪滑入了公元263年,一個屬於英雄的時代悄然地落下了帷幕。三國究竟結束在哪一年,歷史上一直爭論不休,是司馬篡魏的265年還是西晉滅吳的280年?但無人可以否認,從263年蜀漢滅亡的那一刻,三國鼎立的局面就已經是終結了。

  一名現代的特警因公殉職卻意外地魂穿了安平王劉胤的身上,原本想跟著劉禪去洛陽過那樂不思蜀的逍遙生活了卻餘生,可他骨子裡流淌著的雄主劉備和錦衣馬超的血液卻讓他不甘如此沉淪,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逆襲陰平,隻手擎天,在絕境中奮力求生,承繼漢祀。

  最後的三國時刻,看劉胤如何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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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3 PM

第01章 安平王府

    落陽熔金,夕陽如血。

    錦官城就沐浴在這一片最後的血色之中,章武宮明黃色的琉璃瓦折射著晚霞的光輝,呈現出炫麗斑斕的色彩,瓖嵌著白玉的黃金壁帶在習習的晚風中發出清脆的玲瓏聲。

    恢弘的皇宮就座落在錦官城的正中央,“金城石郭,兼匝中區,既麗且崇,實號成都。闢二九之通門,畫方軌之廣涂。營新宮于爽嶝,擬承明而起廬。結陽城之延閣,飛觀榭乎雲中。開高軒以臨山,列綺窗而瞰江。內則議殿爵堂,武義虎威,宣化之闥,崇禮之闈,華闕雙邈,重門洞開,金鋪交映,玉題相輝。外則軌躅八達,里對出,比屋連甍,千廡萬屋。”這幾句詩賦出自左思的《蜀都賦》,對蜀都的壯麗,皇宮的輝煌極盡溢美之辭。提起左思,大多人可能會比較陌生,但“洛陽紙貴”的成語卻是家喻戶曉,相傳左思三都賦一出,人們爭相傳抄,一時之間洛陽的紙竟然貴上了三四倍。雖然這篇文章讓蜀都名揚天下是幾年後的事,但錦官城的繁華卻深深地刻在每一個成都人的心目中。

    沿著皇宮中軸線向南延伸,出武儀門,向西有一條小巷,這條小巷中只有兩座府邸,其中靠西的那座府邸就是安平王府。

    紅紅的夕陽透過窗欞,照**一間暖閣之內。一位錦衣婦人就佇立在窗前,凝視著行將逝去的夕陽,久久地沒有移動一下身形,眉宇之間露出淡淡的憂傷。

    “夫人,大王的手……大王的手動了一下……”身後的侍女突然地失聲尖叫起來,打破了室內的靜謚。

    錦衣婦人身子悚然一顫,白皙的面龐頓時涌起一片潮紅,猛然轉身,撲到了榻前,急切地呼喚道︰“胤兒——胤兒——”

    榻上仰面躺著的是一位面容白淨的年輕男子,慘白的臉色之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他緊閉著雙目,對錦衣婦人的呼喚充耳未聞,一動不動。錦衣婦人也恢復了平靜,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她變得麻木了許多,輕輕一嘆,回頭謂那侍女道︰“琴兒,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沒有……太夫人,大王他……他方才的確動了一下,”侍女琴兒滿臉漲得通紅,急急地分辯著,“太夫人您看,大王的手又動了……”

    錦衣婦人這回也看得真切了,榻上的年輕男子的手果然動了,不光是手,就連緊閉的眼簾也慢慢地張開了,錦衣婦人無法抑制內心中澎湃,喜極而泣。“謝天謝地,胤兒,你終于醒了……”

    年輕男子的眼中,除了茫然,就是迷惑。

    “這是哪兒?你是誰?我又是誰?”

    錦衣婦人心底一顫,道︰“胤兒,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我是你娘,你是劉胤,這兒這是你的家,安平王府呀。”

    “劉胤?安平王府?”年輕男子喃喃自語,他的頭撕裂般頭痛,好陌生的名字,不對,他不應該叫這個名字,他應該叫……不行了,頭痛得太厲害了,他的大腦之中,似乎有兩個靈魂,兩個思想正在糾纏,無數碎片般的記憶如雪片般瘋狂地涌了過來,沖擊著他的顱腦,不堪承受的頭蓋骨似乎頃刻間就有爆炸的可能。

    爆炸?對,就是爆炸!留在他記憶深處的就是一聲驚天的爆炸。他記得自己是一名特警,一群恐怖分子在一幢摩天大樓的頂層挾持了大批的人質,他和同事奉命前往。解救行動似乎很順利,幾名恐怖分子很快被擊斃,可就在疏散人質的時候,目光敏銳的他發現了一個異常的情況。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中,撕開了一個看起來近乎柔弱的少女的上衣。少女的胸前,綁著一枚定時炸彈,少女的嘴角,掛著一絲冷冷的嘲笑。他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綁著的,是最烈性的c4,一旦爆炸,就足以夷平整個樓頂,而更致命的是,上面的時間讀數,只剩下了三秒。他只用了0.1秒的時間就做出了決定,攔腰將女恐怖分子抱了起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了大樓的邊緣,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他縱身躍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一聲劇烈的爆炸,他的意識在爆炸聲中瞬間就渙散了,留給他最後的印象,就是湛藍湛藍的天空中,他的生命徹底地融入了這一片蔚藍之中。

    可他居然沒有死!這怎麼可能?c4的威力,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落到地面恐怕連渣都剩不下一點,但眼前的一切又做何解釋?

    瘋狂涌入頭腦中的碎片終于漸漸地停止了,他驚異地發現,這些碎片完全來自于另一個人的靈魂,也就是說,現在他的大腦之中,存在著兩個人的意識,不過有些可惜的是,這些靈魂碎片並不完整,異常的龐繁復雜卻又支離破碎,雖然現在兩個靈魂已經是融為了一體,但他還是無法駕馭他頭腦之中的東西。

    最後,在錦衣婦人的泣訴下,劉胤——這是他的新身份,不管他願意與否,都必須要接受的新身份——明白了,他穿越了,從公元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公元三世紀的三國蜀漢時期。眼前的錦衣婦人,就是他的母親,已故安平王劉理的王妃馬氏,已故驃騎將軍馬超的女兒,自己——準確的說是馬王妃的兒子劉胤——七年前因為一次意外的墜馬事故,昏迷不醒,被摔成了植物人(這個時候大概沒有植物人的稱呼,應該叫活死人之類),他的靈魂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最後附身在了劉胤的身上。那些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碎片,就是來自于以前那個劉胤的靈魂,只可惜他的大腦受到了極大的損傷,這些記憶變得殘缺不全了。

    前世劉胤最喜歡的就是三國,最**玩的就是三國游戲,三國的那些霸王雄主謀臣名將劉胤是如數家珍,趙雲馬超諸葛亮,可是他最崇拜的對象,那些三國類的穿越小說更是他的最**,看豬角縱橫漢末,馳騁三國,攬名將收美女,盡逞風流,劉胤也常幻想自己如何去演繹這段熱血澎湃的歷史。不過合上書劉胤常常自嘲,這些不過是作者的yy罷了,從小篤信唯物主義的他自然不會信以為真。

    但世間事就這般的奇妙,越是你不相信的事,它就越會發生在你的身上,劉胤真的穿越了,而且就穿越到了他最夢寐以求的三國。不過,還是比劉胤的預期,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安平王劉理是劉備的第三個兒子,連他都死了,那三大雄主、五虎上將的時代恐怕也早就結束了。

    劉胤頓時累感不**,看來自己跑到了三國的末期了,見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渾身是膽的趙子龍、玉樹臨風的錦馬超、多智而近乎妖的諸葛亮,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不過,活著,就是一種勝利,劉胤其實還是蠻有阿q精神的。

    劉胤會不會後悔自己當時的一時沖動?絕對不會!如果時光倒流,一樣要他做出選擇的話,他依然會義無反顧地沖下高樓,穿上警服宣誓的那一刻,祖國和人民的利益就高于了一切,雖然這是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但依然不缺少熱血與赤誠,他當時的念頭很簡單,犧牲自己一個總比犧牲一群人好,何況這些人全是無辜良善的市民和相濡以沫的戰友,對他而言,這是唯一的選擇。

    不過上天憐見,不光沒有讓他犧牲,還讓他魂穿到了安平王劉胤的身上,好歹也是個王爺的身份,比隨便穿到阿貓阿狗的身上不知要強過多少倍,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看來是跑不了了。

    “娘,現在是哪一年了?”把一個陌生女人喊作娘,劉胤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要想在這個時代生存,就必須要融入這個時代。雖然劉胤大致判斷出這是三國後期,但具體到哪年他還真不清楚。

    馬王妃滿眼都是喜悅,不客易啊,七年吶,最終還是苦盡甘來。“胤兒,你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不知道現在是哪年了,今年是景耀六年。”

    “景耀六年?”劉胤嘟囔了一聲,好蛋疼的紀年方式,雖然自己對三國很熟悉,但也遠沒有熟悉到隨便說一個年號就可以知道它是公元哪一年,畢竟自己不是歷史系的學霸。但他又沒法問,如果真要問個現在是公元多少年的話,馬王妃一定是莫名其妙,看來自己的另僻蹊徑。劉胤腦子並不笨,他靈機一動,想了個好辦法。

    “娘,諸葛丞相去世多少年了?”

    “胤兒,你這麼無緣無故地問這個?”馬王妃雖然很奇怪,但還是耐心地回答了兒子問題,“諸葛丞相是建業十二年去世的,算來已經有二十九年了。”

    劉胤微微自得,看來這個方法還是不錯,不動聲色之中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諸葛亮死于公元234年,加上二十九年的話,今年不就是公元263年嗎?

    公元263年?!劉胤臉色陡然一變,尼瑪的,真坑爹呀!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5 PM

第02章 最坑爹的穿越

    做為三國迷,劉胤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公元263年,魏國三路大軍伐蜀,鄧艾偷渡陰平小道,後主劉禪不戰而降,蜀亡!

    三國時期做為中國歷史上最璀燦的時代之一,它的起訖年代一直是人們所爭論的,三國起始于哪年,有公元184年、有公元190年、有公元220年三種說法。同樣三國結束于哪年,也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公元263年、公元265年、公元280年。265年西晉代魏,歷史斷代史上便是以這一年做為三國的結束,當然西晉滅吳的280年,則是被許多人認同為三國時代的終結日,吳國滅亡之後,屬于三國的最後一個勢力就煙消雲散了。但誰也不能否認,公元263年這個特殊的年份,因為蜀國的滅亡,天下的格局就已經從三足鼎立變成了南北對峙,真正意義上的三國就已經是不復存在了。

    劉胤方才還沉浸在貴為王爺盡享榮華富貴的綺夢之中,剛剛屈指算出當今的年份,就宛如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一顆心撥涼撥涼的,苦啊,真是苦不堪言!本以為可以坐享錦衣玉食,但這富貴卻不經意間從指尖悄悄地行將流逝,蜀國滅亡在即,做為蜀漢皇族,最好的命運就是淪為亡國奴階下囚,跟隨著後主劉禪——不應該叫安樂公劉禪——去洛陽過那樂不思蜀的生活。對于這位扶不起的劉阿斗,劉胤恐怕從來沒有象今天這般心生怨念,好歹你也是一代雄主劉備的兒子,虎父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犬子,怎麼就將巴山蜀水這片大好江山拱手降人了。

    當然能去洛陽已經是最好選擇了,國之將亡,兵禍橫行,好象劉禪的大兒子就是死在亂兵之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能活著去洛陽“享受”階下囚的生活,都恐怕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劉胤的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這大概是三國歷史上最悲催的穿越了吧,早也不穿,晚也不穿,偏生就穿到了三國的臨梢末尾,而且成為了後主劉禪的佷兒,老天,就算坑爹也帶這麼坑的吧!

    倘若能再早上幾年,或許還有些機會去改變什麼,但現在是263年了,說不定魏國的大軍已經采取了軍事行動,說不定鄧艾已經奔襲在了無人防範的陰平小道上,蜀國的命運已經是無可挽回地注定了,就算劉胤有著先知的力量,那又能改變什麼?

    馬王妃看著劉胤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關切地道︰“胤兒,你哪兒不舒服?娘這就派人去宮里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

    劉胤急急地搖搖頭,道︰“我沒事。娘,外面是什麼狀況了,魏國的大軍是不是打來了,鄧艾是不是已經兵臨城下了?”

    馬王妃疑惑地看著他,用手背在他的額頭上挨了一下,沒發燒呀,怎麼就滿嘴的胡話?

    “胤兒放心吧,有姜大將軍鎮守邊疆,逆魏如何能攻到成都來?前幾日隴西傳來消息,姜大將軍年前在洮陽擊破魏軍,此次兵出祁山,有望開疆拓土,再建奇功。”

    劉胤輕吁了一口氣,還好,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記憶中魏國三路大軍伐蜀好象是秋天的事,現在應該還是初春時節,離蜀國滅亡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不過看著馬王妃一臉輕松的笑意,劉胤心中不禁暗暗地泛起了一絲的苦笑,現在所有的蜀人恐怕還不知道亡國之禍即將來臨,還沉浸著姜維北伐小勝的沾沾自喜之中,真是一個莫大的悲哀。

    “娘,我累了……我想歇歇……”劉胤的頭痛雖然有所緩解,但兩個靈魂的踫撞讓他身心俱疲,他確實需要點時間來理一理頭緒。

    馬王妃雖然十分想同兒子呆在一起,但看到劉胤一臉的倦容,她還是識趣地退了下去,吩咐丫環和下人守在屋外,隨時伺候,同時她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劉胤的休息。

    外面已經黑透了,靜謚的夜悄無聲息,只有屋內燭台上的蠟燭燃燒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劉胤雖然極度的疲倦,但卻沒有任何的睡意,離奇的穿越,陌生的環境,讓他的心久久地無法平靜。做為雪豹突擊隊的一員,曾經經歷過無數次的戰斗,死亡沼澤、原始叢林、戈壁荒漠,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但他從來沒有過象今天這樣忐忑和惶惑。一次爆炸,將他送回到了一千八百年前,在這里,沒有生死相依的戰友,沒有他熟悉的95式突擊步槍,唯一擁有的,就是一顆二十一世紀的頭腦。

    頭腦中的記憶已經完全地融合了,劉胤也不再感覺那麼頭痛了,但滿脹的感覺還是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劉胤默默地整合著這些記憶,由于前世主人顱腦受損的緣故,這些記憶完全是碎片化的,不過還好,諸如言語識字這些大腦深層的記憶還是保存完好的,這無疑給現在的劉胤極大的幫助,否則古人的對話和文字對于他而言無異于天書。想想那些身穿到古代的人,一穿越就完全融入了那個時代,活得如魚得水滋潤的很,這不是瞎扯嗎?把一個北方人放到南方偏僻的地方,如果沒有普通話的交流,完全就是雞同鴨講,其困難程度不言而喻,更別說穿越到幾千年前了。

    劉胤打量著室內,不愧是安平王府,黃花梨木的床榻,紫檀木的屏風,帷帳和錦衾都是最高級的蜀錦織造的,雍容華貴,古色古香,就這一屋子的陳設,要是擱到現代,那也是非富即貴的人才可以享用的。劉胤的鼻端,嗅到了一股淡淡地馨香,應該是屋里點著名貴的香料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吧。

    突然間,劉胤有一種解脫似的感覺,前世那種緊張激烈槍林彈雨的生活徹底地結束了,前世的一切,都變得飄渺模糊起來,都與他再沒有半點的瓜葛了,現在他已經成為了一個三國時代的人,蜀漢的宗室皇親。

    但大廈將傾,他又能有什麼作為呢?劉胤清楚地記得蜀漢末年,後主昏庸無能,太監黃皓擅權弄國,權臣相互傾軋,整個蜀國已經是積重難返,風雨飄搖,自己重生在這個時代,就算身為劉禪的佷子,又能如何?

    或許能跟著劉禪到洛陽去混吃等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司馬家族的人雖然腹黑一點,但對于吳蜀兩國的順民降臣,待遇還是不錯滴,也難怪劉禪在洛陽會大發感慨︰“此間樂,不思蜀矣!”

    可到了洛陽,就真的能得享天年嗎?劉胤可是清楚地記得,永嘉之亂,劉禪的這些皇子皇孫,沒有一個能躲得過胡人的屠刀。

    五胡之亂!

    劉胤一想到這個名詞,便是一頭黑線,五胡亂華可是謂是中華民族最黑暗最苦難的歲月,幾乎淪落了亡國滅種的邊緣,從魏晉到隋唐的三百年,中華民族一直掙扎在生死存亡線上。對于這段歷史,國人記憶是模糊的,人們對三國時代的英雄豪杰如數家珍,卻沒有多少人可以記得清五胡十六國的國名,也許在人們的心底之中,刻意地去回避這段不堪回首的歷史。

    劉胤也一度覺得五胡時代是那樣遙遠,遙遠的不可觸及,但現在他卻真正地感受到了那種危機的存在,甚至在自己有生之年還會去經歷這樣的浩劫。

    不!既然上天安排自己穿越千年而來,就絕不會讓自己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雖然自己渺若塵粒,但絕對沒有理由自暴自棄下去,既來之,則安之,重生于亂世,這是自己所無法選擇的,但自己的命運,無論何時何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劉胤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在沸騰,他的血管之中,流淌著的是一代雄主劉備和錦衣馬超的血液,是英雄的血液,他絕不會如此沉淪下去,最起碼自己還有一顆二十一世紀的頭腦,挽漢室江山之危,救華夏民族之殤,或許這就是他肩上所負的責任。

    一個聲音在劉胤的頭腦中回響,凝重而深沉。

    有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6 P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7-18 10:08 PM 編輯

第03章 王位

    天光微亮的時候,劉胤就已經醒了,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幾乎是一躍而起。但離開床榻之後,他愣住了,昨天的一切,仿佛是在夢里,但眼前的一切,又告訴他這不是夢。

    不過劉胤還是驚異不已,按理說他昨天還是一個昏睡了整整七年的植物人,就算剛剛甦醒,也不可能這麼快地下床活動,雖然劉胤不是學醫的,可這些基本的道理他還是懂得。植物人能甦醒,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若是植物人能馬上站起來,打死恐怕都沒人相信。

    可疑惑歸疑惑,現實是劉胤已經站到了地面上,而且他全身沒有一絲軟弱感覺,相反地劉胤直覺得他的肌肉他的骨骼有一種充實和滿脹的感覺,簡單地說就是渾身充滿了力量。前世的劉胤拿過全軍比武大賽格斗冠軍,能躋身雪豹突擊隊的本身就精英,而劉胤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可劉胤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今天這麼大,攥起拳頭,劉胤胳膊上突起的肌肉在跳躍,他甚到覺得眼前如果有一頭牛的話,也足以一拳撂倒。

    劉胤不明白,自己身體里的力量是從何而來,這具軀體的主人雖然也是自幼習武,但也絕不會強悍到如此地步,劉胤覺得不可思議。

    疊加?難道是力量的疊加?劉胤的頭腦中突然迸出這麼一個念頭,雖然近乎荒誕,可也是現在唯一能給出的解釋了。頭腦中的意識可以疊加,身體里的力量似乎也可以,既然穿越時空這種詭異的事情都會發生,那麼其他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劉胤的心中涌起一絲莫名的激動,亂世之中想要自保,首先就得有力量,在冷兵器時代,一個人的武力值強弱與否,直接決定了他在戰場上的生存幾率,他身體里能擁有兩個人的力量,這幾乎是一種逆天的力量,這讓劉胤的信心頓時爆棚。

    “末世三國,我來了!歷史從來都是由強者書寫的,既然我來了,就注定要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劉胤在心中暗暗地道。

    “奴婢該死,不知大王已經醒了。”婢女琴兒和另一名婢女跪伏在劉胤的面前,臉上滿是驚惶,這兩個婢女奉命在此服侍劉胤,天微亮的時候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兩個婢女就睡過去了,聽到響動驚醒過來,卻見劉胤已經起身了,趕忙過來請罪。

    劉胤毫不在意地道︰“沒事,我只想起來走走。”

    “奴婢這就給大王更衣。”琴兒趕忙給劉胤去拿衣服。

    劉胤不禁是一頭黑線,前世的劉胤還從來沒有享受過讓別人穿衣服的待遇,現在讓一個年輕的姑娘給他更衣,劉胤很是尷尬。不過雖然以前在電視里也見過漢服的模樣,但真讓他自己來穿這些寬袍大袖的服飾,還真是件頭疼的事。

    琴兒的動作很嫻熟,縴指靈巧地系著每一根的衣帶,漢服是沒有紐扣的,衣衽要從在向右掩,右衽就是華夏民族服飾的象征性符號,被發左衽,那是野蠻人的標志。

    院子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天空是澄清湛藍的,初升的朝陽是那樣的明媚,迎面吹來風微微地帶著一絲寒意,劉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四肢百骸無不通暢。

    沒有污染,沒有霧霾,這里的空氣真好,帶著沁人心脾的清香,這大概就是穿越到這里最大的福利了吧。

    安平王府佔地極廣,比屋連棟,樓榭亭台,鱗次櫛比,劉胤漫步其中,若無人指引,真的能迷路。不過劉胤也只是隨便走走,兩個侍婢就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左邊的一間房舍之內,隱隱地傳來了哭聲,劉胤停住了腳步,問道︰“那邊是何人在哭?”

    琴兒臉色頓時發白,支支唔唔起來。

    劉胤敏銳地感覺到這里一定是大有文章,既然丫環不肯說,以他的性格,肯定要一探究竟。劉胤快步走到門前,推門而入。

    房內有兩名婢女,一看劉胤進來,趕忙行禮。劉胤沒有理會她們,目光直接落在了坐在那兒飲泣不止的婦人身上。

    看年紀,那婦人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發絲散亂,五官極為精致,臉龐削瘦,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楮很大但卻迷然無神,懷中抱著一個條枕,看到劉胤進來,止住了哭泣,眼神中透著驚惶,緊緊地抱著枕頭,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著︰“承兒別怕……娘在……沒有人可以抱你走……”

    就算劉胤不是醫生,也很容易地判斷出眼前的婦人精神失常。這個女人,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的感覺,可劉胤再三努力,卻依然記不得她是誰。他蹲下身,想看個仔細。

    那婦人卻如見蛇蠍,死死地抱著枕頭,向後縮去。

    “不要……不要搶我的承兒……不要……”

    “你叫什麼名字?”劉胤直觀地感覺到這個女人應該與他有關系。

    “她不會回答你的,我來告訴你吧。”一個聲間在他的身後平靜地響起。

    劉胤一回頭,馬王妃就站在門口,一襲錦衣,雍容華貴。

    “娘。”劉胤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中規中矩的施了一禮。雖然劉胤不記得很多事,但尋常的禮儀和話語卻記得很清晰,大概就是由于這些東西都是潛意識中最基礎的記憶吧。

    馬王妃嫣然一笑,看得出她滿臉洋溢著滿足與幸福。她點點頭,將目光投向那瘋女人,神情又復凝重起來。

    “她就是你的妻子,傅月華。”

    劉胤心頭狂震,失聲道︰“我的妻子?她為何會這樣?”

    馬王妃幽幽地一嘆道︰“那一年,你墜馬昏迷,月華她終日以淚洗面,到第二年,你們的兒子承兒因病夭折了,從那一日,她便瘋掉了,把自己關在這個小屋里再也沒有出去過,那個枕頭,她就當做了是承兒,不讓任何人去觸踫。”

    劉胤很清楚,傅月華只是他的前身的妻子,不會與他有什麼感情交集,但這個女人委實太可憐了,經歷了喪夫喪子的雙重打擊,精神崩潰,劉胤的心莫名地一陣悸痛。

    “沒有看過大夫嗎?”劉胤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已問得好沒道理,以安平王府的尊貴地位,又怎麼會請不起醫生,他趕緊補充道︰“不知大夫怎麼說?還能不能治好?”

    馬王妃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宮里的太醫都看過了,藥也用過不少,始終沒有什麼起色……”

    劉胤默然了,這種精神類的疾病,就算在後世也不一定能醫好,以三國時代的醫療水平,想要治愈,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除非有奇跡出現。

    馬王妃看到劉胤黯然神傷,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一向甚篤,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寬慰的話來,拉著他的手道︰“胤兒,這些年苦了你了,放心吧,娘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回到大堂,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三國時用膳的習慣還是一日兩餐,早上辰時用餐,稱為朝食,下午申時用餐,稱為哺食。可以看得出今天的朝食是馬王妃精心為劉胤準備的,燉的很爛的熊掌,香氣四溢的靈芝雞湯,那碗潔白如凝玉的應該就是燕窩粥了吧。

    劉胤一向對飲食不怎麼苛求,縱然是山珍海味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裹腹的食物罷了,但對三國時代的坐姿,劉胤卻是深惡痛絕的。

    中華為禮義之邦,坐立言行都是有講究的,尤其是士大夫階層,從小都要接受嚴格的禮儀教育,慎言慎行,什麼都要合乎君子之道。單說這個坐姿,雙膝並攏跪于席上,雙腿平放,屁股要坐到腳後跟上,這叫正坐,當然還有坐必安,執爾顏之類的講究。對于從來沒有跪坐過的劉胤來說,這種坐姿無疑是一種煎熬,還沒坐上多久,雙腿就已經開始麻木了。

    習慣以後就好了。劉胤在心底里安慰自己,對于這麼一點小小的困難,真算不了什麼,既來之,則安之,看來自己要習慣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吃飯的時候,劉胤還見到了弟弟劉輯和弟媳張氏。

    劉輯原本被封為武邑侯,承襲安平王爵位還是前年的事。劉胤當初昏迷不醒,太醫們都一致判斷絕無還魂的可能,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這個安平國還不知道在天涯海角),于是劉胤未滿周歲的兒子劉承便繼承了王位,可一年後便夭折了,安平王位便空缺了。一直到前年,也就是景耀四年,後主劉禪下詔說︰“安平王,先帝所命三世早夭,國嗣頹絕,朕用傷悼。其以武邑侯輯襲王位安平王,先帝所命。三世早夭,國嗣頹絕,朕用傷悼。其以武邑侯輯襲王位。”

    雖然劉輯承襲了安平王的王位,但安平王府的當家人,還是馬王妃——劉胤只打量了一眼,就瞧了個八九不離十。

    劉輯一付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就連和馬王妃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是簡單地和劉胤打了一下招呼,便木然坐在那兒,神情局促。

    這也怪不得劉輯,他雖然也是劉理的兒子,但卻非嫡出,是劉理的一個姬妾生的,當初正是由于馬王妃的反對,劉輯襲爵安王平的事一直拖了四年才算落實了,而如今正房嫡出的兄長醒了過來,劉輯自然惶惶不安。

    果然,馬王妃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如今胤兒已經醒來,明日我便進宮面見陛下,恢復他的安平王之位。輯兒,你沒有意見吧?”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8 PM

第04章 手足之誼

    劉輯身子微微地一顫,頭俯地很低,就連話音之中都帶有一絲的顫音。

    “一切聽憑母親大人的安排,孩兒別無異議。”

    他身邊的張氏卻面有不忿之色,似乎想出聲抗辯,但被馬王妃凌厲的目光一掃,話到嘴頭又咽了回去,高聳的胸脯在微微地顫動著,頗為不甘心的樣子。

    馬王妃似乎很滿意劉輯的態度,道︰“你能如此想甚好,這安平王的位子原本就是你大哥的,他沒有醒的時候,由你來坐亦無不可,可如今他醒了,這位子自然得還給他,畢竟他才是你父王的嫡長子。”

    劉胤此時才看到馬王妃的另一面,高貴而矜持,強勢而霸道,居高臨下,頗有一家之主的威嚴,劉輯在底下只有唯唯諾諾的份,看來她慈母的一面只有自己才能享受。

    不過說起安平王的王位,劉胤還真的沒有在乎過,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蜀國將亡的事情,就算真得坐上安平王位,充其量也不過才能風光個一年半載,到時候淪為了魏人的階下囚,什麼王侯神馬的,都是浮雲。

    而且話又說回來了,當上諸侯王,真得就很風光嗎?劉胤可是很清楚的記得,漢代的諸侯王日子過得很悲催,漢景帝七國之亂後,諸侯王的權力就一直被削奪,最後淪為了籠子里的金絲雀,一輩子困囿于封地內,除了能享受到錦衣玉食的生活外,手中就連丁點的權力也沒有,甚至飽受轄地內官吏的欺凌。

    到了蜀漢時期,諸侯王純粹成為了擺設,劉備稱帝之後,封他兩個小兒子劉永、劉理為梁王和魯王,後來改封為甘陵王和安平王,他們的封地遠在冀州,那里可是曹魏的疆土,連封地都木有的安平王最多只有象征意義而已。

    爭這個王位真的很意義嗎?

    劉胤看向馬王妃。“娘,這個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馬王妃投向劉胤的目光就和藹可親了許多,她和顏悅色地道︰“為娘心意已決,明日就進宮面見陛下。胤兒,只要是屬于你的,娘一定要為你爭回來。”

    劉胤無語了,馬王妃在這個家里,還真是說一不二的主,而且她就這麼一個親生的兒子,就算劉胤想要天上的星星馬王妃都會毫不猶豫地搭梯子去摘。

    這頓飯在極其沉悶的氣氛下結束了,劉輯幾乎就沒有怎麼動筷子,而且一直是俯著頭,抬也不曾抬起。倒是張氏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滿,有些氣急敗壞,但礙于馬王妃的面子,沒有當堂發作便是了。

    這個女人,倒不是個善茬。劉胤在心里暗暗地道,看來這個家里有點陰盛陽衰。

    劉胤這一整天都是陪在馬王妃的身邊,一直到掌燈時分,方才離去。

    從馬王妃的口中,劉胤倒是掌握了大量的有用的信息,比如朝堂之上的派系相爭,比如權臣之間的相互傾軋,這比歷史教科書上的知識來的更為詳實也更為準確。雖然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消化掉這麼多的信息有點不現實,但對于劉胤而言,要想融入這個社會,就必須要懂得更多。

    夜空之中繁星點點,比自己的那個時代要璀燦的多,從最初穿越的不安和局促,到現在能平心靜氣地接受這一切,這完全是在考驗自己的適應能力,不過和在原始叢林和死亡沼澤的野外求生訓練相比,穿越看起來倒是一件比較愜意的事。前世的他是個孤兒,警隊就是他的家,而現在他居然有了溺**他的母親,有了兄弟,甚至是妻子——雖然這個妻子看起來很悲劇,但對于劉胤而言,家,是多麼溫馨的概念啊。

    劉胤並沒有急著回去自己的房間,而且他也把兩個婢女揮退了,他還真沒有適應後面跟上兩個小尾巴,他只想一個人走走,靜一靜。

    安平王府雖然很大,但劉胤白天已經走過了一遭,雖然還沒有逛完整個府邸,但也絕對不會迷路了。

    旁邊的一片院落忽然傳來一陣激勵的爭吵聲,是一個女人的嗓音,既高且尖,劉胤聽得出是弟媳張氏的聲音,看來這處院落就是弟弟劉輯的居所。

    顯然張氏就是因為白天王位的事生氣,和劉輯發生口角之爭,在飯桌上,馬王妃用不可置疑的口吻宣布了她的決定,可以看得出張氏很是不滿,可是她又不敢質疑馬王妃的權威,只能是回到家中河東獅吼大發雌威。

    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弟貴為安平王,卻也是個懼內的主,典型的“氣管炎”。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既然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劉胤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這兒偷聽,正準備轉身離開,可轉念一想,此事全由自己而起,如果自己置身事外的話,他們夫妻間的矛盾恐怕越結越深,而且為了一個王位,搞得兄弟鬩牆反目成仇,真是不值的。

    劉胤本來就對這個安平王的爵位不怎麼感冒,亡國在即,為一個虛名爭個你死我活有意義嗎?他決定和弟弟好好地談一談。

    “我怎麼就嫁給你這麼個窩囊廢,好好的王位說沒就沒了,這日子——這日子沒法過了!”張氏真有悍婦之風,將丈夫罵個狗血淋頭,超高分貝的嗓音百步之外都清晰可聞。

    直聽得劉輯壓低聲音無可奈何地道︰“這是母親決定,我又能怎麼說。何況這王位本來就是兄長的,如今他醒了過來,自然要由他來坐。”

    張氏冷哼了一聲,不服地道︰“你安平王的位子,那也是陛下詔封的,既無過錯,又豈能輕易地廢黜,明日我且回娘家,與我爹爹商議一番,再做計較。”張氏的父親張峻,乃是九卿之一的太常,正是主管宗室事務,張氏明白,在安平王府她可斗不過馬王妃,只好去娘家求援。

    劉胤走到門前,重重地咳了一聲,大聲地道︰“二弟在家嗎?”

    門內的人應了一聲,似乎很慌亂的樣子,好半天才打開了門,劉輯迎了出來,張氏也跟在後頭,劉輯拱手行了一禮,道︰“不知大哥到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張氏在後面雙手攏于胸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禮,不過她的神情卻是怪怪的,方才她喊的那麼大聲,想必所就的話都被劉胤聽去了,張氏很是尷尬。

    劉胤上前一步,拉住劉輯的手,含笑著道︰“你我兄弟之間,又何須這些繁文縟節?我睡不著,出來走走,正好乏了,到你這兒來討杯茶喝。”

    劉輯趕忙道︰“大哥里面請。”

    相偕來到堂屋,款款落坐,自有侍女奉上茶來。張氏倒是很識趣地告退了。

    安平王府自然不乏好茶,劉輯給劉胤上的便是最極品的蒙頂仙茶。相傳在西漢末年,蒙山寺院中有位普慧禪師,在上清峰上栽種七棵茶樹。這七棵茶樹“高不盈尺,不生不滅”年長日久,春生秋枯,歲歲采茶,年年發芽,雖產量極微,但采用者有病治病,無病健身,人稱“仙茶”。蜀漢立國成都,這蒙頂仙茶便成為了貢品,非皇親貴戚不足以享用。

    “好茶。”劉胤端起茶碗來,品了一口,香馨高爽,味醇甘鮮,不禁贊了一聲。

    劉輯的神情也自然了一些,說道︰“大哥喜歡就好。”

    劉胤放下茶碗,道︰“這次大哥昏迷不醒幾年,忘了很多的事,但小時候的事,卻一直記憶猶新。我記得你小時候很頑皮,不好好讀書,經常地去捉弄管家吳伯和教書先生,有一次竟捉了一條菜花蛇夾在先生的書簡中,把先生嚇了個半死,為此屁股都被父王給打腫了。”

    劉輯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童年在他的心底之中無疑是最美好的,那個時候父王很寵他,他也頑皮,自然少不了受責罵。但自從父王去世之後,再沒有人來責罵他,馬王妃永遠都是一付冷冰冰高傲的模樣,劉輯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他的生命里只剩了下灰色。

    “那個時候,還是大哥最疼我,總是護著我,要不然我的屁股肯定要給父王打爆了。”劉輯想起小時候他們兄弟的感情還是很好,一起讀書,一起玩,一起瘋,大哥比他大兩歲,凡事都會護著他,有好的東西也首先會讓給他。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玩,甚至很少說話,那個時候,劉輯才懂得了什麼叫嫡庶有別。

    劉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二弟,不論在何時,不論在何地,你我永遠都是兄弟,血濃于水,永遠也割舍不掉。是兄弟,就要守望相助,是兄弟,就要不離不棄。今天大哥到你這兒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安平王是你的,我不會和你爭的,母親那邊,我自會勸她,但你要給我一點時間。打虎不離親兄弟,區區一個爵位搞到我們兄弟反目,我想父王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劉輯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急急地道︰“嫡庶有別,更何況這王位原本就是大哥的,小弟如何敢擅越……”

    劉胤站了起來,一掌重重地拍在劉輯的肩上,沉聲道︰“別說什麼嫡庶有別的話,二弟,你要記住,我們是親兄弟,血濃于水的親兄弟。”

    “大哥——”劉輯哽咽著,淚水從他的面頰上滑落下來。

    劉胤沒有落淚,他的目光,投向了屋外,外面起風了,陰雲漠漠,山雨欲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8 PM

第05章 北地王劉諶

    劉胤勸說母親放棄變更安平王爵位的事顯然是不太成功,在這一點上馬王妃很固執,在她看來,劉胤是家中的嫡長子,繼承安平王的爵位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當初劉胤就是安平王,只是由于意外才會讓王位旁落,做為母親,馬王妃自然是要責無旁貸地替**子討回他所擁有的一切。

    當然這個事也不是馬王妃一個人能就能做得了主的,諸侯王的廢立,那得天子點頭才行,馬王妃第二天就急著趕往皇宮去求見劉禪,不過不巧的是,這兩日劉禪微恙並不上朝,馬王妃只得悻悻而返。

    雖然沒見著劉禪,但劉胤甦醒的消息,倒是在蜀都很快地傳了開,許多和安平王府有交誼的豪門顯貴都派人前來探視,送來價值不菲的禮物。

    北地王劉諶是第一個親自來探視的諸侯王。

    蜀漢王朝只歷二帝,先主劉備只有三個兒子,後主劉禪也只生了七個,依漢制,異姓是不得封王的,功高如諸葛亮,爵位最高也不過至武鄉侯,真正能封王的,也只有劉備的兩個小兒子和劉禪的六個兒子(長子劉是太子,將來準備要繼承皇位的,不在諸侯王之列),所以蜀漢王朝的諸侯王加起來只有八個。

    對于劉諶,劉胤是不陌生的,歷史記載之中,北地王劉諶自幼聰明,英敏過人,成都淪陷之時,朝內一片投降之聲,唯有劉諶挺身而出,直斥譙周,最後殺妻斬子,在祖廟之憤而自殺。雖然歷代以來對劉諶的行為褒貶不一,但無人可以否認劉諶是蜀漢王朝最後一個有血性的漢子,在報國無門的情形下,劉諶不堪去做亡國之奴,用自殺的方式悍衛了做為漢室子弟的尊嚴,比起那些屈膝投降心甘情願受階下之辱的人,他的氣節又何止高尚千百倍。

    劉胤也早已在心底之中打定主意,傾盡全力力挽狂瀾,而想做到這一點,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那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志同道合的幫手,而劉諶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說曹操,曹操就到,劉胤還在琢磨如何去接近劉諶的時候,劉諶就已經是主動地送上門來了,如何不令劉胤喜出望外。

    劉諶劍眉朗目,唇紅齒白,擱到後世,那就是典型的高富帥,一襲明黃色的錦衣,更是襯托出他儒雅不凡的氣質,見到劉胤,親切地不得了,上前就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

    “胤弟,這七年來你一直昏迷不醒,可把哥哥給急死了,哥哥這日思夜盼,就盼著你能醒過來,這上天憐見,總算是讓哥盼到了這一天。”

    “多謝五哥掛懷。”劉胤含笑著道。劉諶行五,比劉胤大上三歲,今年二十有八,劉胤打小就是喚做五哥的。

    劉諶一招手,令隨從將禮品呈上來,是一株碩大的遼東雪參。人參劉胤是認識的,但這麼大個的人參他還真沒見過,至少得有百年以上,遼東可是魏國的屬地,與西川遠隔萬里,這麼極品的人參絕對是價值不菲。

    “文誠,你這禮物也太貴重了,這百年雪參可是價值連城。”馬王妃有些埋怨的口氣,不過她的眉目之間,滿含著笑意。文誠是劉諶的表字,劉胤也有表字,叫文宣。

    “嬸娘,您就別客氣了,這雪參擱在我府上那也是浪費,胤弟大病初愈,正是要補身體的時候,最是用得著,我這也是借花獻佛。”劉諶面露微笑地道。

    劉胤佯做不高興地道︰“五哥,你也太把小弟看得不堪了吧,小弟這一拳下去,準保打翻一頭大牯牛。”劉胤揮了揮孔武有力的胳膊,這倒是不是他吹牛,劉胤明顯地感覺到體內充盈的力量。

    劉諶看了一眼,劉胤的氣色很好,全然沒有那種大病初愈病懨懨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禁也是暗暗稱奇。“那好啊,為兄今日準備到青城山打獵,胤弟有興趣的話就陪我去如何?”

    “好啊!”劉胤立刻是點頭應允,他早就想出府去瞧瞧了,穿越到三國來,他還沒有邁出過安平王府的大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馬王妃,不管劉胤如何說,馬王妃固執地認為劉胤還沒有痊愈,需要在家休養。

    果然一聽這話,馬王妃就緊蹙眉頭,去青城山打獵那得騎馬,而劉胤上次出事恰恰就是因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馬王妃一聽劉胤要騎馬出去,首先就反對道︰“胤兒,你剛醒沒幾天,還是好好在家歇養吧。”

    劉胤還沒開口,劉諶已經是呵呵一笑道︰“嬸娘,我看胤弟精神很好,就讓他去逛逛吧,在家悶了這麼多年,估計他也受不了了。您就放心吧,有我照顧他呢。”

    馬王妃自然不好駁了劉諶的面子,便點頭依允了。不過她依然有點不放心,沖著旁邊的陳管事道︰“阿堅回來了沒有?”

    陳管事忙躬身道︰“回稟太夫人,阿堅去了漢中,尚未返回。”

    馬王妃隱隱有些失望之意,不過她很快就釋懷了,雖然說身懷絕技武藝高超的護衛阿堅不在,但青城山畢竟是在成都的近郊,何況劉諶出門,自然也是前呼後擁,護衛成群,劉胤與他同行,安全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于是馬王妃對陳管事道︰“陳管事,那就由你陪大王走一趟吧。”這個陳管事雖然武功稀松,但為人卻是很精明,對成都及周邊的環境十分熟悉,人際關系也很不錯,由他給劉胤帶路,倒是很合適。

    陳管事一臉歡喜的樣子,誠蒙馬王妃如此看重,他自然是很高興,趕忙拜領了差事,下去給劉胤準備行裝。

    騎馬打獵自然得換騎服,那寬袍大袖的儒服肯定是不能穿的,劉諶和劉胤各自換了一身勁裝,自有下人將馬牽了過來。

    劉胤看到馬具,心里不免忍不住要吐槽幾句,與後世不同的是,三國時的戰馬沒有馬鞍,馬背上只有一個小小的布包,大概是為了乘坐起來屁股底下舒適一點,左側有個單邊的馬鐙,很簡陋地用兩根細繩系著一塊窄窄的木板,估計也是為了上下馬方便一點而己。

    這個時代的人大概還沒有意識到馬鞍馬鐙的重要性,高橋馬鞍兩端從平滑變為高翹,限制了騎手的前後滑動,提供了縱向的穩定性,而雙邊馬鐙通過固定雙腳提供橫向穩定性,這就使得馬匹和騎手結合成一個整體,騎手的雙手被解放出來,無論是使用弓箭還是長兵器都可以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上來完成,可以大大提高了騎兵的作戰能力。

    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的全面應用是十六國時期的鮮卑人,正因為如此,鮮卑人才在五胡亂戰中得以脫穎而出,建立了北魏王朝。

    劉胤幾乎有一種立馬去改造馬具的想法,從技術難度上來講,這幾乎沒有什麼困難,僅僅是幾塊木頭和皮革,只有找幾個手藝嫻熟的工匠,提供一份樣圖,肯定能造得出來。

    但劉胤轉念一想,這兩樣東西技術難度如此之低,一旦問世,便會被仿冒,眾所周知,蜀中多山,蜀漢的軍隊是以步兵為主,騎兵幾乎是不成建制的,而魏國則擁有著大量的騎兵部隊,一旦讓他們掌握了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這兩件利器,騎兵的戰斗力至少可以提高三倍,對于蜀漢軍隊來說,無疑將是一個噩夢。

    所以在擁有強大的騎兵部隊之前,還是把這兩件利器雪藏了吧。

    單邊馬鐙的作用就是為了輔助上馬的,騎手上馬之後,就不在踩踏馬鐙了,只能是依靠雙腿的力量緊緊地夾住馬腹。還好劉胤從小受過專業的騎馬訓練,這一點還是記憶深刻的。至于那一次的落馬受傷,純屬意外,純屬意外!雖然說淹死的可都是會水的,劉胤也不可能因噎廢食,一輩子不再去騎馬。

    “五哥,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去青城山打獵呢?”劉胤緊緊地拉著馬的韁繩,在路上問劉湛道。

    “坦白告訴你吧,下個月父皇要到青城山禁苑春搜,不提前下點功行嗎?”劉諶嘿嘿一笑道。

    古代天子往往都在四時舉行田獵,稱之為春搜夏苗,秋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于天下。劉禪喜好聲色犬馬,熱衷于打獵倒一點也不稀奇,可北地王劉諶英明睿智,怎麼也喜歡搞這一套歪風邪氣,倒讓劉胤有些詫異,不過看劉諶笑容之中帶有一絲詭色,劉胤就知道一定是另有文章。

    “不光是這麼簡單吧?”

    劉諶到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因為東宮事件,宮內盛傳父皇有廢太子另立儲君的打算,所以此次春搜,各皇子都在暗中較勁。”

    劉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劉諶也是很有野心的嘛,不過話說回來了,真要是讓劉諶當上皇帝,蜀漢還真不一定能這麼快地滅亡。

    “看來五哥是志在必得了。”劉胤調侃道。

    劉諶付之一笑︰“六個皇子當中,父皇獨寵六弟,我可沒什麼希望,不過盡心而已。”

    青城山就在不遠處,劉胤突然心生渴望,他到是對皇位沒有渴求,畢竟他是沒有資格來一爭長短的,他渴望的,是自己可以真正地融入這個時代。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9 PM

第06章 空谷幽蘭

    青城山位于成都的西北郊,這里群山環繞起伏,樹木蔥籠幽翠,有青城天下幽之譽。後主劉禪喜好游樂,在青城山建有避暑行宮,還特別地在青城山圈佔了幾百頃的土地,劃為圍場,專門用來狩獵。

    剛到青城山腳下,劉胤就可以感受到這里別樣的氛圍,空氣格外的清新,青松翠竹漫山遍野,遠遠望去,幾只毛冠鹿悠閑的在林間游蕩,一種原始而粗獷的感覺撲面而來。

    天子狩獵,眾皇子自然都得跟隨,由于劉禪已有了廢太子的心思,那麼他就要在另外的幾個皇子中挑選合適的繼承人,除了三皇子西河王劉琮去年過世之外,剩下的五個皇子都有機會,所以這次春搜,就是各個皇子角力的舞台。雖然並不能指望這一次狩獵就可以確定儲君之位,但圍獵過程考較的可是君子六藝之中的“御”、“射”二藝,此番春搜出類拔萃者,自然能得到加分。

    劉諶挽弓如滿月,弓弦響處,一頭毛冠鹿應聲而倒。隨從們歡呼雀躍著,上前去抬獵物。劉諶剛到圍場就射中一只大鹿,他的心情超好,笑著對劉胤道︰“怎麼樣,胤弟,為兄的箭術還可以吧?”

    劉胤道了一聲賀,弓箭可不是自己的強項,倘若現在給自己一支awp狙擊槍的話,絕對完爆一切對手。劉諶自己玩得很嗨,卻也不忘劉胤,將手中的弓遞給了劉胤,非要讓他也一試身手。

    劉諶的這把弓算得上是一把好弓,上等的桑柘木制成,內鞣牛筋,外貼鯊皮,象這種復合良弓,至少也要三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制成,工藝的繁復保證了弓的柔韌和強度。劉胤握弓在手,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打小馬王妃就是把劉胤當做他外祖父那樣的一代名將來培養,這些騎射的本領可是最基礎的。

    劉胤瞄準的是一只野雉,距離可比剛才劉諶射鹿要遠,而且野雉的目標也要比毛冠鹿小的多,但看他凝神靜氣,一箭射去,野雉只撲騰了幾下,就寂然不動了。

    劉諶高挑起大姆指,大笑道︰“哈哈哈,胤弟的箭術果然不凡,為兄甘拜下風。”

    劉胤會心一笑,他倒不是因為劉諶的誇獎而沾沾自喜,拿起弓箭之時,他對自己的射術也不是很清楚,一矢中的,讓劉胤也是倍感驚喜,看來自己真有在這亂世之中立身安命的本錢了。

    劉諶大笑道︰“胤弟射術不錯,咱們再比比騎術如何?望雲亭見!”說著,劉諶便是打馬如飛,一溜煙地望著前面的山坡馳去。

    劉胤不禁為之一笑,看來這劉諶頗有些爭強好勝,方才箭術上輸了一程,便想在騎術上扳回來。劉諶的隨從也是急追而去,山腳下只剩下劉胤和阿堅。

    劉諶的心氣很高,劉胤可沒準備跟他一較長短,眼看風光旖旎,環境清幽,如此怡人的景色他豈可錯過。青城山劉胤以前來過,不過是在後世,人流如潮,揮汗如雨,除了看人頭看不到別的,大煞風景。而此刻,深遂而幽靜的青城山似乎只屬于他一個人,劉胤只覺得心曠神怡,一路且行且看,倒是樂在其中,早就將與劉諶的比賽忘到腦後。

    山勢越來越陡,曲徑通幽,劉胤其實不知道他已經與劉諶錯開了,望雲亭在西北方向,而他一路貪賞風景,不覺已行至青城的後山。馬不能行,劉胤干脆棄馬步行,將韁繩扔給陳管事。

    這時,山後的竹林深處傳來一陣吵雜之聲,劉胤舉目望去,一頭體型碩大的大熊貓撞裂了一棵竹子,飛快地從劉胤的眼前掠了過去。劉胤可不止一次地在動物園見過大熊貓,印象中的大熊貓萌萌傻傻,圓潤可**,遲緩笨拙,而眼前的這只大熊貓動作敏捷,力大如牛,真讓劉胤嘆為觀止,這兩千年前的物種就是和後代不一樣。

    隨即劉胤就知道了為什麼這只大熊貓跑的如此快了,原來在它的身後,有著幾十個武士裝束的人手持弓弩槍叉,在拼命地追趕著。大熊貓顯然受了傷,它經過的草地上,灑了一路的鮮血。不過任何瀕臨絕境的動物,都會迸發出瘋狂地求生**,這只大熊貓動作如風,根本看不出來受傷的樣子。

    “快快快,別讓它跑了!繞到前面截住它!”武士首領興奮不已,看來今天打獵的收獲不錯。

    劉胤不禁是一頭黑線,媽蛋,這可是國寶呀,在這里卻被人象獵豬獵狗一樣獵殺著,擱到後世,這幾個家伙完全會被判刑。不過現在是三國,沒人去關心這些,話說大熊貓的毛皮很不錯。

    兩名持鋼叉的武士已經繞到了大熊貓的前面,“嗷——”狂暴狀態下的大熊貓發出了低沉的吼叫,伸出帶著鋒利尖爪的左掌,沖著右面的那個武士就拍了過去,那個武士的腦袋直接就給拍飛了。

    另一名武士頓時為之膽寒,剛轉身想逃,大熊貓的利爪已是快如疾風的掃過了他的前胸,直接就給他來了個開膛破腹。

    劉胤也不禁看得大為驚訝,原來萌萌可**的大熊貓也有凶殘的一面,暴走的熊貓它也是熊呀!

    武士首領怒不可遏,下令弓弩手立刻放箭,原本他們想著要捉活的,沒有破損的貓熊皮價值更高,但這只貓熊似乎很難制服,不得不下重手。

    十幾支弩箭準確無誤地射入了大熊貓的身體,雖然是皮糙肉厚,大熊貓也無力抵御人類的屠殺,它淒厲地哀號一聲,從一個斜坡上滾落了下去。

    就在劉胤還為它感到婉惜的時候,就聽到坡底下傳來一聲驚叫聲,很明顯出自人的口中,而且是一個女人。

    劉胤不禁好奇地看了過去,大熊貓從坡上滾落下去,已經斃命了,無巧不巧的是,坡底下正好有個采藥的姑娘,背著一個大竹簍,休形碩大的大熊貓滾落下去,差點兒就壓到了她,驚叫聲就出自她的口中。

    那群武士站在坡頂,看到這一幕,哈哈暴笑起來,可剛笑了一半,個個就如同傻了眼一般,直楞楞地站在那兒,目瞪口呆,更有甚者,半張的嘴里流出哈喇子。

    “怎麼樣,那只貔貅捉到沒有?”從後面趕到來一個大腹便便氣喘吁吁的華服中年男子,看模樣應該是這幫武士家丁的主人,他站到了坡頂,往下一望,目光也瞬間就呆住了。

    劉胤很是好奇,這幫人表情為何會如此奇怪,他不禁也向前靠了幾步,想看個究竟。等他看清楚那采藥姑娘的模樣,便恍然大悟。

    那采藥姑娘雖然一身的布衣荊釵,但卻是天生麗質,一雙如秋潭般的明眸清澈剔透,白皙的臉龐上泛著幾許紅暈,肌膚嬌嫩的似乎可以掐出水來,鼻似瑤柱,唇如含貝,身段如風中的柔柳那般婀娜有致,她靜靜站在花叢邊,竟有一種絕世出塵的美,也難怪那幾個凡夫俗子,在這荒郊野外能見到如此天仙般的妙人兒,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前生後世見過無數美女的劉胤此時也不禁是暗自驚嘆︰好一株空谷幽蘭!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09 PM

第07章 這閑事我管定了

    中年男子眼中露出**邪的目光,呵呵一笑,道︰“小娘子,沒傷到你吧?”

    “沒……”采藥姑娘有些手足無措,本想把自己的藥簍取回來,才發現已經被大熊貓碾在了身下,早就稀爛了,里面還有大半簍子的草藥,都被大熊貓壓住了,采藥姑娘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一個破竹簍子,小娘子用不著如此傷心吧?看你長得如花似玉,又何苦干這些活計,找一個大戶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保管你能享用一生。”

    中年男子朝身邊的家丁呶了一下嘴,使了一個眼神,道︰“去,幫幫這位小娘子。”

    那些家丁心領神會,從坡頂向坡底而來。

    采藥姑娘看出了這些人的不懷好意,扭身便走。

    原本他們是來獵貓熊的,可如今發現了比貓熊更誘人的獵物,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中年男子陰邪地一笑,揮了一下手指,那般惡奴立刻如狼似虎地追了過來。

    劉胤立刻就憤怒了,這幫人在青城山獵殺熊貓或許他管不著,但光天化日之下就強搶民女,卻是觸怒了劉胤的底線,這事不管擱在現在還是前世,劉胤都要義不容辭地管上一管。

    他立刻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采藥姑娘似乎有些荒不擇路,一邊小跑一邊還回頭看,滿臉的驚駭之色,她奔跑的方向正好是劉胤這邊,劉胤本來已經站住了,可那姑娘卻沒有剎得住,一下子和劉胤撞了個滿懷。

    軟玉溫香滿抱懷,何況又是這麼絕色的女子,劉胤在感受那豐腴柔軟的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傳入了他的鼻端,不禁是好生尷尬,本來是想著上前救人的,未曾想卻先揩了一頓油。

    采藥姑娘卻把他和那幫人當成了一伙,驚得是花容失色,面色慘白。

    劉胤忙道︰“姑娘莫怕,在下並非歹人。”

    采藥姑娘打量了一下他,眼神之中略帶著狐疑的神色,緊抿著蒼白的嘴唇,眼角上還似乎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這女子光潔白皙的額頭下,一雙遠山似的黛眉輕輕地顰著,一種輕愁就掛在她的眉梢,婉約而精致,楚楚動人,讓人望而生憐。劉胤心頭不由地一蕩,這女子真有禍水級的容貌。所謂禍水,並一定就是那種絕世傾城,但那種楚楚可憐的姿容氣質卻可以一下子擄獲你的心,讓你頓時生出呵護的**,心甘情願地去為她遮風擋雨,眼前的女子真有這種條件。

    就在這當口,那幫家丁惡奴們已經撲了過來,劉胤將那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後,傲然地踏上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想干什麼?”

    劉胤一身錦衣,氣度不凡,如此當道斷喝,正氣沛然,那幫家丁摸不清他的底,頓時被他給震住了。

    那華服中年男子推開那些家奴,近得前來,上下打量了劉胤一眼,高昂起他肥碩的頭顱,鼻孔里哼一聲道︰“小子,我奉勸你一句,少管閑事!”

    在劉胤的眼中,這家伙就一個人渣,看來這不論古今,恃強凌弱欺男霸女的人渣從來就沒有少過,對付這種人,劉胤只有一個辦法,用拳頭來告訴他這世界上還是有公理的。

    “路見不平,撥刀相助,這閑事我管定了!”劉胤冷眼打瞧,這伙人有十來個,以自己的身手,要對付十幾個一般的家丁並不算太困難的,否則在雪豹突擊隊這幾年真是白混了。

    可陳管事卻在劉胤耳邊低聲道︰“公子,這人便是奉車都尉黃皓的弟弟,現任黃門侍郎的黃由。現在黃家在成都權勢赫赫,一般人可招惹不起。”出府之後,劉胤並不許他再叫大王,陳管事只好稱他為公子。陳管事極善人事,成都的豪門權貴那是了如指掌,這黃由是黃皓的弟弟,來頭挺大,陳管事自然沒有不認識的道理,于是他便想勸劉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劉胤不禁微微一怔,黃由是誰他不認識,但黃皓可是蜀國權勢燻天的人物,只手遮天,呼風喚雨,想必黃由也是仗著黃皓的權勢才如此橫行無忌。劉胤心底不禁生出了一陣無名之火,正是這些害群之馬,才把蜀國搞成現在這番模樣。今天的事,他若沒有撞上,到還罷了,現在被他撞上了,那就絕對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雖然陳管事的聲音不高,黃由未必能聽得清他說的話,但從神情之間,黃由有理由相信對方是認得自己的,黃由愈發地驕橫起來,鼻孔朝天,頤氣指使地道︰“小子,知道爺是誰了吧?乖乖地讓一條路出來,千萬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劉胤半步也未曾移動,冷笑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閣下在這里公然強搶民女,置王法與何地?莫說你就是一個太監的弟弟,就算是你王子皇孫,也容不得你在這里肆意妄為!”

    “你他娘的算那根蔥,竟也敢來管爺的閑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黃由勃然大怒,自從黃皓成為天子身邊的第一紅人之後,黃家在成都的地位是直線攀升,還真沒有那個不長眼的家伙敢給黃家難堪,這小子年紀青青,就敢公然與黃家作對,他娘的不是壽星佬兒嫌命長嗎!

    有一個家丁似乎認識陳管事,在黃由的耳邊低語道︰“老爺,他們好象是安平王府的人。”

    “安平王府?”黃由嘀咕了一聲,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眼劉胤,劉胤一襲錦衣,氣度不凡,黃由倒也相信了幾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口氣這麼沖,看來是有些來頭。

    不過黃由打瞧了一眼劉胤身後的采藥姑娘,明眸皓齒,螓首蛾眉,美艷的不可方物,擱在成都城里,都算得上萬里挑一的美女了,如此絕代尤物,錯過了絕對是今生的憾事。安平王府?不過是一個破落戶罷了,上一任的安平王劉理早死了,接連繼嗣的兒子和孫子也死了,現在接任安平王的,不過是劉理的一個庶子罷了,如何跟那些皇子親王們相提並論?就算是甘陵王劉永,當年不也是想跟他哥哥黃皓來斗,結果呢?還不是一樣灰頭土臉,十幾年來連晉見皇帝的資格都沒有,現在成都,還有誰比黃家的地位更高的?更何況,安平王劉輯黃由也認識,眼前的人就算是安平王府的人,充其量也是比下人高級一點的,黃由打心上沒把他放在眼里。

    黃由輕蔑地掃了劉胤一眼,蠻橫地道︰“我不管你是誰,擋我者死!”

    劉胤不為所動,冷笑一聲道︰“那閣下大可一試!”

    黃由的眼中掠過了一抹殺機,這小子如此不識趣,黃由也就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就算是成都鬧市街頭,黃由也曾毆傷過人命,廷尉府連個屁也不敢放,更何況這兒是荒郊野外,殺兩個人更是神不知鬼不曉,敢擋大爺的路,你們就是死路一條,管你是安平王府還是什麼王府,老子照踩不誤。

    黃府的家奴此刻皆亮出兵刃,刀在手,弩在弦,就等黃由一聲令下,便要上前動手。

    劉胤冷笑一聲,傲然而立,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眼看著雙方劍撥弩張,突然高坡處赫然地出現一行人。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10 PM

第08章 六王殿下

    眾人的目光自然齊刷刷地集中了過去,但見一群錦衣侍衛簇擁之下,一華服青年信步而出,美如冠玉,面如傅粉,風流倜儻,氣質非凡,侍衛們如同眾星拱月,可見此人的地位絕然不低。

    黃由一看到那青年,原本趾高氣揚的模樣立刻換了另一付尊容,眉角向下彎去,嘴角向上一翹,圓圓的臉上五官都快擠成了一團,劉胤心里一陣的鄙夷,這家伙,天生就有當漢奸的料。

    黃由可再沒工夫理會劉胤,提著袍裾,一路小跑地顛到那華服青年的面前,媚笑著拜道︰“黃門侍郎黃由叩見六王殿下。”

    隔了老遠,劉胤也清楚地聽到了黃由對那華服青年的稱呼,六王殿下,不就是新興王劉恂嗎?

    對于劉恂,劉胤還是有些殘存的記憶,印象中他要比自己小一歲,小的時候極受劉禪的溺**,也養成了他飛揚跋扈的性格,稍有不順心意,再好的東西也能隨手砸了。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許多年未見,卻也不知其性格改變了沒有。先前聽劉湛說,後主有廢太子的意思,而受後主鐘**的劉恂顯然是太子位的有力競爭者,今天在青城山能見到他,一點也不出意外,下個月的春搜狩獵,可是諸皇子明爭暗斗的較力舞台。

    面對黃由的諛態,劉恂只是淡淡地一瞥,哼了一聲,道︰“隔了老遠,就聽到你們在這兒吵吵了,連本王的獵物都給你們驚跑了!”

    黃由顯然和劉恂的關系不錯,雖然受了一頓斥責,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湊上前去,低聲地道︰“殿下,小的給您物色了一個絕世佳人,那身段,那模樣,嘖嘖……”

    劉恂頓時兩眼放光。“在哪兒?”

    黃由有點沮喪地朝劉胤這邊一呶嘴,道︰“本來小的已經要得手了,可不知從那兒冒出一個不識時務的豎子,橫插一杠,小的正準備帶人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殿下您就來了。”

    劉恂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舉步朝劉胤這邊走過來。

    黃由還道是劉恂要親自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貨,心想這種事如何敢勞動六王殿下,立刻是摩拳擦掌,想要拿下劉胤。

    劉恂立刻就是劈頭蓋地一頓臭罵︰“混帳東西,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安平王殿下!就憑你也敢去挑畔,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快去向殿下道歉陪罪!”

    黃由頓時兩眼就直了,整個人僵在了那兒,這是安平王劉輯嗎?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黃由站著沒動,劉恂倒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讓他上去跟劉胤賠罪,他走的倒是很快,沒幾步就來到了劉胤的面前,滿面春風地道︰“哈!原來是堂兄啊,這些個不長眼的下人,連堂堂的安平王殿下也不認識了,真是得罪得罪。”

    “殿下客氣了,我現在早已不是什麼安平王了。”劉胤面對劉恂一臉的熱情,不卑不亢地道,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瞧堂兄你說的,你可是三叔的嫡長子,這安平王的位子,天經地義就該由你來坐。昨天剛聽說你醒了過來,我還尋思著改天去府里道賀,想不到今天在這兒就遇到了堂兄。看堂兄的模樣,應當是恢復的不錯,可喜可賀。”

    劉恂嘴里說著話,眼角的余光卻落到了劉胤身後的采藥女身上,此女果然如黃由所說,恰如天仙下凡,美艷的不可方物,劉恂不禁眼光發直,心里直癢癢。

    劉胤也注意到了劉恂的心不在焉,淡淡地道︰“多謝殿下牽掛。”

    劉恂貼到劉胤的近前,拉了拉劉胤的袖子,詭異地低聲笑道︰“堂兄真是好眼光,這樣一等一的貨色,擱到成都樂坊教司,那也是萬里挑一。”

    劉胤不禁皺了皺眉,正色地道︰“殿下恐的是會錯意了,今日在此正好撞到黃由強搶民女,堂堂朝廷官吏,竟干出如此齬齪之事,實在是令人齒冷,所以我才出言喝止。”

    “這個嘛,我懂……”劉恂笑得很曖昧,“都是男人嘛。聽說堂嫂得了瘋病,也真是難為了堂兄,山野村婦,倒也是別有一番異趣。”

    劉胤的臉色發青,劉恂的話,格外地刺耳,劉胤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道︰“六王殿下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劉恂呵呵一笑道︰“堂兄何故如此著急離去,小王尚還有事想和堂兄商量。”

    劉胤真想給他來一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但這話畢竟粗俗了點,劉胤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得道︰“殿下請講。”

    劉恂笑吟吟地低聲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妨直言了。按理說君子不奪人所**,堂兄既然看上了這女子,小弟理應讓賢。但堂兄也知道,小弟就這麼一點嗜好,但凡入眼的女子,一旦失之交臂,寢食難安,這女子還真對小弟的胃口,還請堂兄給小弟一個薄面,成全一下。當然,小弟也絕不會讓堂兄吃虧的,回去之後,我送堂兄十名歌姬如何?保證個個貌美如花,千嬌百媚,絕不會次于這個村野女子。”

    劉胤雙目幾乎能噴出來火,緊握的拳頭青筋暴突,如果不是要惦量一下劉恂的身份,劉胤此時絕對會飽之以老拳,非揍得他連他爹娘姓啥都記不得。堂堂的皇子六王爺,還很有可能成為皇位的繼承人,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語言輕佻,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廉恥之心。

    劉胤銀牙咬碎,怒目而視,一言未發。

    劉恂瞧著劉胤面色不善,訕訕一笑道︰“既然堂兄意屬這位姑娘,斷難割舍,那小弟倒還有一個建議,不至于傷了我們兄弟情面,不知堂兄意下如何?”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14 PM

第09章 殺機

    劉胤對劉恂是三觀盡毀,史書上說劉恂**驕恣,橫行無道,看來是一點也不假,光現在看他的這付作派,就足以證明他是何等的紈褲。劉胤心中暗暗稱奇,這劉恂這付德行,也配去繼承皇位?看來這位尚未謀面的伯父皇帝也真是昏憒的可以,有其父必有其子,蜀漢之所以亡國,還真不是什麼偶然。

    對于劉恂的建議,劉胤更是不以為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能有什麼好主意。

    果然,劉恂陰邪地一笑道︰“這樣吧,堂兄,這第一口鮮你來嘗,等你玩膩了,小弟再來拿十名絕色歌姬來跟你換,怎麼樣?兄弟我夠意思吧!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堂兄不會為了一件區區的衣服就不顧念你我的手足之情吧?堂兄,這筆買賣,做兄弟的決計虧不了你!”

    馬勒戈壁!劉胤的心頭,如同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他拼命地抑制住一拳把劉恂揍扁的沖動,冷笑一聲,道︰“殿下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此作為,殿下真不怕陛下會知道嗎?真不怕天下人為之恥笑嗎?”

    劉恂油頭粉面,看起來臉皮不厚,但聽了劉胤的這番斥問,壓根兒就沒有半點臉紅的意思,反而是嬉皮笑臉地道︰“父皇有閑情逸致來管這些破事嗎?天下人?天下人算個屁,此處荒郊野外,除了你知我知,還有誰知道?”

    “除了你知我知,還有天知地知良心知!”劉胤疾言厲色地道,劉恂的這些厚顏無恥的話,讓劉胤心中的怒火在激昂,忍無可忍之下,劉胤終于爆發了。

    “六王殿下,你貴為大漢諸侯王,自幼也是熟讀聖賢之書,也該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如此強搶民女,置大漢的律法于何處?縱然就算是荒郊野外,那也是天不可欺!我奉勸殿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凡事都要對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

    劉恂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從小到大,他還從沒有受過任何人的責罵,先前嬉皮笑臉地跟劉胤討價還價,那也完全是看跟劉胤是從兄弟的面子上,否則他早就把人給搶過來了,沒想到劉胤不但不識趣,而且還出言訓斥,劉恂的臉上顯然掛不住了,陰沉地道︰“劉胤,面子本王已經給足你了,你若不識抬舉的話就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劉胤嗤之以鼻,這種富二代官二代的作派,他可見的多了,軟的不行來硬的,可偏生劉胤就是一個軟硬不吃的主,對于劉恂紅果果的威脅,劉胤根本就沒有理會。

    劉恂給手下的侍衛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們立刻動手,劉胤只有兩個人,自己至少帶了幾十號人,硬搶的話,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事。當然劉恂此時想的也是先把人搶到手再說,他倒沒有傷及劉胤性命的打算。真要是傷了劉胤,依馬王妃的暴脾氣,就連劉禪都得給三分薄面,劉恂可沒想給自己惹麻煩。

    那些侍衛很快就圍了上來,顯然也是得到了授意,沒有動用兵器,劉恂從容地後退了幾步,把場地騰出來。

    劉胤卻站在那兒紋絲未動,山風吹拂起他的衣帶,掠過他的臉龐,他的眸中,閃動著堅毅的寒芒。

    陳管事已經是嚇得手足無措,雖然說劉胤和劉恂是從兄弟,未必動殺機,但一旦打斗起來,拳腳無眼,若是傷著劉胤一星半點,如何向馬王妃交待?陳管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但他手無縛雞之力,這種事顯然他幫不上忙,只能在後面干著急。

    “大……公子,咱別管了,惹不起啊!”

    “陳管事,你且退到一邊去。”劉胤古井無波地道,同時,他看了一眼那個采藥姑娘,嬌弱的如同風中的柔柳,目光淒淒惻惻,淚水盈然,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姑娘請放心,劉某但有一口氣在,也絕不會讓他們肆意妄為。”

    劉胤回過頭,那幾個侍衛已經緩步逼了過來,劉胤低喝一聲,不退反進,步履矯健,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高個侍衛只覺得眼前一花,劉胤已撲到了他的面前,還沒來得及等他做出反應,劉胤出手如電,一掌劈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個高個侍衛悶哼一聲,倒地昏迷不醒。

    同時飛起一腳,一個側踢,直接就踢在了左邊的那個侍衛的襠部,那個侍衛哀號著抱著下體倒地抽搐,劉胤這一腳踢得又快又狠,看那侍衛痛不欲生的慘樣,估計是蛋碎了一地。

    劉胤是誰,那可是雪豹突擊隊的精英,擒拿格斗可是他最擅長的招數,在這以一敵眾的險惡環境里,劉胤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狠辣招式,又準又狠,絕不給對手還手的機會。

    眨眼的工夫,劉胤已經放倒了四五個人,直把劉恂看得目瞠口呆。他和劉胤年齡相仿,打小就在一起廝混,劉胤有幾斤幾兩他可是清楚的很,雖然小時候他可沒少吃劉胤的苦頭,但也不意味著劉胤就可以跟他這些武藝高超的侍衛來較量。

    原來劉恂派上侍衛,就是想嚇唬嚇唬劉胤,讓他知難而退,可萬萬沒想到,劉胤昏睡了七八年,一覺醒來,竟然是如有神助,變得厲害非凡,一個人單挑十幾個侍衛居然不落下風,簡直就是牛翻天了!

    黃由湊到了劉恂的跟前,陰陰地道︰“殿下,這劉胤不除,怕是得不到這個小美人了。”

    劉恂微微一皺眉,說實話,他還真沒有置劉胤于死地的打算,他和劉胤是一個爺爺的子孫,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手足相殘,從這一點上來講,劉恂雖然**一點,但也沒到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地步,所以聽了黃由的話,劉恂不禁遲疑了一下︰“這個……”

    黃由慫恿道︰“殿下,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麼嬌滴嘀的大美人,您真舍得放棄?”

    劉恂瞧了一眼那采藥女,芳華絕代,驚艷傾城,隔了這麼近卻不能一親芳澤,劉恂心里真如百爪撓心。

    黃由一臉的諂笑,道︰“殿下,這荒山野嶺的,死上幾個人鬼才知道,就算劉胤死在這兒,誰也不會把帳算到您頭上,可這美人才是萬里挑一,過了這村恐怕就沒這店了。”

    劉恂的臉上,掠過了一抹殺機。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15 PM

第10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黃由心領神會,不用劉恂吩咐,他立刻下令十幾個弩手準備。黃由打獵,可是帶足了全套的裝備,剛才獵殺貓熊,用得就是這種弩機。

    十幾個弩機齊刷刷地瞄準了劉胤和那幾名纏斗在一起的侍衛,泛著青銅光澤的弩機在陽光的照耀的反射出幽冷的寒光,只要黃由一聲令下,就足可以將劉胤射成刺蝟。

    黃由在獰笑著,此刻他感覺就如同是地陰曹地府的判官一般,手里攥著別人的一條小命,這種感覺真得很爽,他揮起了右手,正準備下令。

    “住手!”身後突然地傳來一陣斷喝,從坡頂上呼拉拉地沖下來好多的人,來勢極猛,一下子就沖到了劉恂黃由他的閃的前面,打斗正酣的劉胤和幾個侍衛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黃由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如豬肝色一般,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北地王劉諶。

    劉諶一騎當先,率先趕到了望雲亭,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劉胤的身影,劉諶這才感到情況不妙,立刻回馬去尋劉胤。不過青城山這麼大,想要在這茫茫山巒之中找一個人,真如海底撈針一般,不過劉諶的運氣不錯,他們這邊開打全武行,動靜挺大,劉諶便是一路循著聲音就趕了過來。

    他也是來得正巧,剛看到黃由手下亮出了弩機準備要暗箭傷人之時,他便率眾趕到了,一聲斷喝,喝止住了那些弩手,隨後便一氣沖下山坡,將雙方隔了開來。

    劉恂看到突然出現的劉諶,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因為競爭皇位的緣故,兩人之間早已是明爭暗斗勢同水火。

    劉諶直奔劉胤跟前,關切地道︰“胤弟,怎麼樣,沒傷著你吧?”

    劉胤搖搖頭,以他的身手,這幾個二流貨色的侍衛還真不能把他如何。

    “怎麼會這樣,你為何會同老六起了爭執?”劉諶很是納悶,按理說劉胤和劉恂那是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干起仗來。

    劉胤簡單地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劉諶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劉恂的好-色那是出了名的,干出這點出格的事劉諶倒是一點也不奇怪,讓劉諶好奇的是,劉胤緣何要去趟這趟渾水,在他看來,劉胤本不該是喜歡拈花惹草之輩。

    劉諶正想問個究竟,那邊劉恂已經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輕佻地大笑道︰“怎麼,五哥,你也有興趣插一足嗎?”

    劉湛冷哼一聲,道︰“我才沒有你這番雅興,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惜大打出手。老六,你仗著人多,圍毆胤弟,這事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劉恂呵呵一笑,道︰“這事你得問胤堂兄,原本這女子是黃由發現準備獻給我的,可半路上胤堂兄殺了出來,硬要了搶去,原本一個女子嘛,讓給堂兄亦無不可。可胤堂兄卻是出言不遜,將小弟罵了個狗血淋頭,小弟好歹也是個親王,這回要是做了縮頭烏龜,在成都城中還能抬得起頭來嗎?”

    劉恂說的和剛才劉胤說的基本上出入不大,只是雙方各持一詞,顯然在這件事情的認同上還是有著分岐。劉諶低聲對劉胤道︰“胤弟,你又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和他爭執,現在劉恂在父皇面前得勢,你因為這個得罪了他,劃不來。聽為兄勸一句,何所獨無芳草兮,這漂亮女人,成都城里多的是,為兄回去給你物色幾個如何?”

    劉胤登時就是一頭黑線,驚愕地看著劉諶,這還是那個嫉惡如仇大義凜然的北地王麼?原本自己只是路見不平撥刀相助,可現在倒好,無論是黃由劉恂還是劉諶的眼中,自己反倒成了念戀美色暗懷不軌的登徒子弟,劉恂他們如此說,劉胤倒不以為然,現在就連劉諶也做如此想法,倒讓劉胤百口莫辨。

    靠!這是什麼世道,做點見義勇為的好事居然被別人視為圖謀不軌。劉胤不禁是郁悶不已,不過他的頭腦,漸漸地冷靜了下來。看來,自己對這個時代還是有些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女人,沒有**的人格,她們都是男人的附屬品,是男人佔有搶奪的對象。劉備不就有句名言嗎︰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就連英明如廝的劉諶悲憤自盡前,親手砍了自己的妻子,拉她去墊背。在他們的眼里,女人就是可以欺凌侮辱甚至是殺戮的對象,劉胤此時出頭,在別人的眼中,自然是別有用心了。

    “五哥,我對這位姑娘沒有任何的企圖,我只是不願看到她被這些人渣所欺凌,路見不平而已。”劉胤很是無奈地解釋道。

    “……”劉諶無語了,劉胤既然並沒有貪圖這個女子的美色,卻為何要與劉恂以死相搏,險些就丟掉了自己的性命,當真是匪夷所思。

    既然劉諶摻和了進來,劉恂再想要故技重施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劉諶的護衛成群,實力一點也不比他弱,真要動起手來,非得驚動了父皇不可,在這立儲的節骨眼上,劉諶可不想節外生枝。

    但真要讓劉恂放棄掉眼前那嬌滴滴的大美人,卻也是一萬不情願,這樣的極品絕色,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輕易地放棄,劉恂實在是心有不甘。

    不過,劉恂轉念一想,立刻是計上心來,眉飛色舞地道︰“堂兄,既然你我二人都意屬這姑娘,互不相讓,那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你我二人來一場公平決斗,各派遣家奴一人較量一番,誰勝了便可帶走她。就由五哥來做個見證,如何?”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21 PM

第11章 三石鐵胎弓

    劉恂邊說邊用挑畔的目光看著劉胤,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在他看來,劉胤是決計不會接受挑戰的,如果他此時退縮,自己便可以理所當然地帶走那位女子。

    劉諶有些無奈地看向劉胤,既然雙方互不相讓,顯然這就是解決僵局的最好的辦法,不過劉恂人多勢眾,內里是否暗藏高手也不得而知,劉胤除了帶了一名不會武功的管家之外,別無他人,如此看來,形勢顯然對劉胤不利,所以劉諶自然要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劉胤心中此刻是無比地憤怒,這算什麼世道,一位皇子仗著權勢和地位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強搶良家女子,簡直就是無恥之極!她好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此刻卻淪為他們決斗的目標、賭約的籌碼,劉胤初至三國,還真心無法接受權貴之人對普通黎庶的欺壓和凌辱。

    可憤怒歸憤怒,要想讓這位姑娘逃出劉恂的魔掌,就必須和劉恂一較長短。劉胤看了一眼劉恂,那貨一付趾高氣揚的模樣,嘴角掛著一絲嘲笑,似乎篤定劉胤不敢應戰。

    劉胤向前踏出一步,脊梁挺得筆直,沉聲道︰“我接受你的挑戰!怎麼個比法?”

    劉恂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不過很快地被笑意所取代。劉胤的拳腳功夫剛才已經見識過了,一個人單挑十來個侍衛都不落下風,劉恂自然沒有傻到要和劉胤來比試武藝。劉恂既然提出這個方法,自然是有他的殺手 。

    “我們身在圍場,便來比一比箭術如何?”劉恂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

    劉諶暗吁了一口氣,旁人是不知道劉胤的箭術如何,他方才可是領教過了,幾百步之外的一只野雉劉胤都可以輕易地射中,看來劉恂要倒霉了。

    劉胤的臉上,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道︰“好,一言為定,就比箭術!”回頭對劉湛道︰“五哥,借你的弓一用。”

    劉諶的那張弓不錯,方才劉胤射了一箭,手感超好。劉諶點點頭,吩咐下屬將那把弓拿過來。

    誰知劉恂呵呵一笑,道︰“不必了,我這邊早已準備好了弓箭,為了公平起見,我們還是用同一把弓好一點。”

    劉胤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劉恂示意侍衛將弓箭取來。很快地,兩名侍衛便抬著一把弓過來了。

    初時,劉胤倒很是好奇,一把弓竟然雖然兩名侍衛去抬,等到他們走到近前,劉胤才發現這把弓顯然要比劉諶的那把弓大了許多,如果立起來的話,這把弓至少有六尺之余,快接近變通人的身高了,弓臂和弓弦明顯地加厚加粗,不過這把弓看起來做工精湛,弓臂上的紋飾十分的華美。

    “三石鐵胎弓?!”劉諶低低地驚呼了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普通的弓弓力大多在八斗到一石四斗左右,劉諶使用的那把弓就是一石弓,超過一石五斗的弓就被稱之為強弓了,非膂力強勁者不能開。而三石鐵胎弓委實太過恐怖,沒有天生神力的人,根本就拉不開弓。

    三石弓在蜀營之中倒是常有配備,但也僅是用作測試用途,根本就沒有用于實戰。蜀漢諸將之中,將三石弓做為標配武器的,也只有後將軍黃忠一人,黃忠的射技,堪稱是天下無雙。黃忠之後,再無人可操三石弓。

    劉諶沒有想到劉恂會抬出三石弓來,如果單純地比箭術,劉諶認為劉胤的贏面會大一些,但三石弓沒有把好力氣根本就拉不開,劉諶不禁隱隱地為劉胤捏了一汗。

    劉胤倒是不以為然,率先上前,接過鐵胎弓,打量一番,微微一笑道︰“好弓!”

    劉恂沒想到劉胤見到三石鐵胎弓絲毫沒有吃驚的意思,倒讓他暗暗吃驚,這三石弓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得了的,劉胤如此氣定神閑,莫非他還真得能開得了這強弓?劉胤的隨從只有一名年紀較大且看起來不會武功的管事,劉恂可不認為劉胤能扮豬吃老虎。

    劉諶看劉胤的神情便放下心來,對著劉恂道︰“老六,你把這壓箱底的寶貝的都使出來了,不錯,只是不知你手下之中能有如黃漢升一般的勇士麼?”

    用三石弓沒能震得住劉胤,劉恂的臉色明顯地陰沉下來,哼了一聲道︰“這個就不勞五哥你費心了。文平,就由你來會一會安王平殿下吧!”

    從侍衛的後面走出一名中年的漢子,身材魁梧,干練沉穩,行至劉恂的面前,拱手施禮道︰“諾!”

    劉胤不認識他是誰,劉諶臉色卻陡然一變,失聲道︰“閻宇?怎麼是你?”

    閻宇冷削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沖著劉諶躬身施了一禮︰“閻宇見過北地王。”

    劉諶眉頭緊鎖,道︰“老六,剛才不是說好了,只限本人和家奴出場,你派上閻將軍來,又是何意?”

    劉恂眉毛輕揚,道︰“沒錯,他是不是家奴那得問問他,文平,你自己說說,你算不算是本王的家奴?”

    閻宇恭聲道︰“末將能為新興王殿下效勞,深感榮幸之至!”

    劉恂洋洋得意地道︰“怎麼樣,五哥,你沒意見了吧?”

    劉諶無可奈何,暗罵一聲卑鄙!怪不得劉恂胸有成竹,原來他早就打得一手好算盤,故意地出言挑唆,誘使劉胤與他比武,暗中早就伏好了人手,三石鐵胎弓和大將閻宇,顯然就是他布下的兩張王牌,就算劉胤再有能耐,要想勝過身經百戰的大將閻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劉胤不認識閻宇,看劉諶表情如此凝重,便問了他一聲。

    劉諶低聲耳語道︰“胤弟你須得小心了,此人乃右將軍閻宇,武藝高超,戰功赫赫,延熙年間,曾出任庲降都督,鎮守南中,景耀元年,接替宗預出任巴東都督,一直是軍中重將。這幾年與黃皓交從過密,被提升為右將軍,只是沒想到他卻甘為老六的爪牙。閻宇臂力驚人,箭術非凡,胤弟你恐怕勝他不得。”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8 10:37 PM

第12章 賭大一點如何

    劉胤暗暗地打量了一下閻宇,一看他便是那種行伍出身的人,曬得幾近黝黑的皮膚,結實而勻稱的肌肉,臉上漠無表情,目中精芒閃爍,雖然劉胤不清楚閻宇的本事如何,但從劉諶緊張的神情之中,劉胤明白,這絕對是一個勁敵,絕不是象劉恂這般紈紈褲子弟所有比的。再怎麼說,閻宇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有著豐富的臨敵經驗,和這樣的對手比試,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不過劉胤可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既然接受了這個挑戰,就絕對沒有退縮的道理,蜀漢滅亡在即,劉胤可是胸懷救國濟世的抱負,又豈是能被一個小小的挑戰嚇倒的。

    雖然說前世握慣了狙擊槍,拿起弓箭來,還有些生疏,但這並不防礙劉胤的發揮,狙擊槍和弓箭,從本意上來講,都是相同的,追求極致的準度,劉胤第一次握弓在手,就有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

    第一次操弓的他,竟然就可以射中幾百步之外的野雉,這無疑給他提供了極大的信心。

    或許他天生就是一名神射手。

    劉恂也罷,閻宇也罷,劉胤還真心沒有懼怕過誰。他傲然地緩步上前,鎮定而從容,凜然道︰“廢話少說,如何比試?”

    劉恂撫掌大笑道︰“胤堂兄果然是好膽略!閻將軍乃是軍中第一箭術高手,罕逢敵手,胤堂兄敢與他較量,光是這份氣魄就令小弟心折。不過願賭服輸,堂兄若是輸了的話,該不會耍賴吧?”劉恂心情大好,此時早已在心中幻想著如何臨幸那個美人兒了。

    劉胤冷笑一聲,道︰“還未比試,現在就論輸贏,殿下不覺得早了點嗎?”

    “看得出堂兄很有自信嘛,既然如此,我們賭大一點如何?”劉恂笑里藏刀。

    “賭大一點?如何個賭法?”劉胤不卑不亢地道。

    劉恂將身上的佩玉解了下來,揚在手中,道︰“你若贏了,這佩玉便歸你了。”

    漢代人尚玉,佩玉幾乎是每一個成年男子的基本禮儀,所謂“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漢代男子的佩玉分為左右兩組,“佩玉必雙”就是這個意思。每一組為一佩,每一佩由七塊玉組成,分別有雲、龍、藻、蛇、麟等圖案。佩上的橫玉稱“珩玉”,形如角菱或殘環。珩玉上端有一孔,用來穿帶,掛于腰帶之上;珩玉的兩角各有一孔、中間一孔,分為三組,都用絲帶或珍珠貫穿起來。中間一組的中間部分為一塊圓形佩玉,稱“”。上下各有三孔,用來上下聯結,其末端懸一塊玉,形如半璧,兩端呈尖形,稱為“沖牙”。沖牙的半圓中間有一孔,用以穿帶聯結,其它兩組在中間處各懸琚形玉一塊,上下各一孔,用以聯結上下半組。下半組末端懸一塊璜玉,璜玉的形狀如半璧,兩璜相對,形如全璧。這三組佩玉在人行走的時候,隨著人的行動而相互撞擊,其撞擊聲響古稱“珩鐺佩環”。

    實際上,佩玉撞擊並不是為了悅耳,而是起著一種提示作用,提醒佩玉男子的行止必須從容適度。走快了,佩玉的撞擊聲非但不悅耳,而且很亂;走慢了,力度不夠,佩玉就不會發出撞擊聲;只有不疾不徐,從容適度,佩玉才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漢魏之時,門閥世族子弟、官宦士紳無不佩玉,並相沿成俗。固然其道德功能還在起作用,起碼在士階層中是這樣,但是,作為一種社會身份的表征,佩玉更多地發揮著一種社會區別功能。

    漢代的玉以和田羊脂玉為上品,質地細膩,溫潤潔白,達官顯貴的佩玉多用羊脂玉,劉胤身上所佩戴的也是這種玉。

    不過此刻劉恂手中的佩玉,卻是大不相同,質地濃綠怡人,綠得流油,似乎能滴出來似的,色澤純正,看不到絲毫的瑕疵。雖然劉胤對寶石鑒定不在行,但他一眼便瞧出劉恂的佩玉是翡翠制成的,而且不是普通的翡翠,是翡翠之中的極品——玻璃種帝王綠。

    劉胤之所以認識這是極品翡翠,是因為他前世認識一個富豪,這曾購得過一對玻璃種帝王綠的手鐲,質地和劉恂的佩玉完全一樣,花了三千多萬。而且那僅僅只是一對手鐲,劉恂的手中,可是整整有著十四塊玉片,擱到後世,怎麼也價值好幾個億了。

    就在劉胤暗嘆皇家子弟奢糜多金之時,劉諶已是發出一聲驚呼︰“老六,你瘋了嗎,這可是父皇的御賜之物,你居然敢拿出來賭,回宮之後,看你如何向父皇交待?”

    這翠玉是南中的貢品,漢代時緬甸還是歸屬于南中統治,諸葛亮七擒孟獲之後平定南中,南中諸蠻夷臣服,年年來朝,歲歲進貢,高檔翡翠自然也是列在貢品之中。翡翠做為一種新的玉石,流傳到天朝並不久,尤其是是象這種祖母綠的翡翠,更是稀缺之物,價值自然不菲,劉禪能賜給劉恂,分明就是對他的一種偏**。

    劉恂不以為然地道︰“區區幾塊翠玉而己,何況我未必能輸。怎麼樣,堂兄,你敢不敢接受?”

    劉恂一付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模樣,嘴角之上,滿是不屑之色。就連黃由諸人,也是一付興災樂禍的表情。

    縱然劉恂手中拿著價值幾個億的佩玉,可在劉胤的眼中,那不過等同于幾塊破石頭,玉雖好,山河破碎之時,也終歸會化為塵土。

    劉胤淡漠地掃了一眼,道︰“有何不敢?只是我手中並沒有與之等價的賭注,只怕對殿下來講不太公平。”

    劉恂呵呵一笑,道︰“堂兄現在拿不出來沒關系,我可是聽說了,安平王府之中藏有一把虎頭湛金槍,乃是令外祖父驃騎將軍斄鄉侯馬超的遺物,雖然和這貢品佩玉比起來差了些許,不過也是聊勝於無,只是不知堂兄有沒有膽量拿出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43 AM

第13章 虎頭湛金槍

    虎頭湛金槍?

    劉胤心念一動,不是劉恂如此說,他還真不知道安平王府之中會藏有馬超的兵器。但虎頭湛金槍的名頭,劉胤卻是如雷貫耳,因為它位列十大名槍之一,聲名赫赫。

    中國歷史源遠流長,名將輩出,英雄迭起,槍做為百兵之王,更是許多名將的首選兵器,西楚霸王項羽的霸王槍便是位列在十大名將之首。同樣躋身榜單的還有霍去病的梅花槍、甦護的火龍槍、岳飛的瀝泉槍、戚繼光的神威烈水槍、羅成的五虎斷魂槍、楊延昭的蘆葉槍,槍以人傳,人樹槍名,每一個時代的英雄都將他們的靈魂注入了他們的兵器之中,流傳千古,威名不墮。

    而三國時代做為英雄輩出的時代,十大名槍之中便佔據了三席,而且全出自蜀國——位列第二的龍膽亮銀槍、位列第六的虎頭湛金槍、位列第九的綠沉槍。只是時光流逝歲月滄桑,除了綠沉槍的主人現在依然征戰在關隴前線之外,龍膽亮銀槍和虎頭湛金槍的主人早已是悄然離世,讓人不禁心生無限感慨。

    馬超一生坎坷,數喪妻子,去世之時,遺在蜀地的只有一子一女,兒子馬承繼承了馬超的爵位,但卻英年早逝,現在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安平王劉理,所以馬超的這把虎頭湛金槍藏在安平王府,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讓人好奇的事,覦覷這把名槍的,卻是新興王劉恂,劉胤感到匪夷所思,劉恂這種紈褲子弟,除了聲色犬馬,居然也有收藏兵器的嗜好?

    不過,在劉胤的心目中,雖然這玻璃種帝王綠的翡翠佩玉價值連城,但真要是和虎頭湛金槍比起來,恐怕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劉諶也認為不妥,不過他倒不是說兩者價值不相當,而是說虎頭湛金槍是馬超的遺物,真要是拿出來做為賭注,顯然是對這位曠世名將的不尊重。

    “老六,這個不合適吧?虎頭湛金槍是威侯遺物,這佩玉乃是御賜之物,當做賭注,乃是對父皇和威侯的不敬,依我之見,就不用這兩樣東西做注了吧?”

    劉恂狂傲地道︰“這有什麼不妥的,你情我願,願賭服輸,只是胤堂兄如果沒膽的話,那就算了,省得你輸了回家在你娘親面前哭鼻子。”

    劉胤冷笑一聲,沉聲道︰“好,我便奉陪到底!”

    劉諶一聽急了,先前提出比試,只是為爭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輸了就輸了,也沒什麼打緊的事,現在劉恂提出加注,要拿佩玉和虎頭湛金槍來賭,這可不是兒戲。佩玉是父皇的御賜之物,如果劉恂輸了,還不惹得劉禪龍顏大怒,如果劉胤輸了,馬王妃那頭可不好交待。劉諶暗勸劉胤不要沖動。

    雖然說有著劉恂激將的成分,但劉胤也不是那種頭腦發熱的人,剛才試過一箭,他對自己的箭術還是有著極大的把握,至于三石強弓,就憑此刻自己身體里疊加的力量,拉開這張硬弓,幾乎是玩似的。劉恂顯然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話,那就看看,到底誰會笑到最後。

    劉恂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詭異笑容,吩咐下人取過兩顆木瓜來,道︰“那就開始比試,以百步為界,射中木瓜者為勝。你們誰來先射?”

    閻宇踏上一步,沉聲道︰“某來先射!”

    劉胤注意到了劉恂詭異的笑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不過等閻宇走到百步外射箭位置的時候,劉胤才恍然明白劉恂那詭異的笑容是何含義。

    這倒不是閻宇那邊有什麼異常,讓劉胤驚異的是做為靶子的木瓜,並沒有放在地上或者擺在高處,而是頂在了一個王府侍從的頭頂上。

    靠,這是什麼狀況?

    木瓜雖然很大,基本上有人頭的大小,但距離百步之外,誰也無法保證射出去的箭就能準確無誤的射中木瓜,一旦發生偏差,頂木瓜的那個人定然一命嗚呼。

    拿活人當箭靶,這跟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

    劉胤很憤怒,對于劉恂這種踐踏生命的做法他實在無法接受,正如他看到陌生的女子遭到擄掠時他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同時他也明白劉恂的詭計,拿活人當箭靶,顯然劉恂以前也是操練過的,閻宇射箭之時,訓練有素的“箭靶”可以做到紋絲不動,等到劉胤射時,“固定靶”很有可能變成“移動靶”,任憑你箭術再高,也不可能射中。

    看來劉恂為了贏得這場比試可謂是煞費苦心,先是抬出了三石強弓,暗藏了閻宇這個高手,最後更是搞出了人體箭靶,手段陰險,無所不用其極。

    劉諶首先提出抗議,劉恂笑盈盈地道︰“五哥,放心吧,我的箭靶那可是久經訓練,泰山崩于眼前都巍然不動。不過胤堂兄換自己的人來做箭靶,也是可以的。”

    劉諶看了一眼劉胤,對于劉恂的霸王條款,他也很無奈。

    那邊閻宇已經舉起了弓,兩個人才能抬動的三石鐵胎弓在閻宇的手中,輕飄飄如若無物。閻宇是個左撇子,右手持弓,左手扣弦。他的左手大姆指上,套著一個鹿骨扳指,但聽他一聲暴喝,弓弦被緩緩地拉開了。

    三石弓就需要三百漢斤的力氣才可以拉開,顯然閻宇久經訓練,如此強弓很輕松地就被他拉到了滿月。閻宇瞄準了百步之外的那顆木瓜,姆指一松,弓弦發出嗡地一聲巨響,那枝羽箭如流星一般,向著目標疾射而至。

    “啪”的一聲,羽箭正中木瓜,木瓜碎裂,白色的汁液四處飛濺。

    “好——”劉恂的那一幫手下立刻爆發出歡呼之聲。

    閻宇冷沉的面容之下,也露出一絲自得的笑意,隨手將鐵胎弓遞給了劉胤。

    “殿下,該你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44 AM

第14章 箭不虛發

    平心而論,閻宇的這一箭射得相當的漂亮,三石強弓,擱到一般人手上,能不能拉開都是一個問題。如此硬弓,既要求力度,又要求準度,難度自然不言而喻。

    閻宇不愧是軍中名將,有著過硬的心理素質和箭術水平,百步之遙,一箭中的,堪稱是完美一箭。

    劉恂抱臂于胸間,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這場賭局他已經是穩操勝算。

    黃由不失時機地獻媚道︰“閻將軍天生神力,箭術超凡,縱然是李廣重生,養由基在世,也不過爾爾。可笑某些人蚍蜉撼樹,自不量力,待會兒還不知道死得有多難看,哈哈哈。”

    劉胤面沉如水,這做為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最戒心浮氣躁,所以劉胤對黃由的風涼話置若罔聞,心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不過他此刻壓力還是蠻大的,閻宇一箭中的,想要追平,他這一箭就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失誤。

    對于自己的箭術,劉胤還是有著一定的把握,但誰也無法保證箭靶能夠紋絲不動呆在原地。雖然劉恂信誓旦旦地說他的人體箭靶那是久經訓練,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差錯,但劉胤清楚的話,那是針對閻宇射時,箭靶不會移動,等到自己射時,恐怕早已暗做手腳。

    現在想要保證不出意外,只有換自己信的過的人才行。

    劉胤向後看了一眼,他帶來的隨從只有陳管事一人,陳管事手無縛雞之力,見此場景,早就已經是抖若篩糠了,讓他去頂木瓜,估計直接就嚇尿了。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劉諶所帶來的人了。

    劉諶也低聲向劉胤道︰“要不要換我的人?”

    劉胤輕輕地搖了搖頭,最大的問題是劉恂的那名侍從顯然是經過了長久訓練,才能做到鎮定自若,劉諶的手下根本就沒有準備,心理素質過不過關根本就不知道,萬一臨陣一哆嗦,真的就前功盡棄了。

    就在劉胤左右為難的時候,一直站在後面默不作聲的那個采藥姑娘忽然道︰“公子,就由奴家為公子做箭靶如何?”

    劉胤悚然一驚,回頭去看采藥姑娘,依然還是那付怯生生的嬌弱模樣,但她的那雙眸子卻如秋潭般純淨。

    “弓箭無眼,萬一在下失手,很可能會殃及姑娘性命,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采藥姑娘輕抿著蒼白的嘴唇,她的聲音很好聽,如銀鈴般悅耳。

    “奴家承蒙公子搭救,無以為報,縱然死在公子箭下,也決計強過被這些人所玷污。公子若勝,奴家還有一線生機,公子若敗,奴家無望生路,願一死保清白之軀。”

    劉胤心中涌起一絲感動,在生死關頭,這位姑娘都能保持如此的鎮定從容,的確稱得上是一位奇女子。

    “還未請教姑娘如何稱呼?”

    “奴家名叫雪舞。”她低低地道。

    “雪舞姑娘,你放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姑娘只需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便是。姑娘最好閉上眼楮,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劉胤仔細地叮囑道。

    雪舞默默地點點頭,緩緩地走向了目標處,捧起了木瓜,擱到了頭頂上,看得出,她的身子在微微地輕顫,但她努力地保持著平靜,聽從了劉胤的話,閉上了眼楮,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晃動著。

    劉恂眯著眼楮,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真是郎情妾意,生死脈脈,讓人好生羨慕。堂兄,你這一箭下去,很有可能紅顏斷送,香消玉殞,比起焚琴煮鶴,還煞風景。”

    劉胤根本就沒理會他的風言風語,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弓箭上面。三石弓雖然相當的沉重,但對于劉胤而言,重量沒有絲毫的問題。他在右手的幾個手指上,都戴上了牛皮的指套,而沒有選擇骨制扳指。

    漢代的拉弓法大多采用姆指拉弓,尤其是拉強弓時,可以充分發揮姆指力量大的特點。當然,單用姆指拉弓,姆指便會很痛,所以一般弓手都會用骨制扳指。

    而現代的射箭大多采用地中海式拉弓法,標準動作是用食指在箭的上方,中指和無名指同時在箭的下方,用力分散,所以用軟質的皮指套就可以了。皮指套比硬骨扳指柔軟靈活,同時三指的拉力也是非常大,拉開後比較穩定,因此射擊精度也是要比姆指拉弓法要高。

    劉胤很顯然就是要用這種拉弓法,閻宇在一旁眼神之中露出一抹異色,單從拉弓的姿勢上,劉胤就足夠另類的。

    三石鐵胎弓的弓弦,不急不徐地被劉胤拉了開,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著劉胤的這一箭。按劉胤的身板,能夠拉開三石硬弓已經是讓人大跌眼鏡了,至于他能不能射中百步之外的那個木瓜,似乎沒有看好他,甚至有人揣測,劉胤這一箭下去,保不定血光四濺,把充當箭靶的那個女子給射死了。

    很快地,弓弦已經拉到了滿弦的位置,劉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箭頭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個生命,一個需要他去保護的生命,絕不容許他有任何一點失誤。

    多年的職業素養給了劉胤足夠的信心,劉胤此刻的心跳,居然要比平時還慢上一些,四周靜謚無聲,劉胤甚至可以聽到自己遲緩而有力的心跳之聲。

    他沒有猶豫,這個時候,任何的遲疑不決都是致命的敵人,瞄的越久,就越沒有準頭,做為最優秀的狙擊手,射出去的每一顆子彈都是一次靈感的爆發,對于弓手而言,也是一樣的道理。

    很簡單地瞄準之後,劉胤松開了手指,緊繃的弓弦瞬間回位,那支羽箭帶著優雅的弧度激射而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那顆木瓜。

    羽箭沒入木瓜的一瞬,明顯地感覺到了雪舞的身子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但她依然直直地站立著,白色木瓜汁液沾滿了她的發絲,從她的臉頰上流淌下來,她睜開眼楮,滿臉都是愉悅的潮紅。

    生與死的距離,只是一線相隔。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46 AM

第15章 百步穿竹

    劉胤卻是木無表情,只是狠狠地攥了一下拳頭。

    陳管家方才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緊張地要死,看到劉胤一箭中的,這才松了一口,雙手交于胸前,暗自祝禱老天保佑。

    劉諶的笑容很燦爛,劉胤的這一箭射得相當的漂亮,又穩又準,能和閻宇這樣的百戰名將打成平手,的確是了不得。

    與之相反,劉恂的臉色就陰沉了許多,他精心布的局居然難不倒劉胤,不禁有些郁悶。

    第一輪雙方打平,想要一較高低還得再比下去。

    劉恂氣急敗壞地吩咐下人再取兩個木瓜來,卻被告知沒有木瓜了,原來劉恂那邊根本就不會想到劉胤居然也能射中,所以只準備了兩個木瓜,若要再用木瓜得話,只能是下山去取。

    這時雪舞從身邊的翠竹上摘了一片青綠的竹葉,說道︰“要比箭何須用木瓜為靶,當年養由基百步穿楊,今日何不以竹葉為靶,一決高下。”說著,她從容地將竹葉插到了發髻之上,站到了靶位之上。

    她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是瞠目結舌,以竹葉為靶,她瘋了嗎?竹葉僅有一指來寬,與射擊木瓜相比,難度提高了幾十倍,稍有差池,射中的就不是竹葉而是腦袋了。

    劉胤也不禁一怔,雪舞的舉動不但大膽而且瘋狂,不過遠遠地看過去,雪舞卻是無比地鎮定和從容,舉止優雅得體,落落大方,劉胤恍然明白,雪舞的以竹為靶無疑是將了劉恂一軍,反客為主。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場比試,一直是劉恂佔主導位置,拿木瓜做箭靶,顯然劉恂一方訓練已久,就算劉胤射得再好,最多也是打成個平手而已,而且這麼一輪輪地射下去,經驗豐富的閻宇肯定要比劉胤佔有優勢,現在唯有出奇才能制勝。

    雪舞姑娘蘭心慧質,原來她早已識破了劉恂的詭計,主動地提出了更高難度的挑戰,從而打亂劉恂的布置,也為劉胤的勝出贏來了一線的希望。

    不過,這個挑戰對于劉胤而言,同樣也是高難度的,如果將木瓜做為箭靶,只要射中即可,現在換成了竹葉,相比于木瓜,就相當于必須要射中十環,難度提高了幾十度,對劉胤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劉恂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的目光投向閻宇,閻宇卻是默不作聲。百步之外射一片竹葉,閻宇從來沒有嘗試過如此高難度的射法。不過這個方案既然是對方提出來的,理應由對方先射,只要對方未曾中的,主動權自然又會落在閻宇的手中。所以閻宇沒有表態,他只想先觀望一下再說。

    劉胤很快地走到了射箭位置,養由基百步穿楊,被世人奉為神話,如今劉胤要射的目標,可是比楊樹葉更小的竹葉,而且養由基所射的只是樹上的一片葉子,劉胤要射的,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頭頂上的一片竹葉,劉胤此刻心中,有著比養由基百倍的壓力。

    有壓力才有動力,做為精英戰隊的一員,只有在重壓之下,才能爆發出異乎尋常的力量,劉胤前世可不止一次做出過這樣的嘗試,一次次地挑戰過自己的潛能。

    弓箭在手,心如止水,劉胤沒有一絲的雜念,心中只有箭,眼中只有那片竹葉。

    箭,再一次地離弦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所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一支箭上。

    一瞬,只是一瞬,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羽箭精準地,不差分毫地從雪舞的頭頂掠過,鋒利的箭尖穿透了青嫩的竹葉,直接釘在了她身後的竹子上,“錚”地一聲,鏗鏘作響,箭身還在不停地顫動,那一片綠葉掛在箭上,隨風飄揚。

    一直緊閉雙眼的雪舞睜開了眼,回頭看看那支箭,她嫣然一笑。

    劉胤與她四目相對,不禁為之一惑,劉胤見過的美女不少,但她展顏的一笑,足令天下美女都黯然失色,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妙極妙極!胤弟這一箭百步穿竹,堪稱是空前絕後,名震千古!好箭!好箭!”劉諶撫掌大笑,連聲稱贊。

    劉恂面如死灰,雙目之中透出怨毒的目光。他決然也不會想到劉胤真的能射中竹葉,什麼時候劉胤的箭術竟然超凡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古今神射手也不過如此。

    “文平,你有把握嗎?”劉恂寒著臉問閻宇道。

    “末將自當盡力而為!”閻宇沉聲回道。

    “不是盡力,你一定要贏!”劉恂低沉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此刻的心在滴血,傾城絕色的美人就要失之交臂,另外還有他那價值連城的佩玉,更主要的是劉恂他輸不起,他丟不起那個臉。

    “諾!”閻宇看了一眼劉恂,他的眼神之中有著一股瘋狂,閻宇沒有再說什麼,領命之後邁步走到了劉胤的身邊。

    劉胤將鐵胎弓遞到了他的手中,含笑著道︰“閻將軍乃蜀國第一神箭手,希望這一箭不會讓大家失望。”

    閻宇沒有吭聲,接過了鐵胎弓,站到了射箭位上。

    雖然閻宇沒有嘗試過百步射竹葉這麼小的目標,但他身為職業軍人,骨子里有著不服輸的精神,既然劉胤可以射中,他為什麼不能?要知道閻宇在軍中可是號稱頭號神箭手,箭術之高無人可出其右,閻宇可不想把這蜀國第一箭手的名號拱手讓人。

    做箭靶的那位侍從顯然不淡定了,頂木瓜他頂慣了,頭頂竹葉還是平生第一遭,和木瓜比起來,竹葉簡直就是小的不可想象,如果不是侍衛頭領拿刀抵在他的腰間,他死活也不敢站在靶位上。

    饒是如此,那侍從雙股戰戰,身子簌簌發抖,顯然此刻他不是一個好的“靶子”。

    “閉上眼!”侍衛頭領大聲地喝斥道,剛才劉胤給雪舞的這一招很管用,他也想如法炮制。

    侍從閉上了雙眼,情況總算有些好轉,身子算是穩住了,但冷汗依然從他的臉上滴落了下來。

    閻宇暴喝一聲,拉弓如滿月,一箭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47 AM

第16章 玉碎

    這一箭離弦,閻宇就已經感覺到了,有了!

    這是多年的行伍經驗給出的感覺,而且閻宇篤定這種感覺肯定錯不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但,這一次閻宇還是失算了。因為他射的不是死靶,而是活人做的靶子。

    充當靶子的那名侍從以前訓練時,從來都睜著眼楮的,此刻閉上眼楮,眼前一片黑暗,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完全成了一只驚弓之鳥。

    閻宇那邊的弓弦一響,那侍從頃刻間就崩潰了,雙腿一軟,立刻就癱倒在地,渾身哆嗦不已,黃色的帶著騷味的液體從褲腳流淌出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堆爛泥一樣,完全嚇傻了。

    閻宇射出的箭又不會自動找尋目標,當然只能按著它的固有軌跡向前飛行,掠地原定的位置,釘在了竹子上。

    箭的準度不錯,但“靶子”卻差之千里。

    這一箭下去,輸贏立判。

    劉恂俊美的面孔此刻扭曲地不成人形,他將所有的怨念都遷怒到了“靶子”身上。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王要你們這些飯桶何用!來人,給我拖下去,砍成八斷喂狗!”

    那做靶子的侍從早已癱成一堆爛泥,神志不清,被幾名侍衛給拖了下去。

    閻宇臉色凝重,雖然射失這一箭並非是他的過錯,但閻宇很清楚,從此以後蜀國第一神射手只怕得易主了。

    “老六,願賭服輸,這可是你說的吧?”劉諶看到劉恂今天吃癟,頗有點興災樂禍的語氣。

    劉恂銀牙咬碎,從牙縫里 出幾個字來︰“放心,本王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雖然有些肉痛,劉恂還是將的手中的佩玉交給了侍衛,令他遞到劉胤的面前。

    價值連城的寶物擱到了劉胤的面前,劉胤卻沒有拿的半點意思。要知道,這佩玉可是劉禪親賜給劉恂的,這事如果讓劉禪知道,他會做如何想?劉胤與這位皇伯父尚未謀面,卻從他兒子手中奪下如此重寶,就算是贏得光明正大,可畢竟賭博不是什麼好事。劉胤心中的宏圖大志還得仰仗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才能實現,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因小失大,一時的貪念很可能會造就一世的遺憾。

    更何況,劉胤對這些價值連城的珍寶玉器根本就不感興趣。

    “這佩玉乃是陛下親賜之物,在下豈敢擅越,還請六王殿下收回吧。”劉胤淡然地道。

    劉恂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道︰“本王既然輸了,自然願賭服輸,輸出去的東西絕無收回的道理,否則本王的尊嚴何在?”劉恂可是堂堂的親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背上一個耍賴的名聲。

    劉胤輕聲一笑道︰“賭約之事,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你我兄弟的游戲而已。這佩玉價值連城,又是陛下親賜之物,若是易主,恐怕陛下那兒殿下也不好交待吧。”

    劉胤的話里明顯的有和解之意,但在劉恂聽來,卻是極帶嘲笑之聲,他把臉一翻,一把將佩玉抓在手中,用極冷的聲音道︰“劉胤,這東西你是真不打算要了嗎?”

    “此物原本就是殿下之物,還請殿下收回。”

    劉胤的話音還未落下,劉恂已經揚起了手,狠狠地將佩玉摔在了一塊大石之上,一陣清脆悅耳的響聲之後,那些佩玉四分五裂,碎成一片。

    眾人驚愕的是目瞪口呆,就連劉諶都是直皺眉頭。

    劉恂卻是渾然不在意,仿佛他摔掉的不是價值連城的翡翠,而是普通的碗碟,不過他的臉上,卻是如罩寒霜。

    “扔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本王還從來沒有要回來過!劉胤,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劉胤不禁暗自苦笑,這六王爺還真是一個有錢任性的主,打小養成摔東西的臭毛病到現在也沒改。劉胤很清楚,這趟梁子,算是徹底地結下了,想要化解,試比登天。

    不過劉胤卻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要他看著婦孺被權貴欺凌而袖手旁觀甚至是為虎作倀,劉胤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這是一個人的道德底線,與時代無關。

    劉恂摔了佩玉之後,現在的氣氛出奇的壓抑,劉諶輕咳了一聲,正準備說話,忽然山下上來幾名宮中侍衛,徑直來到劉諶和劉恂的面前,道︰“啟稟二位殿下,陛下在宮中有事急召。”

    劉諶一怔,追問道︰“宮中有何急事?”

    侍衛道︰“卑職不知,只是奉陛下口諭,急召二位殿下回宮,不得耽擱。”

    宮中來人正好給劉恂一個下坡的台階,他在黃由耳邊耳語了幾句,冷冷地掃了劉胤一眼,並未開口,帶著一大群的侍衛揚長而去。

    黃由也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劉胤一眼,沖著劉諶揖了一首,很快地消失在山野蒼翠之中。

    劉諶略感擔憂地道︰“胤弟,父皇急召,不得不回,為了安全起見,你和我一起回城吧。”

    劉胤看了一眼旁邊的雪舞,如果此刻他離開的話,難保黃由等人不會再起歹心,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家,劉胤斷沒有把她扔在荒山野嶺的打算。

    “五哥,你先走吧,放心吧,不會有事。”

    劉諶只得點點頭,帶著手下匆匆而去。轉眼之間,諾大的青城山上已是寂寂無人,只剩下了劉胤主僕和雪舞姑娘。

    雪舞沖著劉胤款款而拜。“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劉胤本想扶她,他手伸到一半才意識到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于是又縮了回去,虛攙了一把,含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若非公子相救,雪舞只怕已為歹人所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雪舞定然已是黃泉路上一縷幽魂了。此恩此德,雪舞誓報之。”雪舞柔柔的目光之中滿是真摯的謝意。

    劉胤含笑道︰“若非姑娘舍身甘為箭靶,在下也不可能贏得這場比試,若論首功,自然是姑娘居第一的,在下也萬萬沒有想到姑娘秀外慧中,有膽有識,在下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雪舞還想再說什麼,劉胤連忙將她攔住,道︰“雪舞姑娘,我們就不用再這麼謝來謝去了,天色將晚,我還是送姑娘下山吧。”

    雪舞莞而一笑,與劉胤相偕下山。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48 AM

第17章 猥瑣的胖子

    日影西斜,劉胤與雪舞並肩而行,陳管事牽著馬跟在後面,山路陡峭,也騎不得馬。

    “敢問姑娘,你家居何處?”劉胤問道,既然劉胤要送她回家,自然得問清她的住所。

    雪舞指著青城山西面的方向道︰“奴家就住在白雲嶺。”

    白雲嶺在青城山的後面,也就是在大山深處,劉胤輕唔了一聲,道︰“姑娘家里還有什麼人?姑娘孤身一人,上山采藥,家里人不擔心嗎?”

    雪舞明媚的大眼楮帶著幾分的憂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奴家家中只有老父一人,年過花甲,家父是一名郎中,只因前些時日上山采藥摔斷了腿,行動不便,所有采藥的事,就由奴家來做。只是……恐怕今天得空手而回了。”

    劉胤默然了,他身為皇族子弟,自然不會體會到底層庶民百姓的艱辛,雪舞姑娘孤身一人,攀爬于懸崖絕壁之間,只為挖點草藥討口飯吃,狼蟲虎豹,匪盜豪強,幾乎掙扎在生死存亡線上,劉胤真不知道她縴弱的肩膀緣何能承擔如此多的重責,大概這就是生活吧。

    向西走就必須翻過青城後山,他們剛走了一半的路程之時,忽然看到前面人影竄動,從林中撲出十幾個人來,手持快刀,攔住去路。

    一路之上,劉胤早就小心戒備著,劉恂真的是不是願賭服輸,會不會另藏歹念,劉胤心里可一點底也沒有,黃由臨去之時那詭異的一笑似乎有什麼陰謀,所以他才主動地提出來護送雪舞下山,看到有人攔道,劉胤立刻是撥劍在手,踏上一步,將雪舞護在身前。

    看這伙人的裝扮,統一的制式官服,顯然不是什麼強盜劫匪,既然是官家的人,劉胤自然而然地將他們和劉恂劃上了等號,想不到劉恂這麼卑鄙,翻臉就不認帳了,這倒和他一貫的風格沒啥兩樣。

    劉胤冷哼一聲,在青城山頂的時候,劉胤直面劉恂,就沒有退縮半步,不管劉恂用什麼伎倆招數,也休想得逞。

    “哈哈哈……”人群後響起了一陣高亢而爽朗的笑聲,那些刀手很快地閃出一條道來,從人群後走出一個錦衣官服的年輕人來,看年紀充其量二十出頭,但卻是踱著官步,背負著雙手,腆著大肚腩,一付老氣橫秋的模樣。

    不用看,這貨也是那種典型的二世祖,人家是中年發福,他卻是少年發福,年方及冠就混到了至少是六百石的官位,不是蔭著祖上的功勛打死劉胤也不信。

    至于劉胤為何一眼就瞧出來他是六百石的官,那是漢代的時候的官秩品級全在腰間。漢代的印綬分為四個等級︰三公為金印紫綬、比二千石以上為銀印青綬、六百石以上為銅印黑綬、四百石以下為銅印黃綬。那少年胖子腰間系著的正是黑色綬帶,至少也是六百石的官職。

    那少年胖子倒是一付笑眯眯的樣子,不過在劉胤看來,這家伙笑起來好賤的感覺,他沖著劉胤嚷道︰“中尉府差官辦案,閑雜人等,一率後退!看什麼看,說你呢——就是你,拿劍的家伙,怎麼著,你想抗拒王法不成?”

    劉胤沒有後退,在沒有分清他們的真實來歷和目的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地讓步的。“幾位是中尉府的差官,可有憑證?”

    少年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劉胤,成都城中,還真少有人質疑他們的權威,中尉府主管京城內外的巡察、禁暴、督奸等職責,權力很大,也自然讓這些人橫行驕縱。

    “唷呵,小子,你是打那兒冒出來的,居然敢質疑老子的權力?好啊,不妨讓你長長眼,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銅制的令牌,在劉胤的劍上用了磕了幾下,鏘鏘作響,“瞧見沒有,中尉府辦差令牌,執金吾大人親自頒發的,老子叫張樂,中尉右丞屬下左輔都尉,如假包換!怎麼樣,你小子還有異議麼?”

    “在下一介庶民,例來奉公守法,卻不知差爺們攔住我等,意欲為何?”

    張樂嘿嘿一笑,道︰“本官早說過了,閑雜人等,一律後退,若敢阻撓本官辦案,自當嚴懲不貸,怎麼,你聽不懂人話麼?”

    劉胤收起劍,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告辭。”說著,也不再理會那些官差,招呼雪舞趕緊離開。

    “慢著。”張樂伸手一攔,道︰“她不能走!”

    劉胤冷沉著問道︰“為什麼?”

    “不干你事,最好你閃遠點。”張樂直接將劉胤給無視了,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著雪舞,滿臉猥瑣之色。

    “小美人,我的這幫弟兄可盯你好幾天了,怎麼樣,跟我們去中尉府走一趟吧?”

    雪舞一臉驚懼之色,神色慌張,面容慘白,下意識地往劉胤身後躲去。

    劉胤勃然大怒,方才張樂亮出令牌,劉胤倒是信以為真他們是來辦案的,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跟劉恂黃由一個腔調,劉胤已然斷定他們是一伙的,張樂這些中尉府的差官肯定是受劉恂的指派,掛羊頭賣狗肉,明面上替官家辦案,實際上是為劉恂服務,欺世盜名!

    “張都尉,想必你也是劉恂派來的吧?”劉胤冷笑著道。

    張樂哼了一聲,一臉鄙夷地道︰“新興王的名諱,也是你能提的麼?出言不遜,乃是大不敬之罪,小子,知不知道,這憑這一點,夷你三族都不為過!”

    “夷三族?好大的口氣,只怕你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劉胤冷笑地回了他一句。

    笑話,夷三族?三族之內,可是包含了當朝天子,借你十個膽來試試?劉胤此刻早已認定他們與劉恂是一伙的,既然如此,也就無須跟他們客氣。

    張樂怒極反笑,胖胖的臉上怎麼看都是一付奸險的表情。

    “好久沒人敢跟老子這樣說話了,恩,小子,你有種!不過,進了中尉府的大牢,希望你還能一樣有種!來人,給我拿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50 A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7-19 12:50 AM 編輯

第18章 險境

    兩名刀手從左右向劉胤撲了過來,來勢凶猛,手中的環首刀泛著寒光,向劉胤當頭砍落。

    劉胤敏捷地一閃,飛起一腳,正好踢在了左側這名刀手的手腕子上,刀手吃痛,鋼刀撒手而出,劉胤順勢一腳,踢在了他胸口,這一腳力道極大,那名刀客跌出了一丈開外,摔了個四腳朝天。

    趁著這個空當,劉胤快如閃電地削出一劍,右面的那個刀客一刀砍了個空,正待回手,劉胤一劍刺到,在他的手腕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鋼刀自然也拿捏不住,如果不是劉胤手下留情,這只手早就廢了。

    雖然劉胤認定這些中尉府的差官與劉恂有勾結,但他們畢竟是公門中人,所以劉胤也就沒有下狠手,如果在前世的反恐作戰之中,劉胤絕對是干脆利落,讓對手沒有絲毫的機會。

    瞬間劉胤便傷了兩人,但這些中尉府的差役顯然不是輕易能嚇退的主,很快就圍了上來,將劉胤團團困住。

    張樂依然背負著雙手,臉上掛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容,眼楮快眯成了一成縫。這小子身手不錯嘛!不過敢跟中尉府的人動手,張樂已經把他和死人劃上了等號。

    張樂雖然盯著劉胤,但眼角的余光卻沒有放過雪舞——

    雪舞的臉色變得蒼白,她默默地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便走。

    “想走?”張樂陰邪的一笑,縱身向雪舞那邊追了過去。

    張樂看起來很胖,但真正跑起來,卻是動作如風,身手出人意料的敏捷,幾個兔起鶻落,已經追到了雪舞的身後。

    “啊——”雪舞看到張樂張牙舞爪獰笑著撲了上來,尺得魂飛魄散,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尖叫。

    叫聲驚動了在那邊酣斗的劉胤。雖然劉胤的近身格斗功夫那是一流的,對付這些個普通的差役是綽綽有余,但劉胤本著不傷人性命的宗旨,處處手下留情,一時半會還真不容易脫困。

    劉胤抬頭一看,張樂已經追上了雪舞,那邊情勢危急,他暴喝一聲,一個側旋踢,腳後跟踢在了一名差役的後腦勺上,如砍瓜切菜一般將他撂倒在地,同時長劍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弧,將幾名圍上來的差役給逼退了,露出了一個空隙。

    沒有絲毫的遲疑,劉胤縱身就跳出了包圍圈,疾步如飛,向著張樂的後心就刺出了一劍。

    張樂的手指本來已經觸及到了雪舞的衣衫,卻聽得身後勁風呼嘯,殺氣襲來,他就勢身子向前一撲,一個驢打滾,堪堪地避過了劉胤這勢如雷霆的一劍。

    張樂原本就胖,這一個驢打滾使出來,渾身沾滿了灰塵,臉上還被一根枯枝給劃出了一條血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不過,在這千鈞一發的要命關頭,張樂能隨機應變地使出這一招來,足見其身手還是相當的矯健,驢打滾看似狼狽,但卻是應敵妙招。

    不過,張樂臉上顯然掛不住了,堂堂的中尉府都尉,竟然被人逼到滿地打滾的的程度,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刷地一聲,從腰間撥出長刀來,低叱一聲,刷刷刷,連著三刀就朝劉胤砍了過來。

    這三刀無論是力道還是角度,幾乎是無可挑剔,迅猛如風,快逾閃電。

    劉胤暗暗地吃了一驚,原本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猥瑣的胖子應該是某家的官二代,蔭著祖輩的功勛才上得位,就算不是不學無術,最起碼也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可這三刀砍來,讓劉胤是大跌眼鏡,這貨分明是個練家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習武之人,這刀法剛勁有力,招式老成,顯然是受過名家的指教。

    這回劉胤可是實打實地走了眼,不過更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今天雖然打了幾架,但遇到的全是些一般的對手,以劉胤的身手而言,還真是沒點挑戰性。既然這個張樂刀法不錯,劉胤也自然得全神貫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之較量。

    那十幾名差役追了過來,一看劉胤已經和他們的頭兒戰在了一處,刀劍你來我往,打得激烈非凡,他們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圍觀。

    雪舞方才差點被張樂追上,險象環生,幸虧劉胤趕來的及時,這才給她解了圍。劉胤和張樂惡斗在了一處,雪舞只是駐足看了一下,便立刻擰身就走。

    張樂不禁急了,本來這山路就狹隘,他和劉胤打斗,將這條不寬的山路死死地封住了,十幾名差役被隔在了後面過來,自己又被劉胤纏得死死的,想要去追那女子,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轉瞬張樂就興奮地大叫起來,因為在雪舞逃跑的前方,迎面又過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高個的紅臉漢子,穿得是和張樂一般無二的官服。

    “關大哥,快截住那個小娘們,千萬別讓她跑了!”

    關姓漢子聞言立刻就圍了上來。

    雪舞進退無路,面如死灰,只能是一步步地向後退卻。

    她的身後,就是一處萬丈懸崖,關姓漢子持刀率眾步步緊逼,雪舞步步後退,一只腳已經踩了在懸崖邊上。

    她的腳後跟正好踫到了一塊小石頭,小石頭立刻滾落到了懸崖下,觸踫崖壁發出輕脆的響聲,在空寂的山谷中無窮地回響著。

    雪舞偷眼向身後看了一下,立刻發出了淒厲的尖叫之聲,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晃了幾晃,差點就栽了下去——

    劉胤看到情勢危急,奮力地刺出一劍,逼退張樂,縱身向雪舞這邊掠來。

    雪舞本來已經站到了懸崖邊上,一只腳已經踏空,她的身子柔若無骨,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落懸崖。而劉胤救人心切,撲得很快,帶起了一道勁風,竟然直吹向雪舞,雪舞不受控制地向下墜去。

    劉胤大驚,急伸左手將她一把拉住,才算是將她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正當劉胤暗喊僥幸之時,尚未來得及去拭額頭的冷汗,就覺得背後一道疾風刮來,劉胤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張樂追上來砍了一刀。

    劉胤拉回雪舞,已經是踏在了崖邊,如果後退的話,定然被這一刀砍中,他只能是向前讓了一下。

    但這一讓,卻讓他失去了重心,兩人雙雙向懸崖下跌落下去。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2:56 AM

第19章 墜崖

    張樂向前邁了一步,準備往下瞧瞧,真覺得頭暈腦脹,連忙後退幾步,罵道︰“娘的,直暈,差點沒把老子栽下去。卓哥,你來瞧瞧這對狗男女死了沒有?”

    紅臉漢子關卓面沉如水,走到崖邊,仔細地看了下面,懸崖下雲鎖霧漫,深不見底。

    “如此深的懸崖,兩個人如果掉下去的話,一定是粉身碎骨。”

    “娘的,好不容易逮住條大魚,誰知道半路又殺出個豎子,得,這下線索又斷了。”張樂一臉沮喪。

    這時,陳管事踉踉蹌蹌地撲到了崖邊,失聲痛哭,哭得淒慘之至。

    “大王……老奴不讓你管閑事,你偏要管……這……這……如何向太夫人交待……”

    他的話雖然是泣不成聲,但這幾個字還是飄進了張樂的耳朵里,張樂聽得分明,臉色陡然一變,如果不是這位管家模樣的胡言亂語的話,這事情就變得復雜了。

    “剛才你嘴里說的是什麼大王?”張樂喝問道。

    陳管事早已是心痛如絞,神志混亂,面對張樂的喝問是充耳不聞,依舊哭哭啼啼。

    張樂大怒,一把揪起了陳管事的前襟,將如一堆爛泥的陳管事給提了起來,再次喝問道︰“快說,什麼大王?”

    旁邊的一名差役似乎認識陳管事,立刻對張樂道︰“都尉大人,此人好象是安平王府的陳管事。”

    張樂一怔,既然這名管事是安平王府的,那麼他口中的大王定然就是安平王了,張樂臉色頓時煞白,怒罵道︰“什麼好像!老子要知道確切的消息!”

    那名差役臉漲得通紅,趕緊道︰“是,回大人,這個人確實就是安平王府的陳管事!小人的姐夫是個屠夫,在城里開肉鋪,這位陳管事經常到肉鋪拿肉,小人自然認得他,決計不會錯。”

    張樂松開陳管事,陳管事立刻又癱在了地上。此刻的張樂,臉色極為地難看,如果正如陳管事所言,掉下懸崖的是安平王的話,他這回可就惹上**煩了。

    “不對呀,安平王劉輯我們都認識,不可能是他!”張樂喃喃自語。

    “老弟,我可是聽說了,以前的安平王劉胤幾天前剛剛甦醒過來——”關卓不冷不熱地道。

    “啊——”張樂圓圓胖胖的臉蛋上表情精彩異常。

    ……………………………………………………………………………………………

    耳邊風聲呼嘯,群山飛也似地向上攀升。如果換作是一般人,此刻剩下的只有絕望,只有聽天由命,但劉胤沒有,他的頭腦並沒有由于墜崖變得慌亂,反而是更為的清晰。

    媽蛋,上一世的生命就終結在從百丈高樓掉下來的一瞬,而且是和一個女人,重生還沒有幾天的光景,居然又掉了下去,同樣手中拉著的,還是一個女人。

    難道這回還要再來一次穿越?

    劉胤可不怎麼想,能夠重生在三國,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劉胤已不可能再指望老天幫一次自己了。

    求天不如求己,絕境之中並非就沒有生路。

    劉胤知道,墜落的速度會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快,如果自己在下落的最初幾秒里不果斷采取措施的話,後面將會越來越困難,所以他睜大了雙眼,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

    雪舞則完全地嚇呆了,緊閉著雙目,驚恐地發出尖叫聲。

    根據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的理論,物體下降的速度和重量成正比,看來還真的是謬論,劉胤肯定要比雪舞重,但兩人一同墜落,卻保持了同樣的下降速度,不用等千年之後伽利略來做實驗了,劉胤此刻的親身經歷就足以證明了自由落體定律。

    不過劉胤可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這個問題,但自由落體定律的好處還是顯而易見的,最起碼劉胤攥著雪舞的手不用太費力氣,讓他有足夠的注意力去觀察岩壁的狀況。

    做為雪豹突擊隊的一員,徒手攀登懸崖峭壁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不過那也是自下而上的攀登,從半空中去攀上懸崖,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任務。

    不過細心的劉胤發現,垂直的崖壁之上,有著無數的石縫,或許這就是一個機會。

    沒有半點的猶豫,而且時間也不允許他猶豫,劉胤左手拉著雪舞,右手握著劍柄,瞅準一個縫隙,狠狠將佩劍插進崖壁之中。

    由于墜落的速度相當地快,崖壁上的縫隙又十分地細長,準確無誤地將劍插入縫隙,將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機會稍縱即逝,一旦失手,絕對沒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

    劉胤頭腦清醒,心細如發,危機關頭,始終保持著冷靜,他瞅準一處狹長的石縫,出手又快又準,將手中的佩劍一下子就插入了石縫之中。

    “鏘!”地一聲金鳴,劉胤明顯地感覺到了右手所承受的巨大拉力,幾乎能將他的手腕斷掉,所幸的是劉胤力量強橫,死死地握著劍柄,下降之勢立緩。

    那把佩劍是百煉鋼所制,出自鑄刀名師蒲元之手,質量還是相當的不錯,劍身的一半插入石縫之後,立即如弓弦一樣彎成了彎月狀,所幸沒有斷掉,撐到最大角度的時候彈了回去。

    劉胤算是穩住了身子,但雪舞的墜勢卻是一點也沒有停歇,劉胤只覺得她的身子突然有如千鈞一般,猛然地一登,他差點就撒了手,但劉胤牙關緊咬,生生地將她給拉住了,沒有讓她掉到無底的深淵。

    但這把佩劍質量再好,若是承受一個人的份量倒還罷了,可偏偏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就顯得有些不堪重負了。

    “當”的一聲脆響,彎到了極限的佩劍斷掉了,剛剛獲得了一線生機的劉胤又開始向深淵墜去。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10 AM

第20章 絕處逢生

    不過這把佩劍雖然折斷了,但卻給劉胤贏得了寶貴的緩沖時間,從寶劍插入石縫到折斷,其實時間很短,只有一秒多點,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一秒中的停頓雖然短暫,但對于劉胤來說,足夠了。

    佩劍一斷,劉胤再次向下滑落,不過劉胤出手如電,右手一把扯住了一條青藤。

    在青城山的懸崖絕壁上,生長著很多的青藤,枝繁葉茂,甚是粗壯,劉胤看得真切,一把死死地扯住了一條比較粗的青藤,晃了幾晃,穩穩地靠在了崖邊。

    “爬上到我背上來!”劉胤對雪舞喊道,他一只手扯著青藤,一只手拉雪舞,再想有所動作都是十分地困難。

    雪舞驚魂未甫,不過總算是沒有掉到懸崖下,此時求生的**大過了恐懼,抱住了劉胤的大腿,努力地攀爬到劉胤的背上。

    如此一來,劉胤的雙手算是解放了出來,他打量了一下這片青藤,生長在絕壁的半坡之上,距離崖頂還有幾十丈的距離,順著青藤攀爬倒不是難事,難的是還有幾十丈光禿禿的峭壁,讓背看一個人的劉胤徒手去攀登這樣的峭壁,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劉胤看了看腳下,深淵萬丈,雲霧迷漫,根本就看不清到到底有多深。劉胤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攀上去沒有什麼希望,現在也只能降到谷底去踫踫運氣了。

    所幸的是,這些青藤枝蔓相連,宛如是附在崖壁上的一張青色的大網。不過劉胤可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向下攀去,每換一根青藤,都要用力地拉扯幾下,確認青藤可以承載兩個人的份量,方才換藤下攀。

    剛走了幾下,劉胤不禁皺了皺眉頭,是雪舞趴在他肩頭上的姿勢太難受了。

    雪舞的雙手,緊緊地攀在他的肩頭上,但她的身子卻如同弓一般彎曲著,與他的後背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劉胤清楚,漢代男女禮教的大防雖然沒有達到宋明時代那般的嚴格,但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觀念卻早已是深入人心,雪舞的做法自然無可厚非,但性命攸關的時刻,還要顧及這些,就讓劉胤有些哭笑不得了。

    “姑娘,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抱緊一些。”劉胤可真沒想要佔她的便宜,孟子都不說過事急從權,以情濟變嗎?

    雪舞臉上騰起飛起兩朵紅雲,默默地將雙臂環在劉胤的項上,整個身子緊緊地依在了他的後背上。

    劉胤立刻就感受到了那極富彈性的柔軟,想不到她看似縴弱骨感的身子竟然這麼有料,劉胤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怦怦的心跳聲。經過這麼一番折騰,雪舞早已是香汗淋灕,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傳到他的鼻端,沁人心脾。

    雪舞的臉就貼在他的身後,吐氣如蘭,劉胤只覺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劉胤也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就依偎在身後,要說他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身處絕境,劉胤可不敢胡思亂想,理智戰勝了綺念,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了陡峭的岩壁上。

    這段岩壁如刀削斧鑿一般,筆直矗立,幾乎都是接近九十度的峭壁。

    劉胤小心謹慎地檢查著每一根的青藤,緩慢地向著谷底攀去。

    要說真得要感謝前一世的職業,正是那十年如一日的錘煉才能讓劉胤擁有如此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膽略,在這種懸崖絕壁上,隨便換個人,腿都軟了,再別說攀岩了。

    雪舞雖然也經常攀岩采藥,但也僅限于一般的山崖,這麼高的絕壁,她可是從來沒有經歷過,加上女性天生的恐懼感,她只有死死地抱著劉胤不敢松開半分。

    就當是負重訓練,多背了一套裝備吧——劉胤暗暗苦笑,攀岩可是特警的常訓項目,不過背著一個人來攀岩,恐怕任何一個攀岩高手也不曾經歷過。

    也不知攀了多久,就在劉胤體力即將耗盡之時,劉胤欣喜地看到,谷底是一個巨大的水潭,水色青綠,一看就是很深的樣子。但同時劉胤也發現青藤在距離水面十幾丈的地方就沒有再向下蔓延了,這十幾丈幾乎都是光滑的岩壁,就連一個凸凹之處也沒有。

    看來最後一項目是懸崖跳水了,還好這水潭看起來挺深的,不會有觸底的危險。

    “雪舞姑娘,你會不會游水?”劉胤側臉問了一句。

    雪舞惶恐地搖搖頭,劉胤心道,這姑娘長年生活在大山里,哪有機會去學游泳,不會水也是正常的,但這無形中給逃生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劉胤想了想,道︰“雪舞姑娘,事急從權,多有得罪。”

    雪舞面帶差澀,默默地點點頭,到了這步境地,她也是只能聽從劉胤的安排。

    劉胤將雪舞抱到懷間,道︰“我數一二三,你便深吸一口氣,落水之後,不要慌張,更不要松手,我會帶你浮出水面。”

    雪舞與他緊緊相擁,她大概平生也從未與男子如此零距離的接觸,顯得十分地緊張,不過劉胤寬闊厚實的胸膛確實給她帶來很大的安全感,此時此刻,她不自覺得地自己的生命交到了這個男人的手中。

    “一、二——三!”劉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松開了緊握青藤的右手,雙手緊緊地環在了雪舞的腰間,兩個人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向水面直墜而去。

    平靜的潭面擊起了雪白的水花,這倒也不是跳水比賽,劉胤根本就不用在意水花的大小,但入水的位置還是必須要考慮的,在十幾丈的高空,必須保證腳先入水,如果身體橫拍水面的話,巨大的沖擊力可不是**所能承受的。

    兩人很快就沉入了潭底,劉胤的水性不錯,做為一名特警,這也是一項基本的技能,他明顯地感到雪舞在他懷中的掙扎,這是溺水者的正常反應,劉胤快速地擺腿上浮,沖出了水面,帶著雪舞,向最近的岸邊游去。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10 AM

第21章 濕身

    水潭很深,面積卻不是很大,劉胤很快地便游到了岸邊,他率先上岸,用盡全力地將雪舞拉了上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岸邊,他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也只剩下了**的份。

    兩人的衣服全部濕透了,雪舞更是連發簪也丟了,如雲似瀑的一頭烏發披散于胸前,濕透的衣衫已是難掩嬌軀的曼妙,曲線畢呈,玲瓏凸透,配上如花的嬌靨,當真是絕世傾城的尤物,直把劉胤看得都有些痴了。

    在生死危急關頭,劉胤自然不會考慮太多,但此刻脫離險境,回想一下麗人在他懷中旖旎的一幕,不禁讓他是血脈賁張,那種香艷的感覺,此生估計都難以忘卻。

    “公子——”雪舞注意地了劉胤的異樣,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她也有些難為情。

    劉胤不禁有些尷尬,雖然他不一定是坐懷不亂的君子,但他一定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僅限于欣賞而已,劉胤可沒有半點禽-獸之念。

    天色將晚,時值正月,一陣冷風吹來,寒氣襲人,兩人身上的衣服又濕透了,劉胤不禁是打了一個寒顫,再看雪舞,已是凍得臉色發青,嬌軀簌簌而抖。

    看來得在天黑之前,找到個背風取暖的地方,否則明天天明的時候,人們只能在山谷之中尋得兩具凍僵的屍體了。

    劉胤環視四周,這里是一處峽谷,人跡罕至,四周壁立萬仞,山谷之中,林深幽秘,想要尋找一條出谷的道路,恐怕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完成的事。

    “嗚嗷——”不遠處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之聲。雪舞略有一些驚慌,向著劉胤的身邊靠了幾步。

    這應該是狼的叫聲,如果是單只的狼,劉胤並無懼意,但要是多只甚至是成群的狼,絕對不是他所能抵御了的。

    此地不宜久留,劉胤打定主意,先離開這里再說。不管是食草的野獸還是食肉的猛獸,都需要飲水,水邊是猛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所以水邊是最是危險。

    “看,那邊有個山洞!”沒走出多遠,眼尖的雪舞便發現了前面有一處山洞。

    劉胤也放棄了走出山谷的打算,天馬上就要黑了,而黑夜代表著充滿未知的危險,此時能找到一個棲身的山洞,倒是再好也不過的事了。

    山洞里一團的漆黑,劉胤習慣性地摸了摸身上,這才想到自己早穿越到了古代。身上根本就沒有打火機火柴之類的東西,難道真要學原始人去燧木取火?

    劉胤一頭黑線,燧木取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舞默默地從身上掏出了火石,讓劉胤喜出望外,他趕緊地到洞外搜尋了一捆干枝枯木。

    篝火很快地被點燃了,光明取代了黑暗,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兩個人的臉色都洋溢出了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燦爛。

    “多謝公子——”雪舞剛一張嘴,就被劉胤擋了回去。

    “同過生死,共過患難,雪舞姑娘,你真的不必再說這個謝字了。萍水相逢,就是一種緣份,蒙上天眷顧,你我大難不死,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跡,說不定我還沾了姑娘的福氣才是。”

    雪舞不再言語,只是用烏黑透亮的眸子看著劉胤,眸光中充溢著感激之色。

    篝火 哩啪啦地燃燒著,火勢很旺,靠近它,便有一種暖意洋洋的感覺。劉胤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索性脫了下來,擱到火邊去烤,衣服上滋滋地冒出白氣,很快就變干了。

    劉胤一抬頭,發現雪舞站在對面,很是窘迫的樣子,他這才發現自己赤著上身,大概讓她很尷尬,沒想到經歷了這麼多,她對男女之間的禮教大方還是看得這麼重。

    “穿著濕衣服,很容易感冒的。”劉胤解釋道。

    “感冒?”雪舞眉頭一蹙,很顯然她沒聽懂劉胤的這句話。

    “就是感染風寒——”劉胤趕緊地補充了一句,雪舞則是無巧不巧地打了一個噴嚏,劉胤馬上道︰“姑娘還是快脫了衣服烤干吧,要不然真的要生病了。”

    看到雪舞遲疑的模樣,劉胤立即背過身去,道︰“放心吧,我不會偷看的。”

    半響的沉默之後,劉胤聽到了身後的脫衣聲,他雖然沒有回過頭去,但一想到身後的美女是光著身子的,劉胤的血液還是無形之中在加速。

    他無意之中抬頭一看,右邊光滑平整的岩壁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剪影,線條是如此地清晰,勾勒出一付女性裸-體的圖畫,那曲線,婀娜到了極致,豐巒微顫,溝壑起伏,縱然是水墨丹青的大師,也決計畫不出如此完美無瑕的畫作來。

    劉胤只覺得喉頭發干,血脈奇漲,他趕緊地將目光移開,在心底中暗罵了自己一句猥瑣,竭力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雪舞姑娘,為何中尉府的人會追殺你?”劉胤終于算是得空問了一個他早想問的問題。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為我到禁苑來采藥吧?”雪舞的聲音很低,但充滿著磁性。

    中尉府的職責劉胤倒也是清楚的,如果他們不是受劉恂指使,那必定與朝庭安全有著密切的關系,雪舞看起來只是一名很普通的采藥女子,犯得著中尉府勞師動眾地揖拿她嗎?

    劉胤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實在想不到中尉府拿人的理由,尤其是那個領頭的猥瑣胖子,怎麼瞧也不象大公無私的樣子。

    就在此時,雪舞突然地發出一聲尖叫,劉胤也不禁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其他,猛得轉身看去。雪舞卻如見鬼魅,魂不附體,雙手捧著衣衫遮在前胸,一頭就撞到了劉胤的懷里。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12 AM

第22章 軟玉溫香

    軟玉溫香滿抱懷,劉胤差點就噴出了鼻血。

    雪舞的上半身**著,手中的衣衫也僅僅能遮住那嫣紅的兩點,那對如玉兔般傲人的**墳起如雪,深深的**若隱若現,整個後背光潔如玉,白膩如脂,肌膚如初生的嬰兒般嬌嫩,掐上一把,似乎就可以掐出水來。

    劉胤也是赤著上身,雙方肌膚相觸,劉胤立刻可以感受到溫潤膩滑,幽香滿懷。

    媽蛋,還讓不讓人活了?劉胤幾乎不能呼吸了,在心底暗暗地咒罵道︰老天,你玩人也不帶這麼玩的吧?先是濕身誘惑,現在再整個半裸投懷,把我當柳下惠呢?

    據說柳下惠之所以坐懷不亂,是因為他身有暗疾,老子可是真正的男人,這會兒工夫早就是一柱擎天了,幸虧下身還穿著褲子,否則可就糗大了。

    “何事驚慌?”劉胤立刻問道。

    雪舞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裸著身子,滿臉紅霞,如飲瓊漿,羞得差點沒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指著身後的一處大石,略帶驚懼地道︰“那邊……那邊有一雙眼楮看著……很嚇人……”

    “眼楮?”劉胤很是疑惑,這個山洞並不大,剛才進來的時候,劉胤也大略地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人或別的什麼猛獸,雪舞說石頭後有一雙眼楮在偷窺,怎麼可能?那塊石頭很小,後面根本就藏不住人。

    劉胤上前看個仔細,卻見石頭後面突然地蹦出一只猴子來,不禁是啞然失笑,暗罵道︰原來是只猴子,不過這猴子也好色了點,居然偷看美女換衣服。

    這只猴子個頭不大,全身都長滿了金黃色的皮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這應該是大名鼎鼎的川金絲猴,後世和大熊貓一樣並稱為國寶的珍稀動物。不過顯然這只猴子受了傷,右腿一瘸一拐的,可以看到鮮血已經浸透了它的整個右腿。

    金絲猴是靈長目動物,智商也僅僅比人低一點,這只猴子原本應該是棲息在樹上,大概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才躲到山洞中來,看到有人進來,它便悄悄地躲到石頭後面,一聲不吱,直到劉胤走近它才趕緊逃走。

    劉胤知道金絲猴是一種群居動物,跟隨著種群棲息生活,這只猴子受傷落單,顯然在它的身上發生過不同尋常的故事。劉胤微笑著,招手道︰“過來,不用怕,我沒有惡意。”

    也許是劉胤和善的表情起來作用,那只金絲猴並沒有急著逃走,而是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看到劉胤不停地招手,它竟然緩緩地靠了過來,蹲在了劉胤的面前,好奇地用眼楮打量著劉胤。

    “好漂亮的猴子——”雪舞已經穿好了衣服,滿臉的好奇之色,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它金黃柔軟的皮毛。

    金絲猴顯然看出他們沒有惡意,便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雪舞的**撫,很愜意的樣子。

    “呀!它受傷了——”雪舞低低地驚呼一聲,這個時候她才看到它受傷的右腿,俯下身為小猴子檢查傷勢。

    扒開金毛,可以清楚地看到小猴腿上的傷口挺大,應該是某種肉食動物如狼或者是豹子一類的造成的撕裂傷,能在猛獸的牙口下逃生,這只金絲猴看來也是挺幸運的。

    不過這個傷口得處理一下,否則感染了的話,很可能就是致命的。雪舞微蹙眉頭,她身上可沒帶現在的藥,她環視左右,忽然眼前一亮,徑直走到山洞的洞口一側,將一株不起眼的植物連根掘了起來。

    “這是草藥嗎?”劉胤邊穿衣服邊好奇地問道。

    雪舞微微一笑,道︰“這是三七,看到沒有,這上面一共有七片葉子,左三右四,故名三七。你可別小瞧了它,它可有散瘀止血、消腫止痛的功效,是制作上等的金創藥首選必備草藥。只可惜這株三七只是一年生的,若是三五年生的,入藥最佳。”

    劉胤這才想起她原本就是采藥女,識別草藥可是她的專長,自己這方面可是個門外漢。

    “雪舞姑娘緣何斷定它是一年生的草藥?”

    雪舞笑著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三七每年都會長出一支葉柄來,每支葉柄上長有七片葉子,判斷它是幾年生的,只需看葉柄的數目即可,年份越長,便越珍貴。不過雖然是一年生的,用來止血療傷也是不錯的。”

    說著,雪舞將三七的根放入口中,細細地嚼碎了,仔細地涂抹在小猴的傷口上,又扯下一塊布條,小心翼翼地給它包扎妥當。

    劉胤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雪舞縴巧的手指是那樣的靈活嫻熟,她的表情又是那樣的專心致志,仿佛小心翼翼地在呵護著某件珍貴的東西,劉胤的心莫名地涌起一絲感動,多好的女孩啊,純潔、善良、博**,她安靜地做著這一切,那麼的恬靜,那是一種深幽的美,似乎不帶任何的煙火氣兒。

    小猴興奮地吱吱叫個不停,似乎在向雪舞表達謝意,雪舞笑呵呵讓它安靜下來養傷,可猴子的天性就是好動,上竄下跳,真要讓它老實實地呆在那兒,比登天都難。

    “小淘氣,就叫你小淘吧,你真是太淘氣了。”雪舞呵呵地笑著,小猴已經跳到了她的肩頭,顯然它已經欣然地接受了這個名字。

    有了小淘的存在,劉胤和雪舞之間尷尬的氣氛蕩然無存,小淘“吱吱吱”的叫聲和雪舞銀鈴般的笑聲一直在山洞內回響著,余音裊裊。

    折騰到了深夜,劉胤終于困了,倚在一塊石頭邊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很長也很累,然後,他就醒了——在饑腸漉漉和小淘不停地滋擾下,他醒了。

    強烈的陽光從洞口照了進來,縴毫畢現,但洞內除了他和小猴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她走了,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證明她曾經存在過,而不是劉胤的一場夢。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15 AM

第23章 回府

    洞內的篝火已經熄滅了,殘存的灰燼之上還冒著些許的青煙。

    劉胤站在篝火的前面,從心頭掠過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她竟然會這樣不告而別,多少讓劉胤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地就釋然了,既是萍水相逢,那相逢何必曾相識,他們兩個人注定有著不同的人生軌跡,短暫的交集之後,便是漸行漸遠地分離,也許今生也不再會有機會再見。

    也許,這樣的別離方式才是最好的。

    “至于你,小淘氣,我們也該說再見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該去找你的媽媽了。”劉胤蹲下身,摸了摸了小猴的頭,微笑著說道。

    小猴停止了鬧騰,他似乎能聽懂劉胤的話一般,呆呆地站在地上,眼中還擠出了一滴淚。

    猴子居然會流淚?劉胤很是驚訝,嘆了一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那位姐姐走了,也許她還會繼續背上竹簍去采藥,我也必須要回到我的生活中去。而你,是屬于大自然的,這片森森就是你的家,你該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和他們一起生活。”

    劉胤不想再耽擱了,一夜未歸,大概把母親給急壞了,還是趕緊回家要緊。

    出了山洞沒走幾步,劉胤聽到身後傳來之聲,一回頭,發現小淘依然跟在他的身後,一付老實乖巧的模樣,亦步亦趨,劉胤走它就走,劉胤停它也停。

    劉胤很是無奈,跟人或許能講得清道理,但跟一只猴子,你就算費盡唇舌也不可能讓它明白你的話。

    忽地,劉胤心中一動,對著小猴道︰“小淘氣,你是不是無家可歸?”

    小淘好象聽懂似的,拼命地點頭,還吱吱叫個不停。

    “好吧,那我帶你回安平王府,不過有一點,不能淘氣搗蛋。”劉胤指著它的鼻子無奈地道。

    小淘興奮地跳到了劉胤的肩上,手舞足蹈。

    不讓猴子淘氣,可能嗎?劉胤苦笑著搖搖頭。

    穿過峽谷,劉胤很快就找到了登頂的路,返回山頂之上,赫然發現陳管事還在山頂。

    陳管事瞧著劉胤活著回來了,喜極而泣,經歷的大悲之喜之後,整個人都有些神經不正常了。

    劉胤倒是挺佩服陳管事的,一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年過半百之人,居然能在青城山的荒山野嶺上呆了一整夜,沒有去填狼肚子,真是件幸運的事。

    其實,陳管事不怕嗎?他怕的要死,半夜傳來的陣陣狼嘯之聲,讓他心寒膽戰,但劉胤墜下懸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陳管事根本就沒有勇氣回王府面對馬王妃,他只有在這兒死等,等著劉胤回來,如果真看不到了劉胤,估計他也只剩下跳崖的份了。

    “回府!”劉胤歸心似箭,也顧不得多說閑話,下刻是牽馬下山,待到可以騎馬的地方,飛身上馬,也不管身後的陳管事有沒有跟上,一騎絕塵,直奔成都而去。

    剛進安平王府的大門,迎面就撞上了劉輯,劉輯似乎一夜沒睡好,腫著兩個烏眼圈。劉胤顧不上與他寒喧,劈頭就問︰“二弟,娘呢?”

    劉輯見劉胤回來,喜出望外。

    “大哥,你可回來了!你徹夜未歸,王府上下亂作一團,娘都鬧到皇宮去了。”

    “鬧到皇宮?”劉胤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直到聽劉輯細說詳情,劉胤才恍然大悟。

    原來昨日到了日頭偏西的時候,馬王妃就已經是坐不住了,親自到府口等候劉胤回來。可左等不到右等不到,馬王妃急了,立刻差人快馬去青城山找劉胤。

    王府家丁趕到青城山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此時早已是人去山空,寂落無人,何況青城山又那麼大,真要是想找一兩個人比登天還難。

    王府的家丁圍著青城山找了一圈,眼看著天色將晚,也找到不到劉胤的人影,只好打馬回府,稟報馬王妃。

    馬王妃一聽到兒子失了蹤,急得快瘋了,也不管已是夜深時分,直奔北地王府,去找劉諶。

    劉胤走的時候是和劉諶一道,馬王妃要找人,自然得先去找劉諶。

    劉諶一聽劉胤到現在也沒有回家,不禁也是大驚失色,道︰“下午的時候,父皇傳詔我們進見,胤弟因為要護送一位采藥姑娘回家,所以沒有和我同行。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嗎?難道會有什麼意外不成?”

    馬王妃聽得是一頭霧水,什麼采藥姑娘,這那跟那?

    劉諶忙將今天白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馬王妃,包括劉胤和劉恂比箭的事,至于比箭結束後的事,劉諶表示就不清楚了,不過他當即表示,明天一早就立刻派人前往青城山,去尋找劉胤。

    馬王妃離開了北地王府,越想越蹊蹺,劉恂的好色是出了名的,為了搶奪心儀的女子,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今天與劉胤比箭失敗,定然是懷恨在心,肯定會暗使手段,再行搶奪,劉胤與那個姑娘一道,豈不是很危險?

    馬王妃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如果劉胤沒有遭遇危險的話,絕對不會到現在也沒有回還,而唯一敢動劉胤的人,也恐怕只有新興王劉恂了。

    想到此節,馬王妃是怒不可遏,打馬直奔新興王府,準備向劉恂討個說法。

    趕到新興王府的時候,已是天交三更,新興王府大門緊閉,門口空無一人。

    馬王妃立刻吩吩安平王府的家丁上前叫門,家丁上前輕叩朱門,喚了幾聲,府里卻絲毫沒有動靜。

    馬王妃勃然大怒,下馬上前,抬腳就是  幾下,差點沒有把門給踢壞了。

    這時,門內傳來了咒罵之聲︰“娘的,什麼人,半夜三更,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敢到新興王府來撒野,活得不耐煩了吧!”

    門吱吱呀呀地打了開,剛從門里面探出一個腦袋,馬王妃就一腳踹了過去。

    馬王妃是誰?驃騎將軍馬超的女兒,虎父無犬女,自幼就習得一身好武藝,這一腳踹去,正踢在了那名家奴的心窩之上,踢了他個四腳朝天,鮮血狂噴。

    馬王妃視同草芥,徑直沖進新興王府,高聲喝道︰“劉恂在那兒?給老娘滾出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19 AM

第24章 暴走的馬王妃

    劉恂此刻正郁悶著呢,青城山上乍見那采藥女,劉恂驚為天人,如此佳麗他又豈能放過,不料半路殺出個劉胤,橫刀奪**,非要跟他一爭長短,直把劉恂恨得是牙根直癢,若不是後來趕來的劉諶,劉恂早就把那姑娘給搶到了。

    原本算計的天衣無縫的比箭,劉胤那豎子居然如有神助,就連一指寬的竹葉都能射中,從來沒有聽說過劉胤射箭能射得這麼好,真他娘的邪門了!

    輸就輸了,還搭上一塊佩玉,那可是父皇親賜的貢品極品翠玉,雖然劉胤沒要,但他劉恂能收回來嗎?別人不要的東西,他新興王能要嗎?赤-裸裸地打臉呀!他新興王的臉可是金貴的很,被劉胤這麼狠狠地踩了幾腳,你說他能爽嗎?

    提起父皇,劉恂也是一肚子的邪火,你早不傳喚晚不傳喚,偏生在他剛輸了比箭的時候傳喚,不就是安排下月初二春搜的事嗎,這事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正經八百的通知嗎?

    輸了人又輸了臉,劉恂窩著一肚子的火,回到自己的府里,就一通大發脾氣,嚇得那些奴僕們戰戰兢兢,不過這位大王脾氣怪戾,他們倒是習慣了。

    對于這位夜夜笙歌的六王而言,原本這個點正是他花天酒地的時候,可今天劉恂卻是一點也提不起興致,將幾個主動邀媚獻寵的美姬轟了下去,獨自一個人在堂上喝起了悶酒。

    幾杯下肚,劉恂的醉意朦朧,恍惚之間,那絕色小美人已是投懷送抱……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吵鬧之聲,劉恂酒醒了一半,無名之火頓時竄地老高,心道,這幾個天殺的狗奴才,不知道本王正心情不好嗎,公然喧嘩,真是找死!

    他正要剛口喝罵,一名管事的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失聲道︰“殿下,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話音未落,馬王妃一腳把門踹開了,那管事的嚇得一哆嗦,院子里本來還有幾十名侍衛護院,眨眼的工夫就被馬王妃及手下的隨從給制服了,他眼巴巴地朝劉恂望去,現在唯一能控制局面的,也就是劉恂了。

    劉恂的酒意登時就全消了,面對怒氣沖天的馬王妃,他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是滿臉堆笑地道︰“嬸娘大駕光臨,小佷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也不知何事惹您老如此生氣?”

    管事的站在一旁,被雷了個外焦里嫩,他在這個府里呆了也有好些年了,還真沒有瞧見過新興王如此和顏悅色——不,這表情幾乎是卑躬屈膝——的和誰說過話。

    劉恂瞪了一眼他,喝道︰“還不快給馬王妃上茶?”

    管事的趕忙逃也似地離了大堂。

    馬王妃鐵青著臉,根本就沒理會劉恂討好的神情,沉聲喝道︰“劉恂,你少給我裝蒜,快把劉胤給我交出來!”

    劉恂一臉無辜的樣子,眼楮瞪的老大,道︰“嬸娘,這事從何說起,在青城山上之時,我與老五接到父皇的急召,就和胤堂兄分手了,這事我五哥就可以證明,我和他是一起回城的。難不成胤堂兄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馬王妃冷哼一聲,道︰“劉恂,你少耍你的花花腸子!我且問你,今天在青城山上,你緣何要與劉胤比武?比武之中,你又耍了多少手段?”

    劉恂一聽,大吐苦水,道︰“嬸娘,你可冤枉死佷兒了,今天在青城山上,我的一名手下看中了一個美人,正準備獻給我,不料胤堂兄突然沖了出來,執意要搶走那美人。你也知道,年輕人嘛,難免會爭強好勝,後來我們便約定比箭定輸贏。您說我耍手段,真是冤枉吶,真要是耍手段的話,我不就輸不了嗎?我不光輸了比箭,還輸掉了一塊父皇親賜的佩玉,願賭服輸,佷兒自然也沒話再說。我離開青城山,之後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嬸娘,佷兒這話可是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

    馬王妃已經從劉諶那兒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要說劉恂在比箭之中沒有耍手腕,鬼才相信,只是馬王妃也不太清楚劉胤緣何能有如此高超的箭術,但馬王妃卻是很清楚劉恂的為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雖然離開了青城山,但誰又能保證他沒有指派別人暗下殺手。

    馬王妃冷冷地道︰“以你的稟性,就算不會親手動手,又焉知你沒有另派他人?劉恂,你玩多少女人我管不著,但是你若敢動胤兒一根汗毛,我便與你不死不休!”

    劉恂頭痛不已,這成都城中,最不可招惹的就是安平王府的馬王妃,她可是出了名的爆烈娘,當年安平王劉理去世,因為葬禮的事,馬王妃在大殿之上與劉禪爭鋒相對,寸步不讓,搞得劉禪都很頭疼,對她是頗為忌憚,就連當今天子對她都得禮讓三分,更別說是其他人了。劉恂貴為親王,但也至多在外面逞逞威風,以前一見著馬王妃,他都是繞道走,惹不起躲得起。

    不過馬王妃的話倒讓劉恂自己也一陣狐疑,臨走之前,他倒是向黃由耳語了幾句,要他見機行事,劉胤這麼晚了都沒有回來,難不成是黃由得手了?

    但劉恂轉念一想,不對呀,如果黃由得手的話,那個小美人現在就應該在他府上了,可都到了這個時辰,也沒瞧見黃由回來復命,難道是黃由這小子竟敢半路劫色?

    現在黃皓在宮中權勢燻天,劉恂和黃家也是相互利用的關系,黃由雖然也算是對他言聽計從,不過也遠沒有達到忠心耿耿地步,另懷二心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就在劉恂胡思亂想的時候,馬王妃已是一擒住了他的手腕,沉聲道︰“此處說不得理,我且帶你去個說理的地方。”

    馬王妃雖然是女流之輩,但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勇武不下一流名將,素手如鉗,劉恂就連半分也掙脫不得,不禁失聲叫道︰“去那兒?”

    “陛下御前,自有公斷。”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22 AM

第25章 黃皓的城府

    折騰著了大半宿,來到皇宮的時候,已是天交五更,正是上朝之時。劉禪前一段時間身體微恙,未曾上朝,今日朝議是多日來的首次,所議之事頗多,一直過了卯時也未散朝。

    馬王妃雖然怒火填膺,但卻沒有失去理智,她敢擅闖新興王府,卻未必敢擅闖天子朝議的大殿,所以只能等在午門外,等到散朝之後再行通傳。

    劉恂是叫苦不迭,被馬王妃折騰了一宿,覺都沒睡成,一大早就被拉到午門外,正月底的天氣還是相當的寒冷,尤其是清晨時候,寒氣入髓,劉恂凍得直打哆嗦,不過他瞧瞧手腕處被捏出的烏青,只能是忍氣吞聲。

    這個時候,打宮里出來一人,中等身材,略微有點發福的樣子但絕不顯得臃腫,面皮白淨,掛著和善的笑容,迎著馬王妃和劉恂就走了過來,含笑著打招呼道︰“安平王妃、六王殿下,怎麼一大早就候在午門外?天涼,別凍著才是。”

    馬王妃看了一眼,不是別人,正是劉禪身邊的大紅人,中常侍、奉車都尉黃皓,馬王妃對他原本不怎麼感冒,可伸手不打笑臉人,黃皓一付笑容可鞠的模樣,馬王妃也自然不好意思給他甩個冷臉子。

    “原來是黃中常,妾身意欲晉見陛下,不意陛下正在早朝,不敢打擾,故而在此等候。敢問黃中常,不知陛下幾時可以散朝?”

    黃皓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可不好說……前幾日陛下龍體微恙,未曾上朝,今日朝議之事頗多,恐怕不到午時,散不得朝。安平王妃和六王殿下不如先回,等過了午時,再行進見未遲。”

    馬王妃眉頭緊蹙,**子劉胤失蹤,那可是頭等緊要的大事,那里能容許她耽擱到午後,可劉禪此時正在大殿與諸臣議事,她卻又不能直闖進去,不禁是左右為難。

    “卻不知安平王妃進見陛下有何急事?倘若事情緊急的話,老奴倒可代為通傳?”黃皓說道。

    馬王妃略帶喜色地道︰“那就有勞黃中常了,犬子昨日游歷青城山,與新興王發生了一點小沖突,至今未歸,妾身心憂如焚,欲求見陛下主持公道。”

    黃皓微微一笑,道︰“原來王妃是為令郎之故,那老奴可算是來著了,此時與新興王並無干系,王妃也不必進見陛下,欲找回令郎,老奴倒是有一法子。”

    馬王妃一愣,急問道︰“黃中常有何妙法?”

    黃皓道︰“舍弟黃由昨日也正好在青城山,下山之時,親眼所在令郎與中尉府的都尉張樂發生糾纏,王妃欲要尋回令郎,只須著落在此人身上便是。”

    “張樂?”馬王妃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聽起來很陌生,也難怪,做為安平王府的王妃,她基本上是不參與朝政的,三公九卿倒是認得,至于他們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馬王妃真就不認得。

    黃皓嘿嘿一笑道︰“這些年輕小輩,安平王妃自然是認不得的,這張樂乃是侍中張紹之子,見充左輔都尉,王妃只要尋著他,一問便知令郎下落。”

    “多謝黃中常相告,妾身告退。”馬王妃聽到劉胤的消息,自然不敢再耽擱,立刻是施禮告退。

    黃皓含笑著回禮,目送馬王妃匆匆離去,嘴角之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被馬王妃生拖硬拽來的劉恂此時則被完全無視掉了,他揉揉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手腕,望著馬王妃離去的背影,恨聲連連地道︰“一個過氣的王妃,黃大人何須對她假以顏色?”

    黃皓呵呵一笑道︰“過氣的王妃?呵呵,那殿下緣何會被她拖到此處?”

    劉恂不禁為之語塞,後又頗為不服地道︰“我……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

    黃皓停止了笑容,眸中閃動著陰鶩的光芒,用略帶冷削的聲音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殿下,陛下好不容易才在咱家的勸說下動了易儲的心思,在這個關鍵時刻,每一步都得謹小慎微,今日若不是我得了黃由的稟報,在此截住了姓馬的,真要鬧到陛下面前,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收拾的了。”

    劉恂恍然大悟,道︰“還是黃大人高段,嫁禍給張樂,高明,實在是高明。”

    黃皓冷哼一聲,道︰“哼,也算不是嫁禍,昨日若非是張樂出手,黃由也只怕早已動手了,真要是那樣,馬王妃豈肯跟你們善罷甘休?殿下,咱家奉勸一句,色字頭上一把刀,男人們的許多大事,壞就壞在女人身上!值此立儲的緊要關頭,殿下若是被那位大臣給奏上一本,非得壞事不可。”

    劉恂心里雖然大不以為,你是太監,你當然不會知道男女之間的那些奇樂無窮的事,可表面上他還得恭恭敬敬。

    “多謝黃大人指教,恂謹記于心。”

    黃皓略有點無可奈何,雖然他極受劉禪的寵幸,但他也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的道理,想要在這後宮之中常盛不衰,他就必須地耍點手腕,培植自己的親信代理人。諸皇子中,太子已和他反目,這也正是黃皓攛唆劉禪廢太子另立儲君的主要原因。其他的皇子,如北地王劉諶,英明干練,可惜跟他不是一條心,屬于被打壓的一派。唯有縱情于聲色犬馬的劉恂與其臭味相投,比較合拍,自然成為黃皓的理想代理人。只是可惜,他的能力上可比劉諶差遠了。

    黃皓點點頭,劉恂的態度他倒是還很滿意,背著手,踱著官步正欲離去,忽然他又回頭問劉恂道︰“聽黃由說,昨日劉胤可是同劉諶一起出現在青城山,似乎兩人走得很近?”

    “不錯,他和老五交情莫逆,咱們不得不防。”

    黃皓若有所思地道︰“前日馬王妃遞上奏折,請求陛下恢復其子劉胤的安平王爵位,原以為這不過是件無關痛癢的事,現在看來,還得好好思量才是。”

    “對,千萬不能讓他恢復王位。”劉恂興奮起來,兩眼放光。

    黃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麼點城府,也能成大事?

    “你回去吧,這個事,咱家自有計較。”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23 AM

第26章 入宮

    馬王妃還沒有來得及到中尉府,就迎面撞上了急急趕過來的劉胤。

    劉胤回府之後,一聽說馬王妃趕到了皇宮,情知此事鬧大了,馬不停蹄地就趕往皇宮,還好兩個人沒有走岔,在武儀門外踫著了。

    乍見**子,馬王妃喜極而泣。

    “胤兒,這一宿你去哪兒了,可急煞為娘了?”馬王妃奔波了一夜,心力交瘁,不過此時一看到兒子平安無恙,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劉胤心中暖意融融,如果說這個世上真有在乎他的人,那也只有非馬王妃莫屬了。

    “孩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馬王妃滿眼中都是慈**,天底下也只有劉胤可以享受地到。“你沒事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劉胤暗自揣測,以馬王妃的脾氣,恐怕昨夜成都城里真是不得安寧了,還不知道驚動了劉禪沒有。“娘,其實您勿需擔心,孩兒都是這麼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能丟了不成?”

    馬王妃慈祥地一笑,道︰“胤兒,你可是娘的唯一寄托了,你如果有點什麼事,娘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活。”

    “放心吧,娘,孩兒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是先回府吧。”劉胤上前攙扶住母親。

    馬王妃含笑應了,正準備上馬,她回頭看了一眼,微咦一聲,道︰“不是說昨日你和劉恂為了爭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怎麼沒帶回來讓為娘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值得我兒如此動心?”

    劉胤一頭黑線,靠,這麼所有人都是一個眼光,難道路見不平就非得別有居心嗎?他無奈地道︰“娘,看你說的,孩兒不過是看到他們強搶民女路見不平罷了,怎麼就扯到動心不動心上了,莫非娘也認為孩兒是登徒子不成?”

    馬王妃咯咯一笑,道︰“看,為娘也糊涂了不是,我兒乃是堂堂正人君子,義薄雲天,又豈是那些紈褲子弟所能比的!”

    劉胤大汗,我就算是您兒子,用得著這麼誇贊嗎?

    “胤兒,你吃過飯了嗎?”馬王妃關切地問道。

    劉胤這才想起,整整的一天水米未進,不過還好,以前特種訓練的時候,三四天吃不上飯也是常有的事。

    “還沒……”

    “那咱們回府吧,娘吩咐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

    …………………………………………………………………………………………

    第二天一清早,皇宮里就來了一名太監宣詔,宣馬王妃和劉胤入宮面聖。

    幾天前馬王妃就曾進皇宮去求見劉禪,不巧踫到劉禪生病沒有見上,不過馬王妃的奏折到是留在了宮中,昨日劉禪臨朝,今天便召見馬王妃母子,看來他對弟媳的事情還是比較上心的。

    宣詔的太監離開之後,馬王妃便立刻命人準備朝服,準備進宮面見皇帝。

    馬王妃之所以表現地如此迫切,完全是為了劉胤考慮,劉胤甦醒過來,安平王的爵位已然旁落,現在的劉胤,只能算是白身,這一點,馬王妃可是不能容忍的。

    劉胤可是安平悼王劉理的嫡長子,繼承王位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劉胤原本就是安平王,只是因為受傷昏迷不醒才將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劉承,可惜劉承早夭,武邑侯劉輯才得以進位為王。

    現在劉胤甦醒過來,在馬王妃看來,恢復劉胤的王位,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這件事,幾乎沒有什麼商量的余地。

    “娘,易位之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劉胤顯然沒有馬王妃那般興奮,因為他答應過弟弟,可他也知道,母親的執念,一般是輕易動搖不了的。

    馬王妃含笑著道︰“胤兒,娘知道你心地純善,處處忍讓,可該是你的東西它就是你的,你是你父王的嫡長子,繼承王位天經地義,這事你就別管了,娘為你做主便是。”

    “可是……”

    “別說了,時辰不早來,我們還是先進宮吧。”馬王妃很快地打斷了他,琴兒已經將馬王妃的朝服拿了過來。

    劉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馬王妃的強橫和執拗他早已見識過了,顯然想要說服她改變主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昨日出門馬王妃是騎的馬,那是為了方便,今日出門進宮見駕自然不能馬虎。

    漢代等級森嚴,什麼級別坐什麼樣的車,打什麼樣的傘蓋,那都是有著明文規定的,超過那叫逾制,是要被追究責任的,甚至是有著殺頭的風險。諸侯王的車輿用的是青羅傘蓋,謂之“王青蓋車”,其排場是僅次于天子出行的。

    馬王妃攜劉胤登上了車駕,在一大票的隨從護衛簇擁下,朝著皇宮逶迤而去。

    其實安平王府就在武儀門外,拐個彎,向前走個一兩里就到了。劉胤不禁暗自苦笑,看來這官本位的思想,古今社會,蓋莫能外。

    車駕只能停在武儀門外,馬王妃和劉胤在執事太監的引領下,進入了皇宮。

    這是劉胤第一次踏入成都皇宮,雖然劉胤見識過明清紫禁城的恢宏,但漫步于蜀都皇宮,還是給劉胤帶來一絲深深地震撼。

    從規模上來講,蜀都的皇宮的確不能夠和大唐的長安城、明清的紫禁城相提並論,畢竟蜀漢偏居西南一隅,沒有那麼大的國力和財力來興建更大規模的皇宮,但在如左思的《蜀都賦》所言,華闕雙邈,重門洞開,金鋪交映,玉題相輝,比屋連甍,千廡萬屋,富麗堂皇,金壁輝煌。

    但對于劉胤而言,這一切的輝煌都將是過眼雲煙,因為很快魏軍就要兵臨城下,所有的一切都將歿于戰火,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踏足皇宮,也是他劉胤新的一個開始,也許他這麼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動翅膀,也可以掀起一場未知的風暴,歷史的軌跡或許因為他的到來,而會有些許的改變。

    “陛下在何處?”馬王妃問道。

    執事太監恭敬地答道︰“回稟王妃,陛下在景陽殿相候。”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24 AM

第27章 後主劉禪(上)

    在景陽殿門口,馬王妃與黃皓不期而遇。

    黃皓顯然是剛從景陽殿里面走出來,看到馬王妃,滿臉立刻堆滿發膩的笑容迎上來,躬身施禮道︰“老奴參見安平王妃,不知昨日可否尋回令郎?”

    昨天回去之後,劉胤細述詳情,倒是和黃皓說的別無二致,此時見黃皓提及此事,馬王妃便道︰“昨日之事,多謝黃中常提醒,犬子已是平安返回。”

    黃皓呵呵一笑道︰“小事一樁,何足掛齒。這位想必就是安平王了,果真是年少英雄,氣度非凡,真有先帝之風範,幸會幸會。”

    劉胤眼前一亮,這家伙居然就是禍國殃民的大太監黃皓了,此人乃是後主劉禪身邊的第一紅人,擅弄權柄,把持朝政,把個蜀國禍害地烏煙瘴氣,蜀漢之所以亡國,這一大半的“功勞”便記在黃皓的身上。

    不過,這些對黃皓的印象都是來于史書記載的,劉胤真正地和黃皓對面而立,絲毫沒有感覺到此人權傾四野目空一切,相反的卻是一付和藹可親,甚至是卑躬屈膝的模樣。

    黃皓寒喧了幾句,很快地告辭離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劉胤突地問了馬王妃一句︰“娘,你視此人如何?”

    馬王妃淡淡地道︰“陛下身邊的一個弄臣而已。”

    劉胤愕然了,這就是馬王妃對黃皓的認知?也許不光是馬王妃,可能還包括劉禪、姜維、諸葛瞻等人,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只能說黃皓這個人偽裝地太好了,其人的城府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對面而立,任誰也猜不透黃皓的心思。

    誰都沒有把黃皓當回事,只把他視作皇帝身邊的奸佞小人,天天哄皇帝開心的弄臣,僅此而已。

    扮豬吃虎!這家伙才是真正的扮豬吃虎!

    他用偽善的面孔麻痹了皇帝劉禪,也麻痹了蜀國的群臣,在暗中早已攫取了真正權力,擅權弄國,蜀國已經在不知覺中滑向了亡國的邊緣。

    可惜呀,直到現在,馬王妃這些人都還沒有認清黃皓的真實面目。

    劉胤在心底暗暗地嘆息了一聲,比起只知道聲色犬馬**好色的劉恂來,黃皓才是一只最難以對付的大鱷。

    “宣安平王妃馬氏、安平王子劉胤進見!”景陽殿門內的執事太監高聲唱諾,打斷了劉胤的思緒,馬王妃和劉胤抖了抖衣袖,步趨上殿。

    劉胤終于是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後主劉阿斗,倒和劉胤的想象沒有多大的區別,胖胖的臉龐細膩如玉白嫩如脂,一半來自後天的保養,一半來自先天的遺傳。劉禪的母親甘夫人據說就是一位大美人,肌膚賽雪欺霜,堪比白玉,劉備就曾拿一具玉人與之比較,不分軒輊。

    由于景陽殿並不是天子臨朝的宮殿,在馬王妃和劉胤參拜之後,劉禪很是隨和地一笑,吩咐賜坐。

    劉禪只有兩個弟弟,相比較而言,他對安平王劉理要比對甘陵王劉永要親近的多,劉理英年早逝,這讓劉禪也很是心痛,**屋及烏,劉禪對劉胤也是極為親近的。劉胤昏迷這幾年,劉禪多次派太醫前往安平王府為他診治,又賜下許多的名貴藥材,聽聞劉胤醒來,更是欣喜至甚,手頭的事情忙完,便立刻下詔召見他。

    “文宣,聽聞你醒了過來,朕也是高興不已,你父王若泉下有知,也會深感欣慰的。”

    劉胤拜道︰“多謝陛下掛懷,臣叩謝龍恩。”

    劉禪呵呵一笑,道︰“陛下陛下叫著,顯得多生分,文宣,朕可記得,你小時候總喜歡叫朕皇伯父,這樣叫多親切。來,坐到伯父身邊來。”

    馬王妃忙道︰“陛下,這怕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劉禪擺擺手道,“今日德陽殿中,只敘親情,不必顧及什麼君臣之禮,來,文宣,讓伯父好好看看。”

    劉胤依言跪坐在了劉禪的身邊,不過,與當朝天子同席而坐,劉胤無論如何還是有些拘謹。

    劉禪仔細地端祥著他,道︰“沒變,一點也沒變。文宣吶,這七年來,朕可是日思夜想,我的好佷兒,你啥時候能醒過來呀。上天憐見,心誠至善,你總算醒來了,這可是我們劉家的大喜事,朝庭的大喜事。”

    馬王妃看到劉禪對劉胤疼**有加,不禁是暗暗竊喜,道︰“陛下,如今胤兒已是醒來,臣妾此番進宮,便是懇請陛下恢復他的安平王爵位。”

    劉禪一聽此言,臉上的笑容便是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弟妹,你幾日前上的奏章朕已看過了,以文宣的嫡長子的身份來繼承安平王的爵位本來也是合理應當的,但……”

    說到這里,劉禪停頓了一下,可一個但字,卻讓馬王妃心底突地一沉,臉色陡然一變不過她沒有開口,直直地望向劉禪,等待他的下文。

    劉禪停了一下,輕輕地干咳了一聲,接著道︰“諸侯王的廢立,不是兒戲,朕也得慎重對待,所以昨日特召公卿共議此事,中都護諸葛瞻、輔國大將軍董厥、太常張峻皆認為安平王劉輯並無過錯,依律不可廢其王位,擅行廢立的話,恐怕會引起朝野震動。朕斟酌再三,也認為此事應以社稷為重,今日請弟妹和賢佷來,也是共商一個良策。”

    馬王妃難掩失望之色,面色潮紅,高聲道︰“陛下,自古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劉胤身為長子,又是嫡子,繼承他父親的安平王爵位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而劉胤在受傷昏迷之前,他就已經是安平王了,劉輯身為庶子,繼承王位,本身就是擅越,當年若不是陛下恩典,臣妾也不會同意他來當這個安平王。如今劉胤醒來,正該是撥亂反正,恢復正統,如何會引得朝野震動,危及社稷,分明是有人危言聳聽,心存不良,望陛下明察!”

    馬王妃慷慨陳詞,激憤之色溢于言表,劉禪可是領教過馬王妃的脾氣,一聽此言,瞬間就頭大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26 AM

第28章 後主劉禪(下)

    馬王妃的強勢,劉禪可是領教過了,當年劉理薨後,依大臣們的意見,當以郡王之禮葬之,諸侯王世襲罔替,但也是分為親王和郡王兩個等級的,皇帝的兒子封的王就是親王,在諸王之上。劉理被封王那會兒還是劉備在世的時候,被封為梁王,自然是親王。到了劉禪稱帝之後,劉理被改封為安平王,雖然詔令上沒有明言,但事實上已經是降了一格為郡王。

    但馬王妃卻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硬是給劉理爭得了親王禮葬的資格,馬王妃強悍的一面,也給劉禪及朝中諸大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次馬王妃遞上奏折請求恢復劉胤安平王爵位之事,劉禪也極為重視,昨日朝議之上,便與諸臣商議。

    諸臣的意見並不統一,以尚書令樊建、侍中張紹為首的大臣支持變更王位,認為嫡庶有別,長幼有序,劉胤原本就是安平王,只因昏迷不醒而改封劉輯為王,如今劉胤既然已經甦醒,恢復其王位自然是名正言順;以中都護諸葛瞻、輔國大將軍董厥、太常張峻為首的大臣則反對變更王位,認為劉輯已經被封為安平王,如果要廢立的話,那就必須有章可循,而劉輯自繼位以來,循規蹈矩,恪守本職,並未有逾制違禁的過錯,如果擅行廢立的話,必使朝野震動,社稷不寧。

    雙方各持一詞,互不相讓。

    其實本來這個事一點也不復雜,可是擱到朝堂政治斗爭的漩渦中,這矛盾便變得尖銳起來。

    朝堂上的派系之爭,由來已久。早在劉焉劉璋父子割據益州之際,益州本土的勢力和劉氏父子所培植的東州勢力就嚴重對立,勢同水火。劉備入主益州之後,這種矛盾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劉備的勢力也分為兩大派系,以關羽張飛為首的元從系,和以諸葛亮為首的荊襄系,但這兩派之間雖然矛盾,但卻都能顧全大局,沒有從根本上危害到劉備的統治。

    隨著劉備的崩殂和元從系的凋零,以諸葛亮為首的荊襄系很快就脫穎而出,凌駕于其他三大派系之上,李嚴被罷黜,彭漾、廖立伏誅,益州系和東州系的勢力也受到了極大的打壓,蜀國在諸葛亮時代一直維持著荊襄一系獨大的局面。

    但派系的政治斗爭永遠沒有終結,後諸葛亮時代,以地緣政治為主的派系已經大為弱化,這些在蜀漢建國之後才出生的新生代沒有了父輩們的那種血統觀念,他們更加注重于以政治理念劃分派系,主戰的姜維成為鷹派代表,他們掌握著主要的軍權,在蜀國政壇上佔據著統治地位,樊建張紹等人就隸屬于這個派系。

    而新近被任命為中都護兼衛將軍錄尚書事的的諸葛瞻則被認為是可以和姜維一較高下的人,由于諸葛亮在蜀中的人望,其子諸葛瞻入閣之後就表現了咄咄逼人的態勢,與同為錄尚書事的董厥、光祿大夫譙周結為鴿派同盟,反對姜維窮兵黷武的方針,主張休養生息,培蓄國力。

    政治斗爭原本就是針尖對麥芒的較量,稟承著一貫的你反對的我支持、你支持的我反對的原則,本來與他們半毛錢關系也沒有的宗室王位更易之事讓他們爭了個面紅耳赤。

    無可奈何的劉禪只能宣布退朝,朝中的大臣相互掣肘,劉禪也只能是問計于黃皓了。

    黃皓最初也是一個小太監,董允主政之時,經常犯顏直諫,惹得劉禪是怏怏不快。黃皓擅于鑽營,投其所好,將劉禪服侍地舒舒服服,從此青步平雲,成為了劉禪身邊最得寵的宦官,兼任奉車都尉和中常侍兩職,出則奉車,入則侍奉左右。劉禪對朝中大臣的派系之爭無能為力,漸漸地開始倚重黃皓,從最初的聽信采納到後來的言聽計從,黃皓也逐漸從幕後走向前台。

    但黃皓這個人頗有城府,擅弄心計,暗結黨羽,玩弄權術,直將劉禪瞞得團團轉。黃皓決心扶植新興王劉恂,肯定要打壓北地王劉諶一派,既然劉胤和劉諶走得很近,黃皓自然把劉胤也視做了潛在危險。

    所以當劉禪征詢黃皓意見的時候,黃皓理所當然地反對易位。

    劉禪聽從了黃皓之言,于是采納了諸葛瞻等人的提議,但對于這個暴脾氣的弟妹,劉禪還是有幾分忌憚。

    “弟妹,文宣和文和都是朕的佷子,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讓朕也很難取舍。”劉禪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回頭對劉胤道︰“文宣,你認為朕當如何?”

    劉胤知道既然劉禪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何況自己本來就不稀罕當什麼安平王,見劉禪問他,便道︰“皇伯父,輯弟與我同是父王子嗣,誰來繼承王位也是一樣的,既然輯弟已被封為安平王,再行廢立恐怕不太合適,小佷認為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馬王妃一聽就急了,自己正在力爭,可劉胤卻主動退讓,這不是拆台嗎?

    “胤兒,你——”

    劉胤從容地對母親道︰“娘,誰來當這個安平王並不重要,兄弟鬩牆,同室操戈,豈不為成為天下的笑柄?孩兒情願讓賢,安平王就由弟弟來做吧,家和才能萬事興。”

    劉禪樂呵呵地一笑道︰“文宣如此識大體,朕心甚慰。這樣吧,朕封你為霸陵侯,食邑千戶。”劉胤如此表態,可算是為劉禪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劉禪一高興,立馬封劉胤為列侯。封王或許不容易,但封侯不過是劉禪一句話的事。

    霸陵在長安附近,這霸陵侯自然是虛封,蜀漢的王侯封爵大多是虛封,一來益州土地有限,都封在益州的話恐怕根本就無地可封,其二是虛封多少有些激勵作用,等那天打下天下,光復漢室,便可以化虛為實了。

    然而這對劉胤而言並沒有什麼卵用,安平王的爵位他都不稀罕,還稀罕個侯爵?劉胤心中有著更大的期冀。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28 AM

第29章 羽林郎

    當個侯爺看起來不錯,雖然沒有封地,但朝庭每月都會把爵祿送到府上,如果是混吃等死的話,後半輩子那是衣食無憂的。

    但劉胤情知蜀漢亡國在即,他無意相爭王位,自然對封侯之事更不上心,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從軍。

    沒錯,從軍!只有加入軍隊,劉胤才能一展所長,才能投身于即將到來的魏蜀大戰,那怕只是做一名小兵,也比做一個侯爺強上百倍,與其在成都醉生夢死,不如親赴前線,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抵擋魏國的鐵騎洪流。

    “皇伯父,佷兒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伯父可以恩準。”劉胤躬身拜道。

    劉禪心情大好,呵呵一笑道︰“文宣有事但講無妨。”

    劉胤道︰“蒙陛下聖恩賜爵,小佷深感榮幸,但無功不受祿,小佷也是惶恐之至,唯恐外人非議,以傷聖明。故而請求陛下,可以讓小佷入伍從軍,為興復漢室盡棉薄之力。”

    劉禪一聽,這很好嘛,劉胤既然有從軍效力的意願,這個理應支持。按理說,諸侯王這一級的不再實授官職,就是為了防止對皇權造成可能的危害,自從西漢景帝時七國之亂後,諸侯王的權力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但侯爵不在此限,現在朝中掌兵權領官職者,大多數都有爵位在身。

    “興復漢室,任重而道遠,文宣有此鴻鵠之志,不愧為先帝之後。這樣吧,朕封你為羽林郎,明日即可上任。”

    羽林郎?劉胤愣住了,羽林軍不就是皇帝的宮廷禁衛軍嗎?劉胤想的是去邊關歷練,為即將到來的魏蜀決戰做準備,當個羽林郎,守在皇宮里,難道真的要等到魏軍攻到成都城下他才能夠有所作為嗎?這可與劉胤的初衷大相徑庭。

    劉禪看到劉胤一臉錯愕,還以為他是嫌給的官小,呵呵一笑道︰“羽林郎可是宮廷宿衛,四百石的官職,你初次入伍便可實授此職,已然不低了,等過段時間,你熟悉了軍務,朕再提撥你做騎都尉,如何?”

    劉胤見劉禪誤會了他的意思,急忙道︰“小佷並非嫌官小,只是小佷的宏願是希望可以到邊關去歷練,望陛下可以給小佷安排一個邊關軍職,高低皆可。”

    馬王妃一聽,立刻就緊張起來,讓劉胤去當宮廷宿衛她並不反對,但如果讓他去邊關前線,馬王妃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她的父親馬超便是戎馬一生,槍林箭雨,其中的凶險馬王妃如何不知,她可不願讓**子去親身涉險。

    “胤兒,邊關打仗凶險異常,常有性命之虞,你如何能去得?別的事娘都依你,唯有這件事,娘決不依你。”

    劉胤徹底無語了,都說慈母多敗兒,看來一點也不假,在馬王妃的羽翼之下,做為兒子的他,何時才能自己振翅高飛?

    劉胤真想大聲地喊出來,蜀漢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就要滅亡了,現在不做為,到頭來只能是坐以待斃!

    可這只能是他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別人非但不信,還會懷疑他腦子有問題,劉胤可不想讓人把自己視為另類。

    劉禪也呵呵笑道︰“文宣,你母親說的對,你想從軍,在那里也可以,何須一定要去邊關?羽林軍可是朕的親衛部眾,朕讓你做羽林郎,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了你的手中噢。”

    這是個君權至上的時代,劉胤可不想在劉禪面前暴露出勃勃的野心,主疑臣臣必死,就算是皇帝的親兒也不行。雖然劉胤很想到邊關前線去執掌軍隊,但劉禪已經做了如此安排,他也只得接受。

    而後,劉禪吩咐賜宴,解決了這個麻煩事,劉禪的心情大好。馬王妃卻是情緒低落,食不甘味。

    事已至此,馬王妃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結果,離宮回府的路上,嘆息了一聲道︰“胤兒,終究還是委屈你了。”

    劉胤寬慰馬王妃道︰“娘,不管孩兒是安平王也好,霸陵侯也好,都是您的兒子,這一點,就算是地老天荒,也不會改變。”

    劉胤的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用安平王換了一個霸陵侯,地位的下降,卻給自己帶來了自由,最起碼不必坐在王府之中混吃等死了,雖然就職羽林郎與自己的初衷相去甚遠,但好歹也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未來的路,劉胤雖然不知道會走向何方,但他有理由相信,會越走越好。

    回府之後,劉胤把宮里的事告訴了劉輯,劉輯一臉的錯愕,似乎不太相信這是真的,旋即他又表示情願要奏請陛下收回成命,將王位傳給大哥。

    兄弟之間沒有因為易位之事鬧出隔閡,劉胤已經是深感慶幸了,這件事既然已經結束,又何必再掀波瀾,他勸慰了劉輯幾句,回到自己的房間。

    金絲猴小淘被安置到了特別搭建的棚子里,劉胤安排家丁專人飼養,不過這小家伙真是名付其實的淘氣,劉胤剛剛出去一個上午,它就不安分地猴棚之中上竄下跳,甚至把飼養家丁給抓傷了。

    劉胤是哭笑不得,這請神容易送神難,自己不知帶回它來干什麼,除了填亂,小淘幾乎沒有什麼可干的。

    不過只要劉胤一出現,小淘鐵定變得安靜起來,又乖巧又聽話,惹人生憐,反正安平王府也不差它這口吃的,養著就養著唄,要是擱在後世,做為國寶級的珍稀動物,劉胤可沒有資格來飼養。

    小淘腿上的傷好的很快,三七果真有妙用之處。綁在它傷口上的是一條翠綠的布條,劉胤記得這是雪舞從她的衣裙上撕下來的。

    雪舞,她還好嗎?

    也許她還攀登在陡峭的岩壁上,冒著生命危險去采藥,過著平凡而艱辛的生活。

    以劉胤現在的地位,找到她或許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劉胤沒有這麼做。

    蜀之將亡,國之不存,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打攪別人平靜的生活。

    邂逅,就是一種緣份,佛曰;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真的麼?劉胤只是付之一笑。

    次日卯正,劉胤準時出現了武儀門,向羽林軍統領正式報到。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30 AM

第30章 初守景陽宮

    羽林軍的最高統帥是衛將軍諸葛瞻,不過對于身為行中都護錄尚書事的諸葛瞻而言,根本就無瑕統領操練這支皇帝的禁衛軍隊,平時羽林軍的管理自然是由九卿之一的衛尉來負責,換而言之,整個皇宮的安保就是由衛尉卿來負責的。

    按理說象劉胤這樣四百石的羽林郎在皇宮中比比皆是,身為中兩千石官餃的衛尉卿高高在上,根本就無須親自理睬,但劉胤的身份特殊,且不說他先前可是安平王,就算現在的霸陵侯的身份,也足以同諸卿相提並論了。更何況劉胤的羽林郎可是天子欽點的,衛尉卿杜延自然極為地重視,親自在武儀門迎接。

    兩千石以上的官吏是銀印青綬,侯爵也是銀印青綬,而四百石的官職則是最低的銅印黃綬。劉胤身著羽林軍制式鎧甲,腰間的綬帶他也沒有系代表侯爵身份的青色綬帶而是系著代表羽林郎的黃色綬帶。

    杜延很是客氣與劉胤打了個招呼,仿佛劉胤不是來做低階的羽林郎而是給他當助手來的。不過劉胤感覺到的不是熱情,而是那種例行公事般交流,有著足夠的尊重,但卻也保持著相當遠的距離。

    劉胤很清楚,不管是那支軍隊它都是自成體系的,對于象他這樣空降而來的,有著皇室背景的人,並不會招人待見,客套的背後就是生疏。

    杜延寒喧了幾句,將劉胤的職務安排交給了羽林中郎將高遠,很快地就離開了。

    高遠身材魁梧,不苟言笑,典型的職業軍人模樣,沒有杜延的那種官僚習氣,更沒有虛以委蛇地和劉胤套近乎,表情嚴肅地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既然來到宮里,就得守羽林軍的規矩!羽林軍不比別的軍隊,肩負著皇上和皇宮的安危,出不得半點秕漏。稍有差池,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這樣吧,你暫時先到景陽門執勤吧。”

    雖然高遠說話時冷冰冰的,但劉胤卻不以為意,軍隊嘛,自然就應當有個軍隊的樣子,前世特警隊的隊長可是一個無比嚴厲的家伙,但卻可以鍛造出一支鐵血的警隊來。

    “諾!”劉胤簡單地回復一聲,轉身走向景陽宮。

    在景陽宮負責站崗的一共有三十六名衛士,每班六人,分守前後宮門,由一名宮門司馬負責指揮,每隔兩個時辰輪換一次。三人之中,有一人是羽林郎,另外兩人是餃職更低的羽林衛。

    劉胤被宮門司馬安排到了景陽宮的前門,剛到崗,一名衛士便沖他笑笑,道︰“別在意,高將軍就是這個樣子,其實他是一個挺熱心的人,有什麼事他都會罩著你。我叫趙虎,他叫方勇,不知郎官如何稱呼?”

    “在下劉胤。看高將軍的樣子,想必也是在前線打過仗的吧?”劉胤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看到高遠冷峻嚴厲,頗有點殺伐之氣,不真正經歷過槍林箭雨的人,是不會有如此的氣質。

    趙虎自然不清楚劉胤的真實身份,就算劉胤報上姓名,他也沒有驚訝的表情,聽劉胤提及高遠,趙虎倒是有些神往地道︰“你這可說對了,高將軍乃是平虜大將軍高翔的佷子,早年就曾跟隨諸葛丞相兵出祁山,後來又追隨姜大將軍北伐中原,積功而升至羽林中郎將。高將軍可是一員真正的虎將,出身入死,累立戰功,比那些蔭著祖上的功勛作威作福的官少爺,不知強過多少倍。”

    劉胤暗暗點頭,自已雖然一顆匡扶之心,怎奈何孤掌難鳴,想要在半年後的魏蜀決戰之中有所作為,劉胤就必須尋找一些有能力,志同道合的幫手,象高遠這種有臨敵經驗的將領,的確是自己的發展目標。

    劉胤正在思量間,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狂的笑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哎唷,我當是誰呀,這不是安平王殿下嗎?”

    不用看,劉胤也知道是劉恂來了。他回過頭,淡淡地道︰“原來是六王殿下,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劉恂一付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咦了一聲,道︰“噢,現在恐怕不應該再叫安平王殿下,應該改稱呼做霸陵侯了,胤堂兄,雖然侯爺爵比王爵是低了一等,可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兒當看門狗吧?你們說是不是?”

    黃由等一幫隨從自然是連聲奉承,個個出言譏諷,嘲笑不斷。

    劉胤不卑不亢地道︰“能給陛下把守宮門,那是在下的榮耀。至于狗麼,景陽宮門前倒真有不少,狂吠亂咬的大獵狗,點頭哈腰的哈巴狗,一樣也不少。”

    劉恂冷哼了一聲,道︰“懶得和你羅嗦,本王要進宮面見父皇,讓道吧。”

    “那就請殿下出示腰牌。”劉胤站著紋絲未動。

    劉恂出入宮闈,自然有進出宮門的腰牌,不過他並不準備拿出來,他是成心想戲耍劉胤一番。

    “怎麼,胤堂兄做了這個芝麻綠豆的官,居然連本王也不認識了,本王出入禁宮,何時需要出示過腰牌?”

    劉胤平靜地道︰“認識歸認識,但軍令如山,我又如何能徇私法?殿下如果沒有攜帶腰牌的話,不妨讓人回去取,相信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劉恂一臉鄙夷地道︰“劉胤,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一個小小的宮門守衛,也敢擋本王的駕?今天本王就要打這兒過了,我倒且要看看你如何能攔得了?”說著,劉恂擺起寬大的袍袖,做勢要硬闖宮門。

    劉胤面色始終地平靜如常,但眼中卻閃現著一道寒芒,手按在劍柄上,沉聲道︰“擅闖宮門者,一律視為謀逆,格殺勿論!”

    “你——”劉恂從來還沒有受到過如此待遇,以前到了皇宮,無論那個官員還是侍衛不是極盡巴結,卑躬屈膝,今天居然被劉胤擋在宮門外,可謂是顏面大失,頓時臉一陣青一陣白,用手指點指著劉恂,怒不可遏,“本王今天就偏要進這個景陽門,劉胤你有種就砍了本王的腦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31 AM

第31章 諸葛瞻

    真是無腦啊!

    劉胤看著怒氣沖天的劉恂,心里掠過一陣鄙夷,青城山事件之後,劉恂肯定是懷恨在心,依劉恂的性格,定然會尋機報復,可讓劉胤沒想到的是劉恂居然在皇宮內大庭廣眾之下,使出如此無賴的嘴臉來,真是大秀智商下限。

    宮門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天子居所,劉恂如此作為,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劉胤不禁為劉恂感到悲哀,縱然他極受劉禪寵**,這憑他的這付德行,也能當好一個皇帝?畢竟立儲是一件大事,就算是劉禪點頭,滿朝的公卿也未必會同意。

    “六王殿下,在下職責所在,並非是有意為難殿下,皇宮之內,還請殿下可以自重。”劉胤巍然不動,寸步未讓。

    趙虎和方勇對經常出入宮門的劉恂極是熟悉,更知道劉恂的脾氣,平時那里敢擋劉恂的駕,今天剛當值一日的劉胤就居然理直氣壯地將新興王攔著了宮外門,直把二人驚得是目瞪口呆。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過來一人,看到此情景,沉聲喝道︰“何事如此喧嘩?”

    劉胤看了一眼,來人約摸三十七八的樣子,身材挺撥偉岸,目如朗星,劍眉入鬢,豐神飄逸,器宇軒昂。能進皇宮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漢代的官員官服大體一樣,都是那種玄黑的袍服,唯一區別官員品秩的就是腰間的印綬了。劉胤的目光自然落在了他的腰間。

    金印紫綬!

    這可是三公級別的印綬,也就是說來人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不低。

    “參見諸葛大人。”劉胤不認識,不代表別人也不認識,中年男子一出場,景陽宮內外的俱都齊刷刷地躬身施禮。

    劉胤恍然明白了,來人正是諸葛亮之子,現任衛將軍行中都護錄尚書事的諸葛瞻,諸葛瞻形容偉岸,聰慧睿達,頗有乃父之風。

    劉恂面色一緩,畢竟在朝庭重臣面前,他也不好意思太過放肆。

    諸葛瞻是何等的聰明睿智,只打量了一下現場的形勢,便已經將事情猜了個七八分,他目光很平和地看向劉胤,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劉胤沉著地躬身道︰“回稟諸葛大人,卑職奉命把守景陽宮,六王殿下並未攜帶腰牌令符,按例不得入宮,卑職不敢徇私枉法,故而請殿下取來令牌再入宮。”

    諸葛瞻輕輕地頷首點頭,掏出一塊腰牌,道︰“既然六王殿下不曾攜帶腰牌,按例是入不得宮的,你恪守軍規,並無過錯。只是殿下蒙陛下召見,若是耽擱了,亦是不妥。這樣吧,殿下就帶著本官的腰牌先行入宮,後續之事,由本官來處理吧,殿下看這樣可好?”諸葛瞻回頭看向劉恂。

    諸葛瞻率先肯定了劉胤的行為,恪盡職守,值得表彰,但同時也給了劉恂一個台階下,將一件原本爭鋒相對的事情處理地滴水不漏。

    劉恂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麼,抓過腰牌,向諸葛瞻道了一聲謝,也不再理會劉胤,徑直入宮去了。

    諸葛瞻拈須微微一笑,道︰“你了個小小的羽林郎,卻不畏權貴,秉公執法,難得難得。”

    劉胤拱手道︰“諸葛大人謬贊了,卑職也只是盡些份內之事。”

    諸葛瞻含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劉胤。”

    明顯地看到諸葛瞻眼神之中掠過一抹異色,不過很快就消逝不見了,他只是輕輕地點點了頭,沒有再多的表示,很快就離開了。

    劉胤倒是一頭霧水,從諸葛瞻的神情之中,分明看到他是知曉劉胤這個人的,但之後又裝作漠然的表情,真讓人好生奇怪。

    自己從來沒有和諸葛瞻有過什麼交集,更未有過什麼沖突,他緣何會如此?

    諸葛瞻可是帶著一代賢相諸葛亮的光環入朝的,諸葛亮病死五丈原的時候,諸葛瞻只有八歲,聰慧過人,諸葛亮都擔心他早成,恐怕難為重器。十七歲的時候,劉禪將公主許配給他,任職騎都尉,此後一路仕途平坦,歷任羽林中郎將、射聲校尉、侍中、累官遷尚書僕射,加軍師將軍。景耀四年,諸葛瞻遷任衛將軍兼行中都護、錄尚書事。

    錄尚書事是一種加官,本身沒有品秩,自西漢以來,尚書台權力漸重,雖置三公,事歸台閣,而尚書令身為尚書台的首長,卻只有千石的俸秩,故而以公卿權重者為錄尚書事。曹操諸葛亮顧雍都是以丞相兼錄尚書事總攬朝政的。

    現在蜀漢朝庭之中,擁有錄尚書事頭餃的,只有大將軍姜維、輔國大將軍董厥和諸葛瞻三人,也就是說蜀國的朝政是由這三個人共同把持的。諸葛瞻作為後起之秀,能在蜀漢朝中佔據如此重要的一席,也是相當了不起的。

    劉胤只是不知道這位位高權重的諸葛瞻倒底有什麼想法會是此番表情,畢竟自己現在的地位和他差了可不是一級兩級。

    趙虎拍了拍胸口,剛才的一幕,幾乎嚇得他魂都飛了,一個小小的侍衛,居然敢頂撞新興王,換到平時,那是他們做夢都不曾看到的一幕。方才趙虎還隱隱擔心,生怕發怒的新興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來,人家高高在上,弄死幾個侍衛跟掐死幾只螞蟻沒有多大的區別。

    “劉郎官,你也太牛了,居然敢擋新興王的駕,換作我們,氣都不敢吭上一聲,得罪了新興王,可是絕沒有好果子吃的。”趙虎驚魂未甫,不過他對劉胤倒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劉胤只是淡然一笑道︰“我們只是按規矩來守門,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他也未必能怎麼樣。”

    趙虎搖搖頭,道︰“劉郎官,你敢如此做,換作我們打死也不敢。”

    方勇方才聽得明白,這時問道︰“方才聽新興王稱呼你做堂兄,難道你真是他的堂兄?”

    劉胤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身後一人已是爽朗地大笑道︰“那自然是真的,如假包換!”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32 AM

第32章 春搜

    劉胤回過頭,含笑著道︰“五哥,你也來了。”

    來的人正是劉諶,趙虎方勇如何不識得北地王,慌忙誠惶誠恐地行禮。連北地王都親口承認了,那麼劉胤確鑿無疑是劉諶劉恂的堂兄弟了,不過趙虎方勇還是驚訝不已,既然劉胤身份如此尊貴,為何卻要紆尊降貴地來做一個守宮門的羽林郎,這一點讓他們是百思不得其解。

    劉諶道︰“方才聽說老六在宮門口刁難于你,怎麼樣,沒讓你難堪吧?”

    劉胤一笑,道︰“沒什麼,剛才正好諸葛大人到了,他也不敢太放肆了。”

    劉諶看了看他那一身鎧甲,道︰“父皇也真是,胤弟你好歹也是皇親宗室,怎麼能讓你來守宮門,待會兒見到父皇,我給你求個情,讓他給你重新委派個差事。”

    “五哥,千萬別,你的好意兄弟心領了,不過現在這樣挺好,初入軍中,就得了羽林郎的差事,已經是陛下的恩典了。趁此機會,我也好歷練一下自己。不知陛下召你們進宮有何事?”

    “還不就是春搜之事嗎?後天便是二月初二,父皇早已定下出行之期,今天召集諸皇子來,肯定就是安排狩獵的事宜。”

    劉諶驗過腰牌,進宮去了。

    劉胤不禁是暗自腹誹,蜀漢政權已經是風雨飄搖了,難得後主劉禪還有這麼好的興致拉上一家子出去郊游狩獵,勞民傷財呀。

    “不知道此番狩獵,能不能輪到我們護駕?”趙虎一臉地期冀,每次皇帝出行,宮中的羽林軍便會分出一半來,留一半守皇宮,另一半隨行護駕。上兩次劉禪出行,趙虎方勇都沒有輪到護駕,而是呆在宮里守衛,這一次他們皆是盼著有機會出去走走,天天一成不變地守著宮門,枯燥而乏味。

    第二天一上崗,劉胤便接了通知,他們這一組將被抽調出來隨駕出行。整個羽林軍被抽調了一半的人馬,剩下的一半,仍舊駐守宮中,只不過是原來兩個時辰的換崗時間被延長到了四個時辰。

    ………………………………………………………………………………………………

    二月二,龍抬頭。

    傳說上古之時,伏羲氏重農桑,每年二月初二都要“皇娘送飯,御駕親耕”。喜好游樂的劉禪自然不會去御駕親耕,但他還是把春搜放在了二月二這天。

    古代天子往往都在四時舉行田獵,稱之為春搜、夏苗、秋、冬狩,四時出郊。古代天子對狩獵是非常重視的,狩獵也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狩獵,完全是一個檢閱軍隊,展示軍力的契機,以武示天下,這便是天子四時狩獵的真實用意。

    不過對于喜好游樂的劉禪而言,更多的把狩獵當成了一個享樂的事情,在青城山建有行宮,每次出巡,劉禪都會在行宮里呆上一陣子,他基本上把狩獵當做是一種消遣。

    不過諸皇子顯然沒有把這次的春搜視作消遣游樂,尤其是得到太子劉此次留守宮中並沒有隨帝伴駕的消息,都暗暗地鉚足了勁,劉禪準備廢掉太子另立儲君的消息雖然沒有得到過官方的正式認可,但無風不起浪,諸皇子們個個都心知肚明,這次春搜,自然是諸皇子們角力的舞台,誰可以在劉禪面前得寵,誰就有可能攀上太子的寶座,如此絕佳的機會,似乎沒有那個皇子肯甘于人後。

    蜀中的春天比中原要格外來得早些,二月的時候,已經是春意盎然了,整個青城山遠遠地望去,蒼翠青綠,山花爛漫。

    天子出巡,自然是車乘相餃,旌旗招展,侍從護衛,前擁後簇,儀仗的規模無與倫比。劉禪乘坐的是六駕馬車,黃羅傘蓋,奉車都尉黃皓親自給駕車。安定王劉瑤、新平王劉瓚、北地王劉諶、新興王劉恂、上黨王劉璩各乘一輛四駕馬車緊隨其後,皆覆青羅傘蓋。

    此次隨駕出行的羽林虎賁二營各遣衛士千人,到達圍場之後,這些禁軍分散地布署在了外圍,封鎖了通往圍場的各條道路,禁止一切無關人員進出圍場。

    這樣的布署很正常,如果羽林軍和虎賁軍兩千多人馬都涌到圍場里面,就甭想打獵了,麋獐 鹿這些動物不跑光才是,所以大多的禁軍都被派駐在圍場的周圍擔任警戒,真正能進入圍場內部的衛士只佔一少部分。

    劉胤便是少數能夠進入圍場的衛士之一。不過劉禪的周圍是由貼身的侍衛來保護的,劉胤及諸多的羽林郎則是跟隨在劉禪幾百步之外,構成一個松散的警戒圈。圍場不比皇宮,處處都伴生著危險,諸多的侍衛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戒備,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劉禪已經是下了車駕,換乘了一匹黃色的逍遙馬,挽了寶雕弓,搭上金秕箭,在林中追逐起獵物來。諸皇子都策馬相隨左右,各執弓箭在手,爭先恐後,急欲在這場春搜之中表現一番。

    一只大鹿從竹林之中竄了出來,劉禪見狀大喜,今天的運氣不錯呀,剛入圍場就撞到了如此大的一個獵物。他立刻是掂弓搭箭,射了過去。

    不過劉禪射移動靶的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大鹿策蹄狂奔,金秕箭就連一根鹿毛都沒有沾上。劉禪不禁有些惱火,這麼一大幫子人,眾目睽睽之下,這一箭居然就射偏了,這完全是讓他大失龍顏呀。

    劉禪心有不甘,立刻又射了兩箭,不過那只大鹿跑得飛快,劉禪的後兩箭,差得更是離譜,眼看著大鹿跑得漸遠,劉禪追之不及,乃舉起寶雕弓對身後的五個兒子道︰“今天誰要是射中這只鹿,這把寶雕弓朕便賜給他。”

    五位皇子一聽就都興奮起來,尤其是劉恂,兩眼放光,諸皇子中,要論射術,也只有北地王劉諶能跟他一較高下,只要射中那只鹿,今日的頭籌便撥定了。

    劉禪金口玉言地要賜寶雕弓,在眾皇子的眼中,那又豈僅僅是一把好弓。

    飛騎狂奔,濺起春泥無數,五位皇子帶著他們的侍從,一溜煙地沖向了密林深處。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01:34 AM

第33章 那一抹刀光

    和劉禪那邊歡實的打獵場景不同,劉胤這邊卻是鴉雀無聲,眾衛士排成一線,全神貫注地戒備著,之所以沒人敢發出聲響,估計也是怕驚擾了陛下的獵物,打攪了皇帝打獵的興致,吃罪不起。

    劉胤的目光落到了前面西邊的一片茂密的竹林中,這兒並不陌生,幾天前劉胤剛剛來過這兒,但劉胤卻感受到了一絲的異樣,更準確一點,是密林之中有一股肅殺之氣。

    前世職業的敏感性讓劉胤一直有著良好的第六感,前面的竹林太過靜寂了,靜寂的有點不同尋常,按說竹林中就算沒有動物,也不可能沒有飛鳥,那麼一大片的竹林,竟如死一般的沉寂,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突然地,竹林之中閃過一抹亮光,很刺眼的亮光,不過那道光線僅僅只維持了一息的時間,便又消逝不見了,劉胤轉頭看了看東邊的太陽,又瞧了瞧靜謚無聲的竹林,他的眉頭緊蹙起來。

    “劉胤,你在東張西望什麼?”羽林中郎將高遠沉聲喝道,別人都是專心致志目不轉楮,唯有劉胤在那兒東張西望,高遠不禁出聲喝斥。

    “那片竹林中有人!”劉胤不緊不慢地道。

    高遠看了一下,那片竹林與劉禪的距離只有幾百步遠,而且劉禪及隨從侍衛正緩慢地接近那片竹林,如果竹林中真的藏著人而且是意圖不軌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糟糕,他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自然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片竹林上,可他端詳了片刻,靜寂無聲,不禁有些疑惑地道︰“你確定?”

    “確定!”劉胤用很肯定的口氣答復道。“只是不知道竹林中是什麼人,或許是那位大人安排的暗哨,不過這個位置卻不是一個好的防御位置,如果是偷襲的話,倒是一個最理想的位置。”

    高遠冷冽的目光在劉胤的臉上停留了幾息的時間,如果真如劉胤所說的竹林中有人而且是敵人的話,這事就變得復雜的多了,這已經是超出了他的責權範圍。

    高遠很快地跑向羽林右部督那兒。羽林右部督李球是今天外圍警戒的總指揮,所有羽林軍和虎賁軍都是由他來調度的。

    “李大人,不知那片竹林之中你是否安插有暗哨?”

    李球看了一眼,搖搖頭道︰“沒有。難道你發現什麼了?”

    高遠道︰“是我手下的一個羽林郎發現竹林中藏著人,陛下離竹林那麼近,如果是刺客的話,恐怕就危險了,末將建議立刻搜查竹林,同時讓陛下遠離那片竹林。”

    李球遲疑一下,道︰“如果竹林之中的確藏著人,前去搜查自然沒問題,可如果判斷失誤,虛驚一場的話,打擾了陛下的雅興,你我恐怕是吃罪不起。”李球的地位比高遠要高,自然想的多一些,他隨駕多年,也是深知劉禪的脾氣,此刻劉禪正在興頭上,若是被人無故打擾的話,肯定會龍顏大怒。

    可李球也不敢大意,如果竹林中真有刺客的話,一旦皇上遇刺,他也是罪責難逃,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核實此消息的真偽。

    “高將軍,你可以百分百地確定竹林中有人嗎?”李球追問道。

    高遠猶豫了,這事他並非親眼所見,單聽劉胤的一面之辭,他也不知道可靠于否,萬一搞錯了,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于是他立刻將劉胤喚了過來,道︰“這位是羽林右部督李大人,劉郎官,將你方才所言,再說一遍給李大人。”

    劉胤立刻道︰“啟稟李大人,方才卑職無意中發現竹林中閃過一道亮光,而且卑職可以斷定那是金屬兵刃所照射出來的亮光,林中之人必然是身懷利刃,如果此人不是大人所派,那定然是刺客無疑。情勢危急,請大人立刻下令!”

    李球的臉色陡然冷峻起來,竹林中藏有刺客,那可是危及天子性命的存在,一旦出事,那可不是小事。

    “此事非同兒戲,你確定嗎?”

    “卑職願以身家性命擔保之。”

    李球尚在猶豫,高遠在他耳邊低語道︰“此人劉胤,乃是陛下從子,安平王府的。”

    李球重新審視了一眼劉胤,權衡輕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劉胤,如果最後只是虛驚一場的話,最多也就是受劉禪責罵幾句,但如果真有刺客的話,這可是非同小可。

    “高遠,你速帶人前去搜查那片竹林!劉胤,你速前往陛下那兒,通知陛下向後撤離,不要接近那片竹林!其余人等,緊守崗位,不得擅離職守。”李球當機立斷,簡短地下達了命令。讓劉胤去通知皇上,也是李球腦中靈光一現的主意,畢竟劉胤是皇帝的佷子,就算最後一場虛驚的話,有劉胤抗著,眾人也不會受到太多的責難。

    高遠奉命,立刻點起一支三十六人的小隊,向著那片竹林包抄而去。

    劉胤則是發足狂奔,向著劉禪所在方向奔了過去。

    遠遠地看去,劉禪騎著逍遙馬,慢慢悠悠地正在接近那片竹林,渾然不知危險就在身邊。

    那片竹林很大,高遠和劉胤同時出發,高遠率人走的是直線,很快就接近到了竹林的邊緣,劉胤則是要沿著山路兜一個小圈,等他接近到皇帝侍從後隊的時候,高遠等人已經是踏入了竹林。

    看到劉胤迫了過來,皇帝的貼身侍衛一臉的緊張之色,他們可不管來者是誰,未奉陛下詔令接近的,一律被視為別有圖謀,何況劉胤腰間還佩著利劍。

    “站住!你是何人,膽敢靠近聖上,再向前一步,格殺勿論!”兩名侍衛執刀將劉胤給攔了下來。

    劉胤急了,不過他也不敢硬闖,道︰“在下羽林郎劉胤,前方竹林中發現不明身份之人,速請陛下回避。”

    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此事的確是事關重大,他們正欲回身稟報皇上,就聽得竹林那邊傳來了一陣吶喊廝殺之聲,刀劍相擊鏘然有聲,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03 AM

第34章 行刺

    劉胤臉色陡然一變,看情形,高遠率羽林軍已經是同刺客交上了手,而且聽那邊的動靜,刺客可不止一兩個人,這顯然是一起有預謀有計劃的旨在針對劉禪的暗殺行動。

    竹林那邊的動靜顯然驚動了劉禪,劉禪原本騎著馬悠閑地一路向竹林那邊靠了過去,一看到前面有狀況,劉禪急忙勒住了馬,御前侍衛登時便緊張了起來,一聲疾呼“護駕!”便持刀呼拉拉地圍在了劉禪的前面,全神戒備,密切地注視著竹林那邊的動靜。

    但聽得竹林那邊突然如飛蝗似地射出了無數的竹子,“嗖嗖嗖”,勁如烈風,猛若激雨,以極快地速度射向劉禪這邊。

    御前侍衛雖然都堪稱是以一擋十的精英之士,但武器配備卻遠沒有軍隊那麼豐富多樣,標配的不是一把長劍就是一把腰刀,根本就沒有配發盾牌一類的防御性武器,身上所穿的,也是一些輕甲,沒有穿著武裝到牙齒的重鎧。

    如果是人對人的廝殺,御前侍衛的精英之士或許不會落下風,但面對著一支支削尖了的竹槍,以快逾疾風的速度飛射而至,侍衛們就顯得有心無力了。

    沒有盾牌和重鎧,想要抵擋這些來勢迅猛的竹槍,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依靠靈活快速的身法來閃避。

    可沒有一個侍衛去躲閃,因為天子就在他們的身後,一旦他們閃開,犀利的竹槍便會毫不留情將劉禪射成刺蝟。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刀劍去撥打這些竹槍。

    可這些竹槍不是單純的人力投射出來的,而是通過特殊的機簧裝置發射的,不但勁道奇大,而且速度奇快,比弓箭射程更遠,更具有殺傷力。

    許多侍衛用刀劍撥落了第一排射來的竹槍,但密集的竹槍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地**的機會,犀利的竹槍尖輕易地就穿透了他們的前胸,鮮血濺滿了草地。

    退一步或許就可以避開竹槍,閃一步或許就可以逃得性命,但此時此刻,每一名御前侍衛都沒有選擇逃生,而是用他們的血肉之軀擋在天子身前,甚至是前僕後繼,前面剛剛倒下一名侍衛,後面的侍衛就立刻地頂了上去,在劉禪的身前,始終豎立著一道人牆,巍然矗立,風雨不摧。

    不過此時的劉禪和視死如歸的侍衛們比起來,可狼狽的多了,從逍遙馬的馬背上跌落下來,魂不守舍,衣冠散亂,平日的天子威儀早已是蕩然無存。

    而黃皓更是狼狽不堪,蜷縮在地上,渾身抖若篩糠。

    這些刺客算計地相當地精準,早已在劉禪的前進之路上設下了機關,如果不是劉胤提前示警,劉禪只要再向竹林接近百十來步,那些竹槍的殺傷威力就會成倍的增加,所有的人幾乎都將無可幸免。

    顯然羽林軍的突然搜查打亂了刺客的周密布署,劉禪已經放棄了前進,準備後撤,刺客們顯然是不願放棄最後的機會,立刻付諸于行動,雖然並沒有處于竹槍最有利的射程之內,但顯而易見的事,竹槍依然給守護劉禪的侍衛造成了致命的傷害。

    如果不是這些侍衛恪盡職守的話,現在劉禪和黃皓也肯定是兩具死屍了。正是因為這些侍衛盡忠職守,以血肉之軀擋住了竹槍的凌厲攻擊,劉禪方才暫保無恙。

    李球看到劉禪這邊情況危急,立刻率領羽林軍增援而至。

    但半路殺出了不少的黑衣蒙面人,截住了他們的去路,廝殺了在了一處。

    密集的竹槍雨終于停止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御前侍衛的屍體,除了幾名重傷垂危的,劉禪的身前已經找不到再一名的侍衛了。

    劉禪驚悚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未等他從惡夢中清醒過來,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幽靈般地從竹林那邊撲了過來,快似疾風,一襲的黑衣勁裝,一幅黑巾蒙面,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只有一對如秋潭般深沉的明眸閃著寒光,一如他手中的長劍,寒光閃閃。

    “昏君!納命來!”一聲嬌叱,長劍如一泓秋水,吞吐著寒芒,向著劉禪便刺了過來。

    此時劉禪的身前,已經再無侍衛可用,劉憚臉色陡然變得慘白,暗叫一聲不好,轉身欲逃,但他略顯笨拙的身軀已如何逃得過刺客的追襲,劉禪驚呼一聲︰“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發時刻,一條身影擋在了劉禪的面前。

    不用說,正是距離最近的劉胤。劉胤本來已經接近了劉禪,卻被兩名御前侍衛勸擋在外,方才一陣竹槍雨,劉胤看在眼里,驚在心中,同時也為那些悍不畏死的侍衛所震撼了,明知是死,卻沒有一個人後退半步,一片拳拳忠君護主之心,甘灑熱血雖死無悔。

    看到槍雨停止,劉胤本來是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正欲上前護駕,卻見竹林中掠出一人,身手矯健異常,幾個兔起鶻落,就已經是撲到了劉禪的面前,這名刺客顯然是久經訓練的高手,身手敏捷,冷血殘酷,下手又準又狠,一劍直取劉禪的要害之處。

    劉胤看到刺客出現,立刻是撥劍在手,飛身掠了過去,直接擋在了劉禪的前面。

    而那刺客的這一劍,角度刁鑽,出手奇快,已然刺到。

    劉胤反手一封,想要磕飛掉他的劍。

    但劉胤失算了,對手的劍術顯然在他之上,他的劍並沒有封住對方的劍路,反而是對方的劍靈活地繞過他的防守,直向他的前胸刺了過來。

    劉胤招式用老,此事再想撤劍格擋已然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但劉胤也不是沒有機會,只要他側身一閃,就可能避開對方的雷霆一擊,以他的身手,做到這一點並不太困難。

    但劉胤沒有動,因為他知道,身後就是劉禪,只要他一躲,必然就將劉禪暴露給對方,刺客的這一劍原本的目標就是他,又豈會手下容情?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劍刺下,血光迸濺。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04 A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7-19 11:05 AM 編輯

第35章 中尉右丞

    那刺客原本以為就要行刺得手,那知從側後面飛身過來的劉胤擋住了他,他的眼中掠過一絲的詫異,但長劍卻沒有絲毫的停滯,如白虹貫日,刺向了劉胤。

    不過在最後的那一霎,他的劍尖輕顫,長劍並沒有刺入劉胤的胸膛,而是刺中了他的左臂。

    鋒利的劍尖穿透了肌肉,劉胤感到一股巨痛,左臂有被廢掉的感覺,不過他忍著疼痛,奮力地反刺出一劍。

    刺客一劍傷及劉胤的左臂,明顯地看到他神情一滯,那如秋潭般明淨的雙眸閃著異樣的光芒,以致于劉胤的一劍反刺而來,他竟然未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不過此人的身法了得,劉胤的劍尖刺到他前胸的那一刻,他的身形猝然地向後一縮,饒是劉胤出手如電,也只是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就在這當口,李球已經率著眾羽林突破了黑衣人的防線,向著這邊狂奔而來。

    眨眼的工夫,絕佳的機會已經喪失了,那刺客盯著劉胤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的不甘和懊喪,他輕輕地跺了一下腳,轉身便走,幾個輕盈的起落,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既然那人是行刺皇上的元凶,眾衛士自然不可能放過,一路尾隨追去。

    劉胤倒是沒有去追,棄劍回身去扶劉禪。“臣救駕來遲,讓陛下受驚了。”

    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經歷讓劉禪是心有余悸,那刺客勢如破竹的一劍,劉禪已經是絕望地閉上眼楮,幸虧劉胤及時趕到,擋下了這一劍,否則的話這會兒工夫,劉禪已經行走在黃泉路上了。

    劉禪對劉胤是感激涕零,盡管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這一刻他也是癱軟如泥,鼻涕眼淚全下來,被劉胤攙扶而起,連聲道︰“文宣,今日幸虧有你……我的好侄兒,你救了朕一條性命……哎呀,你受傷了,來人!速傳太醫!”

    劉胤的整條左臂都被鮮血染紅了,看得劉禪心痛至極,大聲傳喚太醫前來。

    天子出行,自然是少不了御醫隨行的,不過方才的場面極是凶險,太醫一介文弱,也早嚇得是魂不附體了,幸虧他與皇帝離的較遠,才沒有殃及池魚,聽得劉禪傳喚,趕緊拎著藥箱上得前來。

    經過太醫檢查,劉胤所受的這一劍傷口雖深,卻沒有傷及骨頭,並無大礙,太醫那邊自然帶著最好的金創藥,給劉胤敷上藥包扎停當,叮嚀劉胤不要讓傷口見水不要太用力,將養幾日即可痊愈。

    這時候隨行的大臣武將們都趕了過來,跪伏在劉禪的面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連稱恕罪。天子遇刺,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至少說明一點,諸臣護衛不力,天子一怒,還不知倒霉的有多少人。

    在群臣的面前,劉禪很快就又恢復了自信,不過這回他真的憤怒了,護衛成群,侍眾如雲,居然差點就讓刺客給得手了,養著你們這些飯桶,又有何用?

    劉禪臉色鐵青,挨個兒地打量著低頭的眾臣,今日之事,肯定的有人來為此買單,只是不知皇帝陛下看誰不順眼了。眾臣跪在地上,也不顧山石咯得膝蓋疼,心懷忐忑,惴惴不安,生怕皇上會點到自己的名字。

    “中尉右丞何在?”

    劉禪的話音一落,跪在最後面的中尉右丞柳興渾身就是一哆嗦,臉色慘白如紙,原本跪在他前面的幾個大臣“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許多人暗吁了一口氣,皇上既然點了柳興的名字,最起碼他們暫時是安全了,看著柳興抖若篩糠的模樣,諸臣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柳興不住地給劉禪叩頭,地上全是石塊,他的額頭都沁出了鮮血,猶然未覺。

    倒不是劉禪非要找他的晦氣,今日遇襲,劉禪身邊的侍衛盡皆戰死,其余的羽林虎賁禁軍也是拼力一戰,擊退刺客,劉禪要找人負責,自然不能拿這些有功之人開刀。中尉右丞擔任先期的安保任務,可大批的刺客藏身在青城山上,並布署了大量的機關削器,中尉府的人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這不是失職是什麼?

    “如此之多的刺客混入圍場,意圖行刺于朕,你們中尉府的人居然渾然無覺,瀆職失察,陷朕于險境。來人,將柳興削去官爵,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柳興面如死灰,打入天牢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辛辛苦苦地熬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這個下場,柳興徹底地絕望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柳興,中尉府先前也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在青城山圍場附近排查,只是青城山委實太大了,藏上幾十個人根本就無法察覺,更何況這些刺客身手高強,來無影去無蹤,想要探出他們的行蹤來,比登天還難。

    禁衛上前將柳興押走了,除了柳興連哭帶喊的叫聲之外,現場一片死寂,鴉雀無聲,諸臣跪伏于地,冷汗涔涔,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霉蛋會是誰。

    在他們看來,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僅僅處治一個柳興肯定是遠遠不夠的,只要皇上怒氣未消,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步柳興的後塵。

    諸臣忐忑中等待著最後的判決,都在暗暗地祈求皇上千萬不要點到自己的名字。

    還好劉禪在處治了柳興之後並沒有再找誰的麻煩,看了一眼劉胤道︰“今日之事,幸虧朕的好皇佷、霸陵侯劉胤舍身救駕,朕方保無虞,如此功勛,朕豈可不加封賞?劉胤,上前聽封。”

    劉胤上前拜道︰“臣劉胤在。”

    劉禪道︰“朕封你為中尉右丞,並全面徹查行刺事件。”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06 AM

第36章 又見張樂

    劉胤不禁一愣,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四百石的小郎官,而中尉右丞可是比兩千石的大官,中間可是差了整整四個等級,一下子就連升五級,這升官的速度,堪稱是坐了火箭。

    跪在地上的眾官吏也是暗暗吃驚,連升五級,可是蜀漢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先例,不過此時此刻,可無人敢出言反駁,誰讓在皇上最危難的時候,劉胤挺身而出為皇上擋了一劍,用自己一條命換一個比兩千石的官,估計眾官吏都沒有那個膽量。

    其實在劉禪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點小小的愧疚的,幾天前馬王妃進宮為劉胤求取安平王的爵位,劉禪權衡再三沒有同意,雖然用霸陵侯和羽林郎做了一點小小的補償,但在劉禪自己看來,這些畢竟不能和安平王的爵位相提並論,他以為劉胤會為此而記恨自己。

    沒想到今日在他最危難的時刻,劉胤能挺身而出,奮不顧身地為他擋下這致命的一劍,讓劉禪的內心著實感動了一陣,關鍵的時刻,還是血濃于水的親情啊!

    正是懷在這份感激和歉疚,劉禪在罷免了柳興的中尉右丞職務之後,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職位封給了劉胤,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劉禪為了讓劉胤當中尉右丞,專門罷免了柳興給劉胤來騰地方。

    “謝主隆恩!”劉胤毫不客氣地將中尉右丞的官職給笑納了。

    中尉府位同九卿,首長稱之為執金吾,在西漢之時,執金吾擁有著極大的權力,掌控著北軍,擔負著京城內外的巡查察、禁暴、督奸等任務,應劭謂︰“吾者,御也。掌金鉗,以御非常。”中尉府的地位就類似于後世的國家安全部門。

    自東漢之後,執金吾不再統轄北軍,在人們看來,似乎執金吾的權力被大為削減,但事實上,執金吾卻充當了秘密警察的職能,除了護衛京師的安全之外,執金吾的權力秘密地在向地方各州郡滲透。

    三國鼎立的局面形成之後,細作往來頻繁,大到國家的政策變更,軍事計劃的實施,小到各地的兵力駐防、人事調動,都需要大量的諜報人員前往刺探,滲透和反滲透,一直是三國之間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

    諸葛亮在世的時候,就曾建立了一整套諜報和反諜報系統,向外派出了大量的細作刺探敵人的軍情,于內則是大規模地整肅,扼制敵方細作的活動,所以在諸葛亮六出祁山的軍事行動中,每一次都能做到料敵先機,出其不意。就連諸葛亮的對手曹真、司馬懿都不止一次地哀嘆諸葛亮的神機妙算,其實在諸葛亮光環的背後,是那條隱蔽戰線上多少無名的英雄默默奉獻。

    執金吾手下有兩個最重要的屬官——中尉左丞和中尉右丞。中尉左丞負責對外的間諜活動,中尉右丞則負責內保事務。

    中尉右丞的權力很大,最起碼他的職權範圍要比明面上京師衛戍區長官的這個權力要大的多,中尉府的觸手早已伸到了天下各州的各個角落,幾乎可以用無孔不入來形容,但這個力量又極其地隱蔽,不是中尉府內部的人員,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它的龐大。

    劉胤欣喜地接受了這一份職務,甚至有一種重操舊業的感覺,前世他是一名特警,反恐和反間諜,維護社會的治安就是他的職責,看起來中尉府的職權也與之相差不大——此次的行刺事件,完全也可以定性為一次恐怖襲擊。

    劉禪打獵的好興致完全讓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給打攪了,意興闌珊,再也提不起半點的興趣了。中常侍黃皓著實也嚇得不輕,好半天慘白的臉色都沒有恢復過來,一次狩獵,差點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了,黃皓覺得還是宮里比較安全,立刻建議劉禪回宮。

    劉禪立刻下令把五位皇子給召回來,此次春搜圍獵在只進行了兩個時辰之後就宣告了結束,劉禪率諸皇子及文武諸官草草地回宮去了。

    劉胤沒有走,身為剛剛上任的中尉右丞,而且被皇上指明由他來破案,劉胤肯定地要留在現場,查找破案的線索。

    “右丞大人,您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右式道馮全看到劉胤的左臂傷勢,建議道。右式道是中尉右丞的屬官,比千石,協助右丞處理事務,是右丞屬下第一屬官。馮全年過四旬,頭頂略有些禿,不過看起來很沉穩,他在中尉府任職多年,經驗豐富。

    劉胤搖搖頭,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現場需要第一時間去勘察,以便掌握第一手的資料。“中尉府現在青城山有多少人手?全部調過來吧。”

    天子回京之後,隨駕而來的羽林虎賁也隨駕而回了,諾大的青城山顯得空空蕩蕩,除了地上的死屍之外,也只有馮全等廖廖數人了。

    “左輔都尉張樂、右輔都尉趙卓皆帶人駐守山下,既然大人吩咐,下官立刻命人傳他們上來。”馮全立刻安排手下去傳令。

    張樂?

    劉胤的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那個猥瑣的胖子的身影,記得幾天前,就在青城山上,張樂頤氣指使地就曾報上過姓名,中尉府左輔都尉,最後雙方還打了起來,劉胤被他給逼下了山崖,若非劉胤藝高人膽大,早就掉到懸崖下摔死了。

    就連劉胤都未曾想到,短短的幾日光景,自己居然成為了張樂的頂頭上司,待會兒再見面的時候,張樂又將該是那付表情?

    劉胤嘴角浮起了一絲的笑容,看來真得讓人有些期待。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08 AM

第37章 新官上任

    中尉右丞柳興被皇帝免職下獄的事守候在山下的張樂等人已然知曉,見過了官場上太多的世態炎涼,張樂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柳興這個人能力有限,愣是靠混資歷才混到了中尉右丞這個位置上,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將他擼了那也正常的很。

    倒是這個新任的中尉右丞讓張樂很是玩味——劉胤?不就是幾天前和自己動手被打下懸崖的那位麼?當時張樂知曉了劉胤的身份之後,也確實是嚇了一跳,殺了一個諸侯王,那還了的?聽說安平王府的馬王妃很是暴烈,在皇帝面前都敢一爭長短,真要是讓她知道了誰害了他兒子的性命,肯定要找人拼命。

    雖然張樂沒覺得自己那兒錯了,但劉胤的死卻也讓他很忐忑。惶惶地過了一夜,傳來的消息卻是劉胤沒有死,而且是毫發無傷。

    這小子真命大!

    就是張樂的第一感觀,不過既然他沒死,也就沒張樂什麼責任了,張樂也自然是樂見其成,反正人家是諸侯王,自己不過是中尉府一個六百石的都尉,估計今後也不會有啥交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有幾天的光景,這小子居然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靠,有這麼快升官的麼,就算是你劉氏子孫,老子還是皇親貴戚呢!

    聽到馮全派人來傳喚,張樂圓嘟嘟的臉蛋立馬耷拉成了苦瓜臉。

    “樂哥,怎麼,怕新任的右丞大人給你穿小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趙卓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張樂,打趣地道。

    張樂重重地哼了一聲,挺了挺胸膛,道︰“怕個球!老子還不信了,他能把我給吃了?老子的姑媽可是當朝的皇後,咱老張家好歹也是皇親國戚,益州地界上,咱真心怕過誰!”

    說著罷,張樂氣宇軒昂地領著手下的一大幫子人,上山去見新任的中尉右丞。

    劉胤又見到了張樂,依然還是那付吊兒郎當的模樣,大喇喇地朝劉胤拱了一下手,腰都不帶彎的。“左輔都尉張樂參見右丞大人。”

    “右輔都尉趙卓參見右丞大人。”趙卓倒是中規中矩地給劉胤行了一禮。

    劉胤當日回府之後,倒是側方面打聽了一下張樂和趙卓的背景,這兩個人出身都不簡單,張樂是西鄉侯車騎將軍張飛之孫,當朝侍中張紹之子,趙卓是鎮軍將軍永昌亭侯趙雲之孫,虎賁中郎督、行領軍趙統之子,可以說兩個人是典型的官二代。

    張樂的家世地位顯然要比趙卓高一些,不光是從他爺爺那一輩算起,職位就在趙雲之上,而且張飛的兩個女兒,也就是張樂的兩個姑姑,先後成為劉禪的皇後,張家可是蜀漢朝正經八百的外戚,也難怪張樂如此狂拽。

    不過對于幾天前的那點恩怨,劉胤倒是真沒放在心上,睚眥必報,那可不是劉胤的一貫風格,既然身為同僚,理當應該精誠合作,何況擺著劉胤面前的,還有這麼一件棘手的刺殺案,光憑劉胤一個人想要破案,那試比登天,和張樂趙卓打好上下級的關系,才是關鍵。

    劉胤看了一眼馮全、張樂、趙卓,中尉右丞下屬的幾個重要屬官都到齊了,便開口道︰“今天發生在青城山的事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針對天子陛下的刺殺行動,從今天發生的事來看,顯然刺客是經過了精心準備,計劃周詳,而且差一點就得手了。前任的中尉右丞已經因為失職被陛下革職問罪,做為繼任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刺客,破獲此案,希望大家可以精誠合作,共破此案。”

    馮全和趙卓躬身稱諾,唯有張樂打著哈哈未加理睬。

    劉胤皺了皺眉頭,劉胤見識過張樂的身手,的確是不錯,堪為大將之才,如果做一個沖鋒陷陣的領軍之將,那是不二人選,不過這種桀驁不馴的二世祖,可是極難駕馭的人物,用得好那是奇才,用不好反倒成了累贅。

    劉胤故意視而未見,吩咐道︰“馮式道,你且率人到各處路口設卡,無關人員,一律不得進入圍場。張都尉,趙都尉,且隨我查看一下現場,或許可以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馮全領命而去,劉胤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前往那片竹林。趙卓緊隨其後,張樂卻是不甘心情願地挪動開步子,也跟了上去。

    那條路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御前侍衛的屍體,皆是被削尖了的竹槍透胸而過,有的竹槍甚至穿透了兩個人的身體。劉胤仔細地查看了這些竹槍,每一根都削得很鋒利,不過劉胤很疑惑,竹槍再鋒利,也是比不過鐵制的箭頭,如果想讓竹槍擁有可怕的穿透力,那就必須要讓竹槍的速度達到一種極快的程度,究竟是使用了什麼樣的機關才可能達到如此速度?秘密應該就在那片竹林中。

    劉胤看了一眼那些侍衛,許多的人甚至都未曾合上眼楮,鮮血染紅了他們的前胸,為了守護他們的君王,他們就如此地倒了下去,沒有人退縮,沒有人畏懼,也許這就是他們身為宮廷禁衛的宿命。

    “這些遺體如何處理?”

    趙卓道︰“已經通知了成都令,稍後成都令會派人來將這些侍衛的遺體運回去。”

    朝廷自有一套陣亡撫恤的規定,這些人為皇上盡忠,他們的親屬和後人也想必能得到一筆不小的撫恤金吧?劉胤顧不上關心這些事,很快地來到了那片竹林中。

    果然,在竹林中找到了劉胤想要找的東西,一種類似于弩車的機關裝置,但比弩車要輕巧的多,否則象弩車一樣笨重根本就不可能攜帶上山的。

    這機關不但小巧,而且可以拆分,在弦的部分采用的極細而且有韌性的鋼絲弦,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那些竹槍在射出百步之外後還能擁有極強的殺傷力。

    劉胤吩咐差役將這些機關帶回中尉府再做詳細研究,畢竟劉胤對這個時代的器械還是了解不多的。

    竹林中,還躺著不少黑衣人屍體,劉胤走上前去親自查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10 AM

第38章 不是在開玩笑

    劉胤剛剛蹲下身,背後就聽得張樂在那兒冷嘲熱諷︰“右丞大人,不用白費力氣了,想在那些死屍上找到證據,除非日頭從西邊出來。”

    張樂雖然年輕,剛及弱冠,卻在中尉府任職有些時日了,對于如何破案,也是有自己的一些心得,在他看來,這些刺客膽敢行刺皇帝,肯定做了萬全的準備,身上絕對沒有任何可以泄露身份的東西。

    這個道理劉胤自然也是懂得,不過當特警多年,劉胤還是習慣于在蛛絲馬跡之中尋找線索,那些許多人忽略的地方就可能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他仔細地檢查了每一具的屍體,正如張樂推斷的,這些刺客果然很小心謹慎,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的標示物來證明他們的身份,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全部都是蜀地的錦帛裁制的,所使用的武器,都是蜀軍標配的武器,至少從表面來看,看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竹林中黑衣人的屍體一共有三十五具,年齡大約在二十五歲至三十五歲之間,這些黑衣人十分地悍勇,在以寡敵眾的情形下,依然還是斃傷了幾十名羽林衛。而且這些黑衣人顯然早已是抱了必死之決心,在格斗中負傷的黑衣人沒有一個被生擒的,他們的嘴角都沁出了黑色的血液,顯然是服毒自殺的。

    後世劉胤看過不少的諜戰片,鏡頭里那些失敗的間諜無一例外地要咬毒自盡。尼瑪,這不是扯淡嗎,嘴里藏毒雖然是防不勝防,但那玩意風險性太高了,一不留神的話咬破毒牙的話,在他不想死的時候就一命鳴呼了。

    這些黑衣人服毒自盡,顯然不可能是嘴里藏毒。劉胤仔細端詳,終于發現秘密就在他們的左手小指指甲尖蓋內,里面還殘留有白色的粉沫,就應該砒霜一類的毒-藥。估計他們在無望生還之後,吮了一下左手小指,便立刻中毒身亡了。

    這些人大概就是被稱為死士的殺手,寧可自殺,也不能落入敵手成為活口,一個人選擇自殺容易,但想要抗過敵人花樣層出的嚴刑逼供,卻未必能有那個意志。

    “那個刺殺陛下的刺客逃到了何處?”劉胤站了起來,問道。

    “那個刺客跳崖了,不過在崖底的水潭里,並未發現他的屍體。”一名差役稟報道。

    “帶我去看看他跳崖的地方。”劉胤突然地心中一動。

    很快地,他們就來了那一處斷崖前,這里無論是劉胤還是張樂趙卓皆不陌生,幾天前,劉胤正是從這里跌落的山崖,劉胤可以安然無恙,那就證明刺客也一定是從這兒逃生的。

    刺客的身手,劉胤已經領教過了,絕對不會差于自己,懸崖壁上有許多的青藤,順著青藤就可以下到谷底,自己倉促之間都可以抓住青藤,如果那個刺客早踩好點的話,有準備的話,顯然可以以更輕松的方式攀下懸崖。

    線索在這里斷掉了,劉胤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劉胤轉頭問張樂道︰“張都尉,幾日前你們不是負責巡查青城山麼,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

    張樂似笑非笑地道︰“當然有了。”

    劉胤心中一凜,道︰“是誰?”

    “就是右丞大人你呀。”張樂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張都尉,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劉胤臉色一沉道。

    “在下豈敢與大人開玩笑。幾日前,我等在巡查之時,便發現一名采藥女子行跡可疑,一連幾日,皆在青城山附近游蕩。她與普通的采藥女子不同,普通的采藥女有固定的采藥地點,一般不會輕易換地方,而此女入山之後,四處游蕩,而且她的藥簍,幾乎就沒有看到添加了多少的藥材,故此在下便懷疑她另有目的。那日本欲將她擒下帶回中尉府詢問,不意右丞大人卻意外出手將她救走,如果不是你在聖駕前為陛下擋了一劍,繼而被聖上封為了中尉右丞,只怕現在在下要揖拿的,就是大人你呀。”張樂不緊不慢,不急不徐地說著,臉上的笑容愈發地古怪。

    劉胤倒是為之一怔,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和張樂動手?還不就是因為劉恂強搶民女在先,下山的半路之上,正好又撞到了張樂,張樂當時一付猥瑣的表情——和現在也沒多大的區別,這家伙天生的一付賤相?當時劉胤誤以為張樂受劉恂的指派,那會認為他的確是在公干辦差,所以劉胤便毫不客氣地與之動起手來,難道這還另有隱情不成?

    “張都尉,那日你確定不是奉了新興王劉恂的意思,受黃由指派才來攔截那位采藥姑娘的嗎?”這事劉胤自然要問個清楚。

    “你是說我聽了那個閹人黃皓的弟弟黃門侍郎黃由指派?我呸!我張樂就算是再不堪,也犯不著去交結閹黨,大人這麼說可是侮辱我們老張家!”張樂有些氣急敗壞。

    趙卓當即也拱手道︰“右丞大人,此事卑職可以作證,當時我與張都尉皆是奉了前任右丞柳大人之命在青城山進行巡查,斷無有任何人指使之事,只怕是有些誤會了。”

    劉胤輕唔了一聲,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看來當時的確是一場誤會,自己確實把張樂他們當成了劉恂的爪牙,只是當時還未發生行刺之事,現在看來,確實有些蹊蹺之處。

    “張都尉,你確定那名采藥女子行跡可疑?”

    張樂似乎不滿劉胤接二連三的質問,反問道︰“大人與那名女子在一起呆了一天一夜,難道就沒有看出點什麼異常來?”

    張樂的話倒是劉胤心中泛起了一絲疑惑。雪舞?初識之時,那個看起來柔弱如柳的姑娘,劉胤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把她當成了一名普通的采藥女子,不過比箭做靶之時鎮定自若,卻讓劉胤大吃一驚,一般的山野女子如何能有這份從容,只是當時的情況特殊,讓劉胤顧不得多做什麼思考,現在回想起來,她真的是與眾不同!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12 AM

第39章 找!沒找到

    再有就是次日雪舞的不告而別,當時就讓劉胤很是莫名,現在看來,她的身上的確是疑點重重。

    現在唯有找到雪舞,才可能解釋的清這一切。

    劉胤想起當日雪舞和他說過她家就住在青城山後面的白雲嶺,家中還有一名老父,是個山野郎中,如果她所說的一切屬實的話,找到她或許並不太困難。

    “趙都尉,你立刻帶人前往白雲嶺,去尋找一名叫做雪舞的女子,她的家應該就在白雲嶺,家中有一父,是山野郎中——對了,應該是腿腳不太方便,如果能找得到他們,只管帶來見我,切勿傷著他們。”雖然接觸時間不長,劉胤對趙卓還是比較認同的,趙卓雖然少有言語,但沉穩干練,值得信任。

    趙卓拱手稱諾,立刻帶了幾個人往白雲嶺而去。

    張樂嗤之以鼻,不過他這次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沒有言語。

    劉胤沒有理會于他,在青城山上轉悠了起來,仔細地查看著山上的每一處相關的地方,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這個時候,成都令王岱帶人趕了過來,與劉胤見禮,他是奉合前來清理殉職侍衛和羽林衛的遺體的,看到眼前伏屍遍地的場景,王岱不禁是暗暗心驚。

    “這些刺客居然敢行刺陛下,真是膽大包天!右丞大人,卻不知是何人所為?”

    劉胤輕輕地搖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什麼眉目,刺客的身份待查,不過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這倒是不劉胤打官腔,不過按照一般的辦案程序,案情的進展一般不會向無關的人員透露,成都令只是地方官,劉胤沒有必要向他說明案情的進展。

    王岱略顯尷尬地笑笑,與劉胤又寒喧了幾句,那邊成都令的手下已經將屍體運上了大車,王岱便拱手告辭離去了。

    很快地,趙卓率人返了回來,看情形,他們顯然是白跑了一趟。

    “啟稟右丞大人,卑職趕到白雲嶺,那里只住著幾家獵戶,打聽了一下,白雲嶺並沒有一個叫做雪舞的女子,更沒有什麼山野郎中。”

    劉胤點點頭,沉默了,或許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親口聽到趙卓來講,劉胤隱隱地還是有些失落。

    張樂嘿嘿一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必右丞大人也是被那女人給騙了。雪舞?嘿嘿,只怕這個名字也是假的,這人海茫茫,想找到這個女人,恐怕是大海撈針。”

    劉胤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張樂雖然說的不好聽,但話糙理不糙,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雪舞很可能只是她的化名,住址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現在想找到她,試比登天。

    她究竟是誰?她進入青城山的目的何在?她與這些刺客有什麼關系?

    太多的疑問充斥著劉胤的大腦,現在只有找到她,才能解開這些疑問,可如何才能找到她,卻又成為一個大大的疑問。

    “今天就到這里吧,明日卯時,中尉府議事。”看到紅日西沉,劉胤下達了撤的命令。

    張樂率先離去,趙卓也拱手告退,只剩下馮全負責將那些刺客的屍體掩埋了,同時他很仔細地將一些物證收集了起來,帶回中尉府。

    劉胤回到安平王府的時候,天色已晚,不過馬王妃依然固執地等候在中堂,沒有歇息。

    “胤兒,聽說今日在青城圍場,發生了刺殺之事,你沒事吧?”馬王妃看到劉胤回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快步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

    本來皇帝遇刺的消息官方封鎖的很嚴,一般人是不知情的,但馬王妃一聽到皇帝的鑾駕這麼早就回來了,便覺得事有蹊蹺,一打聽,才知道今天在青城山上皇帝遭遇到刺客的偷襲。劉胤是作為羽林郎隨駕前往青城山的,馬王妃見劉胤沒有隨駕回來,坐立不寧,早派人去青城山打聽了,但青城圍場四周已被劃為禁區,馬府的家丁進不去,直讓馬王妃心憂如焚。

    “當然沒事了,有幾個刺客想偷襲陛下,已經被擊斃了,陛下已安然回宮。”劉胤故意說的輕描淡寫。

    可馬王妃的目光敏銳,一下子就看到了劉胤左臂的傷,驚道︰“胤兒,你都受傷了,還說沒危險?”

    “娘,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一個刺客沖到了陛下前面,我上前擋了一下,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劉胤特意地晃了一下胳膊,好讓母親放心。

    馬王妃略略心安,不過她還是緊蹙著眉頭,道︰“不行,這才三兩天,這出了這麼大事的,那個破羽林郎,咱不做了,明天我就進宮去辭了陛下,胤兒,做侯爺就侯爺吧,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娘就心滿意足了。”

    “娘,孩兒現在已不是羽林郎了。”

    “什麼?你已經辭官了?”

    “不是,今日陛下遇襲,龍顏大怒,問責于中尉右丞,將其當場免官下獄,孩兒不就正好補了這個缺勤嗎。”

    馬王妃微微一怔,羽林郎是多大的官,中尉右丞是多大的官,她可是清楚的很,劉胤秒升到中尉右丞,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吶。不過馬王妃是何等的冰雪聰明,馬上就想到了原因,劉胤還不就是因為救駕有功,才被封為中尉右丞的。馬王妃眼圈微微泛紅,這官職雖好,可是兒子拿命換回來的呀,雖然馬王妃沒有親臨現場,但其中的凶險卻是一如在眼前。

    “中尉府可是跟敵國的間諜細作打交道,這些間諜細作那個不是凶殘狡詐之徒,胤兒你去中尉府任職,娘可是放心不下。”中尉府的職責馬王妃可是清楚的很,負責朝廷內外的安保事務,現在天下不寧,敵國的間諜活動猖厥,就連皇帝都敢刺殺,任職中尉府風險不亞于在邊關打仗。

    劉胤笑了一笑,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去中尉是當中尉右丞的,又不是去當沖鋒陷陣的馬前卒,您就別擔心了。”

    馬王妃秀眉緊蹙,思量了半天,左右依然是放心不下,忽然眉頭一展,暗道︰“有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12 AM

第40章 執金吾

    “阿堅,過來一下。”馬王妃沖著門外的一名侍衛喊道。

    侍衛阿堅很快就來到了面前,拱手施禮,道︰“夫人有何吩咐?”

    馬王妃看了一下劉胤,對阿堅道︰“從明日起,你就做大公子的貼身護衛,要寸步不離地保護他,如果有半分閃失,我唯你是問!”

    “諾!”阿堅沒有絲毫的異議,拱手稱諾。

    馬王妃含笑著對劉胤道︰“阿堅武藝高強,身懷絕技,從明天起,就由他來保護你吧,這樣娘也放心一些。”

    能讓馬王妃如此看中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劉胤不禁打量了那個阿堅一眼。體健如牛,孔武有力,不錯,這種體格放到後世特種兵中也算是跤跤者了,不過劉胤注意到他的臉形與中原人不大相同,線條很硬,宛如刀削斧鑿一般,深遂的眼楮精光湛然。

    “阿堅是羌人,不過他從小就在馬府長大,很忠誠。”馬王妃看到劉胤有些驚訝,含笑著道,“前幾天我派他去了一趟漢中,去祭奠你外祖父,今天才回來。阿堅的身手不凡,尋常的高手就是三五個也近不了他的身,由他做你的護衛,娘也就安心一點了。”

    劉胤知道馬超在羌人中極有威望,身邊的護衛也不乏羌人,這個阿堅想必也是當年馬超的羌人衛隊的後裔,既然馬王妃如此安排,劉胤也就欣然領受了。

    第二天清晨,劉胤起得還是一如既往的早,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照例要跑上兩圈再打一套拳。

    不過今天劉胤發現身後多了一個尾巴,就跟在劉胤身後不遠處,如影隨形。

    劉胤會心地一笑,看來母親給他指派的這個護衛還真是盡忠職守。

    吃過早飯,劉胤剛出府,阿堅已經將馬牽了過來,劉胤翻身上馬,直奔中尉府。

    中央官署大多都座落在皇城的南面,僅開陽街上就有三座官府,中尉府坐落在中間,東面是大司農府,西面是太常府。

    中尉府的格局有些特殊,一府三院,正中間的是中尉府的長官執金吾的公署,左面的是中尉左丞的公署,而右面的就是劉胤自己的辦公場所了。

    劉胤沒有先去中尉右丞的公署,而是先去拜見執金吾何曾。

    何曾已經是年過六旬,到了這個年紀,基本就等著致仕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挨過一日是一日。昨日中尉右丞柳興在青城山上被劉禪當場削奪官爵打入天牢之事著實讓何曾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青城山的巡查事務雖然是由中尉右丞一手來負責的,但再怎麼說身為上官的執金吾也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不過好在劉禪並沒有再追究其他人的責任,總算是讓何曾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只是他還尚不清楚,皇上是暫不追究了,還是這事就這麼算了?這段時間,皇上的脾氣可是變得喜怒無常,何曾得小心翼翼才是,千萬別去再觸皇帝的霉頭。

    新任的中尉右丞是皇上在青城山當場指定的,聽說是一名羽林郎救駕有功,被皇上特封為中尉右丞。

    何曾在宦海中浮沉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從四百石的小吏一步躍升到比兩千石的位置上來,不過現在皇上已經是不按常理出牌,也許再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發生也未可知。

    何況這個新任的中尉右丞也不是一般人,皇室宗親,霸陵侯,先前還當過幾年的安平王,既然是皇上欽點的,何曾自然不敢怠慢,聽得劉胤前來拜見,他首先便迎了出去。

    “右丞大人真是年輕有為,聽說昨日皇上遇刺之時,劉大人舍身救駕,方保天子無恙,真少年英雄也!”雖然何曾心里有所準備,但看到劉胤如此年輕之時,還是略吃了一驚。

    “何大人謬贊了,身為臣子,主上危難,自當義不容辭,何功之有?”劉胤很是謙遜地禮讓了一番。

    在堂上坐定之後,劉胤談到了昨日遇刺之事,道︰“刺客如此地囂張,陛下十分地震怒,著成中尉府限期破案,擒拿元凶,下官臨危受命,初仕中尉右丞,不懂之事尚多,還望何大人可以指教一二。”

    “這指教二字,本官可不敢當。聖上既然委劉大人為緝案主辦,中尉府上下理當同心合力相協劉大人才是,本官亦不例外,劉大人只管按聖意辦事,我等自當協助。”何曾只想著自己可以平平安安地致仕,可不想臨老弄個晚節不保,既然皇上都指派劉胤來處理這次的刺殺事件,他斷沒有出頭之意。

    劉胤此來,也是想探一探何曾的口風,畢竟何曾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如果他要是背後掣肘的話的,無形之中會給他帶來很多的麻煩。

    不過還好,顯然這位何大人何是識趣,主動地讓賢,把辦案大權統統交給了劉胤。不過想想也正常,都快到退休致仕的年紀了,何曾犯不著再去拼命了,得過且過,混吃等死,也許才是他不二的選擇。

    在何曾的公署,劉胤還見到了中尉左丞杜弼,四十多歲的杜弼顯得年富力強,聽說此前他可是出了名的間軍校尉,打入到了敵人的內部,屢建奇功,其中策反夏侯霸就是他的功勞。

    不過中尉左丞和中尉右丞是執金吾的左膀右臂,平行而設,互無隸屬,除了情報上的交流,顯然左右兩丞是分別隸屬兩套班子的,並無多大的交集,劉胤也是出于地禮貌與之寒喧了幾句,而後便告辭離去了。

    來到中尉右丞的官署,馮全、張樂、趙卓以及官署的諸官吏已經是應卯而來。

    張樂還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模樣,看到劉胤隨身帶了名護衛,陰陽怪氣地道︰“右丞大人初上任,派頭果然不同,還帶著貼身侍衛。也對,昨日沒帶護衛,那多危險呀,幸虧刺客那一劍刺偏了,否則還真不好說今天能不能見到大人您。”

    張樂的脾氣大伙兒都清楚,不過這種場合張樂居然不給新上任的右丞大人一點面子,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劉胤身上,想看看劉胤如何應付。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14 AM

第41章 議事

    不過劉胤還真沒有與他計較的意思,如此場合,如果和張樂反唇相譏的話,倒不免失了自己的身份。他微微一笑道︰“現在時局維艱吶,天子陛下都有刺客膽敢行刺,可見暗藏的敵人會有多猖狂,中尉府可是緝凶捕惡之所,與這些窮凶極惡之徒打交道,不得不可謹慎從事。昨日我還思量了一下,中尉右署還得加強一下內保,不給那些藏在暗處的勢力以可趁之機。所有六百石以上的官員都需要配備一到兩名貼身護衛,同時外出辦案之時,也要加強兵力,提高警惕,我們對手很狡猾,也很可怕!”

    馮全等人點頭稱是,顯然對劉胤的這個提議大為贊賞。

    張樂臉上不禁微微一紅,頗為自傲地道︰“多派護衛,那倒不必了,那些個土雞瓦狗,某可沒放在心上。”

    劉胤是見識過張樂的功夫的,這胖子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卻有著一身的好武藝,可惜他還是沒有見識過厲害的角色,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今天是劉胤初次上任,首先地要熟悉一下中尉右署的情況,右式道馮全簡明扼要地向劉胤做了匯報。

    中尉右丞屬下有右式道、中壘令、武庫令、都般令、寺令、左輔都尉、右輔都尉、左右中侯等屬官,中尉右丞擔負著整個京師的激循,禁暴、除奸、捕盜都是它的職責範圍。

    劉胤最關心地還是自己可以調動多少的人馬,了解了一下,整個中尉右丞擁有直系部屬有千余人,而且這也僅僅只是京師附近的可以調動的力量,如果加上其他地區的部屬,數目還是相當地可觀。

    雖然與劉胤想象之中的那種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相比差了很遠,但中尉府的職責範圍和後世明朝的那牛皮哄哄的錦衣衛也相差不了太遠。歷史學家考證說,一直到明朝,才建立了相對完善的情報特務機構,這不是瞎扯嗎,三國時代的中尉府完全有著錦衣衛的職能,只不過它比較低調,不為世人所熟悉而已,史書的記載又相當地隱諱,所以後世的人一直以為明朝之前無特工。

    事實上,只要有戰爭,只要有國與國的對立,它就會有間諜和特工,這一群懷有特殊使命的人就象是水銀泄地一樣,無孔不入,防不勝防。反間諜同樣也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敵國不滅,間諜不除,甚至敵國雖滅,間諜猶存,這條隱蔽戰線上的戰爭,遠比正面戰場上的廝殺更加的殘酷血腥。

    這次針對皇帝的青城山刺殺事件對于蜀國而言稱得上是頭號大事,而如何破案就落實到了中尉府,新上任的中尉右丞劉胤更是當仁不讓,今天中尉右丞署的第一次議事,自然也是圍繞著青城山刺駕案來進行的。

    “諸位,昨日陛下在青城山遇刺,朝野震動,陛下震怒,已經下旨要求我們中尉府徹查此案。對于我們中尉府而言,這也是職責所在。前任右丞因為巡查不力,已經被陛下撤職查辦,劉某臨危受命,自當與諸位同僚同心協力,共破此案。”

    劉胤在首席落坐,馮全、張樂、趙卓及中壘令賈循、武庫令陳斌、寺令丁允、左中侯郭寧、右中侯徐謙等人分別跪坐于兩側,人員齊至,濟濟一堂。劉胤環視眾人,開場白直入主題,沒有講半句廢話。

    馮全率先道︰“我等深知案情重大,自不敢有所懈怠,一切唯右丞大人馬首是瞻。”眾人齊聲附和。

    劉胤冷眼打瞧,這些人言語之間雖然謙恭,但內心之中卻未必真心服氣,想想也難怪,任何一個官僚體系,它也是有著自上而下的層層壁壘,自己一個小小的羽林郎,直接就空降到了他們的頭頂上,在他們的眼中,那就是外行,讓外行領導內行,恐怕沒有一個人服氣。

    劉胤也從沒指望仗著皇帝的欽點,凌駕在別人頭上,就可以讓人家心服口服。口服容易,但想讓人真正的心服,還得拿出真本事來才行。

    而青城山刺駕案,便是一個試金石,劉胤能不能在中尉府站穩腳跟,能不能真正地讓這些僚屬心服口服,成敗系于此案。

    “想必諸位昨天也看到了,這件案子非常地棘手。刺客一共三十六人,除了行刺陛下的主犯逃逸之外,剩余三十五名刺客全部當場斃命,其中大多數是被禁衛格斃,少數在傷重之下服毒自殺,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活口。這些刺客身份隱秘,現場沒有任何關于刺客的身份證明,也就是說,這些刺客受何人委派。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這次的刺殺事件,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能實施這樣的刺殺行動,非一般人可以為之。而且刺客的動機非常地明顯,就是想要置皇帝陛下于死地,一般來說,除了私仇,便是國恨。我們可以簡單地設想一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勢力,有能力組織這麼一次暗殺行動?”

    劉胤昨天一宿徹夜未眠,就是在分析案情,多年的特警生涯,對劉胤養成縝密的思維、理性的邏緝有著極大的幫助,雖然古代的刑偵技術和現代有著天壤之別,但任何事件首先得有動機,劉胤決心從這個方面入手,層層剝繭,找到線索。

    馮全若有所悟,道︰“右丞大人的意思是,此次行刺,逆魏間諜的嫌疑最大?”

    劉胤道︰“不錯,陛下身居皇位,樹敵雖多,但有能力實施如此周密如此規模的刺殺行動,一般個人是無法實施的,魏國間諜勢力龐大,很明顯地擁有這個能力,而且從刺殺皇帝的後果來看,一旦行刺得手,必定可以給我朝局勢造成混亂,魏國便可以乘機進軍,可以說魏國是這次暗殺事件的最大獲益者。”

    劉胤吩咐人將昨日在竹林中獲取的那些機關弩器及各類物證呈上堂來,道︰“各位注意到沒有,這樣的機關弩器可是我朝可以生產的?”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19 AM

第42章 突破口

    劉胤昨日已經找老工匠驗證過了,這些機關弩器蜀國便無生產能力,顯然是外地流入的。這倒不是說蜀國的機械制造能力比魏吳要差,事實上則是恰恰相反,蜀國由于擁有天才的器械制造專家諸葛亮和一流的匠師蒲元,在機械制造的領域,要比魏吳兩國先進的多,損益連弩便是其杰出的代表之作。只是雙方的側重點不同,蜀國地狹民貧,資源有限,只發展具有先進性的武器,象這種用途不太廣泛的機關弩器,蜀國是沒有開發的。

    馮全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他看過之後,肯定地道︰“不錯,這些機關弩器的確不是我朝可以生產的,應該是刺客從境外偷運來的,這些機關弩器便于拆卸,通過關卡偷運入境並不太困難。”

    張樂撇了撇嘴,道︰“就算這些弩器來自逆魏,卻出未必就能證明那些刺客也一定是逆魏的間諜,那些刺客所穿的衣服,所使用的刀,都是產自蜀地,右丞大人又做何解釋?”

    劉胤微微一笑,道︰“方才我所言,也是指明魏國間諜行刺的可能性最大,並不排除蜀中的地方敵對勢力和與陛下有私仇的一些世家豪族。這些刺客所穿衣服,皆是蜀地所織造,不過從里到外,皆是用最上等的蜀錦所裁制。雖然蜀錦是本地的特產,但價值昂貴,我想在座的諸位也不會把蜀錦賜給家丁奴僕們來穿吧?”

    蜀錦是最上等的絲綢,一直是蜀國出口創匯的主打產品,但由于蜀錦的價格昂貴,也注定了它不可能成為民間的消費品,只是達官貴人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也許這是刺客故意地想通過衣著混淆視聽,不過他們顯然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常識,寸金寸錦的蜀錦,可不是每一個蜀國人都能消費得起的,欲蓋彌彰,卻反而露了馬腳。而且這提供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這個刺客組織有相當大的經濟能力,不差錢。其次,這些刀都是蜀軍標配的武器,諸位有沒有注意到它們的特別之處?”劉胤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一把刀,展示給眾人看。

    這些武器太過熟悉了,因為它們和現在眾人身上的配刀一無二致。蜀國的刀劍武器制造別具一格,制刀名匠蒲元曾經在成都為劉備鑄刀五千把,又在斜谷為諸葛亮北伐鑄刀三千把,他造成的刀,能劈開裝滿鐵珠的竹筒,被譽為神刀。從傳說中可以知道蒲元造刀的主要訣竅在于掌握了精湛的鋼刀淬火技術。他能夠辨別不同水質對淬火質量的影響,並且選擇冷卻速度大的蜀江水,把鋼刀淬到合適的硬度。

    關于蒲元,還有這麼一斷秩聞︰有一次蒲元造刀,需要進行淬火處理,他沒有就近使用現成的漢水,而是專門派人到成都去取蜀江水。許多人感到很驚訝,蒲元則解釋道;“漢水純弱,不任淬;而蜀江水比較爽烈,適合淬刀。”當水從成都取回來後,蒲元用刃一試,當即說道︰“此水中已摻雜了涪水,不能用。”可是取水者卻想抵賴,硬說沒有摻雜其他水。蒲元當即用刀在水中劃了兩劃,然後說道︰“水中摻進了八升涪江水,還敢說沒有。”取水者見勢不妙,趕忙叩頭認罪,道出實情。原來取水者從成都返回,行至清津渡口時,不小心摔倒在地,將取來的水灑出去很多。他驚恐萬分,生怕回去難以交差,情急之中取了八升清水摻在其中,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以蒙混過關,沒料想卻被蒲元一眼識破。在場的人無不被蒲元的奇妙技藝所折服。

    中國古代雖然不乏鑄劍的名師,如干將莫邪歐冶子,他們雖然鑄練出了千古名劍,但鑄一把好劍至少的數年甚至用盡畢生心血,而真正讓名刀寶劍成為量產的制式產品,蒲元開了一代先河,百煉刀的問世,讓蜀**隊的戰斗力明顯地提升了一個等級,彌補了數量上的劣勢,甚至在長達幾十年的對魏戰爭中,蜀漢都保持著略佔上風的局面,從第一點上來說,蒲元功不可沒。

    雖然蒲元已經去世了,但蜀地的制刀工坊技藝卻傳承了下來,現在蜀軍所使用的刀,基本上都是來自于工坊所產。

    面對劉胤的提問,眾人皆是大惑不解,沒有人能看出這刀的特別之處,張樂甚至將自己的佩刀撥出來,與之相比較,兩把刀在外型上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完全一樣,這把刀也是出自蜀都第三工坊的。”張樂比較一番後說道。兩把刀的刀柄上,都刻有“七十二煉”字樣,最底下還有“蜀三”字樣,表明鑄刀工藝是七十二煉,產自蜀都第三工坊。

    “真的一樣嗎?”劉胤從張樂手中接過兩把刀來,在眾人面前對比著,“張都尉這把刀刀背上多有劃痕,刀刃處也有幾處小缺口,而這把刀卻是嶄新的,幾乎沒有用過的痕跡。”

    馮全恍然大悟道︰“右丞大人的意思是,刺客所用的刀都是剛剛生產出來的,只要我們追根溯源,不難查出刺客的真實身份。”

    劉胤點點頭,道︰“不錯,既然這些刀全部是新鑄之刀,那麼在工坊和兵庫之間,定然有這些刀的生產和存貯記錄,三十多把刀畢竟不是小數目,只要查到這些刀是如何流出去的,順藤摸瓜,自然不難查清刺客的身份。馮式道,你且留守府內,我與張都尉前往第三工坊和兵庫去查一下。趙都尉,你帶人秘密地在城內城外暗中查探那名叫做雪舞的女子,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趙卓是見過雪舞的,劉胤特地安排他去找尋,雖然不清楚雪舞與此次刺駕案有多大的牽連,但只有找到她,才能解釋清這一切,不過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名刻意隱藏起來的女子,難度很大。

    所以,劉胤還是想先從這些百煉刀方面尋找突破口。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0 AM

第43章 第三工坊

    蜀都第三工坊就座落在都江堰東南十里處,毗鄰蜀江,據說這兒就是當年蒲元為先帝劉備鑄刀之地,緊挨著蜀江,也是為了取水方便,蜀江水爽烈,為淬火之必須。

    工坊的方圓數里之外,被劃為了軍事禁區,高塹深壕,守備森嚴。

    劉胤和張樂進入工坊幾乎沒有受到什麼的阻力,這正是中尉府擁有的超然特權,按規定,中尉府在辦差之時,任何的部門官署都得通力配合,何況此案又是涉及到皇帝被刺,自然是人人自危,誰都想竭力地撇清自己與此案的關系,一旦被證明與此案有所牽連,那就是誅滅三族之罪。

    工坊主事姓于,一聽說中尉右丞大人親自來查探此案,立刻是戰戰兢兢地捧上了全部的帳薄,對劉胤的詢問一一據實而答。

    第三工坊只負責鑄刀,不生產別的兵器,每個月的生產都有定額,大約每月生產五百把左右,從生鐵坯的進購到成品的出坊,都有著嚴格的管理,層層把關。

    “右丞大人,不是小的自誇,第三工坊自小的擔任主事以來,沒有出過任何一件的秕漏,別說是一把刀,就是一塊鐵坯,都沒有一點差錯。第三工坊所鑄的刀,每一把都注明了出處和去向。”

    進來之後,劉胤的確留心過這兒的情況,工坊和外部的護衛軍隊是分開管理的,互不隸屬,也就是說工坊主事只負責工坊的管理,外圍的警戒則是軍隊上派人駐守,就算工坊主事暗中貪墨一些武器,也決計不可能夾帶出去的。

    劉胤取過一把刀,遞給了于主事,道︰“麻煩于主事看看,這把刀可是出自敝工坊?”

    于主事雙手捧過刀來,端詳片刻道︰“不錯,這把刀正是本坊所鑄,大概是去年臘月所產。”

    劉胤微微驚異,他從這把刀的新舊程度上推斷是一把新刀,而于主事直接就說這把刀是兩個月前出產的,看來行家就是行家。

    “于主事真的能確定這把刀是兩個月前所鑄的?”

    于主事篤定地道︰“小的豈敢亂言。不瞞大人,敝工坊所產之刀,小的只需看上幾眼,就能知道它產自何年何月,誤差絕不超過一月。”

    張樂呵呵一笑,似有不信之色,將自己的佩刀撥了出來,道︰“真有那麼神嗎?那你來瞧瞧,我這把刀是哪年所鑄?”

    于主事看了一眼道︰“大人的這把刀是景耀三年六月所鑄,這批刀是內宮定制的,雖然外觀看起來和普通的刀沒有區別,但實則是在普通的生鐵坯中加入了兩成的玄鐵鍛造而成,故而比普通的七十二煉刀要鋒利的多。”

    張樂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有兩把刷子,不錯,這把刀正是前年我進宮之時,皇後娘娘親賜的。”提起這把刀的來歷,張樂頗有自得之色。

    劉胤倒沒有關心他的這把御賜之刀,對于主事道︰“既然如此,那麼于主事可知這把刀出坊之後,流向了何處?”

    于主事很快地翻開一卷帳薄,雖然三國時間竹簡已不再是記帳的首選,但似乎那個年代還沒有發明線裝本,即使是用紙來記帳,也是很長的那種,記好之後卷起來,和竹簡的功能類似,只是比竹簡要輕便許多。

    “在這兒,去年臘月所產的刀全部充入了羽林軍武庫,因為這些刀是專門要配發給羽林軍的。”

    “羽林軍武庫?”劉胤一頭黑線,心中悚然一驚,羽林軍可是皇上的親衛部隊,能從羽林軍的武庫之中獲得武器,看來這些刺客的能量大的超乎想象。

    告辭離去的時候,劉胤向于主事道了一聲謝,把個于主事整得受寵若驚。要知道工坊主事只能算是最低階的官吏,連兩百石都算不上,和中尉右丞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能得到劉胤的如此禮遇,于主事感覺跟做夢似的,直到劉胤和張樂離開之後,于主事還暈暈乎乎地呆在原地。

    劉胤和張樂離開了第三工坊,快馬加鞭地帶人趕赴羽林軍的武庫。

    羽林軍的武庫並不在皇宮內,而是位于成都城中西南一隅,緊鄰著城牆,這個地段比較僻靜,加上羽林軍守備森嚴,很少也行人往來。

    “站住!干什麼的?武庫重地,閑人免進!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皇帝的禁軍,氣勢果然跋扈,就連守倉庫的幾名羽林衛,口氣也是如此驕橫。

    張樂冷笑一聲,一揚手中的腰牌,喝道︰“中尉府差官辦案,速傳你們武庫令出來謁見。”

    那幾名羽林衛立刻就焉了,他們久居皇城,自然明白中尉府的權力有多大,如何敢抗拒,連忙稟報了武庫令。

    羽林軍武庫令姓邢,此刻正悠閑地坐在那兒品著茶,羽林軍內,大概要數他這個職位最清閑了,每日也不用執勤站崗巡哨,只需守著一堆武器裝備就行。

    武庫之內所存貯武器裝備琳瑯滿目品種繁多,從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到弓弩箭矢、暗器袖箭,應有盡有,多到邢庫令根本就不清楚這武庫之中究竟有多少的武器裝備。

    不過這並不重要,誰會關心這個?武庫之中的東西多到數不勝數,真的就算是丟了幾樣兵器,還會有人來查麼?

    “大人,中尉府來人,說是要查案?”羽林衛進來稟報道。

    邢庫令悚然一驚,中尉府的人要到這兒來查案?有沒有搞錯?這兒除了一些冷冰冰的武器之外,別無他物,他們到底要查些什麼?

    帶著滿腹的疑惑,邢庫令起身來到了門口,張樂已經下了馬,站在最前面,邢庫令不認識張樂,自然把目光盯在了張樂的腰間,這也是最快分辨官員品秩高低的辦法。

    銅印黑綬!

    看來此人和自己的品秩相當,邢庫令嘴角掛上了一絲的超然笑意,同等的品秩,羽林軍似乎要比普通的官吏高上一頭,這就是給皇帝當護衛的好處。

    不過他的笑容還未展露出來,便僵在了那兒,因為他看到了張樂身後那人,赫然是銀印青綬!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3 AM

第44章 漏洞

    銀印青綬例來就是高官的標志,人們常用家世兩千石來形容權貴,能躋身到這個行列,就等于是邁入了權貴俱樂部。銀印青綬的最低品秩也是比兩千石,武庫令只是一個六百石的官吏,如何能與之相比?

    二千石的既是高官,便也注定了數量不會太多,中尉府之中,能有資格佩戴銀印青綬的,也只有區區三人而已,執金吾是中兩千石的大官,左右中尉丞是比兩千石的官,按執金吾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來到這兒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負責內保的中尉右丞。

    中尉石丞親自來查案?

    邢庫令瞬間就覺得頭皮一麻,隱隱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能勞動中尉右丞親自來審理的,必然是大案要案,這種案件一旦要牽涉其中,輕則罷官丟職,重則人頭落地,甚至禍延三族。

    邢庫令立刻搶步上前,拱手給劉胤行禮道︰“下官邢平參見右丞大人。”

    劉胤並不認識這個武庫令,而且還未曾通報姓名,這家伙居然就已經是猜出了他的身份,看來也是一個官場的老油條了。劉胤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還禮,道︰“本官奉天子之命查辦青城山刺駕案,現已查出刺客所使用的刀出自貴武庫,希望邢庫令可以協助本官一查究竟。”

    邢平聞言如五雷轟頂,刺殺天子所用的凶器竟然出自自己的倉庫,天吶,這還得了!一旦坐實了這個罪名,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那就是死罪!

    “這……右丞大人莫不是搞錯了吧,敝……敝庫一向管理嚴格,從未發生過遺失事件,這些刀如何會落到刺客手中?”邢平面色慘白,這些刀是不是出自他這兒,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他根本就不清楚庫房內到底有多少把刀,只是主觀地希望劉胤搞錯了,畢竟各處用的刀都是一個模樣,劉胤如何斷定這些刀是羽林軍武庫的。

    劉胤看了一眼,邢平完全是那種循規蹈矩、唯唯諾諾的老官僚,真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也未必敢勾結刺客,售賣軍械,但這些刀是被刺客偷走的,還是武庫中有個別人員中飽私囊販賣的,總是要細查才會查清的。

    “邢庫令,本官既然能查到這兒,就絕不會信口胡說,此次刺駕案的輕重我想就不必再給邢庫令重復了吧,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配合本官把事情查清楚,或許還不算太晚。”

    “諾!諾!諾!”邢平狂拭著一腦門子的冷汗,吩咐身邊的掾吏︰“快——快去把所有的帳薄拿來!”

    掾吏們也是一路小跑,去搬帳薄。邢平將劉胤一行請到了自己的簽押房,想吩咐手下給劉胤上茶,劉胤淡淡地抬手拒絕了。

    很快地,武庫內帳薄全部搬到了簽押房,連同主管帳薄的主薄、胥吏數人都傳喚至堂前。

    劉胤看了看面前堆集如山的帳薄,真要是細查的話,就算查個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查完,于是他吩咐道︰“別的暫時不用查了,只查一下去年臘月從第三工坊運來的那批刀的下落如何。”

    幾個主薄胥吏又是手麻腳亂地翻找帳薄。

    趁這當口,劉胤問道︰“邢庫令,這兩個月來貴庫可否曾發生過失竊事件?”

    邢平立刻是矢口否認︰“本庫戒備森嚴,近一年來從未發生過一起失竊之事。”

    既然無失竊的可能,那麼內部人員就有監守自盜的嫌疑了。很快地,有關第三工坊運來的刀的帳薄遞到了劉胤的面前,通過幾個帳薄間的核對,劉胤很快就發現漏洞。

    去年臘月,羽林軍武庫一共從第三工坊運來七十二煉刀五百把,向羽林軍更換配發一百七十把,按照以舊換新的原則,羽林軍應該上交損壞的刀一百七十把,但帳面上顯示只收回了舊刀一百三十五把,另有三十五把不知所蹤。

    劉胤看到了帳目經手處的簽名︰黃染。

    “黃染何在?”

    邢平趕緊道︰“黃染是本庫的武庫丞,所有的帳目往來具是由他負責,今日正好告假未至。”

    “那這三十五把舊刀不翼而飛邢庫令做何解釋?”劉胤冷冷地質問道。

    邢平張口結舌,這事壓根兒他就不知曉,又如何向劉胤解釋地了,可他身為武庫令,如果一問三不知的話,又無法交差。邢平的額頭,密密地沁滿了汗珠。

    “這……具體經辦的是黃庫丞,大人可傳他核對,不過據下官所知,羽林軍武器毀損之後,有的就未必能交回舊武器,所以收回的舊刀比配發的新刀要少,也是常事。”

    “常事?”劉胤冷冷地一笑道,“不多不少,就整整地差了三十五把,這恐怕不是巧合吧?”

    劉胤的心中,早已有了一個計較,羽林軍的武庫居然差了三十五把刀,和在青城山現場收繳上來的刀數目完全一致,天底下再巧的事也不會這麼巧合,而且可以斷定這些刀就是出自羽林軍武庫,顯然這個黃染有著重大的嫌疑。

    “黃染現在何處?”劉胤追問道。

    邢平臉色煞白,一旦查出這些刀出自羽林軍武庫,不管與他有關無關,這罪名就已經坐實了,這個該死的黃染!邢平暗暗地咒罵著。平日里這個黃染既謙恭又勤快,份內的份外的事一律搶著做,著實讓邢平省心,但現在看來,這心還是不能白省啊!

    “黃染的家在成都東郊七里莊,昨日就已經是告病未至,只是不知還在家中否?”邢平立刻告知,同時在心里暗暗地祈求千萬把黃染要捉住,否則他自己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胤轉頭對張樂道︰“張都尉,你立即帶人到七里莊,緝捕黃染歸案。”劉胤也不清楚這個黃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在這個時候居然會告假,必須當機立斷地將他擒拿歸案,否則讓他畏罪潛逃的話,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要斷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4 AM

第45章 緝拿黃染

    張樂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在職責面前他可從來沒有推諉過,他和劉胤也只是有一些小過節,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說實話,張樂還是很佩服劉胤的,思維縝密,頭腦聰慧,僅僅上任的第一天,竟然就將看似一團亂麻的無頭公案理出了頭緒,僅憑著看起來普通無比的幾把佩刀就查出驚人的線索。

    青城山刺駕案可是非同小可的大案,張樂自進入中尉府以來,也是第一次經辦這般大案要案,能揖拿到元凶,這功勞可非淺,張樂自然是當仁不讓。

    “諾!”張樂拱手稱是,立刻點了四名差役,向外走去。

    “多帶幾個人去吧,以防不測。”劉胤道。

    張樂大大咧咧地的一揮手,道︰“拿他一個區區的文官,還不是手到擒來,何須人多?”說罷,引四名差役加上一名引路的羽林衛快馬離開了武庫。

    “黃染就住在七里莊,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孤身一人,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都尉大人只要前去,諒他也無法逃脫。”邢平討好地道。

    “孤身一人?”劉胤心中暗暗地打了一個疑問,父母雙亡倒是不為見奇,但武庫丞怎麼也算是比六百石的官,不至于窮得連老婆也討不起吧,古人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黃染也委實有些怪異。“這黃染是何方人氏?”

    “荊州新野人,早年隨父遷居益州,見充羽林衛,累遷至武庫丞。”

    當年先主入川,荊州人隨同入川的不在少數,這倒沒有什麼稀奇的,但大部分的官員都住在城里,雖然說皇城啥都貴居不易,可憑著比六百石的俸祿,雖然不能讓生活過得很滋潤,但解決溫飽卻也不算什麼難事,更何況黃染孤身一人,沒有什麼家眷,應該沒什麼負擔,選擇居住在城郊,這倒有耐人尋味了。

    “速查一下黃染這兩年所經手的一切帳目,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劉胤命令道。

    中尉府的差役之中也有查帳的高手,配合武庫的主薄胥吏,盡管這些帳目堆集如山,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清理出了一些眉目,根據已經查實的帳目顯示,黃染這幾年通過虛報瞞報,造假冒領等手段,從武庫之中套取了大量的武器裝備,這些裝備,已經足夠支持武裝一支數百人的隊伍了。

    邢平的冷汗刷地就流了下來,黃染監守自盜,他這個武庫的一把手竟然是渾然無察,這已經不是失職這麼簡單的事了,如果再證實黃染和外面的刺客有所勾結的話,邢平已經看到了天牢的大門為他打開了。

    劉胤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這個黃染,似乎要比想象的更為可怕,三十五把佩刀只是冰山一角,這只伸向武庫的黑手在這幾年的時間內,還不知盜取了多少的軍用物資。

    這些軍需品都屬于嚴格管制的物品,市場上是禁止售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黑市之中這些東西奇貨可居,價格高的離譜,如果僅僅是貪瀆的話,黃染也不可能如此瘋狂地盜取軍械,因為就算是其中十分之一的東西在黑市上出售,也是一筆驚人的利潤了。干這種事也是有著極大的風險的,如果僅僅是貪財的話,黃染也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為。

    難道黃染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沒有家屬,蟄居郊外,一切都只為他的行動提供方便。

    劉胤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對阿堅道︰“我們趕快出城,張樂有危險!”

    ………………………………………………………………………………………

    張樂一腳踹在了那扇殘破的竹門上,竹門轟然地就倒掉了。

    黃染的家在七里莊的東頭,四面不靠鄰,是一個孤立的小院落,房屋不大而且很殘破,只是幾間破舊的草屋,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是一位比六百石官員的居所。

    院子里有一位五旬的老者,布袍葛巾,背稍微有點駝,似乎在收拾著東西,背對著張樂,以致張樂並沒有看清他的面目。

    那名跟隨張樂而來引路的羽林衛低聲對張樂道︰“大人,他就是武庫丞黃染。”

    張樂似乎沒有想到黃染居然是這付模樣,不過他來此就是緝拿人犯的,黃染是什麼樣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人就行了。

    張樂的手按在刀柄上,沉聲道︰“黃染,你的事發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黃染佝僂著背,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神出奇地平靜。

    “原來是中尉府的差官大人們,咳咳,容老朽收拾幾件衣服再走如何?”

    張樂根本沒覺得這樣一個形容枯槁的老者有什麼威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諒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當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算是應允了他的要求。

    黃染緩慢地駐著拐杖走向那間看起來殘破不堪的草屋,他走得很慢,步履蹣跚,可就在他臨進屋的一瞬,黃染回過了頭,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精芒。

    張樂正好盯著他,也看到了他的那道目光,張樂心底一寒,暗叫一聲不好。

    與此同時,草屋的門和窗戶處,突然地激射出十余道寒光,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向張樂等人襲了過來,跟隨張樂前來的四名中尉府差役和那名引路的羽林衛猝不及防,被疾射而至的弩箭射中了咽喉,就連瀕死的慘叫聲都未發出,就已經是倒地斃命了。

    張樂雖然有所準備,已經是撥刀在手,但在這麼短的距離之內,對方所使用的又是力道極猛的弩機,幾乎是避無可避。

    不過張樂可不甘束手待斃,暴喝一聲,揮刀撥落了射向他面門的那支弩箭,一個側身滑步,射向他胸口的那支弩箭也擦著他的身子堪堪地飛了過去。

    但那些弩手既然看出張樂是領頭之人,自然要多照顧他,至少有四支弩箭是瞄準了他的,張樂躲過了前兩支,但後兩支弩箭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射而至,直取他的要害。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6 AM

第46章 扮豬吃虎

    眼看張樂避無可避閃無可閃之際,張樂一咬牙,騰身一個後撲,閃開了致命的一箭。不過防得了上三路,卻防不了下三路,一支弩箭射穿了他右腿小腿肚,那支弩箭勁道極大,直接就把張樂的腿肚子給射穿了。

    張樂立刻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整條右腿鮮血淋灕,所幸沒有傷到骨頭,否則張樂站都站不起來了。

    危機關頭,張樂的頭腦特別的清醒,弩比弓的射程遠威力大,但射速上面卻是短板,熟練的弓箭兵只用兩到三息就可以發射出一支箭,但再訓練有素的弩兵也不可能做到。張樂清楚,如果再讓這些弩手射出弩箭的話,那可絕對是無法幸免了,于是他忍著疼痛,一躍而起,以飛快地速度撲向黃染,一刀就斬了下去。

    只有進入近身格斗,才能使弩機的優勢無法發揮出來。

    黃染沒有想到如此近距離地弩箭射殺居然還會有漏網之魚,不禁微露詫異之色,不過就算張樂飛身撲了過來,黃染似乎也沒有一絲的驚惶,一瞬之間,他挺直了腰背,提起了身中的拐杖,伸手一架,擋住了張樂的凌厲一刀。

    張樂身高體胖,身形快如疾風,這一刀劈下,似有千鈞之力,張樂已經看到了黃染用一根拐杖試圖來擋他的這一刀,張樂不禁訕然一笑,自己的這一刀有多大的力道可是心里有數的,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拿一根破拐杖就想擋得住?真是天大的笑話!

    張樂似乎已然看到了一刀下去,把黃染連同拐杖劈成兩半的模樣了。

    但是——“嗆啷”地一聲,震得張樂右臂發麻,這把削鐵如泥的佩刀不但沒有砍斷那根破拐杖,反而被它給反彈了回來,震得張樂拿捏不住,佩刀差點就脫了手。

    這一下張樂不禁是大跌眼鏡,仔細一看,黃染手中握的根本就不是枯木杖,而是一根精鐵制成的拐杖,只是要樹皮包裝了一下,讓人誤認作是一條木杖。張樂的這一刀下去,崩壞了外面包裹的樹皮,露出了里面黝黑的材質。

    這家伙,那里是什麼風燭殘年的老者,分明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扮豬吃虎!這家伙才真正是扮豬吃虎!

    黃染此時已剝去了偽裝了,腰桿挺得筆直,眼中兩道寒芒逼視過來,陰鶩而冷酷。

    “能躲得過老夫的十弩齊射,你小子身手不錯嗎?”

    這時,那十名黑衣弩手也棄弩而出,各執利刃,將張樂團團圍了起來。

    沒有了弩機的威脅,張樂也就少了後顧之憂,單憑這些個黑衣人,張樂一無懼色。

    “能逃過老子的一刀石破天驚,你老家伙也是深藏不露嗎?”張樂反唇相譏,他的嘴一點也不比他的刀法遜色。

    黃染臉色愈發地陰沉了,冷冷一笑道︰“昨日才發生青城山刺殺事件,今天居然就追到了這兒,中尉府的一群笨蛋居然也變得聰明了,難得難得。”

    張樂呵呵一笑道︰“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姓黃的,你大概沒有想到就是那些佩刀暴露了你真實的身份吧,想欲蓋彌彰卻是弄巧成拙。”

    黃染似乎沒想到中尉府的人會追殺到這兒,聽張樂之言,方才醒悟過來,恍然道︰“看來確實是老夫大意了,只以為搞幾把新刀可以迷惑一下,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出現了秕漏,百密一疏啊,能從刀上找出破綻還能順藤摸瓜地找到羽林庫,中尉府還真有藏龍臥虎的人才。”

    張樂緊握著刀柄,道︰“老家伙,中尉府的大隊人馬馬上就到,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則死路一條!”

    黃染哈哈大笑道︰“黃口孺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弄賣!你活著能進這個院子,卻未必能活著出去!來人,殺無赦!”

    那些黑衣人立刻殺了上來,手中的鋼刀寒光閃閃,亂刃齊下,似有將張樂分屍的打算。

    張樂雖然腿上受了傷,但他的刀法和身法卻沒有絲毫的遲滯,面對十來個人的圍攻,張樂絲毫無懼,出手如電,幾個照面的工夫,張樂已經砍翻了三四個黑衣人。

    黃染的臉色越發地陰沉起來,他本來想仗著人多,很快地將張樂拿下,自己已經暴露了,這個地點已經不能再久留了,速戰速決,得馬上轉移才是。但沒想到到張樂竟是如此悍勇,一人面對十余人竟然能游刃有余,看來他得親自出手才行了。

    黃染瞅準了一個空當,疾步向前,矯健如飛,出手又狠又準,精鐵拐杖照著張樂的後腦勺就砸了過去。

    張樂只聽得腦後生風,暗叫不好,想向側方位閃一下,但對面兩把刀已經砍了過來,將張樂躲閃的方向給封死了。

    生死懸于一線之間,張樂心中突地一涼,自知無法幸免,不禁暗嘆一聲,心中生出無限的悔意,若不是今天和劉胤唱反調,多帶幾個手下前來,也不致于讓自己身陷絕境。

    就在張樂暗叫“完了”之時,腦後一聲金鳴,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鐵杖,張樂一回頭,看到的卻是劉胤的面孔,不禁大喜過望。

    劉胤一劍架住了黃染的鐵拐,高聲道︰“阿堅,助張都尉拿下那些逆賊,黃染由我來對付。”

    何堅奉命持刀飛身而上,出手又準又狠,幾乎是砍瓜切菜一般,一刀一個,身法快如疾風,張樂只覺得眼前寒光閃了幾閃,那幾個黑衣人已經是躺到了地上。

    劉胤一劍架住了鐵杖,根本就沒有停歇,劍鋒一轉,緊貼著鐵杖朝著黃染的握杖右手削去。

    黃染的注意力都在張樂身上,劉胤的突如其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劉胤這一劍又是削得奇快,黃染來不及松手,就被劉胤削去了四根手指。

    黃染痛徹心腑,右手鮮血狂涌,鐵杖早已棄至一邊,他後退了一步,用左手捂住了右手斷指處,絕望地眼神瞪向劉胤。

    那邊張樂阿堅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幾個黑衣人,持刀向黃染這邊圍了過來,黃染已經是插翅也難飛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7 AM

第47章 放長線,釣大魚

    劉胤持劍逼上一步,道︰“黃染,你已經無路可走了,識時務的立刻投降,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黃染後退了一步,倚在了草屋破檐下的那堵土坯牆上,左手捂著血淋淋的右手,不讓鮮血狂涌出來,他盯著劉胤,眼神很古怪。

    “想必你就是新任的中尉右丞了,幸會。”黃染慢悠悠地道,並沒有因為身陷絕境而顯然驚惶失措,很顯然,這是個老牌的間諜了,只是不清楚,他效力于何組織。

    劉胤沒有放松警惕,逼視著他,道︰“身居陋室,孑然一身,閣下倒也是真人不露相!不過百密終有一疏,你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幾把刀上吧?閣下也是個聰明人,我希望跟聰明人打交道不用太費力氣,擺在你面前的,一條生路,一條死路,就看你自己如何選擇了。”

    黃染嘴角上浮現出一絲陰沉的笑意,“如果我選第三條路,又當如何?”

    “閣下認為你還有機會選第三條路嗎?”

    黃染詭異地一笑,沒有再言語,而是將身子向背後的土坯牆靠去,按理說土坯牆就算再不結實,也決計不會如此一靠就垮了,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堵牆居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黃染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那道縫隙之中。

    眾人大驚,敢情黃染在這兒留有暗道,等眾人圍到牆後,才發現底下竟然有一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暗洞,黃染得意的聲音從暗洞之中飄了出來︰“右丞大人果然了得,只是沒防到黃某也有狡兔三窟的手段吧?哈哈哈……”

    張樂大怒,正欲縱身跳下去追,劉胤伸下將他攔下,道︰“黃染如此狡詐,還不知暗道內藏有多少的埋伏,下去豈不中計。”

    張樂心有不甘,恨聲道︰“讓這廝如此逃走,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劉胤暗笑不語,其實他心中早有打算,方才若是想擒拿黃染,決計不會讓他走脫,但劉胤清楚,象黃染這樣的老牌間諜,若是逼得太緊了,肯定會服毒自殺,就算僥幸能夠生擒,象這類角色,一般骨頭都硬得很,未必能拷問出什麼來。劉胤算定黃染另有機關暗道逃生,故而一直沒有逼得太緊,讓其有機會逃跑。

    黃染現在身份暴露且又身負重傷,他逃出去之後,肯定會找機會和他的組織接頭,劉胤就是要放長線釣大魚,捉拿黃染身後的真正幕後黑手。

    劉胤沖著阿堅耳語了幾句,阿堅點點頭,轉身而去。

    劉胤轉身吩咐手下將現場的屍體清理一下,黃染手下的十名黑衣人全部被殺,張樂帶來的四名差役和一名羽林衛殉職,院里一片狼籍。

    張樂想想剛才的確是凶險萬分,如果不是劉胤及時趕到,恐怕他現在也已經是躺在地上的一具死屍了。別看平時張樂嘻嘻哈哈,一付玩世不恭的模樣,其實他是一個極其恩怨分明的人,劉胤救了他性命,自然是感激不勝。

    “多謝右丞大人援手之德,大恩不敢言謝,樂日後定有厚報。”張樂沖著劉胤拱手長揖道。

    劉胤微微一笑,道︰“既為袍澤,理應守望相助,張都尉何須言謝。”

    劉胤越是如此淡然,張樂便愈發地慚愧,因為一起誤會,張樂對劉胤一直是耿耿于懷,此番劉胤凌駕到他頭上成為他的上司,更讓張樂頗為忌恨,論資歷論水平,張樂他那一點比劉胤差了,這次升官偏偏沒有輪到他,卻鬼使神差地讓劉胤上了位。

    憑什麼?不就是這家伙機緣巧合地守在皇上的身邊救了一駕?不就是這家伙是漢室宗親,皇上的佷子?平素里倚仗著外戚身份耀武揚威的張樂此刻對劉胤的出身反倒是詬病不已,不爽到了極點,所以張樂這兩天對劉胤的態度也是極其地惡劣。

    可萬萬沒有想到劉胤竟然如此不計前嫌,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救了他一命,直讓張樂汗顏不已。“右丞大人虛懷若谷,坦蕩如坻,我張樂是枉作小人。如此救命之恩,張樂無以為報,今後惟大人馬首是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胤挽起張樂道︰“張都尉言重了,如蒙不棄,胤虛長幾歲,托大叫你一聲兄弟,你我以後即以兄弟相稱如何?”

    張樂大喜,道︰“如此便是樂高攀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劉胤微微一笑,張樂雖然脾氣不好,但論身手的話,也堪為一流高手,如果將來能在戰場上有所建樹的話,足可以躋身一流名將的行列,如此人才,豈不正是自己苦苦尋覓的嗎?脾氣不好也沒關系,那叫有個性,話說古今名將之中,沒個性的還真沒幾位。今天劉胤趕來的正是及時,救了張樂一命,也讓他心服口服,劉胤便順勢一拉,張樂從此即為他的心腹之人。

    “先祖皇帝就曾與令祖翼德公義結金蘭,肝膽相照,今日我與樂弟再續刎頸之交,結為生死兄弟,從此患難與共,休戚同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違此誓,天誅地滅!”劉胤沖著蒼天抱拳,鄭重其事地道。

    張樂自是不甘于後,也盟誓道︰“自今日起,張樂願奉劉胤為大哥,披肝瀝膽,榮辱與共,同進共退,百死莫辭,如有二志,萬箭穿身!”

    兩人相對而顧,呵呵一笑,過往的那些恩怨霎時間如雲煙般消逝。

    “樂弟,你還是把腿上的傷口包扎一下吧,都傷成這樣了,不用太拼了!”劉胤關切地道。

    張樂低頭一看,整個褲腿已經被鮮血浸染了,方才一番惡戰,張樂早就忘了傷口的存在,現在提起來,還真是隱隱作痛。不過張樂還是那付滿不在乎的表情,道︰“一點小傷,不礙事,可惜的是那黃染逃了,這下線索全斷了,該如何是好?”

    劉胤倒是不急不徐,悠然地一笑道︰“放心吧,咬鉤的魚兒無論它跑多遠,也逃不出漁夫的掌心,放長線才能釣得到大魚,且讓他逍遙一陣,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一個也跑不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39 AM

第48章 亡命的黃魚

    黃染在陰暗潮濕的山洞里呆了已經七天了,沒吃的就吃蛇蟲老鼠,沒喝的就喝洞頂滲下來的滴水,這種茹毛飲血的的生活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但黃染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他很清楚,中尉府的人正在四處通緝他,只要他一露面,立刻就會成為中尉府緝拿的目標,他倒是不怕死,但還有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黃染自然是不甘心就這樣死掉的。

    黃染的代號是“黃魚”,潛入羽林軍之中已經有很多的年頭了,一直做到了羽林軍武庫丞的位置上,這也為他監守自盜偷取武器裝備創造了有利的條件,武庫令邢平是一個平庸而懶惰的人,黃染正是通過謙恭奉承一步步地獲得了邢平的信任,將羽林軍武庫的權力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這些年從武庫之中的盜取的武器裝備至少可以武裝兩曲的人馬,而黃染也就獲得了組織上的認可,晉升為間軍司馬,成為上頭直接單線聯系的重要間諜之一。此次的行刺事件,是多年來組織上最大規模的行動了,所使用的武器,則全部來自黃染的提供。

    也許是這些年的盜取行為太過輕松了,也許是出于黃染的炫耀心理,黃染將行動所需的三十五把佩刀一次性地從庫房之中提取出來,用虛假帳目沖銷掉。這已經是黃染的慣用伎倆了,這麼多年來,從未失手過,這一點他很自信。

    但恰恰問題就出自這些佩刀上,原本讓他嘲笑為庸碌無能的中尉府,這一次鼻子變得相當地靈光,僅僅在刺殺案發生的第二天,就查到了羽林軍武庫,的確給了黃染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狡兔三窟,黃染還是非常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的,沒有把家安在成都城里,否則一旦東窗事發,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就算是在山野郊外,黃染也是不敢掉以輕心,除了安排一些殺手潛伏在草屋之中外,還暗中開挖了秘密地道,以供不時之需。

    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必要的,正是這條暗道,才得以讓他逃出生天。

    但這次中尉府的追殺力度,還是讓黃染暗暗心驚的,命雖然保住了,但他卻失掉了右手的四根手指,讓他幾乎成為了一個廢人。

    更糟糕的是,由于沒有藥物,右手的傷口開始潰爛,如果再不醫治的話,很可能整條右臂都保不住了。

    黃染屈指算算,已經過去了七天,中尉府的盤查也應該松懈下來了吧,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黃染小心翼翼地從山洞里爬了出來,他沒有再返回七里莊,而是轉到了相反的方向。

    周圍似乎很安靜,除了幾尺高的野草和零零落落的樹木之外,就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黃染暗暗地松了口氣,想必中尉府在這一片進行了枯燥而無味的搜查之後,一無所獲,只能是打道回府了。

    這片區域黃染很熟悉,他知道前面不遠的武家坡有一位醫術高明的老醫匠,趁著天剛擦黑的時候,黃染潛入了武家坡,偷了一家農戶的衣服換上,黃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地道的老農民。

    老醫匠看到黃染的傷口很詫異,黃染推托說是在山中遇到兩個劫匪所為,老醫匠便不再相問,親手給黃染清洗了傷口,又敷上了金創藥。

    黃染眼中掠過一抹的狠色,上前捂住了老醫匠的口鼻,將他活活地悶死,又在現場偽造成老醫匠因病暴斃的模樣。凶殘冷血是做間諜的特質,黃染並沒有因為老醫匠給他療傷而感恩戴德,他唯一考慮的就是老醫匠是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那他就非死不可,黃染可不想因為婦人之仁而暴露自己的行藏。

    到了半夜三更時分,黃染在村東的一片空地上擺放了幾塊石頭,在外人的眼里,這幾塊石頭擺放的很隨意,根本就看不出什麼與眾不同,只有他們組織內部的人,才會看出這里面蘊藏的信號。

    黃染又在村外的竹林中蟄伏了一夜,等到黎明的時候才悄悄地潛入村子里,確定四周無人之後,黃染才接近了自己擺放的那幾塊石頭。

    他發現最上方的那塊石頭已經被翻轉了過來,而且尖尖的一角指向了西南方向,這個情況讓他欣喜若狂,而完全忽略了幾百步之後,一雙幽冷的眼楮在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黃染昨日擺出了石頭就是向上面發出請求見面的信號,而被動的石頭就表示上頭已經同意了他的見面請求,同時給他指明了方向。

    黃染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立刻按照暗號所指示的方位前進,一路上自然還會有暗號標記,黃染只有順著這些個標記,就可以找到他要見的人。

    在一所廢棄的莊園內,黃染見到了他所要見的人——“黑鯊”。

    黑鯊就是黃染唯一的單線聯系人,他的頂頭上司,黃染不清楚黑鷹的具體職務是什麼,但黃染也大致可以判斷出黑鯊至少是組織中為數不多的統領之一,他向黃染下達指令,黃染所竊取的一切東西也全部交給了他。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黑鯊有一雙陰隼般的眼楮,冷沉的目光投射出來,讓黃染不寒而栗。

    黃染將詳情一一稟告,黑鯊聽完之後若有所思,道︰“的確是個難纏的對手。你已經暴露了,就暫止留在這兒吧,過幾天我會安排你出境。來這兒的時候,沒人跟蹤吧?”

    “放心,我已經很小心了,確定沒有人跟蹤才到的這兒。”黃染小心翼翼地道,生怕什麼地方觸怒黑鯊。

    黑鯊點點頭,道︰“雲雀這幾天也被追蹤了,中尉府的這些家伙突然間變得厲害了,大概就是新來的那個中尉右丞的緣故吧,為了以防萬一,得解決掉雲雀才行,她知道太多關于我們的秘密,留她不得。”

    “那大人何時動手?”

    “越快越好,絕不能讓她落到劉胤的手中,我會引她到這兒來——”黑鯊眼中掠過一抹戾色。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41 AM

第49章 黃雀在後

    天陰沉的很可怕,暗雲低垂,飄著幾點零星的雨滴,諾大的荒廢莊園之中空蕩蕩廖落無人,帶著一股死一般的沉寂。

    雪舞出現了莊園之內,她的步履依舊是那樣的輕盈,但她的眸光卻是那樣的凝重,一襲的黑色勁裝,讓她渾身透出一種神秘的感覺,沒有采藥姑娘的青澀與嬌柔,此刻的雪舞,如同幽靈般地存在。

    廢莊內令人窒息的空氣讓雪舞提高了警惕,她的右手,緊握在了劍柄之上,每一步地踏出都小心翼翼,全神戒備著。

    “喀嚓!”

    雪舞踩斷了一根枯枝,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只不知藏匿在何處的烏鴉驚叫著向遠處飛去。雪舞也似乎被嚇了一跳,“鏘”地長劍出鞘,環視著周圍,低沉的喝道︰“出來吧!本姑娘既來赴約,爾等藏頭縮尾是何意思?”

    殘破的一間房舍之後,響起了幾聲干笑,黑鯊緩步從陰影之處走了出來,與之相陪的,正是代號為黃魚的黃染。

    “非常時刻,自然得小心謹慎一些才是,還請雪舞姑娘見諒。”

    雪舞冷冷地道︰“我們的合作已經終結,從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找我來還有何事?”

    “雪舞姑娘與劉禪仇深似海,怎麼這麼快就輕易地放棄了?”

    雪舞的臉上依然是那般的冷傲,淡淡地道︰“此次行刺未果,那昏君定然有所戒備,再想下手,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不過殺父之仇滅門之恨不共戴天,我雪舞有生之年,也決計不會放棄報仇之念,縱然海枯石爛,此志不移!”

    “好一個為父雪仇的烈女子!”黑鯊嘿嘿一笑,鼓掌道,“只是但憑姑娘孤身一人,想要報這雪海深仇,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不如這樣,姑娘加入我們如何?以姑娘的身手,配合我們的實力,取那狗皇帝的性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雪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對不起,本姑娘既為漢人,又豈可去當魏人的走狗,我家一門忠烈,雖蒙受不白之冤,卻也不齒做漢奸!”

    黑鯊的眼中掠過一抹的殺機,嘿嘿干笑兩聲道︰“原來姑娘早已看破我們的身份了。”

    “既想行刺那昏君,又具備如此大的實力,除了魏國派來的間諜,本姑娘也實在想不起什麼人還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咱們不是說了好嗎,攜手刺殺昏君,完事之後各走各路,互不相欠?若無別事,本姑娘便告辭了。”雪舞很是冷淡地道。

    “姑娘說的輕松,我們的情況你掌握的清清楚楚,如果你離開之後,萬一泄密的話,我們豈不有滅頂之災?”黑鯊陰陰一笑道。

    “本姑娘絕非是那種出賣別人的人,閣下如若不信,我可以當場立誓。”

    黑鯊滿臉的陰鶩之色,大笑道︰“除了死人,某還從未相信過任何人!”

    雪舞眉頭緊蹙,略帶一絲惱怒地道︰“信不信由你,恕本姑娘不再奉陪。”說著,雪舞轉身便走。

    黑鯊陰陰一笑,今日約雪舞前來,他早就是暗藏殺機的,雪舞的身手他可是見識過的,如果能收為己用當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如果不能利用,黑鯊是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的。黑鯊能坐到現在的這個位子,殘酷和冷血就是他唯一的信條,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活人,一次都沒有。

    他的眼中殺機大熾,輕輕地一揮手,埋伏在暗處的幾十名殺手立刻涌了上來,將雪舞團團圍住。

    “卑鄙!”雪舞低低地罵了一聲,當劍于胸,環視左右,既然對方已經動了殺念,雪舞可不敢掉以輕心。

    黑鯊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姑娘所行之事,也未必就是光明正大的吧!雪舞姑娘,本人向來**惜人才,如果你此時回心轉意的話,本人一樣既往不咎,定然委你重用。實話告訴你吧,魏國的大軍已經集結于關中,逆蜀已是撐不了幾天了,早點歸順的話,姑娘不但大仇可以得報,一世的榮華富貴那也是跑不了的。”

    雪舞冷笑著道︰“蜀國亡不亡,關我屁事!本姑娘一個人獨來獨往地慣了,還真沒有想到受誰的管束。閣下真以為就憑你這些蝦兵蟹將,也能擋得住本姑娘?”

    黑鯊失去了勸服她的耐心,陰狠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動手!”

    黑鯊剛下了命令,那幫殺手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看到四周突然地涌出了無數的人影,將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黑鯊的心底一寒,這個情況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這個廢棄的莊園是他們的一個極其隱秘的基地,根本就沒有人知道,而且黑鯊在莊外還布有暗崗游哨,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就可以從暗道中逃走。但今天黑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雪舞的身上,自然忽視了其他的,而且那些哨崗游哨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的消息,顯然對手十分地聰明,早已經將這些暗哨給解決掉了。

    環顧四周,黑鯊倒吸了一口涼氣,清一色蜀軍標準裝束,少說也有二三百的人馬,黑森森的弩箭齊刷刷地瞄準了他們,看樣子,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黑鯊盯著雪舞,有些氣急敗壞,這個地方相當地隱秘,官府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兒,唯一的可能就是雪舞引他們前來的。但令黑鯊有些詫異的是,雪舞也是此次青城山刺駕案的通緝要犯,她是如何與官府的人勾結起來的。

    “想不到你……你竟然會勾結官府?某今天真是走了眼!”黑鯊恨聲連連。

    “這些人不是我引來的!”雪舞回答的很干脆,不過她已經和黑鯊破了臉,是與不是都沒有多大的關系,雪舞面上很坦然,但內心卻也是波瀾洶涌,她可是刺駕的要犯,是對方首先要緝拿的人,如何脫身她也犯了愁。

    黃染卻是面如死灰,在官兵這中,他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陰魂不散的劉胤等人。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44 AM

第50章 一網打盡

    那日在七里莊,劉胤故意放跑了受傷的黃染,並特意派阿堅去追蹤。

    出乎劉胤的預料,黃染居然很有耐心地在山洞里躲了七天,不過阿堅似乎比他更有耐心,在山洞外整整盯了他七天。

    直到黃染終于熬不下去了,離開了山洞,逃到了武家坡,療傷並殺死了醫匠,繼而他的上司取得了聯系,進入到了廢棄莊園。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阿堅的眼楮,他一路追蹤,確定了黃染的位置並報之了劉胤。

    劉胤決定立刻收網,鑒于在廢棄莊園之中有不少的殺手,除了調動張樂和趙卓手下的全部差役之外,劉胤還抽調了一曲的人馬協同作戰。

    中尉府除了左右輔都尉是常設的緝捕機構外,還擁有一部正規部隊配置的人馬,也是隸屬于中尉右丞指揮的,主要就是應對突發事件,為了將青城山刺駕案的所有要犯一網打盡,劉胤自然要調動大批的人馬緝捕。

    由于阿堅已經將廢棄莊園附近的情況摸得很清楚了,劉胤順利地解決掉了那些暗哨,將整個廢棄莊園團團圍了起來。

    遠遠地發現趙卓追查了多日都未能找到的雪舞也在其中,劉胤不禁暗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過看現場的情形,雙方似乎並不和睦,似有動手的跡象,于是劉胤決定搶先一步動手,將雙方全部緝拿歸案。

    “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鯊,魏國派駐成都的頭號間諜,間軍統領,幸會幸會!”劉胤沖著黑鯊微微一笑道。

    黑鯊是中尉府通緝的頭號要犯,奈何他比狡兔三窟的黃染還多兩窟,行蹤飄忽,中尉府追蹤多年始終沒有能捉到他,今天這條漏網的大鯊魚總算是被逮住了。

    劉胤也是這幾天查閱關于魏國間諜的資料才關注到了黑鯊,中尉府的資料顯示,黑鯊至少在成都活動了十年之久,正是一些小的間諜頭目落網,中尉府才知道了黑鯊的存在。不過這個黑鯊狡猾至極,居無定所,中尉府的人始終拿他沒有辦法。

    黃染低聲對黑鯊道︰“此人就是新任的中尉右丞劉胤。”

    黑鯊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審視著劉胤,此人看起來很年輕,卻有如此的頭腦,果真是厲害,黑鯊打了一輩子的雁,卻被雁給啄了眼,他似乎心有不甘,但眼前的形勢卻又不容他樂觀。

    對方至少有二三百人,而且全部配備著遠程武器,自己這邊只有幾十人,力量太過懸殊了,想要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來,難度太大。此處距離暗道的入口有幾百步的距離,對方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給他幾百步的逃生距離。

    劉胤完全識破了黑鯊的用意,今天既然自己興師動眾,自然是要保證十拿十穩。“黑鯊,你也算是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杰,放下武器,我保證可以免你一死。”

    黑鯊眼神中掠過一抹凶殘之色,咬牙道︰“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動手!”

    黑鯊暴喝一聲,撥刀在手,疾步如飛,沖著劉胤一刀就砍了下來。擒賊先擒王,黑鯊打得正是這樣的如意算盤,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蠻自信的,相信只用出手擒下劉胤,就可以扭轉今日的不利局面。

    劉胤還未出手,在劉胤旁邊的阿堅已經是一個箭步沖到了劉胤的前面,揮刀攔住了黑鯊。他的使命就是保護劉胤的安全,自然是當仁不讓。

    就在阿堅和黑鯊你來我往,斗得不分高下之時,黑鯊手下的那幫殺手也撲了上來,企圖趁亂殺出一條血路來。

    中尉府的這一曲軍隊可不是吃素的,刀盾兵、長槍兵、弓弩兵搭配地很合理,如果論單打獨斗,肯定是這些殺手佔優,但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面前,他們就不一定能佔優勢了,還沒等這些殺手沖上來,那些弩箭就已經無情地射了過去,密如驟雨。

    按劉胤的吩咐,盡可能要捉活的,所以這些弩兵並沒有痛下狠手,瞄準的大部分只是他們的下半身,亂箭如雨,這些殺手如何防備的了,紛紛腿上中箭,倒了一大片。

    阿堅的刀快如風,凌厲狠辣,黑鯊也是一個使刀高手,但在阿堅的面前卻是全無還手之力,看到手下全軍覆沒,黑鯊一個心慌,被阿堅挑飛了手中的刀。

    黑鯊暗嘆一聲,自知今日想全身而退已是枉然,他又不甘心做俘虜,被阿堅挑飛刀的一瞬間,他後退了一步,正欲將左手的小指塞入口中,想要服毒自盡。

    劉胤早就站在身後,防著他的這一手,黑鯊可是整個魏國在蜀都情報網的核心人物,如何能讓他自殺了事,看到黑鯊的舉動,知道他的意圖所在,這小指指甲之中,可是藏有劇毒的,見血封喉。劉胤快步向前,一劍揮去,將黑鯊的左手小指給斬落掉了。

    阿堅上前,輕易地將他給制服,劉胤吩咐手下將黑鯊給綁起來。

    由于力量懸殊,這場戰斗自然沒有任何的懸念,那些殺手雖然悍不畏死,但在官兵的層層包圍下根本就沒有突圍的可能,一部分的殺手被射殺,大部分的則是受傷後遭了生擒,很快地戰斗就宣告結束了。

    黃染右手被廢,這個時候根本就拿不起武器,官兵沖上來的時候,他毫無抵抗能力。張樂不盯別人專盯著他,剛一動手,張樂就先將他給拿下了。若不是劉胤有吩咐在先,張樂已經將他的人頭斬下來為那幾個死難的部下報仇了。

    現場唯有一人例外,這邊戰斗激烈,雪舞站在那兒卻是巍然不動,因為她很清楚,只要她挪動那怕一尺,那幾支瞄準她的弩箭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她射殺。于是她放棄了抵抗,束手就擒。

    幾名士兵沖了上去,繳了她的械,戰刀壓在了她的脖子上。

    張樂沖著劉胤擠眉弄眼,笑得很曖昧,劉胤卻是視而未見,徑直走到了她的跟前,示意那幾名士兵將她放開。

    劉胤看著她,語氣很平和地道︰“雪舞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45 AM

第51章 雪舞的真實身份

    雪舞出奇的平靜,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淡淡地道︰“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悉聽尊便。”

    張樂探過半個腦袋,胖胖的圓臉上浮起一絲**邪的笑容,道︰“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剮了多可惜,瞧你的身子,也沒幾兩肉,送到教樂坊,或許還值幾兩金子。”

    雪舞聞言,身子不禁是輕輕地一顫,教樂坊是什麼地方,她很清楚,一旦被送到那兒,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她緊抿著蒼白的嘴唇,面如寒霜,卻也一言不發。

    “怎麼樣,怕了吧?那你最好老老實實地交待,或許還有機會。對付女人,爺的手段多著呢。”張樂呵呵笑著。

    劉胤瞧著他一臉猥瑣的模樣,恨不得踹他一腳,這家伙,不管什麼場合也敢來開玩笑。

    “全部帶走!”劉胤大手一揮,吩咐道。

    劉胤一舉鏟除逆魏在蜀都的地下勢力、一舉擒獲逆魏的間諜頭目黑鯊的消息在中尉府不脛而走,中尉府上上下下的官員佐吏無不笑逐顏開,這真是一場久違的大勝利,可以用戰績輝煌來形容。尤其是遭擒黑鯊,這家伙可是中尉府的頭號通緝要犯,十年來中尉府絞盡腦汁想將他緝捕歸案,卻始終無果,劉胤這才剛剛上任幾天,就有如此斬獲,的確令人刮目相看。

    執金吾何曾自然也被驚動了,親自到右署這邊向劉胤道賀,連聲稱贊劉胤是英雄出少年。

    但劉胤清楚,捉住黑鯊等人只是第一步,如何讓這些人開口,才是正在的難點,只有從他們身上獲得更有價值的東西,這樁案子才算是有個徹底地了結。

    張樂自告奮勇地挺身而出,胸脯拍得山響,朗聲道︰“大哥,這差事就交給兄弟我吧,只要不是啞巴,兄弟我至少七十二種手段讓他開口!”

    “好!”劉胤微微一笑道,“不過記著,千萬別給我弄死了!”

    張樂興沖沖地轉身直奔地牢,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劉胤回到了自己的簽押房,吩咐將雪舞帶上來。

    兩名差役很快就將雪舞帶了上來,劉胤示意他們退下,目光打量著雪舞。

    雪舞此時的“待遇”和黑鯊他們也是別無二致,一根牛筋繩將她五花大綁,捆得非常的專業,牛筋繩深深地勒進了她的身體里,將她的身體曲線愈發地勾勒出來。

    但她始終是高昂著頭,那種高貴那種矜持並沒有因為受縛而消失,反而愈發突顯出來,平靜如水的眸子,白皙恬淡的臉龐,竟有一種絕世出奇的美麗。

    她沒有開口,用沉默來面對劉胤。

    劉胤也沒有開口,他撥出劍了,劍尖指向了雪舞。

    雪舞緊抿著嘴唇,微閉雙目,如果劉胤這個時候要殺她,她決計不會求饒。但下一秒,就聽“滋”的一聲,劍尖沒有刺入她的身體,卻劃破了她左肩上衣服,晶瑩如玉的肌膚馬上裸露了出來。

    “你——”雪舞的血液頓時地沸騰了,憤怒使她的面孔一片潮紅。女性特有的感觀清楚地告訴她這個男人下一步將要做什麼,雖然她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但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她還是顯得那麼地手足無措。但她卻無力掙扎,無力反抗,一股悲涼從心底里涌上來,眼角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你的身體那日在山洞中我已經看過了,現在多看一眼,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吧。”劉胤淡淡地道,目光露在了她裸露的肩頭之上,那兒有一道淺淺的淡紅色的傷痕。

    “果然是你——”雖然此前劉胤就有所懷疑,但此刻看到她肩上的傷痕,劉胤便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雪舞就是那日在青城山上刺殺劉禪的那名刺客。那日劉胤一劍反擊,正刺中了刺客的左肩,雖然傷口不深,但劉胤確定她的左肩上必然會留下痕跡,挑開雪舞的衣裳,正是為了證明這道傷痕的存在。

    劉胤的眼中掠過一道寒芒,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為什麼要刺殺天子?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雪舞這個時候才明白劉胤的舉動並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種“禽-獸”之事,劃破她的衣服也只為印證她是不是刺客,她略略心安。不過面對劉胤的質問,雪舞也就不再沉默了。

    “殺父之仇,滅門之恨,我魏家一百零三口的性命,這個理由夠不夠?”

    “魏家?”劉胤眉毛一挑,在他的印象之中,蜀漢朝姓魏的朝臣且被夷三族論罪的只有魏延一人,難道雪舞會是魏延的女兒嗎?“令尊可是鎮北將軍魏延?”

    雪舞的臉上露出悲戚的神色。“不錯,正是先父!”

    劉胤愕然了,對于魏延,劉胤並不陌生,荊州義陽人,跟隨先主劉備入川作戰,屢立戰功,從牙門將軍一路做到了漢中太守、鎮北將軍,深得劉備的重用。同時在蜀漢五虎上將相繼離世之後,魏延當仁不讓地成為蜀漢軍中一等一的名將,在諸葛亮的數次北伐之中,魏延也是數戰有功,被封為都亭侯,只是在諸葛亮去世之後,在與楊儀的爭權之中失敗被殺,被冠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

    相對于正史,在演義之中的魏延更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長沙之戰中魏延斬殺韓玄,卻被諸葛亮斥為腦後有反骨差點就掉了腦袋,而魏延的這根反骨,幾乎伴隨了他一生,最後被馬岱所殺,似乎向世人證明英明偉大的諸葛亮真的料事如神。

    但縱觀魏延的一生,坦蕩如坻,沒有做出一件背叛蜀漢的事情,與楊儀的爭權失敗,最多也就是屬于人民的內部矛盾,絕對上升不到謀逆叛國的層次上。

    成者王侯敗者寇,魏延的失敗,也自然就注定了其家人的命運,斬草除根是勝利者慣用的手段,魏延一家慘遭滅門自然也就毫無奇怪了。

    只是劉胤不清楚,雪舞既然是魏延的女兒,她又是如何逃得過這場劫難的?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46 AM

第52章 滅門血仇

    “你真是的魏延的女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魏將軍是在建興十二年被殺的……”

    “不錯,那時的我,還沒有出世,先父和兄長魏武在軍前被殺,很快天子降詔,將我魏家滿門抄斬,夷滅三族。消息傳到南鄭,當時我母親正身懷六甲,家將魏虎舍身相救,才保我母親突出重圍,可嘆魏家上下一百零三口,盡遭屠戮。我是次年正月出生的,其時天降大雪,我娘飲淚蒼天,說這雪是為魏家的不白奇冤而降,故而為我取名雪舞,並有替父昭雪之意。這些年來,我矢志不移,苦練武藝劍法,只盼有一日能手刃昏君,為父雪仇。”魏雪舞的臉上,由于痛苦而變得扭曲起來,雙眸閃爍著仇恨的目光。

    劉胤沒想到此事峰回路轉,竟然是這般的結果,可就算如此,雪舞想要報仇,卻如何與魏國的間諜攪在了一起,成了他的一個大大的疑問。

    “所以你就投靠了魏國,企圖借助于魏國間諜的力量,刺殺皇上于青城山圍場?”

    魏雪舞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投靠魏國,黑鯊最初找到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是說他們在策劃一起旨在針對天子的刺殺行動,而我也一直在尋找刺殺昏君機會,于是就加入了他們的計劃。在與他們的接觸之中,我便猜出了他們的身份,除了魏國之外,恐怕沒有任何的勢力能擁有如此的實力敢于刺殺蜀國皇帝。不過,與誰合作我不介意,只要能報仇,只要能殺了那昏君,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在所不惜。只是結果你很清楚,功虧一簣,也許這就是天命吧。”

    “其實我很感謝姑娘的劍下留情,如果那日不是姑娘的劍故意刺偏一點的話,劉某今天恐怕就不會在這兒與姑娘相見了。”回想那日凌厲的一劍,劉胤也的確是有些後怕。

    魏雪舞的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你……你竟然看出我劍下留了情?”

    劉胤道︰“當時姑娘一劍本可以刺中我的心髒,但在最後的關頭,詭異地出現了偏移,若非姑娘手下留情,又豈會出現如此的情形?眼神是不會騙人的,當時姑娘的眼神中就充滿了驚異和退縮,那絕不是一個冷血殺手該有的眼神,甚至給我似曾相識的感覺。”

    魏雪舞幽幽地道︰“我要殺的人又不是你……”

    劉胤的劍尖一挑,將她身上的牛筋索給挑斷了,道︰“不,從那一劍中,我看到的是姑娘純真善良的天性,這一點,無論如何是不能抹殺掉的。其實,當日陷害令尊的,是楊儀,與陛下無關,姑娘又何必將所有的仇怨都發泄到陛下一個人身上?”

    魏雪舞揉了揉了發麻的手腕,似乎有些驚訝,劉胤既然已經確認了她的刺客身份,為何會為她松梆,不過聽了劉胤隨後的話,雪舞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不錯,先父的確是為楊儀所害,但魏家滿門一百零三口老幼卻是那昏君親自下旨誅殺的!先父縱然有些過錯,但也曾經為蜀漢朝廷立下過赫赫的戰功,到頭來他卻是聽信讒言,不分青紅皂白地將魏家夷滅三族。他們之中,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有嗷嗷待哺的嬰兒,他們有何過錯?為何要慘遭血腥屠殺?就是因為他們身為魏氏的族人嗎?從小到大,我就是在仇恨之中長大的,復仇就是我唯一的信念,我們魏家的血不會白流!”

    劉胤默然了,對于動不動就誅滅三族的的刑罰劉胤也是覺得太過嚴酷了,不過這樣的刑罰由來已久,可不是自己說一句話就能改變的,朝廷有朝廷的法度,雪舞有雪舞的執念,很難說得清孰是孰非。

    “雪舞姑娘,冤怨相報何時了,行刺天子可是大罪,姑娘既是魏延將軍的後人,逃得過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劫難,又何苦深陷于此?我想魏延將軍就算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他的後人再蹈覆轍。”

    魏雪舞淒然一笑道︰“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盼能為魏家血仇,縱然身首異處也絕不後悔。右丞大人也不必因為你我相識一場而徇私枉法,雪舞不懼死,大人只管依律而判即可,只是大仇未雪,空留遺憾而已,天意如此,我亦無所怨。”

    劉胤只得令人將魏雪舞押入大牢,雖然他主觀上很願意相信雪舞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但這畢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詞,劉胤還需要進一步地證實。行刺天子可是重罪,就算劉胤想為她開脫,那也是一件棘手的事,一旦被其他人得知他膽敢包庇刺殺天子的要犯,恐怕絕不僅僅是丟官去職那麼簡單的事。

    所以,劉胤暗暗地告誡自己,處理這件事一定要慎重!

    不過還好,劉胤緝捕到黑鯊的消息也僅僅只限于中尉府內部的人員知曉,為了避免消息外泄,讓魏國在蜀都的情報網有所查覺,劉胤早已在第一時間下達命令,所有辦差人員一律守口如瓶,不得向外泄露任何關于本案的消息。

    劉胤親自前往地牢,想看一看張樂審得如何了。

    地牢之內陰森恐怖,飄散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中尉府的大牢也是分等級的,天地玄黃,最靠外的黃字號監關押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犯人,而真正緊要的犯人自然是被關押著戒備森嚴的天字號監中。

    如果說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可能有些過了,但如果想從中尉府的地牢內劫走天字號重犯的話,完全等同于痴人做夢,異想天開。

    劉胤還是第一次踏進這座地牢,昏暗的光線有一種近乎窒息的壓抑,穿過一扇又一扇厚實的鐵門,劉胤來到了天字號監。

    剛一進來,就撞見了一臉沮喪的張樂。大半天以前,胖子進去的時候還是那般的趾高氣揚、意氣紛發,沒想到半天光景,倒成了這付模樣,圓臉耷拉成了苦瓜臉,愁眉不展,垂頭喪氣。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19 11:48 AM

第53章 下毒

    “他娘的,這幫家伙,尤其是那個黑鯊和黃魚,骨頭真硬,幾十道酷刑下去,死活都不肯招。”張樂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

    這個結果早在劉胤的預料之中,黑鯊和黃染,都是潛伏很深的老牌間諜,這類間諜都是久經訓練,信念和意志力超強,僅憑著一般的嚴刑逼供,是很難讓他們屈服的。

    “那些小嘍羅呢,有沒有肯招的?”

    “那些小雜魚啊,倒是有抗刑不過招供的,不過他們地位低下,就算是招供,也沒有多少有價值的情報。”

    “把他們的口供拿來我看看。”

    張樂很快地就將那些供詞拿了過來,劉胤挨個兒的仔細看了一遍,雖然和張樂所說的不差,沒有什麼太大價值的東西,但劉胤還是從中找到了些自己的想要的信息,從這些小嘍羅的口中,劉胤基本上可以確定,黑鯊的確是一條大鱷,甚至有可能是魏國派遣到蜀國最高級別的間諜。

    如果屬實的話,黑鯊便掌握著魏國情報網的最高絕密信息,只要能撬開黑鯊的嘴,一切就大功告成了,不過黑鯊可不是一般的細作,如尋常的手段來對付他,顯然不怎麼奏效,看來還得另尋辦法才是。

    “走,瞧瞧他們去。”

    黑鯊和黃染被囚禁在兩個單獨的監室之內,隔著走廊,相對而望,不過他們現在就連坐起來的氣力也沒有了,幾十道酷刑的輪番折磨,就算是再硬的鐵漢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劉胤首先走到了黃染的面前,黃染原本就是一個五十多歲,形容枯槁的老頭,這麼一**刑下來,更是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佝僂著身子,無力地蜷縮在監室的一個角落里,不住地咳嗽著,怎麼看也就是一個風殘殘年,奄奄一息的病弱老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他同經受大刑拒不招供的錚錚鐵漢聯系到一塊。

    “黃庫丞,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所有的事我們已經掌握的一清二楚了,只差一個簽字畫押而已。到了中尉府的大牢,你應該丟掉幻想才是,何苦再做這樣無謂的抵抗?”

    黃染緩緩地睜開眼,用非常輕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劉胤,只是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再無只言片語。

    “這個老家伙,骨頭硬得超乎想象,輪番大刑之下,就連一個哼字都沒有。”張樂無可奈何地道,不過說實話,張樂還是真心佩服這家伙的,這種硬骨頭的人,的確罕見。

    劉胤轉過身,向黑鯊這邊看過去。

    黑鯊的體格要比黃染健壯,精神自然也比黃染要好,做為頭號要犯,張樂顯然沒有少在他身上下功夫,渾身血跡斑斑,甚至還可以聞到一絲的焦臭味,盡管如此,黑鯊坐在那兒,脖子挺地直直的,望向劉胤的眼神倨傲而冷漠,還帶有一絲的嘲笑。

    “不知是該稱呼你黑鯊呢,還是申原?”在那些小嘍羅的供詞筆錄之中,劉胤得知黑鯊的名字叫做申原,不過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待考。

    “隨便。”黑鯊冷冷淡淡地道,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他顯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

    劉胤微微一笑,令人打開牢門,緩步進入監室,道︰“看來手下的還是粗魯了一些,竟然這樣對待申統領,其實我早就說過,嚴刑逼供或許能嚇唬嚇唬那些雛兒,但向申統領這般的精英之士,這種招兒沒用。但他們不聽,這回果然撞到南牆了,只是累得申統領受苦了。”

    黑鯊擠出了一個冷笑,一付軟硬不吃的模樣。“右丞大人就不必煞費苦心了,有什麼招就盡管使出來吧,申某一概接著便是,只是結果也許會令右丞大人大失所望。”

    “沒關系,我有的是耐心。”劉胤雲淡風輕地背負著雙手,溜噠了出去,吩咐看守道︰“切不可慢待了申統領。”

    看守躬身稱諾,劉胤也沒有再理會黑鯊,徑直離開了地牢。

    “大哥,明天是不是要加點‘硬菜’,這家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張樂跟在劉胤的身後,發狠地道。

    劉胤搖搖頭,道︰“嚴刑逼供對他根本就無效,進了天牢,這家伙就是一心求死,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懼怕你的刑具?”

    “那怎麼辦,好不容易逮住條大魚,不從他口中撬出點有用的東西來,如何甘心?”

    劉胤沉吟了一會,道︰“此時急不來,容我慢慢想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一定要確保大牢的安全,魏國間諜的力量可比咱們想象的要強大,絕不能出任何的秕漏。”

    “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即刻就去調集人手,我親自帶兵把守大牢,逆魏的那些賊子若膽敢來劫獄,管保他有去無回。”張樂拍著胸脯保證道。

    劉胤沒有回安平王府,而是宿在了中尉府,不過也是一夜無眠。

    早上起來,自有侍從為劉胤端上早飯。

    中尉府的工作餐還是不錯的,白米飯、竹筍燉肉、清蒸魚、甲魚湯,當然這也是劉胤這個級別才能享受到的,底下的人估計沒這個待遇。

    劉胤剛端起碗來,張樂就急風火燎地跑了進來。

    “大哥,不好了,黑鯊和黃染中毒了?”

    “什麼?”劉胤騰地就站了起來,“究竟這麼回事?”

    昨夜張樂一直守在地牢之中,相安無事,今天早上黑鯊和黃染吃過獄卒送來的早飯,突發中毒癥狀,口吐白沫,張樂急傳醫匠給他們診治,同時趕緊跑來稟報劉胤。

    劉胤二話不說,飛快地就跑到了天字號監,馮全和趙卓等人都已趕來,不過對眼前的情況個個束手無策。

    “怎麼會中毒?飯菜是何人送來的?”劉胤一臉鐵青,質問道。

    送飯的獄卒嚇得面無血色,跪在劉胤的面前,渾身戰栗,結巴地都說不出話來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0 11:23 AM

第54章 招供

    張樂解釋道︰“飯菜是牢房後廚的伙夫做的,這些伙夫在牢廚做飯很久了,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中毒的事,這回卻不知是何緣故。

    “將廚子傳上來!”劉胤目光嚴厲地低沉喝道,自有手下去傳喚廚子。

    “怎麼樣,能不能救過來?”劉胤問醫匠道。

    醫匠躬身道︰“回稟右丞大人,飯菜內攙有劇毒的鶴頂紅,黃染已經是中毒身亡,申原可能吃的較少,中毒比較淺,搶救及時,吐出了腹內毒物,現已無恙。”

    黃染已經是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兒,口吐白沫,雙眼倒是沒有閉上,泛著死魚的白色。黑鯊經過搶救,倒是沒有了生命危險,只是精神萎靡,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

    “居然被人給下毒!要你們這麼多人守著有何用?知不知道這些犯人有多重要?一群廢物!”劉胤怒不可遏地斥罵道,毫不掩飾著他的憤怒。

    馮全、張樂等人面有愧色,皆垂著頭,默然不語。

    那名傳喚廚子的差官很快地返了回來,面色倉皇,稟道︰“回稟右丞大人,做飯的廚子已經在後廚上吊身亡了。”

    “什麼?”眾人心頭巨震,又是一起殺人滅口。事情再明顯不過了,有人買通了做飯的廚子,在飯菜中下毒,企圖暗殺掉黑鯊和黃染,事後又殺人滅口,干掉了廚子,幕後的人行事果決狠辣,絕非一般的人。

    劉胤長嘆了一聲,事已至此,再追究誰的責任也是罔然,他走到了黑鯊的面前,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黑鯊,道︰“對不起,申統領,是我們大意了。”

    黑鯊木然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黃染僵直的身體,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幽幽地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半晌,黑鯊抬頭道︰“右丞大人,想問什麼,你直管問吧,我知無不言。”

    ……………………………………………………………………………………………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在蜀江西岸,西嶺腳下,有座幽靜的莊園,西眺西嶺白雪皚皚,東望蜀江錦帆如雲,當真有杜甫筆下的詩意。

    這兒原本是馬家的一處莊園,舅舅馬承去世之後,也未遺下一兒半女,這座莊園的管理權自然就交到了劉胤母親馬王妃的手中。

    鑒于中尉府魚龍混雜,已非安全之所,劉胤特地將黑鯊和魏雪舞轉移安置到了這兒。

    黑鯊的情緒十分地低落,黃染的死給他很深地觸動,雖然投身到間諜這個職業中來,黑鯊就可以預見到自己的最終歸宿,但被人出賣的感覺還是讓他久久無法釋懷。

    “申統領,放心吧,這兒非常地安全,我保證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件。”莊園內都是馬家的親信家兵,光是羌人侍衛就有數十人,劉胤很自信這兒的防衛。

    黑鯊在這兒已經不是階下囚的待遇,倒象是一位尊貴的客人,最好的飲食,最周到的服侍,不過短時間內黑鯊是不可能恢復到正常的健康狀態。

    “從入獄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料到了,他們會不惜一切手段的。想我申原自詡也是錚錚鐵漢,從潛入成都之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地不信任我,也罷,非我不仁,子不義耳。右丞大人,你想知道什麼?”

    黑鯊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的悲涼,有著無法言喻的怨憤和痛楚,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他的心上卻在滴血,忠心耿耿任勞任怨舍身忘死地為組織效忠了幾十年,結果卻被當成了一塊抹布扔掉,黑鯊無論如何也不能坦然地接受這樣的結局。

    劉胤就坐在他的對面,張樂趙卓侍立左右,擔任書記員的是安平王府的一名管事。

    “這次的青城山刺殺天子事件,是你一手策劃的嗎?”

    黑鯊緩緩地說道︰“是的。間軍司去年年底發來密函,說我朝大軍已經集結于關中,準備對蜀國發動一次決定性的進攻,要求我們蜀都間軍部配合行動,進行一次刺殺蜀國皇帝的行動,如果行刺得手,就可以在蜀國境內制造混亂,為大軍進軍創造有利的條件。”

    “雪舞是你們組織中的人嗎?”

    “不是。雪舞是朝廷犯官的遺女,其父因為謀逆之罪被蜀漢朝廷處死,夷滅三族,雪舞一直耿耿于懷,尋機報仇。我們正是利用雪舞急于報仇的心思,誘使其加入這次行動。雪舞劍術高超,身手不凡,所以此次行動,就由她來行刺蜀國皇帝,至于其他的殺手,皆是我們間軍部的人。”

    “雪舞既然是朝廷通緝的犯人,隱姓埋名,你們是如何找到的她?”

    “這個……怎麼說呢,我們間軍部一直有利用蜀漢犯官之後的做法,比如彭漾的後人、廖立的後人,他們與蜀漢朝廷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很容易效忠我們,為我們辦事。不過這個雪舞倒是比較特殊,此次刺殺蜀國皇帝她願意參加,但卻拒絕加入我們的組織,拒絕為我們辦事。這次在廢莊之內,原本準備將她除掉的,不能為我們所用,留著終將是個禍害。”

    劉胤暗暗地點了一頭,黑鯊的供詞倒是證實了魏雪舞所說的,看來魏雪舞的話有**成是真實的。看來此次的刺駕案已是真相大白,魏國間諜伙同犯官之後共同策劃了這次的行動,而且動機十分地明確,魏國將要對蜀國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真正的戰爭已是迫在眉睫了。

    “魏國潛藏在成都及蜀國境內的間諜名單,還請申統領提供出來吧。”

    黑鯊的臉上,掠過一絲的扭曲,不過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他躊躇再三,最終還是提起了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1 10:11 AM

第55章 劉胤的腹黑

    “咦,這個名單上怎麼沒有中尉府內奸的名字,難道黑鯊不知道中尉府暗藏的間諜嗎?”張樂反復地看著黑鯊所提供的名單,光是潛藏在蜀漢朝廷內部的奸細就是長長的一溜,其中還不乏二千石的高官。不過相對于這些內奸,張樂更關心的是中尉府內部的魏國的奸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投毒殺人,這也太猖狂了,現在想起來,張樂還恨得牙根直咬。

    “誰告訴你中尉府有魏國的奸細了?”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劉胤心情大好,笑容燦爛。

    “沒有奸細?那是誰下得毒?”張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看到劉胤笑容里透露出來的一絲詭異,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原來是大哥你……”

    劉胤呵呵一笑道︰“你終于也算是開竅了。”

    張樂一拍大腿,道︰“原來如此,我還真納了悶了,中尉府一向戒備森嚴,就算有內奸,也未必能在防備嚴密的天字號監下毒殺人,敢情這一切都出自大哥的算計。”

    劉胤道︰“對付象黑鯊這樣的老牌間諜,一般的嚴刑逼供顯然是不足以讓他開口的,就算是死亡威脅也不足以讓其動搖,所以我才想出了這個辦法,雖然有些陰險,但為求目的,也只能是不擇手段了。想讓黑鯊開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對魏國間諜組織失望,只有當他感覺到被出賣,被拋棄的時候,支撐他的信念才會垮掉。”

    張樂哈哈大笑,連豎大姆指,道︰“高,大哥這一手真是高明!不過大哥為何要毒死黃染,那小子可還沒有開口呢?”

    “黃染的底細已經全部查清了,他開不開口其實已經不太重要,真正掌握著魏國間諜底細的黑鯊才是我們的突破口,所以我在黃染的飯菜之中,下了份量足夠的鶴頂紅,而在黑鯊的飯菜中,則是下了另一種並不會致命的毒藥,只有讓黑鯊親眼看著黃染死去,才會有兔死狐悲的感覺,才更讓他早一點下定決心招供。”

    “那大哥就不怕黑鯊老奸巨滑,識破你的計策?”

    “黑鯊雖然老謀深算,他可怎麼也不會把下毒算到我的頭上,因為他已經落在了我的手中,處死他不過是輕而易舉,何須要大費周章地去下毒。更何況,黑鯊知道,在沒有招供之前,他還是有著利用價值的,我根本就不可能去毒殺他們。相反的,和黑鯊處于同一組織的間諜為了防止黑鯊變節投降出賣他們,反倒是有著極高的下毒嫌疑。從黑鯊的主觀上,也自然認為是他們的組織下得手,黃染的死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他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張樂對劉胤佩服地已經是五體投地了,捏著這份名單,道︰“大哥,這名單上的人,該如何處置?我看其中還有不少二千石左右的高官,要不要支會上面一聲。”張樂所指的上面是指尚書台,蜀漢皇朝真正的權力機構。

    “不必了,左請示右匯報,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讓這此奸細聞風而逃,現在距離黑鯊被擒已過去了兩天,難保魏國的情報網不會有所查覺。你和趙卓現在立刻去抽調人手,今夜就實施抓捕行動,按著名單照名請客,確保沒有一條漏網之魚。”劉胤此刻顯示出了果決的魄力,該當機立斷的時候,決不能拖泥帶水,

    “諾!”張樂很是興奮地領命道,能一舉擒獲這麼多的內奸間諜,的確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不過,我總覺得這還不全是黑鯊的底牌,這家伙肯定還有什麼沒有透露的重要信息。”

    劉胤微微一笑,道︰“看不出,你的眼光也挺毒的嗎?不過你放心,這審訊,就好比是擠牙膏,多壓迫他幾次,不怕他吐不出來。”

    “擠牙膏?”張樂一頭霧水。

    劉胤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道︰“趕快去召集人手,準備今晚行動,至于黑鯊,這兒很安全,等結束了這次行動,再審不遲。”

    ……………………………………………………………………………………………

    葛定是尚書台的尚書令史,雖然只是一個四百石的官,但由于主理文書,被認為是最接近權力核心的人,在尚書令樊建以及錄尚書事的諸葛瞻、董厥等高官麾下工作,這類官員也是極易獲得升遷的機會。

    不過葛定能夠攀升到這個職位,有著更強的升職**,因為升職的話,他就可以接觸到更高機密的文件,無疑對他的工作有著巨大的幫助。

    明面上,葛定是尚書令史,不過他還有著另一層的身份——魏國的間軍司馬,他以尚書令史的身份進入尚書台,已經有兩個年頭了,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他的工作。蜀國的這些同僚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文件泄密的事,許多涉及到更高層次的機密文件在尚書台內部被隨意存放,葛定已經成功地截獲了不少機密情報。

    今天,他又順利地拿到了一份絕密情報,想想明天就是與黑鯊接頭聯系的日子,葛定就很興奮,每成功地上傳一份絕密情報,葛定就有一種自豪和成就感。

    可今夜卻讓葛定有些心神不寧,是院子里的狗叫的有些異常,還是當了間諜多年的一種職業本能,葛定決定親自到院子里看看。

    他披了件外衣剛剛推開門,一群身著官服的差役已經是闖了進來,火把光耀之下,為首的那名差官胖圓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官宅?”葛定吃了一驚。

    胖子笑呵呵地道︰“你就是尚書令史葛定吧?”

    “正是下官,閣下是?”葛定一臉的疑惑和忐忑不安。

    “那我就找對人了,在下中尉府的左輔都尉張樂,奉命請葛令史到中尉府喝茶,葛大人,請吧。”胖子怡然自得地道。

    葛定當然明白“喝茶”的真正含義,臉色頓時變得如死灰一般。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1 10:12 AM

第56章 初識陳壽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中尉府幾乎調動了所有的力量在成都城內城外大肆搜捕,許多潛藏在蜀漢朝廷官署內的“蛀蟲”被一一清掃,許多窩藏魏國間諜的據點被一一撥除。

    不得不說,中尉府的這次行動是迅捷有力的,由于黑鯊是在成都郊外的廢莊內被擒的,劉胤又刻意低調行事,沒有將此事公諸于眾,所以黑鯊被捕一事並未有多少人知曉。而地下情報網為了保密需要,又采取的是單線聯系的方式,安全度固然提高了,但時效性就不敢恭維了,所以除了個別嗅覺靈敏的間諜之外,許多的細作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尤其是那些潛藏在官署內部,許多天才和上線聯系一下的內奸,更是一捉一個準。

    面對如天兵神降的中尉府差官,被捕的那些內奸毫無例外地滿臉驚詫,大部分只能是束手就擒,個別的企圖負隅頑抗,也被早有準備的中尉府差官當場擒獲。發生過黃染逃逸事件之後,中尉府在緝捕力度上,大大地加強了。

    天亮的時候,中尉府的地牢內已是人滿為患,不過抓捕行動並沒有由此而停歇,對個別漏網之魚的通緝仍在大街小巷進行,成都九門的城門令均接到了中尉府要求配合緝查的公函,九座城門戒備森嚴,嚴格地盤查著過往的行人商旅。一時間,成都城內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此時的劉胤,卻並沒有出現在抓捕的現場,而是只身來到了東觀閣。

    東觀閣是存放檔案文獻的官署,所有的典籍史料都被保存在這兒,劉胤之所以來這兒,不為別的,只為求證魏延的事。

    雖然魏雪舞和黑鯊的話互為印證,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雪舞的身份,但劉胤為了慎重起見,決定還是親自來東觀閣一趟。

    當然,身為中尉右丞,劉胤還是沒有直接進入東閣觀審閱檔案的資格,他拿著從執金吾何曾那兒開具出來的公函,進入了東觀閣。

    接待劉胤的是一名書佐,看到劉胤遞交上來的公函,趕忙去通知觀閣令史,畢竟劉胤的身份擺在那兒,豈是他一個小小的書佐可以接待了的。

    劉胤很快地見到了東觀閣的主事人——觀閣令史,看起來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面容白皙,兩道眉毛平直而淡薄,一付溫敦儒雅的氣質,不過他的眼神很淡漠,有一種隨遇而安超然物外的感覺,渾身上下似乎沒什麼煙火氣息。

    這種人似乎不應該來當官,更象是山中那些清心寡欲的求道者——劉胤在心底里暗道,不過他還是很有禮儀地拱手道︰“在下中尉右丞劉胤,因為一件案子牽涉到一些過過往的舊事,想在貴閣查閱一下檔案,希望可以得到令史的協助,不知令史如何稱呼?”

    “在下陳壽,不知右丞大人想查哪一方面的檔案?”

    陳壽?劉胤不禁多看了他幾眼,原來他就是三國志的作者陳壽!簡直就是如雷貫耳啊。三國志能和史記、漢書、後漢書並稱為中國歷史上的四大史書,這與陳壽的才華是分不開的。史載陳壽字承祚,益州巴西安漢人,幼時聰明,勤敏好學,曾拜同郡名士譙周為師,曾任衛將軍主薄、散騎黃門侍郎、東觀秘書郎、觀閣令史等職。

    不過陳壽的仕途並不太順,他父親曾經做過馬謖的參軍,馬謖因為失了街亭被誅,陳父也受到了牽連,被處于髡刑,廢為庶民。在這個講究門閥出身的時代,盡管陳壽有著滿腹的才華,卻始終未能得到重用。

    陳壽不但是才華橫溢,而且為人極有傲骨,任職散騎黃門侍郎的時候,不免要和內宮的人打交道,其時黃皓當權,人人皆是趨炎附勢,唯獨陳壽不肯附焉,遭到黃皓忌恨,貶到了東觀閣來做觀閣令史。

    觀閣令史的職責就是每天管理一堆蒙塵的史籍檔案,清閑地無以加復,偶爾會有像劉胤一般的人來查閱典籍,不過大多的時候,東觀閣門可羅雀,無所事事。

    “我想查看一下建興十二年關于鎮北將軍魏延謀反的資料。”劉胤道。

    陳壽微微地頷首道︰“大人請隨我來。”陳壽始終是一付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甚至都沒有問一下劉胤為何會對魏延的資料感興趣。要知道魏延可是因為謀逆罪被處死的,滿門抄斬,象魏延的檔案基本上就是比較敏感的資料,一般人都不敢去輕易地觸及,生怕會引火燒身。

    東觀閣面積很大,至少有幾十幢樓舍,如果這里面裝滿的全是典籍文冊的話,從頭讀到尾,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看得完,如果沒有人來引路,在這些浩如煙海的資料中尋找劉胤想要看的東西,恐怕窮盡一年也未必能找得到。

    東觀閣的樓舍與眾不同,房屋的主體下方是懸空的,架著幾根粗大的木樁,很象南蠻在叢林中搭建的那種竹樓,每幢樓舍的一側有斜坡形的木制樓梯。

    陳壽在一座高腳屋下停住,解釋道︰“蜀中多濕氣,這些房舍懸空而建,就是為了防止潮氣侵蝕絲帛、紙質的典籍。右丞大人,請。”

    劉胤輕唔了一聲,想比于這些奇特的建築,他更關心建築里的東西。

    阿堅一直如影隨行地跟在劉胤的身後,劉胤進屋去查閱資料,他便站到了門口警戒。

    走進屋內,劉胤不禁是倒吸了一口的涼氣,這屋里滿滿的全是書架,高度挨著房頂,長長地排列著,幾乎看不到盡頭,書架的上面,則是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各類的典籍文冊,其中最多的是各種竹簡案牘,一卷卷地擺放在書架上,紙質和帛制的文書倒是不多見,夾雜在竹簡的海洋中,極為稀少。

    雖然說漢代已經發明了紙,但紙的質量卻不敢恭維,厚薄不一,也不甚平整,除了攜帶方便之外,似乎並不比笨重的竹簡好多少,所以紙在民間應用很廣泛,但官方的文書記錄,卻是毫無例外的采用竹簡。當然皇帝的詔書是例外,一律采用價格昂貴的絲帛。

    真要從這浩如煙海的卷宗之中尋找到關于魏延的資料,劉胤想想就頭疼。還好陳壽似乎輕車熟路,很快地就從書架上取下劉胤要的資料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2 11:32 AM

第57章 交淺言深

    “右丞大人,這是您要的全部資料。”陳壽抱過好幾卷的卷宗,擱到了劉胤面前的幾案上,竹簡自然是佔了絕大部分,還一部分的紙質卷宗。

    劉胤很是驚異,也難為了陳壽,竟然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魏延的資料取了過來,就算是再合格的圖書管理員,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資料取來,何況劉胤注意到了陳壽根本就沒有看索引目錄之類的東西,似乎這些東西都裝在他的腦袋里,不禁劉胤對他是由衷地欽佩。

    三國時代就有不少過目不忘的奇才,比如大名鼎鼎的蔡昭姬,還有只看了一眼就能背誦曹操兵書的蜀中怪才張松,難道這陳壽也有過目不忘之能?

    想想倒也是極有可能,畢竟以後陳壽是要完成《三國志》的,那些浩如煙海的資料也許就藏在他的心中,運用起來駕輕就熟。

    劉胤打開卷宗,逐一細讀,這里面有關于整個案件始末的調查結論,有楊儀和魏延上書朝廷相互攻訐的奏章,有後主劉禪下達的夷魏延三族的詔令。讀到最後,劉胤還發現了關于魏延妻子張氏的記錄,記錄中稱,禁軍奉命對位于南鄭的魏家查抄的過程中,遭到了魏家部曲的激烈反抗,當場格斃魏家部曲十余人,禁軍則是七死八傷,魏延妻子張氏逃亡。記錄中提到張氏疑身懷有孕,在其後的通緝中,也未能將其捕獲。

    合上卷宗,劉胤陷入了沉思,現在已經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魏雪舞所言屬實,但這無疑給劉胤制造了一個巨大的難題。魏雪舞為父雪仇,于情于理倒是說得過去,但她刺殺的卻是當今天子,這種罪行卻是罪不容誅的,就算劉胤有點私心想要保全她,那也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可能,稍有不慎,還會因為包庇刺客禍及自身。

    “陳令史,你覺得鎮北將軍魏延有被冤枉的可能嗎?”劉胤扭頭向陳壽問了一句。

    陳壽一直侍立在一邊,聽到劉胤突然問了這麼一個敏感的問題,他微微地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淡淡地道︰“右丞大人,在下只是負責保存這些史料的官員,卻不敢妄議這些史料,大人所問魏延將軍是否被冤枉,恕在下無法回答。”

    劉胤呵呵一笑,交淺言深,這是為人處事的大忌,看來陳壽倒是深諳此道,不過和傳說中陳壽的性格不符,如果陳壽真的是那種處事圓滑之人,也不會淪落到圖書館管理員的位置上。

    “素聞先生剛正不阿,胸懷坦蕩,不趨炎附勢,卻為何對一段塵封多年的史料三緘其口,這似乎不象先生做事的風格?”

    陳壽淡然地道︰“右丞大人謬贊了,在下不過是恪守自己的原則罷了。至于魏延將軍之事,當年陛下已詔處置,早已是蓋棺定論,現在言之,又有何意?”

    “蓋棺定論?我看倒是未必,魏延一生,忠心耿耿,數戰而有奇功于朝廷,其背主謀逆之名,不過是楊儀小人暗中作崇而已。魏延性情高傲,善惡分明,善士卒而輕大夫,傲上而且不辱下,與楊儀勢成水火,互不相容。諸葛丞相去世之後,權歸楊儀,以魏延高傲的性格未必就甘心屈于其下,遭到楊儀的打擊報復便在情理之中。從楊儀魏延各自上奏給朝廷的表章來看,相互攻擊,朝廷本應秉公處置,但關鍵之時,卻是偏聽偏信,致使魏延兵敗被誅。而楊儀次年也因狂悖之言被廢黜自盡,如此小人,又有什麼可信之處,故而以愚之見,魏延將軍枉死漢中,當真是受了不白之冤。”

    陳壽微露驚異之色,道︰“右丞大人此番言論,就不怕傳到朝堂之上?”

    劉胤微微一笑道︰“先生光明磊落,坦蕩如坻,豈是那種齷齪小人行徑,在下雖無識人之慧,但對先生恐怕卻走不了眼。”

    陳壽輕輕地一笑道︰“那右丞大人今日調閱魏延一案卷宗,難不成是想為魏延將軍洗刷不白之冤?”

    劉胤道︰“我未必有那份能力,但公道自在人心,這一點卻是無法泯滅的。”

    陳壽半響無言,默然地道︰“右丞大人能有如此之想,我想魏延將軍在天之靈,也會深感欣慰的。若單論將才,魏延將軍堪為當世名將,勇冠三軍,將略所長,曾提出奇兵出子午暗襲關中之計,堪為驚世奇謀,只可惜諸葛丞相一生謹慎,未納其計,致使北伐功敗垂成。”

    顯然是劉胤的那份爽直感染了陳壽,讓陳壽也不禁是一吐心聲。

    子午奇謀是當年蜀軍第一次北伐中原時魏延提出的一個“大膽”策略︰魏延親自率領萬余精兵從子午谷快速趕到達長安,一舉拿下長安和潼關,而諸葛亮大軍出斜谷進兵長安、潼關,兩軍異道會師于潼關,一如韓信舊事。

    不得不說魏延此計極富想象力,姑且不說此計的成與敗,單是這份胸襟與膽略就不是一般的將領可以比擬的,事實上,在歷史上,也只有鄧艾偷襲陰平道能與之相提並論,所不同的是,魏延的計劃胎死腹中,而鄧艾卻偷襲成功。後世有許多人一直論證子午奇謀的可行性,眾說紛壇,莫衷一是,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任何的一次奇襲都是風險與機遇並存,許多偶然的因素很可能會決定計策的成敗。

    一生唯謹慎的諸葛亮斷然否決了魏延的計劃,或許諸葛亮還有更深層次的考量,因為兩國對決,絕不單純僅僅是軍事的較量,魏延做為統兵大將,眼光自然沒有諸葛亮更具有大局觀。但無人可以否認,蜀國或許錯失過一次北伐成功的機會。

    劉胤的眼前為之一亮,道︰“那先生認子午奇謀有幾成勝算?”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3 11:26 AM

第58章 招攬之心

  陳壽微撚著頷下的三縷短須,悠然地道:「兵者,詭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假若魏延依計而行,或許成功,或許失敗,無人可以判知,但當時逆魏在關中的防備的確是比較空虛的,應對來自子午谷的偷襲或許真的準備不足,坦而言之,或許沒有七八成的把握,三四成總是有的。 相比與此後諸葛丞相六出祁山無寸土之功,倒不如姑且讓魏延一試之。 但歷史沒有假設,也不可能推倒從來,機會永遠只有一次,稍縱即逝,現在再論三十年前的往事,也只有唏噓感歎,徒言無益。 ”

  劉胤微微一笑道:「那先生認為當世如何? ”

  陳壽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劉胤會問的這麼直接,評議時政,在任何朝代都是有風險的,不過陳壽今天心情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與劉胤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話匣子一開,竟有收勢不住的意思。

  「天下三分久矣,人心思歸,自諸葛丞相之後,漢廷漸衰,累年用戰,窮兵黷武,民多不堪,內廷之中,黃皓弄權,結黨營私,欺君罔上,惑亂朝綱,比之靈帝時的十常侍有過之而無不及。 反觀魏國,自司馬氏專權以來,內除政敵,外修兵甲,兵鋒日甚,糧草充盈,依某之見,魏蜀之間,必有一番決死之戰,而以季漢之現狀,前景堪憂。 ”

  劉胤暗暗稱奇,在目前蜀國上下一片歌舞昇平之中,陳壽能有這樣的真知灼見,能有這樣的憂患意識實在是難能可貴,可見蜀漢的朝廷中,也並非都是庸碌之輩。 陳壽敢於直言黃皓擅權弄國,敢於直言姜維窮兵黷武,對這兩位蜀漢朝廷之中最具實力和影響力的人物進行品評,言辭激烈,這份胸襟和見地的確是異于常人的。

  不過陳壽似乎是漏評了一個人,那就是當朝天子後主劉禪,對於蜀漢的滅亡,最應該負直接責任的就是劉禪,身為一國之君,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推卸掉屬於他的責任。 當然這也許不是陳壽的疏忽,而是有意為之的,貶評天子,可是大不敬之罪。

  「先生滿腹韜略,胸懷錦繡,卻困頓于書籍典冊之中,蹉跎年華。 現在中尉府尚缺一名主薄,不知先生願屈就否? 」如此人才,正是劉胤最需要招攬的。 雖然說觀閣令史和中尉府的主薄同屬六百石的品秩,但觀閣令史只是負責管理典籍史冊,而中尉府主薄等同于國安部的秘書長,就職權而言,不可同日而語。

  陳壽眼中掠過一抹異色,不過很快地平靜了下來,淡淡地道:「宦海沉浮,隨遇而安,升亦無喜,貶亦無悲,現在這個職位其實挺不錯的,清閒自在,還可以多讀讀書,或許將來學學太史公著書立說也是不錯的選擇。 ”

  或許這就是歷史上陳壽的宿命,一生仕途坎坷,正是因為有著從事東觀秘書郎、觀閣令史這樣的際遇,才寫下了不朽名著《三國志》。 不過既然他在這兒遇到了自己,他的人生命運或許會從此顛覆——劉胤從他那眼中閃過的一抹異色之中讀懂,陳壽也不是一個甘於沉淪的人。

  很快地,劉胤讀完了全部的資料,交還給陳壽,拱手告辭,離開了東觀閣。

  碰到了陳壽,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劉胤此行的目的還是要查清關於魏延案的始末。 資料很翔實,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魏延是有這麼一個遺腹女,而且從現有的資料上,也很難得出魏延謀反的直接證據——所有關于魏延謀反的證據只是來自楊儀的控告,而楊儀是魏延的仇人——但令人費解的是,蔣琬、費禕在這個關健的時刻支援了楊儀,從而決定了魏延最後的命運。

  眾叛親離,魏延最終被馬岱砍掉了腦袋。 性格決定命運,魏延的高傲固執,剛愎自用最終讓他走上了不歸路,一個立下過赫赫戰功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一代名將在諸葛亮去世後不久就這樣無聲地殞落了。 也許真正高興的不止是楊儀這些人,還有遠在秦嶺那一側的司馬懿,蜀漢自毀長城,少了這樣一員能征慣戰的悍將,司馬懿才能夠抽出身來,去謀奪曹操建立的這份基業。

  當然,往事已矣,現在再追究什麼也沒了意義,楊儀在魏延被誅後的第二年也被後主廢黜,羞憤自盡,不知他在黃泉路上遇到魏延又是何番情景,但魏楊兩家的恩怨,已經隨著秦嶺那冷冽的風,湮滅無聞了。

  而現在,擺在劉胤面前巨大的難題就是如何為魏雪舞脫罪。 魏延已經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再讓他的遺孤慘遭橫禍的話,劉胤的情感上是無法接受的。 但刺殺天子的罪名非淺,一旦將此案提交給朝廷,除非是天子特赦,否則魏雪舞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劉禪會給魏雪舞特赦嗎? 劉胤用腳後跟去想一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劉禪不可能承認冤枉了魏延,那就更不可能放過刺殺他的兇手。

  怎麼辦?

  劉胤有些為難,想救雪舞,唯一的辦法就是篡改黑鯊的口供,將其中關於魏雪舞的部分刪除掉,可這樣做風險極大,黑鯊做為首犯,肯定是要上交朝廷的,如果他當堂再供出魏雪舞的話,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何況當時經辦此案的,不僅僅是劉胤一個人,還有張樂趙卓等中尉府的人,堵一人之口容易,想堵得住這麼多的悠悠眾口,試比登天,消息一旦洩露,劉胤自己的項上人頭也許就保不住了。

  回中尉府的路上,劉胤一直在思索著這個難題,但這幾乎成為了一個死結,劉胤絞盡腦汁,也始終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大哥,今天咱們可是大獲全勝! 」剛到中尉府的門口,張樂就已經是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5 12:25 AM

第59章 青鳥

    劉胤只得暫停掉頭腦中紛亂的思緒,與張樂同進中尉府,聽張樂趙卓關于昨夜抓捕行動的匯報。

    昨夜的抓捕行動可以說是大獲成功,根據黑鯊提供的名單,中尉府的差官照單請客,一共有二十六名潛藏在朝廷內部的奸細被捉獲,從最低層的兩三百石的小吏到二千石的高官,涵蓋極廣,涉及到的部門更是令人觸目驚心,讓負責抓捕行動的張樂趙卓暗暗心驚,想不到魏國間諜的觸手伸得這麼深,許多要害的部門都安插進去了魏軍的內奸,還不知道有多少蜀國的絕密情報被竊取出去。

    除了內奸之外,成都城內的各個秘密據點的魏國間諜也是打擊的重要目標,除了一部分嗅覺靈敏的間諜撤離之外,近百人的魏國間諜被捉獲,這無疑是對魏國在蜀都的情報網是一次毀滅性地打擊。

    那些在中尉府行動之前逃離的間諜大多是黑鯊來往密切的人,黑鯊神秘的失蹤,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出于間諜的職業敏感,他們立刻進行了轉移,而那些與黑鯊聯系較少的間諜尤其是潛藏入蜀國朝廷內部的內奸,則是無一例外地被擒獲了。

    大搜捕仍然在持續,對于那些個漏網之魚,日子也是不太好過,成都的九門戒備森嚴,還未來得及逃出成都城的間諜惶惶不可終日,想逃得過中尉府的嚴密搜捕,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這已經不是劉胤關注的重點。“走吧,我們還是再去拜會一下老朋友吧,或許這次還能給我一些更大的驚喜。”

    張樂和趙卓隨同劉胤出了城,直奔西嶺腳下的馬家莊園。

    剛進莊園,一名管事就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向劉胤稟報道︰“啟稟大……大公子,大事不好,被關押的那名男子遇刺了。”

    劉胤聞聽,悚然一驚,還未等他開口,張樂倒是哈哈大笑道︰“大哥,這同樣的招兒用一次就行了,何須再用,你也不怕弄巧成拙?”

    劉胤瞪了他一眼,沖著那管事地道︰“究竟這麼回事?”

    管事的道︰“就在一刻之前,老奴率家丁例行巡查,只看到關押那男子的房內閃出一條黑影,老奴當即喝問,誰知那黑衣人動作快如疾風,一丈多高的院牆一躍而過,我等翻牆去追,早已沒有了蹤影。等老奴回到堂屋,才發現被關押的那個男子胸口中箭,倒在了地上。”

    劉胤黑著臉道︰“不是安排了守衛嗎,為何還會讓刺客得手?”

    管事的訥訥地道︰“老奴趕到門口的時候,那四名護衛已是咽喉中箭,全部斃命。”

    劉胤眉頭緊皺,那看守黑鯊的四名護衛身手都不弱,能夠一擊致命,這個刺客的身手雖然是相當厲害。

    “那個男了死了沒有?另外西廂房的女子那邊有事發生嗎?”

    管事道︰“那名男子只是胸口中箭,並未致命,老奴已傳醫匠為他診治。至于西廂房那邊,老奴也特意看過了,平安無事。”

    黑鯊遇刺,雪舞無恙,看來一定是魏國間諜下的手,黑鯊的招供已經給魏國的情報網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為了阻止黑鯊的進一步泄密和對黑鯊叛變的報復,魏國間諜肯定會有所行動。

    不過讓劉胤費解的是,魏國間諜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在情報網遭受慘重損失的時候尚有余力發起反擊,看來是自己低估了魏國細作的能力,或許黑鯊有所隱瞞,或者魏國潛入蜀都的間諜根本就不止黑鯊這麼一支,黑鯊根本就不知道其存在。

    黑鯊和雪舞被關押在馬家莊園,劉胤這件事做的極為隱秘,莊園內都是馬家心腹之人,而且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黑鯊和雪舞的真實身份,而中尉府的人知道內情的人扳著指頭也能數得過來,而且這幾人完全是可以信賴的。

    魏國間諜如何準確地知道黑鯊被關在馬家莊園,並且能夠刺殺得手,確實讓劉胤感到匪夷所思。

    劉胤很快地就來到關押黑鯊的房間,門口那四個護衛的屍體還沒有移走,他們的咽喉部位上,均插著一支短箭,長不盈寸,顯然袖箭一類的短箭。劉胤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刺客究竟是何等人物,一個照面的工夫,就連殺四人,而且是一擊斃命,這樣的身手,劉胤自問自己也很難做到。

    劉胤寒著臉吩咐下人將四具屍體移走,好生安葬。張樂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遂閉口不再言語。

    屋里醫匠正給黑鯊進行救治,劉胤看到黑鯊面色慘白,氣若游絲,驚問道︰“他還有救沒有?”

    醫匠搖搖頭,略帶愧色地道︰“大人,小人已經盡力了,這支短箭上淬有劇毒,雖未射中要害,但毒氣已然攻心,無藥可解。”

    劉胤看了看那支袖箭,箭頭泛著烏青色的光芒,很顯然是淬過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刺客有備而來,自然要置黑鯊于死地。

    “申統領,你怎麼樣?”劉胤來到黑鯊的身前,喊了一句。

    黑鯊緩慢地睜開了眼楮,他的瞳孔已然變得很大,目光渙散,低低地呢喃道︰“青鳥……青鳥……”

    劉胤心中一凜,追問道︰“青鳥是誰?”魏國的間諜每個人都一個代號,比如黑鯊、黃魚,那黑鯊的口中所言的青鳥究竟是何人,是不是就是暗殺黑鯊的刺客?

    “他是……他是……”黑鯊艱難地蠕動著喉頭,似乎傾盡全力地想將他心中的秘密吐露出來,但最終他徒勞地張著嘴巴,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的頭無力地垂了下去,但雙目卻未曾合上,帶著絕望和不甘,走到了他的人生盡頭。

    劉胤伸手將他的眼簾給合上,心中暗暗地嘆息了一聲,黑鯊的死是一個意外,也是一個損失,畢竟在黑鯊的身上,還有未發掘出來的秘密。

    青鳥到底是誰?

    疑惑縈繞在劉胤的心頭,久久地揮之不去。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5 11:35 AM

第60章 一線轉機

    “他娘的,就這麼死翹翹了,可惜了。”張樂對黑鯊可沒什麼感情,死就死了唄,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這家伙還有沒有說出來的秘密,就這麼帶到墳墓里頭去了。“他說的這個青鳥又會是誰?會不會他認識這個刺客,這個刺客就叫青鳥?”

    “很有這種可能。”劉胤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黑鯊給他留下了一個大大的謎團,同時也給他提一個醒,不要以為破獲了一個魏國的間諜組織就沾沾自喜,自己面對的敵人還很強大,強大到遠遠地超過他的想象,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還不落痕跡,這樣的對手才真正地可怕。

    對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阻止黑鯊再開口,黑鯊在第一次招供的時候,還是有所忌憚的,至少還有一部分的核心機密,黑鯊沒有吐露出來。關于青鳥,黑鯊在招供中只字未提,他諱莫如深,顯然這個青鳥在魏國間諜組織中地位極高,等他臨死的時候,想說出來卻已經晚了。

    黑鯊身為魏國奸細的頭目,就算他這次全數招供,但真正把他移交給朝廷來處置的話,他肯定也是難逃一死,因為刺殺天子一案,黑鯊身為主謀,絕對是難逃干系。

    念及此處,劉胤忽然地心念一動,黑鯊的死,未嘗不一個轉機。

    黑鯊是主謀,魏雪舞是主凶,現在主謀已死,再沒有人可以來指證魏雪舞為行刺的主犯,至于黑鯊手下的那些小嘍羅,所知有限,根本無法出來指認魏雪舞。

    劉胤想要為魏雪舞開脫,只有說服張樂趙卓那個知情人就可以了,至于做筆錄的,原本就是安平王府的管事,到時候重寫一份口供就可以了。

    想到此處,劉胤揮退左右,對張樂趙卓道︰“二位賢弟,今天我去了一趟東觀閣,特意地查閱了一下史料,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張樂趙卓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來,張樂道︰“東觀閣?會有什麼驚人發現?”

    “雪舞就是鎮北將軍魏延的遺孤。”

    這回張樂真的瞪大了眼楮。“真的假的?不是說魏延被判謀逆,誅滅三族嗎?打那兒跑出這麼一個遺孤來?”

    劉胤道︰“我在東觀閣查閱了當年的全部資料,魏延被誅之時,滿門被抄斬,唯有其妻張氏在家將的保護下逃出了南鄭,幸免于難,資料中很明確地提到,當時張氏身懷六甲。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張氏當時懷的那個孩子就是魏雪舞。”

    “那不就是說魏雪舞為了報殺父之仇來行刺天子的嗎?”張樂道。

    “不錯,魏雪舞親口供認,此次行刺就是為了替父報仇。”

    一直默不作聲的趙卓說道︰“不管出于何種原由,行刺天子也是謀逆大罪,只要是報于朝廷,雪舞姑娘終究是難逃一死。”趙卓顯然看出來劉胤有私心回護雪舞的意思,故而直接了當地說了出來。

    劉胤自然是心如明鏡,道︰“二位賢弟,當年魏延謀反的那樁公案,朝廷上下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你們可曾從父輩們的口中,了解一些真相?”

    魏延被誅是在二十九年前,張樂趙卓都只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自然不會對此事耳聞目睹,但他們出身門閥世家,高官顯貴,未嘗不會從長輩的口中了解一些事情的原委。想要說服他們,首先就得讓他們同情魏延,這樣才有機會。

    張樂粗聲道︰“魏延將軍造反之事,原本就是子虛無有,都是那個可惡的楊儀惡人先告狀,皇上和朝中的大臣偏聽偏信,才造就了這起冤案。要我說,那個楊儀才是真正的該死,後來還口出狂言,說要我當初帶兵就該如何如何,謀逆之心,昭然若揭,合當棄市。皇上也真是,明知楊儀是奸臣,就該為魏延將軍平反昭雪,拖了這麼多年,讓天下有識之士都寒了心。”

    趙卓亦道︰“先父在世之時,每憶及魏延將軍都嗟嘆不已,魏延將軍是季漢難得的勇將,半生征戰,功勛卓著,只可惜下場如此慘烈,落得個被滿門抄斬的下場。今日得知其有遺孤在世,真幸甚之至,在下倒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右丞大人可以法外容情,保全魏氏這點僅存的血脈。”

    劉胤忍不住多看了趙卓一眼,平時看趙卓沉默寡言行事干練,沒想到他竟然是心慧細致之人,劉胤方才只是微微露了一點為雪舞開脫的心思,趙卓就已然猜到了,並率先提了出來。

    于是劉胤順水推舟地道︰“我也正有此意,魏將軍為國盡忠,立下過汗馬功勞,卻蒙受不白之冤,于情于理,對應對她的後人網開一面。既然二位賢弟都有此意,為兄這便下去安排,只是此事極為機密,斷不可為第四人知曉。”

    張樂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兩個給你立個誓如何?”

    劉胤瞪了他一眼,道︰“張樂你個混球,我要是信不過你早把你給滅口了,還輪得著你在這兒聒噪。”

    趙卓拱手道︰“右丞大人放心吧,我等雖非英雄,但也知一諾千金,今日之事,絕不會向外人道之。”

    劉胤拍拍他的肩,道︰“卓兄弟,這老是大人大人叫著,多生分,從此以後,咱們就是兄弟,生死同心,患難與共,如何?”

    趙卓目中閃過一絲異色,抱拳正色地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趙卓雖然也是名將之後,但趙家的地位明顯地比貴為外戚的張家要低不少,他的父親趙統生前最高也只做到了行領軍虎賁中郎將,他的二叔趙廣到現在還只是軍前一個牙門將軍,能和宗室的劉胤攀上關系稱兄道弟,求之不得。

    劉胤呵呵一笑道︰“黑鯊的屍體,就勞煩二位賢弟處置一下了,愚兄先行告退。”

    張樂趙卓二人應了,劉胤便轉身而走,還沒走到門口,劉胤就聽得張樂幽幽地來了一句,差點沒有讓他眼一黑撞到門框上。

    “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咱這大哥卻是重色輕友,真是交友不慎吶!”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6 04:08 PM

第61章 放了她

    魏雪舞被安置在西跨院的廂房內,與這邊相隔的也不太遠,拐個彎走幾步就到了。和黑鯊這邊一樣,西廂房也安排著四名護衛看守。

    方才劉胤已經確認過了,刺客針對的目標是黑鯊,魏雪舞那邊安然無恙,想來這倒也正常,掌握著大量機密的黑鯊是魏國間諜機構首先要清除的目標,至于魏雪舞,估計魏國人對她並不太感興趣,所以才會平安無事。

    到了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四名護衛依然在那兒值勤,可能是一夜未睡的關系,護衛們顯得有些倦意,兩名護衛甚至打著哈欠。

    阿堅很是惱火,訓斥道︰“萎靡不振,象什麼樣子?出現半點差池,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四名護衛悚然一驚,立刻是站得筆直,倦容全消。

    劉胤倒是沒有在意,問道︰“雪舞姑娘一直呆在里面,沒有外出嗎?”

    一名護衛趕緊道︰“回稟公子,雪舞姑娘從昨日到現在,寸步未曾離開這兒。”

    劉胤點點頭,獨自一人進入房間。

    魏雪舞孤身一人站在窗前,面對著窗外紅沉欲逝的夕陽,整個人就如同浸浴在一片血色之中,她的背影孤傲而矜持。

    “黑鯊死了。”劉胤看到她的縴肩微微地顫動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平靜,她依然沒有回過頭來。“你似乎絲毫不感到驚訝?”

    魏雪舞這才回過身來,眼神之中透著那種憂郁和淡漠,淡淡地道︰“對于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再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了。”魏雪舞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處境,行刺天子,這樣的罪名誰都幫不了她,那一刻的來臨也只是早晚而已。

    “雪舞姑娘,你應該感到慶幸,黑鯊死了,唯一指證你是刺殺天子的人證就沒有了。”劉胤抱臂于胸前,含笑著道。

    魏雪舞眉毛一挑,她是何其聰明的人,劉胤的言外之意如何聽不出來,不過她還是相當地意外,有點難以置信地感覺。

    “你……這是何意?”

    劉胤平靜地道︰“實不相瞞,今天我去看東觀閣查閱了關于令尊的資料。”

    “想必其中充斥著先父謀反的證據,我們魏家被滿門抄斬也是罪有應得。”

    “不,恰恰相反,那些資料很翔實也很客觀,我們有理由相信,令尊是蒙冤受屈的,是被楊儀所陷害的。”

    魏雪舞淒然一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父親還能活過來嗎?我魏家一百零三口的性命還能重生嗎?”

    劉胤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人死固然不能復生,但活著的人卻更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雪舞姑娘,仇恨並不是生活的全部,就算刺殺掉天子,你就真的可以為令尊昭雪嗎?魏延將軍一生赤膽忠心,為蜀漢朝廷鞠躬盡瘁,我也他也不願他的後人背負上一個弒主謀逆的罪名。此次刺殺天子,是魏國的一個巨大陰謀,妄圖在蜀漢朝野制造動亂,我想姑娘身為忠良之後,也不願親眼看到蜀漢陷入混亂,被魏國所滅吧?”

    魏雪舞眼神之中透出一陣迷茫,多年苦苦執著追求的東西一旦劃為泡影,她猶如失去了精神支柱,剩下的只有空虛、彷徨、茫然無助。她澀然地苦笑道︰“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了……”

    劉胤很快地道︰“不,事實上,除了黑鯊,再沒有人能夠證實姑娘是刺殺天子的元凶,既然無人可以證明,那就是說姑娘與這件刺駕案並沒有什麼關系。”

    魏雪舞眼中掠過一抹驚異,道︰“那還有黑鯊的口供……”

    “姑娘放心,做筆錄的是安平王府的一名管事,只要稍作整改,這件事就與姑娘沒有半文錢的關系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你可知道如此做的風險?這可是欺君之罪,一旦泄露,恐怕沒有人能保得了你的性命。”魏雪舞滿腹狐疑地道。

    劉胤一臉的雲淡風輕。“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魏將軍已經含冤莫白了,我不希望他的後人再受到什麼傷害。何況這次的刺駕案,天子安然無恙,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如此善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希望姑娘從此之後,能放下仇恨,過自己的生活,我想這也是魏延將軍在天之靈,最希望看到的結局。”

    魏雪舞臉色有些蒼白,緊抿著嘴唇,也許從她被擒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再無生的希望,從那時起,她反而是淡看生死,現在峰回路轉,倒讓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個結局,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的。

    “謝謝你,希望此事不會牽連到你。”她低低地道。

    劉胤眉毛一挑,用一個陽光而充滿自信的微笑著道︰“放心吧,我會處理好一切。其實你也不必謝我,就當是報答你一劍之恩吧。”

    魏雪舞想起來當日曾傷他一劍,略帶歉意地道︰“你的傷還好吧?”

    劉胤揮了揮手臂,笑道︰“早就痊愈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魏雪舞默然點了點頭,跟著劉胤出了屋子。劉胤沒有再多說什麼,一直將她送到了莊門口。

    馬家莊園位于西嶺腳下,這兒地處偏僻,沒有多少人煙,對于魏雪舞這樣一個身懷絕技的高手,劉胤也自然無須擔心她的安全。

    劉胤將她的劍取過來,交還到她的手中,道︰“雪舞姑娘,一路鄭重。今尊之事,我會記掛于心,如果將來有可能,我一定會為魏延將軍平反昭雪。”以劉胤當前的身份地位,想要替魏延來平反昭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誰知道將來的事呢,劉胤已經將此事暗暗地記在了心頭,或許將來會有機會。

    “謝謝。”魏雪舞接劍在手,道了一謝,或許是為了劉胤救她的緣故,或許是為了劉胤的這一句承諾。

    說完之後,她默默地轉身離去,一直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再也未曾回一下頭。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7 11:27 AM

第62章 陛下明日召見

    “走的這麼毅然決然,連頭不曾回一下,這妞也太過絕情了吧?”身後傳了張樂酸溜溜的聲音。

    劉胤回頭一看,是張樂和趙卓並肩而來,張樂一張招牌似的猥瑣笑臉。

    “大哥,就這麼讓她離去,是否妥當,萬一她不死心,還想再對陛下不利……”趙卓隱隱有些擔心。

    張樂一臉賤賤的笑容,接口道︰“就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大哥你真得狠心放手?你拼了這麼大的風險去救她,她好歹也得以身相許來報答才是。”

    劉胤瞪了他一臉,張樂這家伙永遠都是不分場合的口無遮攔。“我相信,經過此事之後,她也會把報仇之事看得淡了一些,不會再做魯莽之事了。怎麼樣,黑鯊的屍體處理了嗎?”

    “在莊外找了個地方埋了。話說黑鯊已經死了,這個案子也該了結了吧?”張樂道。

    “是該結案了。走吧,回中尉府。”劉胤吩咐下人將馬牽來,與張樂等人返回了中尉府。

    雖然到了結案的階段,但瑣碎的事情依舊還是不少,光是提審人犯,整理卷宗這些事就夠忙個不宜樂乎了,畢竟這次抓獲的人犯太多了,整個中尉府的地牢內人滿為患,光是每天提審犯人做筆錄的工作量就挺大的,那些人犯若是配合的話,便會順利一些,遇到個別死硬頑抗的分子,不免會上幾道“硬菜”來招呼一下,審訊自然會拖延很長的時間。

    審訊的內容千篇一律,所有的人犯都會被問及姓名籍貫代號職務,和誰單線聯系,如何傳遞情報,到目前為止,一共傳遞了多少份的機密情報等等諸如此類。

    機械似的審訊讓張樂趙卓這些主審人員也都有些疲倦了,此案的關健人物黑鯊已經斃命,做為整個情報系統之中的最高人物,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黑鯊再掌握更有價值的情報了,所以這些審訊更多的成為了一種例行公事。

    比較好一方面是由于黑鯊黃染等人死亡暴斃的因素,這些蝦兵蟹將們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除了個別的死硬分子之外,大多的間諜招供的倒是比較利索,也算是大大減低了中府差官們的工作量,否則個個視死如歸拒不開口的話,還不知要審到猴年馬月。

    劉胤雖然沒有親自主理審訊事務,但他這幾天一點也不輕松,光是整理匯總這些審訊筆錄就夠他頭疼得了,中尉府的主薄在劉胤上任之前就已經因病致仕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主薄一職暫時空缺,雖然有右式道馮全來協助劉胤處理案牘,但顯然馮全對文案工作也不太在行,望著撂集如山的卷宗,劉胤很是頭大,看來當務之急,還得找一個稱職的主薄才是。

    中尉府上下,對于劉胤的目光和善和崇敬了許多,當初劉胤從羽林郎一步躍升到了中尉右丞的位置上,雖然是皇帝欽命的,但眾人眼里的不屑和嫉妒卻是溢于言表,沒有一個人會看好劉胤,在他們的眼中,劉胤不過是一個披著皇室宗親外衣的紈褲子弟。

    成績可以證明一切,劉胤上任之後,只用十天的時間,不但一舉破獲了青城山刺駕案,而且順藤摸瓜地鏟除掉了魏國潛藏在蜀都的一個最重要的間謀機構,成績蜚然,自然讓人刮目相看。

    輕視劉胤的人沒有了,嫉妒劉胤的人也只能在背底里暗自忌恨,劉胤在中尉府的人氣和威望陡然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就連執金吾何曾這樣的老官僚見到了劉胤都是笑容可鞠。

    何曾已經是臨近致仕的年紀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然說這次破案全是倚仗劉胤的功勞,但何曾身為中尉府的一把手,在臨致仕之前,撈到這樣的一份“政績”,也算是讓他喜出望外。

    “陛下已經下詔,明日傳劉右丞入皇宮覲見,此次破案,劉大人居功至偉,陛下定有厚賞,恭喜恭喜。”

    劉胤正忙著整理卷宗,看到何曾進來,忙起身見禮,只是劉禪召見的事,倒讓他有些小小的詫異,按說此事自己一直已經是很低調了,沒想到居然也傳到了宮里。

    “陛下明日就要召見?可案卷到現在還沒有整理出來,這可如何是好?”劉胤一臉犯愁地道。

    “這麼劉大人還需要親自署理這些文書嗎?交給底下的人辦即可。”

    劉胤有些無奈地道︰“蔡主薄因病辭官,下等書吏已不堪能用,這案牘如山,若不親自動手,越發能難以交差。”

    何曾道︰“明日覲見陛下是頭等要事,劉大人不妨先整理一些緊要文書入宮,次要的以後再行處理未遲。不過說到這個主薄,空缺已久,是該選撥一賢良之士履任了,要不然豈不把劉大人給忙壞了。”

    劉胤當即道︰“下官聞觀閣令史陳壽頗有才華,不知何大人是否有些門路將其調到咱們中尉府來?”

    何曾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不過是一個六百石的小官,改天我和吏曹尚書打個招呼調動來便是,劉大人既然覺得此人有才華,理應調到咱們中尉府才是。”何曾是中兩千石的高官,自然對六百石的小官渾不在意。

    劉胤卻很高興,能把陳壽這樣的人才攬到自己的麾下,可是大大的收獲。

    何曾含笑道︰“此番劉大人立此殊功,滿場文武俱都驚動了,人人盛贊劉大人年輕有為,雷厲風行,咱們中尉府的人也跟著是揚眉吐氣,真是很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呵呵。”

    劉胤淡然地道︰“何大人謬贊了,逆魏細作猖狂,此番能夠擒獲申原,也僅僅是傷其一指而已,何況申原又被逆魏細作滅口,亦是我之過也。”

    何曾道︰“劉大人何須自責,瑕不掩瑜,瑕不掩瑜。能鏟除如此多逆魏潛藏分子,劉大人功勛卓著。”

    寒喧了一會,何曾告辭離去。劉胤陷入了沉思,明天就要見劉禪了,這丑媳婦終歸是要見公婆的,其實面呈劉禪的奏章早已準備停當了,該不會出什麼秕漏了吧。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8 12:04 PM

第63章 二進宮

    上次劉禪接見劉胤是在景陽殿,景陽殿屬于皇宮的後三殿,相對來說,上次的接見比較私密一些,這次劉禪是在章武宮接見的,章武宮比景陽殿的規模要大的多,也是劉禪正式接見朝臣的地方。

    同時晉進劉禪的,還有位列三公的諸葛瞻、董厥、樊建以及九卿諸官和諸位皇子,劉禪知道青城山刺駕案劉胤已告破,元凶已被擒獲,不僅如此,劉胤還破獲了魏國潛入蜀都的間諜機構,劉禪是龍心大悅,這個從子是他親自敕封的,倒也十足地給他長臉。

    劉胤在何曾的陪同下,來到了章武宮。執金吾何曾是同九卿之列的高官,也在今天朝會的名單之中。

    一路上何曾談笑風生,氣宇軒昂,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歲,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在章武宮外,就踫到好幾個卿官,何曾主動熱情地和人家打著招呼,按何曾的話來說,此番中尉府可著實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也足以讓何曾在同僚面前顯擺顯擺了。

    不過劉胤才是今天的焦點,那些個九卿的官員虛以委蛇地同何曾打著招呼,目光全都落了劉胤的身上,看年紀,劉胤也不過才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甚至都沒到而立之年,這多少讓這些耳順花甲的老官僚們不由自主地從內心之中發出一聲感嘆,真是後生可畏!

    劉諶遠遠地就瞧見了劉胤,滿面春風地迎來上來,拍著劉胤的肩膀道︰“胤弟,好樣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第一把火就燒了滿堂紅,真是可喜可賀。”

    劉胤報之以微笑,道︰“小弟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此許微功,何足掛齒。”

    劉諶道︰“胤弟,你勿須自謙,這蜀都上下,現在誰人不知胤弟的大名,那逆魏的細作頭目,是何其地狡猾,中尉府的前任官吏,追蹤了十年,都未能將其擒拿歸案,此番胤弟出馬,短短十數日內,手到擒來,這要非是胤弟之功,何人敢信?”

    兩人正閑話間,新興王劉恂也華服錦袍地走了過來,瞧著劉胤,劉恂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眼中閃動一絲不屑的神色,輕輕地一拂袍袖,與劉胤擦身而過,揚長而去。

    劉諶苦笑一聲,道︰“六弟這個人頗為記仇,想來當日在青城山的過節還記掛在胸,胤弟勿須和他計較。”

    和他計較?劉胤心中暗暗地冷笑一聲,這種紈褲子弟,他可是見的多了,自己才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真正亂世來臨之時,這些趾高氣揚的家伙的或許早就抖若篩糠了,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在風雨之中堅若磐石,做中流砥柱。

    “宣中尉右丞劉胤晉見!”執事太監立在章武宮門口,高聲宣喝道。

    劉胤整了整衣冠,從容地上殿。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晉見天子了,第一次朝見之時,劉胤還有些拘謹,而此次劉胤就顯得從容不迫了許多。

    在宮殿外面,劉胤脫掉了鞋履,只穿著白色的布襪,步趨上殿。

    趨是一個很奇特地動作,彎腰低頭,小步快走,雖然被稱之為快行,其實走的並不快,所以這種步趨便有一種裝腔作勢的味道,如果擱到現代,幾乎是一種很滑稽的動作。但在漢代,這卻是一種標準的禮儀,用于下位者參見上位者,尤其是晉見天子,大搖大擺踱度上殿的話,未免顯得倨傲失禮,快步疾行的話又有點象行刺天子的架式,所以叔孫通在為漢高祖劉邦制定禮儀的時候,步趨而行成為了晉見天子的唯一行走禮儀。

    大殿之上,後主劉禪居中而坐,諸大臣分列左右。

    劉胤持笏伏地拜道︰“臣劉胤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劉禪今天的心情很好,圓圓的臉上堆滿了發膩的笑容,輕輕地一袍袖,含笑著道︰“愛卿平身。”

    劉胤適時地將奏章呈上,恭聲道︰“臣奉陛下之詔查辦青城山刺駕一案,幸不辱命,擒殺賊首一人,賊眾一百四十九人,所有卷宗在此,請陛下御覽。”

    近侍太監將奏章取了過來,呈給了劉禪。

    劉禪打開奏章,只是簡單地瞄了一眼,他似乎對那些個長長的名單沒有什麼興趣,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劉胤遞上了結果相當的漂亮,劉禪很滿意。

    “文宣此次辦案有力,朕心甚慰,朕得好好褒獎你才是。”劉禪在大殿之上直接就稱呼劉胤的表字,顯得很隨意也很親昵,畢竟劉胤是他的從子,這次也算是給他長足了臉。

    在右兩側跪坐的大臣卻不免微微作色,要知道此前劉胤只是一名小小的羽林郎,因為救駕之功,一步秒升到了中尉右丞的位置上,得以位列朝班,劉胤的上次升職已經算是打破了官吏升遷的最快紀錄了,現在距離上次的升遷也過去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看劉禪的意思,還想再提撥于他,這無疑是對現有的官僚體系一次重大的沖擊。

    眾官員的目光,都盯在了身為首輔的諸葛瞻身上,這種場合,也只有諸葛瞻說話有份量。

    一直危襟正坐的諸葛瞻似乎也覺得他應當開口了,持笏躬身道︰“此次劉右丞掃清奸逆、平定暗賊,的確是功勛卓著,臣以為的確應當厚賞之,不過中尉右丞擔當京畿護衛之重任,急切之下,也難覓合適之人選,而劉右丞才干卓著,能力超群,堪為中尉右丞之最佳人選。故臣以為陛下可多賜金帛田莊,以彰其功。”

    諸葛瞻一言既出,立刻引來朝臣的附議。

    劉胤看了一眼諸葛瞻,一臉正氣沛然,似乎很是冠冕堂皇,尼瑪的,爺跟你有仇是怎麼的,處處要與爺做對,上次恢復王爵之事,就是諸葛瞻從中作梗,此次朝堂之上,又是他站出來否決了劉胤的晉階之路。

    奶奶的,我上輩子跟你有仇是咋的,爺從未與你有過交集,為何每次都要你站出來針對爺?你老子是諸葛亮就很拽嗎?

    劉胤是一肚子的郁悶。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8 12:08 PM

第64章 陛下的封賞

    不過劉胤可沒有把這種郁悶寫到臉上,相反的,他臉上帶著寵辱不驚的平淡神色,再復拜道︰“啟奏陛下,此番得以破獲此案,上賴陛下洪福闢佑,下倚中尉府諸位同仁齊心協力,實非臣一人之功也。”

    劉禪雖然是皇帝,但朝中之事也不可能隨心所欲,他也得聽從大臣們尤其是宰輔們的意見,諸葛瞻跟劉胤有仇嗎?當然沒有。不管是劉胤以前安平王的地位,還是現在中尉右丞的位置,那與諸葛瞻行中都護衛將軍錄尚書事的官職相去甚遠,諸葛瞻壓根兒就沒有把劉胤放在眼中,他朝堂上的對手,遠不可能是劉胤這般人物。

    諸葛瞻生來就籠罩著諸葛亮的光環,所以他的仕途一帆風順,可謂是青雲直上,但他也是從底層一步步熬到今天宰輔的位置上的,維護現有的這個官僚體系諸葛瞻是責無旁貸,如果說上一次劉胤晉升為中尉右丞的確有著機緣巧合的因素——前任中尉右丞被就地免職,而劉胤則是救駕有功——此次再讓他升職就有些說不去了,中尉右丞是比兩千石的官餃,算是剛剛觸及了高官的門檻,再往上升,就是兩千石官員,是真正的高官顯貴,而劉胤距離上一次的升職才過去了二十天左右的時間,這麼快的升遷速度,逆天了!

    如果天子憑著個人的喜歡隨意封賞的話,整個朝廷恐怕就得亂套了,作為首輔大臣,諸葛瞻有義務也有權利糾結天子的肆意行為,他提出了以賞代升,也算是沒有埋沒劉胤的功勞。

    劉禪想了想,既然群臣都有異議,他也不好再堅持給劉胤升職了,于是道︰“文宣破案有功,特賜金三千斤,錦緞一千匹,封邑加兩百戶,以資獎勵。”

    漢代的金並非是黃金,而是指銅,一般說賜金多少多少,都指的是銅,除非是特指黃金。三千斤的金聽起來很嚇人,其實也沒有多少,倒是食邑加兩百戶,比這個實惠的多,賜金是一次性封賞,而封邑卻是年年月月可以享受的財產,劉胤的霸陵侯的封邑從千戶增加到了一千兩百戶,從一點上可以看出,劉禪此次的封賞還是很大度的。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劉胤心知肚明蜀漢已經處在了最危亡的時刻,一旦亡國,再多的封邑也會化為泡影。不過叩謝龍恩還是必須的步驟,劉胤不可能失禮。

    “臣劉胤謝陛下隆恩。”

    劉禪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諸葛瞻則是不動聲色地掠過了一絲得意,成功地化解了這次對官僚進階體制的沖擊,諸葛瞻很是滿意這個結果,至于劉禪給劉胤封賞東西很厚重,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在意。

    諸大臣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唯有新興王劉恂臉上掠過一絲譏諷的神色。

    不過鑒于中尉府的力量有限,劉禪特準予劉胤有臨機調動虎步營的權限。虎步(騎)營是三大禁軍之一,雖然沒有羽林、虎賁那樣聲名赫赫,但也是皇帝的近衛部隊之一,不過和羽林、虎賁軍不同,虎步營、虎騎營是駐扎在皇宮之外,負責皇宮的外圍警戒。此次劉禪特授予劉胤調動虎步營的權力,主要也是這次的行刺事件讓劉禪著實後怕,魏國的間諜如此猖獗,而劉胤展示出來的能力則是讓劉禪很欣賞,自然對他信任有加。

    這一結果倒讓劉胤有些喜出望外,說實話,劉胤還真不在乎升不升官,如果給個無實權的官職,倒還不如坐實了這個中尉右丞,現在擁有調動虎步營的權限,劉胤真有些如虎添翼的感覺,亂世之中神馬高官厚祿都是浮雲,真正的權力就是兵權,兵權大于一切。

    接下來的朝議自然是關于這些被擒獲的奸細的處置問題了,不出意外,他們一律都“享受”了被處死的待遇,對于間諜的處置,任何一方例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唯一不同的是,來自魏國的間諜被處以斬首之刑,而潛藏進蜀國朝廷內部的奸細則是被處于凌遲之刑。很顯然,劉禪對于這些蜀國的叛逆分子還是深惡痛絕的。

    讓劉胤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魏雪舞的事,但好在自己處理的十分謹慎,朝中諸臣顯然是不可能知道魏雪舞的存在,這倒是讓他放心了不少。

    就在朝議快要結束的時候,殿外的執事太監突然進來啟奏道︰“大將軍姜維在殿外求見。”

    姜維?

    劉胤不禁是心中一凜,咱們的姜大將軍從邊關回來了!

    對于姜維,劉胤並不陌生,熟讀三國的的他知道姜維是三國末期蜀漢方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將,也只有他才能和魏國的鄧艾鐘會吳國的陸抗比肩而立,在諸葛亮去世之後,姜維一直秉承著諸葛亮的遺志,十一次北伐中原,在隴右地區與強大的曹魏勢力相持了近三十年,用以攻代守的策略,維持著蜀漢北境的安寧。

    對于姜維的北伐,歷史上一直是褒貶不一的,有人贊姜維心存漢室,為完成諸葛亮未竟之事業,北伐力戰三十載,死時見剖,膽大如斗,干寶贊其為“見危授命,投節如歸的古之烈士”。但同樣對姜維的貶斥之聲也是不絕于耳,光祿大夫譙周就曾撰寫《仇國論》,譏評姜維“極武默征,民疲勞而騷擾之兆生,上慢下侮,則瓦解之形起”。陳壽對姜維的評價也是“玩眾武旅,明斷不周,終致隕斃”,後世甚至有將蜀漢亡國的責任一鼓腦地推給姜維的說法。

    但平心而論,姜維是蜀國的棟梁,是蜀國的中流砥柱,或許姜維得為蜀漢的滅亡承擔一定的責任,但如果沒有姜維話,蜀漢肯定不會撐到公元263年才亡國,或許會亡得更早一些。

    劉胤注意到,方才還談笑風聲的後主劉禪此刻臉色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笑容變得僵直,神色極不自然,同時諸臣明顯地分成了兩派,一派人的喜形露于色,另一派的人臉色比吞了蒼蠅似乎還要難受。

    首輔大臣諸葛瞻倒是顯得很鎮定,面容古井無波,但閃爍的眼神似乎在昭示著他內心中的巨大波瀾。

    劉禪僵了半天,這才慢慢地呼了一口氣,沖著執事太監道︰“宣大將軍姜維上殿吧。”

    “宣——大將軍姜維上殿——”黃門太監用他招牌似的公鴨嗓門高聲地在章武宮的門口唱喝道,聲音高亢有力,穿透層層門禁,擴散開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29 12:16 PM

第65章 姜維的憤怒

    很快地,劉胤就看到了姜維。

    論年紀,姜維剛過花甲之年,但多年的行伍經歷絕對不會將他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聯系在一起,除了頷下幾縷短髯偶見花白之色外,看不出他渾身上下有一絲的蒼老之色,劍眉入鬢,虎目含威,雖然姜維看起來不是那種孔武有力的硬漢形象,但渾身散發出來的凜然氣勢也讓人不敢逼視。

    姜維身著朝服,但卻沒有象劉胤等諸臣一樣脫履上殿,而且腰間還掛著佩劍。

    劍履上殿?

    劉胤的眼中掠過一抹異色,在他的印象之中,三國時代也只有董卓曹操這樣的權臣才有劍履上殿、入朝不趨的資格,沒想到姜維居然也有這樣的資格,倒讓劉胤大為驚奇。

    劉胤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諸葛瞻的腳下,方才沒有注意,敢情諸葛瞻也是穿著鞋履上的殿,只是他沒有佩劍罷了。原來劍履上殿是做為錄尚書事的一種特權,並非姜維一人獨享。在蜀漢時期,身為宰輔的錄尚書事都有這個特權,大概也是源自諸葛亮主政期間,諸葛亮身為相父,地位自然是榮崇之極,其後這個傳統也就延續了下來,算是一種榮耀。

    “微臣叩見陛下。”姜維大步行至殿下,俯身拜道。

    劉禪抬手道︰“大將軍平身。”

    姜維沉聲道︰“臣討逆魏于祁山,破鄧艾營寨,正欲進軍隴右,卻連接陛下三道急詔,召臣回朝,未知聖意如何?”

    劉禪的面上,浮現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神色,顧盼了一下左右,輕輕地干咳了一聲,道︰“大將軍多年征戰,勞苦功高,朕甚恤之,特召大將軍回朝,或恐大將軍有失,折損威名。”

    劉禪的話,顯然是言不由衷,姜維雖然長年征戰在外,但他並不是聾子瞎子,朝中之事,他還是了若指掌的。諸葛瞻和董厥聯名上書彈劾他好戰無功導致兵疲民貧,請求天子削奪姜維的兵權,改當益州刺史。這件事,姜維自然是清楚的很,不過劉禪考慮再三,沒有同意諸葛瞻和董厥的這份奏章,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緊接著黃皓又提出來用右將軍閻宇代替姜維的主意,卻讓劉禪有些動搖,雖然劉禪沒有降詔直接解除姜維的職務,但給姜維連著下了三道詔書,急召他回成都。君命不可違,姜維不得不草草結束了第十一次北伐,班師回朝。

    恐怕連姜維都沒有意識到,這將是他的最後一次北伐,也許他將再沒有機會兵出祁山,踏上隴西大地了。

    但姜維對北伐的又一次功敗垂成還是有看相當的怨念,這些年來,他秉承著諸葛丞相的遺志,以恢復漢室為己任,赴湯蹈火,出生入死,但來自朝中的羈絆卻始終沒有停止。費禕執政期間,做為衛將軍的姜維始終沒有到其支持,就算是出兵北伐,往往也只能統率萬人左右的軍隊,一萬人的軍隊在曹魏強大的邊防面前,幾乎是無所做為,只能小打小鬧,搞搞偷襲弄弄滋擾,盡管如此,姜維也始終沒有忘記諸葛丞相的遺願,以飛蛾撲火的姿態轉戰隴西,渴望能夠闖出一片天地來。

    費禕遇刺之後,姜維得以晉位為大將軍,手握重兵的他自然不遺余力地率師北伐,勝過,也敗過,但他一顆執著的心,從未有過改變。但與此同時,來自朝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反對北伐的聲音也是一浪高過一浪,不光是身為宰輔的諸葛瞻和董厥反對,就連同在軍界馳騁多年的左右車騎將軍張翼和廖化也成為了堅定的反對派,更不用說一貫持反對立場的以譙周為首的益州本土士系,姜維恐怕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孤獨,他似乎是游走到夾縫之中,前面是敵人,後面也是敵人,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出路。

    姜維真的很孤獨,這種孤獨並不是身居高位不勝寒的那種孤獨,而是他幾乎沒有什麼盟友的孤獨。姜維是魏國的降將,那他就注定了與蜀國四大政治派系格格不入,多年以來,與他能夠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的只有同為魏國的降將夏侯霸,除此之外,姜維在朝中軍中很難再尋覓到同氣連枝的盟友——盡管樊建張紹等人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他,但很難說他們是意志堅定的盟友,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本帳。

    而此次被天子召回,在他知道是黃皓在背後動的手腳之後,姜維卻真正的憤怒了。

    姜維從來沒有看得起過黃皓,盡管他知道黃皓是同十常侍一般的奸佞小人,深得天子的寵信,但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太監,姜維從來不相信一個太監能有多大的做為,也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

    但就是這麼一個小人,將姜維的心血化為了無有,甚至陰謀讓閻宇取而代之,是可忍孰不可忍,回朝之後得知真相的姜維十分地憤慨,連自己的家門都沒進一步,直接就來到了皇宮。

    聽劉禪如此說,姜維泣拜于殿前道︰“昔日丞相六出祁山,亦為國也,臣秉承丞相遺志,北伐中原,匡扶漢室,豈為一已之私?陛下授臣以軍事,臣自感責任重大,未敢有半分懈怠,庶竭駑鈍,勵精圖治,雖無赫赫之功,然守北疆三十載,亦未讓逆魏得佔寸土。今陛下聽信後宮奸佞小人之言,致使北伐前途化為泡影,陛下如果不相信微臣,臣甘願削職為民,告老還鄉,還乞陛下恩準。”

    劉禪臉色陡然一變,道︰“大將軍誤會了,朕只是掛念大將軍安危,並不曾聽信誰人之言。大將軍乃國之棟梁,豈可輕言告退?朕對大將軍還多有倚重之處,此番回京,便想與大將軍共議國事,大將軍切勿生疑。”

    姜維自請削職本來就是以退為進的招數,聽劉禪之言,心中便有了計較,伏地再奏道︰“臣有一事啟奏陛下。”

    劉禪整容道︰“卿有何事,直管奏來便是。”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30 12:36 PM

第66章 當殿亮劍

    姜維正色道︰“黃皓奸巧弄權,乃靈帝時十常侍也,陛下近則鑒于張讓,遠則鑒于趙高。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如此奸佞小人,如不除之,恐怕禍亂宮廷,武侯在世之時,曾言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覆也,請陛下下旨誅殺此人,朝廷自然清平,恢復中原指日可待!”

    姜維一言既出,滿朝文武俱驚,黃皓是何人,當下劉禪最為寵幸的內臣,都是一般臣工爭相巴結的對象,就算那些高潔之士不屑于之為伍,卻也無人敢去觸怒劉禪,而現在姜維在朝堂之上公然要天子處決黃皓,無異于與虎謀皮,不但無法如願,恐怕還得引火燒身。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了姜維的身上,鴉雀無聲。

    劉胤不禁在心中暗嘆,沒想到姜維真的竟然是如此耿直,公然在朝堂之上奏請誅殺黃皓。拜托,您老好歹也是一大把年紀了,走過的路比別人走過的橋還多,吃過的鹽比別人吃過的飯都多,就算是斗爭,也得講究個策略不是,黃皓是幸臣,就憑你一句話,劉禪如何能殺掉他?如此一來,反倒是會遭到黃皓的瘋狂報復,姜維必定會身陷漩渦急流之中。

    劉禪也萬萬沒有想到姜維會說出如此話來,神色為之一滯,後曬然一笑道︰“黃皓乃趨走小臣,不過是在朕跟前侍奉,絕無干政之事,又如何能禍亂得了朝政?大將軍多慮了,昔日董允就切齒痛恨于皓,朕就好生奇怪,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為何獨不能容朕的一個近侍之人?”

    姜維慷然道︰“秦之亡于趙高,後漢之亡于張讓,此為前朝之鑒,望陛下慎重視之,今黃皓不除,禍不遠矣!”

    劉禪愀色變色道︰“卿將朕比做秦二世、孝靈帝,是何用意?難不成在卿的眼中,朕就是一個亡國之君嗎?”

    姜維悚然一驚,伏地叩首道︰“臣絕無此意,只乞陛下能清除奸佞,整肅朝廷,別無二意。”

    劉禪面色稍緩,道︰“朕知大將軍心憂國事,勞苦功高,不過黃皓其人,在朕的身邊久矣,為人如何,朕豈能不知,大將軍切勿聽信別人讒言,致使內外不和。這樣吧,黃皓,你去給大將軍賠個罪,大家冰釋前嫌,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黃皓一直就侍奉在劉禪的身側,聽姜維奏請皇帝要殺他,黃皓的眼中泛起了陰鶩之色,心中暗道︰好你個姜維,我一向存善念,並不想太與你為難,沒想到今日你卻得寸進尺,想要害我的性命,好好好,今日且忍下這口若懸河氣去,且看將來誰死誰活!

    不過黃皓向來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姜維想讓天子殺他,他也是垂手立于一側,不動聲色,聽聞劉禪讓他過去給姜維賠罪,黃皓立刻是乖巧地從命,低眉垂首地來到姜維的面前,眾目睽睽之下,就跪在了姜維的身前,痛哭流涕地道︰“黃某只是陛下身邊的一個近侍,如何能干預得了朝政?定然有人從中挑唆離計,望大將軍明察,某命系于大將軍,望大將軍垂憐。”

    黃皓的“表演”很賣力,卑躬屈膝,很是作做,知道黃皓平素嘴臉的大臣不免心生鄙夷,太無恥太肉庥了,但黃皓不在乎,他本來就不是演戲給殿上的大臣們看的,他是演給劉禪的。黃皓一面給姜維跪拜,一面從指縫間偷窺劉禪的表情,劉禪笑意盈盈大為滿意,黃皓便自以為得計,姜維也罷,群臣也罷,在這皇宮大殿上,他們誰也說了不算,只有劉禪的金口玉言,方才能保下他一條命來,看著劉禪的態度,黃皓已經算定今天這道鬼門關他是過了。

    黃皓的這些個伎倆如何騙得過姜維,姜維怒目圓睜,幾乎能噴出火來,抬起一腳,就將黃皓踹翻在地,順手抽出腰間的佩劍,喝罵道︰“閹豎,你惑亂聖聽,陷害忠良,今日如何饒得了你。”

    姜維這個撥劍的舉動的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在軍中多年,隨手撥劍早已成為一種習慣性的動作,但姜維似乎忘卻了,這可是在皇宮章武殿,是天子的眼前,那這個撥劍的意義就非同凡響了。

    劍履上殿也只是一種榮譽,並不代表你可以在大殿上肆意妄為,在皇宮大殿上亮劍,輕者來說是對天子的大不敬,重者來說就是謀逆,不管那條罪名都算是死罪了。

    諸位大臣都驚了個目瞪口呆,劉禪也大皺眉頭,守護在殿內的金瓜武士一看有人動用兵器,職責所在,就要上前將姜維擒下。

    劉胤方才在遞奏章的時候就在大殿的中央,姜維進來之後他也並沒有退下,此時距離姜維很近,見姜維撥出劍來,暗道不好,不管姜維傷到沒有傷到黃皓,當殿亮劍的事就足夠他喝一壺的了,劉胤起身一個箭步跨了過去,劈手將姜維的劍奪了下來,和顏悅色地道︰“大將軍,這里又不是鴻門宴,何須舞劍助興?”

    姜維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奪他的劍,而且對方出手極快,一時無備,佩劍已經落入了劉胤的手中,不禁勃然大怒,正欲發作,可看到劉胤人畜無害的笑容,他不禁為之一怔,顯然劉胤並沒有惡意。

    劉胤這時適時地遞給了他一個眼神,姜維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是劉禪微帶憤怒的神情,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慌忙跪伏于地,道︰“臣疏忽大意,竟然在御前撥劍,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姜維方才撥劍一方面是基于習慣,一方面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本該注意的事情他竟然忘到了腦後,經劉胤一提醒才猛然驚覺,自己已經是犯了大忌,頓時冷汗涔涔,立即是叩首謝罪。

    劉禪臉上陰楮不定,是否據此把柄治姜維的罪,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30 12:37 PM

第67章 要煉丹?

    不過劉禪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姜維只是一時義憤,也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如果他要是真的傷到了黃皓,或許就另當別論了。

    “此乃大將軍的無心之舉且沒有傷到人,就無須再追究什麼了。大將軍平身吧,黃皓你也起來吧。”

    黃皓被姜維一腳給踹翻在地,狼狽不堪,又被姜維拿劍給點指著,養尊處憂的他何時經歷過如此凶險的場面,嚇得魂不守舍,聽劉禪之言,這才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

    姜維叩首謝恩,有意無意地向劉胤瞥了一眼,劉胤剛才奪劍的舉動也的確是幫了他一個忙,姜維不認識劉胤,不過他暗暗地記在了心中。

    劉禪輕咳了一聲,道︰“大將軍,方才黃皓已然向大將軍叩首謝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給朕一個薄面,這件事就算了吧,如何?”劉禪故意將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幾個字音咬得很重,似乎在告訴姜維,朕已經不計你的對錯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了。

    姜維也在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懊悔,事已至此,有劉禪的回護,再想治黃皓的死罪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姜維心中暗暗地嘆息了一聲,道︰“臣謹遵陛下之命。”

    劉禪呵呵一笑道︰“這樣就對了,內外一致,才能共圖興復漢室嘛。若無別事,今日就退朝吧。”言畢,劉禪起身離殿。

    今日的朝議可謂是一波三折,諸葛瞻冷眼打瞧,姜維今天在御前可是跌了大份,而且得罪了黃皓,都說君子易與,小人難纏,今後姜維的日子顯然不會太好過了。

    由于政見不一,諸葛瞻在任尚書僕射的時候就與姜維關系不睦,這多少讓許多的人深感奇怪,按理說姜維是諸葛亮的得意門生,而姜維主掌兵權以後,也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諸葛亮的既定方針,諸葛瞻成年步入政壇之後,卻與姜維意見相左,很讓人費心猜想。

    現在同為錄尚書事,姜維身為大將軍掌邊關之兵,諸葛瞻身為衛將軍掌宮內禁軍,兩人地位相等,矛盾與沖突也是與日劇增。

    不過今天姜維在殿前栽了跟頭,諸葛瞻卻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證明諸葛瞻對黃皓的行徑也是深惡痛絕的,只不過諸葛瞻沒有姜維的膽略與氣魄敢在朝堂上公然斥責黃皓。

    姜維依仗的軍功,出生入死浴血奮戰所立下的軍功,而諸葛瞻只有父親諸葛亮和岳父劉禪的這兩道光環,而這些光環讓諸葛瞻時常感到芒刺在背。

    諸葛瞻意味深長看了看了已經被眾臣圍起來的姜維,第一個離開了章武殿。

    同樣悄然離去的還有劉胤,劉胤倒不是不想和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將軍攀攀交情,只是——看著姜維被一大群人圍在核心,劉胤搖了搖頭,徑直離開了皇宮,返回中尉府。

    天子的封賞倒也是快得很,劉胤前腳剛進中尉府,後腳宮里的太監就已經帶著賞賜之物追到了中尉府。

    “大哥,怎麼樣,破了如此大案,皇上親自接見,升官發財肯定是跑不了吧?”張樂瞧著幾十車的封賞之物一臉艷羨之色。

    “升官沒有,倒是發了一筆小財。”劉胤呵呵一笑道,對圍上來的馮全趙卓道,“車上的東西,分給中尉府的每一個弟兄們吧。”

    馮全一聽就擺手道︰“右丞大人使不得,這些東西都是陛下御賜給大人的,如何能分?”

    “如何分不得?”劉胤劍眉一揚,道︰“此番破案,又非是我一人之功,中尉府的上上下下,那一個不曾出力?這些東西大家人人有份,都是應得的。馮式道,你編寫一個花名,按人頭分發下去,一個也不要漏掉,還有在此次任務中殉職差官佐吏,除了撫恤金之外,也要按人頭再發一份賞賜。”

    馮全愣住了,他當差當了幾十年,還真沒有見過不撈錢還往外貼錢的官,此次皇上賞賜,指名道姓是賞給劉胤的,劉胤沒有“笑納”反而是拿出與眾人分享,簡直讓他匪夷所思,不過,馮全更多的卻是感動,象劉胤這樣大公無私的上司,百年難得一遇。

    這些賞賜雖然豐厚,但對于安平王府來說,卻似乎算不得什麼,無論前生後世,劉胤對金錢都持一種豁達的態度,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沒什麼值得苛求的,劉胤更不願意做它的奴隸。用這些錢,籠絡一下中尉府的這些部下,也是一件不錯的選擇。

    十幾日內破獲奇案,劉胤用他自己的能力已經贏得了中尉府上下的一致認可,此時再用慷慨大度來收賣人心,估計中尉府的人九成已經折服了。

    何況這也是慷他人之慨,這些錢和絲帛,可是劉禪親賜下來的。

    拿到賞賜的中尉府一干下屬皆是喜出望外,歡欣鼓舞,對劉胤更是五體投地。

    不過馮全倒是沒有把這些賞賜全發下去,而是截留了一半給劉胤,在他看來,中尉府的諸位同仁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筆賞賜,已經是驚喜之外的事了,把原本屬于劉胤的賞賜全給分光,也委實不太象話。

    不管劉胤如何堅持,馮全死活不肯再動那另一半的賞賜,讓劉胤也有些無可奈何。

    忽然,他心念一動,問馮全道︰“馮式道可知益州何處出產硫磺和硝石嗎?”

    馮全微微一怔,道︰“右丞大人可是想要煉制長生不老的丹藥?”

    他的這一反倒讓劉胤也愣住了,在漢代硫磺和硝石的最主要用途就是方士用來煉丹,以尋求長生不老之道,魏晉時期,不光是道士煉丹,許多官宦人家也設爐煉丹,馮全誤會自己的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劉胤倒沒有點破,呵呵一笑道︰“我需要的量比較大,不知何處可以購得?”

    馮全沉吟一下道︰“硫黃硝石成都市上皆有售賣,大人如果所需量大,倒不如往巴郡采購,巴郡所產的硫黃硝石皆為上品,而且數量極多,應當可以滿足大人所需。”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30 12:37 PM

第68章 拜見

    不過劉禪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姜維只是一時義憤,也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如果他要是真的傷到了黃皓,或許就另當別論了。

    “此乃大將軍的無心之舉且沒有傷到人,就無須再追究什麼了。大將軍平身吧,黃皓你也起來吧。”

    黃皓被姜維一腳給踹翻在地,狼狽不堪,又被姜維拿劍給點指著,養尊處憂的他何時經歷過如此凶險的場面,嚇得魂不守舍,聽劉禪之言,這才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

    姜維叩首謝恩,有意無意地向劉胤瞥了一眼,劉胤剛才奪劍的舉動也的確是幫了他一個忙,姜維不認識劉胤,不過他暗暗地記在了心中。

    劉禪輕咳了一聲,道︰“大將軍,方才黃皓已然向大將軍叩首謝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給朕一個薄面,這件事就算了吧,如何?”劉禪故意將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幾個字音咬得很重,似乎在告訴姜維,朕已經不計你的對錯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了。

    姜維也在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懊悔,事已至此,有劉禪的回護,再想治黃皓的死罪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姜維心中暗暗地嘆息了一聲,道︰“臣謹遵陛下之命。”

    劉禪呵呵一笑道︰“這樣就對了,內外一致,才能共圖興復漢室嘛。若無別事,今日就退朝吧。”言畢,劉禪起身離殿。

    今日的朝議可謂是一波三折,諸葛瞻冷眼打瞧,姜維今天在御前可是跌了大份,而且得罪了黃皓,都說君子易與,小人難纏,今後姜維的日子顯然不會太好過了。

    由于政見不一,諸葛瞻在任尚書僕射的時候就與姜維關系不睦,這多少讓許多的人深感奇怪,按理說姜維是諸葛亮的得意門生,而姜維主掌兵權以後,也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諸葛亮的既定方針,諸葛瞻成年步入政壇之後,卻與姜維意見相左,很讓人費心猜想。

    現在同為錄尚書事,姜維身為大將軍掌邊關之兵,諸葛瞻身為衛將軍掌宮內禁軍,兩人地位相等,矛盾與沖突也是與日劇增。

    不過今天姜維在殿前栽了跟頭,諸葛瞻卻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證明諸葛瞻對黃皓的行徑也是深惡痛絕的,只不過諸葛瞻沒有姜維的膽略與氣魄敢在朝堂上公然斥責黃皓。

    姜維依仗的軍功,出生入死浴血奮戰所立下的軍功,而諸葛瞻只有父親諸葛亮和岳父劉禪的這兩道光環,而這些光環讓諸葛瞻時常感到芒刺在背。

    諸葛瞻意味深長看了看了已經被眾臣圍起來的姜維,第一個離開了章武殿。

    同樣悄然離去的還有劉胤,劉胤倒不是不想和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將軍攀攀交情,只是——看著姜維被一大群人圍在核心,劉胤搖了搖頭,徑直離開了皇宮,返回中尉府。

    天子的封賞倒也是快得很,劉胤前腳剛進中尉府,後腳宮里的太監就已經帶著賞賜之物追到了中尉府。

    “大哥,怎麼樣,破了如此大案,皇上親自接見,升官發財肯定是跑不了吧?”張樂瞧著幾十車的封賞之物一臉艷羨之色。

    “升官沒有,倒是發了一筆小財。”劉胤呵呵一笑道,對圍上來的馮全趙卓道,“車上的東西,分給中尉府的每一個弟兄們吧。”

    馮全一聽就擺手道︰“右丞大人使不得,這些東西都是陛下御賜給大人的,如何能分?”

    “如何分不得?”劉胤劍眉一揚,道︰“此番破案,又非是我一人之功,中尉府的上上下下,那一個不曾出力?這些東西大家人人有份,都是應得的。馮式道,你編寫一個花名,按人頭分發下去,一個也不要漏掉,還有在此次任務中殉職差官佐吏,除了撫恤金之外,也要按人頭再發一份賞賜。”

    馮全愣住了,他當差當了幾十年,還真沒有見過不撈錢還往外貼錢的官,此次皇上賞賜,指名道姓是賞給劉胤的,劉胤沒有“笑納”反而是拿出與眾人分享,簡直讓他匪夷所思,不過,馮全更多的卻是感動,象劉胤這樣大公無私的上司,百年難得一遇。

    這些賞賜雖然豐厚,但對于安平王府來說,卻似乎算不得什麼,無論前生後世,劉胤對金錢都持一種豁達的態度,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沒什麼值得苛求的,劉胤更不願意做它的奴隸。用這些錢,籠絡一下中尉府的這些部下,也是一件不錯的選擇。

    十幾日內破獲奇案,劉胤用他自己的能力已經贏得了中尉府上下的一致認可,此時再用慷慨大度來收賣人心,估計中尉府的人九成已經折服了。

    何況這也是慷他人之慨,這些錢和絲帛,可是劉禪親賜下來的。

    拿到賞賜的中尉府一干下屬皆是喜出望外,歡欣鼓舞,對劉胤更是五體投地。

    不過馮全倒是沒有把這些賞賜全發下去,而是截留了一半給劉胤,在他看來,中尉府的諸位同仁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筆賞賜,已經是驚喜之外的事了,把原本屬于劉胤的賞賜全給分光,也委實不太象話。

    不管劉胤如何堅持,馮全死活不肯再動那另一半的賞賜,讓劉胤也有些無可奈何。

    忽然,他心念一動,問馮全道︰“馮式道可知益州何處出產硫磺和硝石嗎?”

    馮全微微一怔,道︰“右丞大人可是想要煉制長生不老的丹藥?”

    他的這一反倒讓劉胤也愣住了,在漢代硫磺和硝石的最主要用途就是方士用來煉丹,以尋求長生不老之道,魏晉時期,不光是道士煉丹,許多官宦人家也設爐煉丹,馮全誤會自己的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劉胤倒沒有點破,呵呵一笑道︰“我需要的量比較大,不知何處可以購得?”

    馮全沉吟一下道︰“硫黃硝石成都市上皆有售賣,大人如果所需量大,倒不如往巴郡采購,巴郡所產的硫黃硝石皆為上品,而且數量極多,應當可以滿足大人所需。”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30 10:52 PM

第69章 避禍沓中

    進入府內,眼前的景象卻讓劉胤是大跌眼鏡。

    在劉胤的想象之中,姜維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府內至少也應當是富麗堂皇,氣派非凡,這樣才符合他大將軍的身份。可眼前的景象,非但談不上半分的奢華,甚至可以用破蔽來形容,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大將軍的府邸,竟然如此寒酸之極。

    按理說姜維拿著萬石的俸祿,該不致于如此窮困潦倒。劉胤這時想到史書上提及姜維宅舍弊薄,資財無余,側室無妾媵之褻,**無聲樂之娛。以前劉胤或許覺得史書上所載非實,今日始信其言非虛。

    那姜維的錢去那兒了,拿著蜀漢王朝最高的俸祿,又沒有花在個人享樂上面,唯一的解釋就是姜維把錢都投到軍中,投到了北伐前線上。

    一個清正廉潔、剛直不阿的形象便躍然浮現在劉胤的眼前,顯然劉胤對姜維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

    “大人這邊請,我家老爺在中堂相候。”引劉胤進來的管事很是恭敬的道。

    劉胤點點頭,收回了思緒,跟著管事來到了中堂。

    居家的時候姜維沒有穿朝服,只是一身普通的士服,剛勁之中倒也帶著幾分儒雅的氣質,方才得到通傳,知道是中尉右丞劉胤來訪,姜維也知曉了昨日正是他在朝堂上奪了自己的劍,避免了事態的擴大,再見劉胤時,姜維顯得客氣了不少。

    “下官劉胤見過大將軍。”劉胤一進中堂,便搶先揖了一禮。

    姜維含笑著回了一禮,道︰“昨日承蒙劉右丞在朝堂上援手,姜某感激不盡,請上座。”

    “大將軍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劉胤謙遜地道,同時他也注意到中堂之上並非只有姜維一人,在座的還有一名儒士模樣的人,劉胤倒也識得此人,正是秘書郎正。

    正也算是姜維的死黨了,劉胤一太清早就來拜訪,沒想到正比他來的還早,不過劉胤更懷疑正昨夜根本就沒走,應該是和姜維徹夜地長談。

    如果他們已經談過了,那肯定是正已經給姜維出謀去沓中屯田避禍,顯然自己已經來得有些遲了。

    劉胤微微一皺眉,不過還是很客氣地道︰“原來秘書也在。”

    正官居秘書郎,雖然是在皇帝身邊行走,但也不過是千石的官,比劉胤還有低上一級,起身含笑施禮道︰“見過右丞大人。”

    劉胤微微一笑道︰“昨日大將軍在朝堂之上怒斥閹宦,實在是大快人心。只是那黃皓樹大根深,為人陰險狡詐,在下深為大將軍擔憂,或恐為之所害,不過今日見秘書在此,秘書可謂是頂尖的智囊,大將軍無憂矣。”

    正臉微微一紅,道︰“某才疏學淺,如何稱得上智囊二字,右丞大人過譽了。”

    劉胤眉毛一挑,道︰“難道在下推斷有錯,秘書只是與大將軍閑敘,並不是給大將軍出謀劃策的?”

    昨天在朝堂之上劉胤出手相幫,姜維對他倒是滿有好感,更兼聽說了劉胤此番在京城破獲刺駕案,緝拿到了不少魏國的細作,也讓姜維對他是刮目相看,盡管姜維對這些小打小鬧的行為還多看不上眼,認為想要贏得更大的勝利,還得在軍事上有所建樹。

    姜維呵呵一笑道︰“昨日在朝堂之上姜某的確有些孟浪了,把這個黃皓想得有些簡單了,正方才提到姜某此番是大禍臨頭,如不避讓的話,恐怕會為奸佞之人陷害。”姜維倒也沒有隱瞞,直言相告。

    劉胤轉頭看向正,道︰“不知秘書可有良策否?”

    既然姜維沒有把劉胤當外人,正自然也不再隱藏,道︰“黃皓其人,城府極深,手段陰險,昨日朝堂之辱,異日定當報之,大將軍如久在京城,定然為之所害,唯今之計,也唯有外出避禍。隴西以南秦嶺南麓有一去處,名曰沓中,此地及為肥壯,大將軍不如效武侯屯田之事,向天子請奏,去住沓中屯田。一者,得麥熟以助軍實,二者可以窺探隴西諸郡,三者,將軍兵權在握身在外,黃皓縱然懷恨在心,亦難圖也。此乃保國安身之策,大將軍宜早行之,遲則恐生變矣。”

    雖然這不是姜維初次聽到,但正言來,姜維仍頻頻點頭,似乎正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頗為贊同。

    劉胤察言觀色,顯然姜維極為欣賞正的計謀,可以肯定地是,姜維應該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沓中屯田了。

    壞了!劉胤暗叫一聲不好,正的計謀先入為主,現在再想勸姜難改變主意,恐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沓中?”劉胤故意沉吟了一下,腦子里在急速地思考著,“好象離漢中比較遠吧?”

    “沓中在陰平郡境內,南距陰平百八十余里,東距漢中四五百里,北出秦嶺,便是逆魏的隴西郡。進可攻,退可守,駐可屯田,可謂是一舉三得。”正笑呵呵地道,他倒是不介意給劉胤做一次地理普及。

    劉胤雖然不清楚沓中的具體位置,但他很清楚沓中距離漢中主戰場很遠,否則也不會為魏軍所乘了。

    “秘書建議大將軍遠赴沓中,只是不知漢中如何防御?在下近日破獲逆魏細作案,查明逆魏近期可以在關中隴右有所動作,而漢中首當其沖,大將軍如率主力進駐沓中,如魏軍來犯漢中,何以應對?”

    姜維顯然是胸有成竹,道︰“漢中之險,莫如陽安關,某已令關中督傅僉、武興督蔣舒重兵御之,漢中之腹,在漢、樂二城,某已遣蔣斌、王含各率五千精兵守之。有事之日,令游軍並進,以伺其虛。敵攻關不克,野無散谷,千里懸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與游軍並力搏之,全殲來犯之敵。此斂兵聚谷之計也,劉右丞以為如何?”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7-31 12: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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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斂兵聚谷

    斂兵聚谷?劉胤在心底之中暗暗冷笑,雖然姜維稱得上是軍事大家,但這個漢中防御體系卻有著一個致命的漏洞,從後續的歷史進程來看,鐘會對漢、樂二城圍而不攻,集中兵力攻打陽安關,而陽安關的失守導致了整個漢中的防御體系最終崩塌,姜維最後也不得不放棄漢中,退守劍閣。

    姜維在軍事上素來重攻輕守,甚至是以攻代守,漢中三十年無戰事也讓蜀國的防御體系極為地松懈,姜維改變以往拒敵于國門之外的戰略而改用誘敵深入,斂兵聚谷的策略,看似漢中防御體系的簡單變動,實則是影響深遠,它甚至決定了蜀漢王朝的最後命運。

    漢中對于整個益州來說,意義非凡,它既是益州的防御屏障,又是蜀漢謀奪天下的進攻基地,昔日劉璋割據益州之時,就是因為張魯在漢中讓他寢食難安,不得不借兵來拒張魯,結果給了劉備可乘之機。劉備入主西川之後,法正也再三提醒他,漢中乃要害之所,上,可以討伐國賊,尊崇漢室;中,可以蠶食雍、涼二州,開拓國境;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所以劉備才聽從了法正的建議,與曹操相爭于漢中並克之,此番勝利,也奠定了蜀漢王朝的基石,否則劉備敢不敢稱帝,都另當別論。

    諸葛亮的姜維的屢次北伐,也正是以漢中為基地,益州四十多年的平安,也完全是得益于漢中的固若金湯。

    在諸葛亮主政的時代,以諸葛亮謹慎的性格,漢中的防御體系一直是滴水不漏,魏國幾次意圖進犯漢中,都被擋在秦嶺的崇山峻嶺之間,一次都沒有進入過漢中平原。諸葛亮去世之後,王平延用諸葛亮的策略,大破曹爽,也證明了諸葛亮御敵于國門之外的策略有多正確。

    劉胤很不明白,姜維為何要舍長用短,誘敵深入,關門打狗的計策或許有效,但任何軍事行動也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魏強蜀弱是不爭的事實,誘敵深入很可能變成引狼入室,漢中諸圍雖然堅固,但也並非是牢不可破,諸圍布置如一字長蛇,魏軍只要突破任意一點,整個漢中的形勢便立刻逆轉。

    “大將軍運籌帷幄,思慮精密,這斂兵聚谷之計的確有獨到之處,不過在下尚有一疑問,漢、樂二城及險隘陽安關諸圍形如一字長蛇,魏軍一旦突破任意一城,漢中豈不危矣?”

    斂兵聚谷之計是姜維考量了很久的一個計劃,可以說這個計劃的每一個細節姜維都反復地推敲過,事無巨細,料無遺算,姜維對這個方案極為地自傲,也很少有人質疑,劉胤作為一個京畿之官,從未參與過前線作戰,卻竟然敢質疑他的方略,讓姜維很是不悅,何況看劉胤的年紀,也不過才二十多歲,一個黃口孺子,也敢遑論軍事?

    不過好在姜維對劉胤的印象不錯,昨日在朝堂上劉胤行事果斷,為姜維解了圍,所以姜維並沒有把不悅掛在臉上,反倒是很有耐心地給他解釋道︰“劉右丞未曾親歷前線,不知漢中之山道險峻,我軍屢次北伐無功,並非輸于軍仗而是輸于後勤,糧草不濟,輜重缺失,只能是利用速戰,而魏軍以逸待勞,以高壘深壕相拒,是以自武侯伐魏四十年來,雖然小勝,卻未得寸土。姜某斂兵聚谷之計,正所謂易勢耳,逆魏南征漢中,亦要跨越秦嶺棧道,征戰之兵越多,所需糧草輜重供給便越大,而棧道轉運之艱難的包袱便扔給了魏軍,只要在各處谷道之中派遣小股游擊之軍,不斷滋擾其糧道,進入漢中的大軍必然因為糧草供應不濟而受困。漢樂陽安乃漢中險隘,經過多年修築,雖稱不上固若金湯,但也足以抵擋十倍敵軍圍攻,魏軍遠道而來,又不可能攜帶投石機沖車床弩等重型攻城器械,僅憑蟻附攻城,想要拿下這三座堅城,那不過是痴心妄想。魏軍進入漢中之後,我軍只需堅壁清野,待敵糧盡退兵之際,我軍合力追之,豈無大勝?”

    劉胤已經是無力再吐槽了,姜維把他的計劃過于的理想化了,只看到了對自己有利的一面,忽略了不利的一面,而殘酷的事實終將證明姜維是何等的一廂情願。

    “大將軍的計劃可行性倒是頗高,不過大將軍如果遠走沓中的話,漢中的防御力量便極為有限,如果魏軍重兵來犯,恐怕不易應付。”

    姜維輕笑一聲道︰“如果我軍全部集中于漢中,逆魏如何敢來進犯?誘敵深入,就要在這個誘字上做文章。劉右丞還是年輕啊,兵法上的虛實之道還需多研讀才是。卻不知劉右丞是何出身,年紀青青便做到了中尉右丞,後生可畏。”

    姜維常年征戰在外,並不認識劉胤,不過從劉胤的姓氏倒也不難判斷出他應該是宗室子弟,否則斷不會如此年輕就能躋身高官行列。

    沒等劉胤開口,郤正便搶先道︰“劉右丞乃安平悼王之子,大將軍可別小看他年輕,初任中尉右丞,在旬日之內就破獲了刺駕一案,可是一鳴驚人吶!”

    “安平王?”姜維低喃了一聲,眼中突地閃過一抹凌厲的寒光,轉瞬即逝,神色如常地淡然道︰“劉右丞今日造訪,某本當多陪才是,只是不巧今日要進宮面聖,就不敢多留右丞了,改日得瑕姜某一定設宴招待右丞,不醉不休。”

    既然姜維下了逐客令,劉胤只得起身告辭。“既如此,胤便不敢再討擾大將軍了,告辭。”

    離開了姜府,劉胤不禁是好生納悶,雖然說這次的談話進行的不是十分的愉快,但總的來說,也沒有產生太大的分歧,姜維態度的突然轉變,卻讓劉胤有些措手不及,莫名其妙。

    為什麼會這樣?

    姜維在聽聞安平王名字之後的那道凌厲的目光——不,更準確的是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殺機——雖然短暫,但劉胤是何等的敏銳,姜維神態的任何細微變化都不曾逃過他的眼楮。

    難道說姜維同已經過世的父親有仇怨?

    劉胤真的是不得而知,但他對姜維的胸襟產生了一些質疑,就算如此,劉理已經過世了,逝者已矣,什麼樣的過節還需恨屋及烏?

    蜀漢大廈將傾,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身為頂梁柱的姜維不納忠言,蜀漢真的危矣!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4 11:40 AM

第71章 漢中之行

    姜維食言了,跟劉胤說好改日設宴來個不醉不休,但他卻在進宮面聖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了成都。劉禪很是爽快地答應了姜維去沓中屯田的請求,頗有點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

    劉胤也沒有在意,原本這句話就是姜維的推托之詞,自己如果當真的話,直的就成了三歲小孩了。

    不過劉胤也沒有去送行,畢竟給姜維送行的人海了去,文武官員黑壓壓地一大片,劉胤也懶得去湊那個熱鬧了。

    但對于劉胤而言,畢竟還是有些遺憾的,原本希望可以勸說姜維留在漢中不去沓中,這樣或許會有所轉機,但他的努力最終還是失敗了。

    歷史的洪流一如既往地奔騰東流,劉胤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原來改變歷史絕然不是虎軀一震王八之氣一放就可以實現的,在歷史的汪洋面前,自己真的是渺如塵粒,只有隨波逐流的份,想要逆天行事,絕非易事。

    劉胤默默地站在城頭,眺望著遠去的人群,心中一片淡淡的惆悵。

    回望成都高聳的城牆,姜維的心中也是一片難言的惆悵,這次短暫的成都之行,留給他一段最難以忘懷的記憶,也許再回到成都的時候,這個成都還會是現在的模樣嗎?

    姜維與送行的文武群臣拱手作別,跨上了隨他征戰多年的紅鬃馬,毅然決然而去,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塵煙之中,孤寂、落寞……

    ………………………………………………………………………………………………

    益州的春天總是短暫的,還未來得及品味春的氣息,春天已經在不經意間悄然逝去了。

    蟬兒無休止地在密林中聒噪著,躲避著盛夏的酷熱。不過對于穿行在峭壁絕路之間的一行人而言,想要找一處避暑的地方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好在一陣清風吹來,帶來些許的涼爽氣息,讓這些暴曬在毒日之下的行旅之人感到絲絲清涼。

    “大哥,前面就是陽安關了。”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騎著黃馬的胖子,酷熱讓他汗流夾背,胖子邊說邊擦了一把汗,真有揮汗如雨的感覺。

    後面騎青馬的一個俊眉朗目的年輕人,手搭涼棚,從山頂上極目遠眺,遠處依稀可見陽安關的城郭,不過望馬跑死馬,看著距離不遠,真正走起來,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看來,我們得加快行程,如果順利地話,今天晚上就不用再露宿荒野了。”他回頭笑了一笑,道︰“陳先生,如此一路疾行,能吃得消嗎?”

    旁邊是一儒雅的中年文士,一路長途跋涉,自然不免灰頭土臉,模樣有些狼狽,不過看起來他倒是很淡定,心靜自然涼,遠沒有胖子那般酷熱難耐。

    “還好。”

    “那好,張樂,你還是在前面帶路,趙卓負責斷後,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陽安關。”年輕人如此吩咐道,一路之上,剪徑的強盜還是不少,不過這一行幾十人的隊伍可不是吃素的,那些綠林山賊沒少吃苦頭。

    能指揮得動張樂趙卓的,自然也只有中尉右丞劉胤,而他身邊的那位中年文士,正是剛剛從東觀閣調過來的觀閣令史陳壽,他在中尉府的新職務是主薄。

    劉胤此次急匆匆馬不停蹄的趕往漢中,正是因為漢中發生了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中尉府下設四個分司︰永安司、江州司、南中司和漢中司。永安司負責東路的內保和針對東吳的情報,江州司負責巴郡地區的內保,南中司負責南部幾個郡的內保和針對南蠻的情報,漢中司則負責漢中地區的內保及針對關隴的情報。

    由于關隴一直是蜀漢的主攻目標,而漢中又是蜀漢的防御屏障,漢中司的份量在四個司中自然是最為重要的一個且沒有之一。

    漢中司的司丞鄭揖在幾天前接到了來自天水郡的一封絕密情報,情報出自潛藏在曹魏雍州刺史諸葛緒手下當差的一名代號為“青松”高級間諜。

    青松是刺史府從事,可以接觸到曹魏較高機密的文書。最近一段時間,曹魏內部文書往來頻繁,軍事調動頻率加快,青松敏感地意識到這是曹魏方面將會在關中和隴西有新的軍事行動,而且規模空前。同時,青松通過特殊的渠道,得知曹魏間軍司已經給潛入蜀地的間諜青鳥下達了行動命令,要他必須在指定的時間內竊取到蜀軍在漢中的詳細布防圖並交回到關中。

    鄭揖在接到青松的密報之後,深感此事非同小可,已經超出了他所掌控的範圍,立刻快馬轉呈到了成都中尉府。

    執金吾何曾接報之後,也深感棘手,立刻召中尉左丞杜弼和中尉右丞劉胤開了個踫頭會,商議對策。

    劉胤一聽到青鳥的名字,立刻就想到了黑鯊死的時候口中所提到了青鳥,沒想到事隔不久,這個青鳥又浮出了水面,而漢中布防圖更是牽扯到此次大戰的勝負,劉胤自然不能等閑視之。

    于是會議決定由劉胤立即帶人前往漢中,阻截魏國間諜的活動。

    陪同劉胤一起前往的還有左輔都尉張樂、右輔都尉趙卓和主薄陳壽以及幾十名身手不錯辦案能力強的差官。

    劉胤不敢耽擱,從成都出發之後,一路馬不停蹄,只用了不到七日就趕到了漢中地界,眼看著陽安關就近在眼前。

    緊趕慢趕,總算是在日落之前,劉胤一行趕到了陽安關城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4 11:42 AM

第72章 岳父大人

    “賢婿,真沒想到你會來到漢中,”傅僉接到通傳,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就趕到了城外,激動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早就聽到你醒來的消息,只是因為軍務繁忙,抽不出空回成都探望,這老天總算是開了眼,讓賢婿能平安無事。”

    傅僉的女兒就是傅月華,坦白地來講,劉胤到陽安關來見傅僉,還真有點發怵,畢竟自己已經不再是先前的那個劉胤,與傅月華的夫妻關系有名無實,平白無故地多出了一個便宜“老丈人”,劉胤內心中還有一些的尷尬。

    看傅僉的年紀,四十開外,因為長年在外征戰的緣故,身形魁梧,面孔黝黑,一張國字臉龐形如刀刻,眉宇之間透著行伍之人特有的堅毅氣質。

    劉胤躬身揖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他的腰還沒有彎下去,傅僉的一雙大手已經將他攙了起來,呵呵笑道︰“賢婿切勿多禮。剛才看賢婿的貼子寫著中尉右丞,我還真心納悶了,難不成是同名同姓之人,問過軍士你的模樣,這才敢確定是你,不知賢婿你是怎麼當上這個中尉右丞的?”

    劉胤含笑著道︰“此事說來話長——”

    傅僉一拍額頭,笑道︰“看我性急的,這城門口那里是敘話之所,賢婿還是到署衙,我已吩咐下人置酒,為賢婿接風洗塵。這幾位是?”

    劉胤將張樂、趙卓、陳壽一一與傅僉介紹,既然是劉胤的同僚,傅僉也是十分地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

    “原來是張侯趙侯之後,失敬失敬,二位年少英雄,氣度非凡,真有乃祖之風……陳主薄是譙大夫的學生,想必也是才華橫溢,滿腹經倫……”

    陽安關關城並不大,城內只有兩條大街,呈十字狀,連接著陽安關的東西門和南北門,城內除了駐軍之外,也只有少量的居民,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貫甲持械的將士,典型的一座要塞性的關城。

    陽安關的署衙就座落在十字街口,傅僉是關中都督兼領陽安關守將,不過眾所周之,關中尚在曹魏的手中,傅僉的關中都督是遙領虛職,和胡濟的漢中都督、羅憲的永安都督不能相提並論,不過這種榮譽閑職也有它的好處,傅僉至少現在也是二千石的官員,和胡濟羅憲是平級,只不過是實權上面有著天壤地別。

    既然來到了軍中,接風宴也自然帶著些粗曠的氣息,傅僉吩咐軍士宰了幾只羊,將整只的羊置于堂前架在火上烤。軍中伙夫的手藝顯然不錯,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烤羊已經是呈現出金黃的色澤,一股濃郁的香味在堂前飄散,令人食指大動。

    伙夫飛快嫻熟地將羊肉片下來,擱在盤中,擺放在每個人面前的幾案上。酒也是好酒,雖然很渾濁,但飄著一股醉人的酒香。

    傅僉只說了聲隨意,張樂已經是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了,不過是眨眼的工夫,眼前的一大盤羊肉已經被他風卷殘雲一掃而空,邊吃邊含混不清地道︰“好酒……好肉……”

    劉胤不禁是一頭黑線,心中大汗,張樂不僅人長得猥瑣,吃相更猥瑣,哥們拜托啊,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後富貴人家出身,這付吃相,恐怕比三年吃不到一頓飽飯的饑民也差不到那兒。劉胤和張樂接觸的久了,自然知道張樂的性格如此,向來是我行我素,不分場合,倒不是真缺那口吃的。

    陽安關副將蔣舒很是矜持地一笑,吩咐伙夫再給張樂添一盤羊肉上來,呵呵一笑道︰“張都尉在京城享用慣了珍饈佳肴,軍中的粗鄙之食自當是別有另一番風味,張都尉別客氣,直管享用便是。”

    張樂一聽,不樂意了,立刻把臉沉了下去,“叭”將筷子扔到了幾案上,冷冷地注視著蔣舒,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媽的,老子不就是嘴快點,多吃了幾口羊肉,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了。

    蔣舒眼中掠過一絲尷尬,不過他很快泰然地舉起酒杯,朝著劉胤道︰“難得劉右丞光臨敝關,在下代表陽安關的全休將士敬劉右丞一杯,請!”

    劉胤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蔣舒,心道就是這貨在最緊要的關頭變節投敵,最終導致了傅僉戰死和陽安關失守,也使得姜維的整個漢中防御體系全面崩潰,如果論責任的話,蔣舒堪稱是蜀漢滅亡的第一個罪臣。

    看來得提醒一下傅僉,要他提防一下蔣舒,雖然傅僉便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岳父,但傅僉也算得上是蜀漢後期難得的悍勇之將,如果枉死在蔣舒這種小人的手中,也確產是令人扼腕而嘆。

    至于把蔣舒調出陽安關要隘,劉胤想也沒想,就算是傅僉也沒有人事調動權限,所有漢中的人事任免調動,皆在姜維一人手中,何況說蔣舒投敵,自己一點證據都沒有,劉胤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宴會之後,傅僉請劉胤到自己的書房單獨會面,畢竟翁婿之間,還有私人的話要說。

    傅僉先是寒喧了幾句,簡單地問了一下親家母的健康狀況和劉胤就職中尉右丞的事,劉胤恭恭敬敬一一稟明。

    接著傅僉話鋒一轉,問到了女兒的身上,畢竟這才是他最為關心的,同時傅僉的神色,也為之黯淡了不少。

    “月華的病,可曾好些了?”

    劉胤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未曾。家中遍尋蜀中名醫,也曾用藥無數,只是月華的病一直未有好轉,可嘆神醫華陀冤死于曹操之手,其醫術未有真傳,否則或許有救治的法子。”

    傅僉悵然地長嘆一聲道︰“月華自幼喪母,我長年投身軍旅,數載難得一見,月華聰慧乖巧但性格孤僻,喪子之痛讓她無法釋懷,遂得此病,恐怕今生無望治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賢婿肯應否?”

    “岳父但講無妨。”

    傅僉沉默片刻道︰“月華身患此疾,恐怕無法再侍奉賢婿,賢婿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理當擇佳偶再娶之,以續安平王之香火。某亦別無所求,只求賢婿能善待我那可憐的女兒,余願足矣。”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4 11:43 AM

第73章 提醒

    劉胤很是吃驚地看著傅僉,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傅僉會說出這番話來,其實劉胤也根本就沒有拋棄傅月華的打算,這個可憐的女人就是因為在安平王府受到了傷害才會瘋掉,于情于理也不應該讓她再受到傷害。

    傅僉則是另一番的想法,女兒已經瘋了,自然不可能再服侍丈夫,也不可能再為安平王府接繼香火,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劉胤休妻再娶的話,那也是合理不過的事,傅僉心疼女兒,也只是希望女兒在有生之年能有個依靠,至于正室的地位在否,傅僉已無意再去爭取了。

    “岳父放心,此生小婿絕不會辜負月華。”劉胤正色地道。

    “好!好!好!”傅僉連道了三個好字,澀然地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份,不過還請賢婿能體諒為人父的心情,在月華身上,我虧欠的太多了。”

    “岳父不必感傷,就算月華真的不能痊愈,小婿也絕不會休妻再娶,畢竟是我們劉家有負于她。”既然穿越到了三國,繼承了劉胤的身體,那麼自然也就繼承了劉胤的一切,那個劉胤該負的責任,他自然也不能去推諉,不過還好,雖然不能休妻再娶,但這個時代還是可以納妾的,否則一世守著一位與自己沒有半點感情的精神病患者,只怕劉胤自己也得瘋掉。

    傅僉滿含感激之色,不過這個話題說到這兒,再說下去也就沒有必要了,他故意岔開,道︰“賢婿此來漢中,可是有公務在身?”

    劉胤點點頭,方才在大堂上人多眼雜,所以他並沒有提及此行的目的,現在傅僉一問,他也沒有再隱瞞,坦而言之。

    傅僉聞聽之後,濃眉緊鎖,道︰“漢中緊鄰前線,逆魏細作活動頻繁,賢婿真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難吶!”

    劉胤淡淡地道︰“一網打盡談何容易,小婿此次前來,也只是想著能阻止情報外泄,只要魏國無法及時準確地了解漢中的布防情況,就不會輕易地出兵,拖過今秋,戰局或許會有所轉機。”

    傅僉輕輕地搖搖頭道︰“此事或恐不易,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那有千日防賊的,漢中的布防就擺在這兒,那些魏國的奸細總會有辦法將情報透露給北邊的,除非漢中的防御會做大的調整,可惜……”

    劉胤心念一動,道︰“那岳父認為大將軍的‘斂兵聚谷’之計可行否?”

    傅僉卻是默然不語,雖然說他是姜維一手提撥起來的,但對于姜維的這個計劃,他卻始終有著保留意見,不過他人微言輕,自然不可以左右姜維的決定,守好陽安關,便是他的份內之事,舍此之外,徒言無益。

    沉默了半晌,傅僉緩緩地道︰“成敗利鈍,還得需要時間去驗證,于我而言,守住陽安關,便是職責所在,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說到這兒,傅僉的目光變得堅毅無比。

    劉胤知道,傅僉之所以能位居今天的位子,與姜維的提攜是分不開的,傅僉對姜維的尊重,那也是發自內心的,就算是身處內室,就算是和自己的女婿私下交談,那也不可能對姜維有絲毫的不敬,更不可能腹誹姜維的計劃,何況說的再多,也沒有實際的意思,改變不了漢中的防御策略,一切都是空談。

    劉胤放棄了和傅僉深入交流姜維計劃的意思,轉而道︰“岳父大人,外敵易擋,內賊難防,陽安關雖然險固,但如果關內出現問題的話,很可能會不攻自破,所以你還需特別的謹慎才是,千萬不能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傅僉略帶疑惑地道︰“難道賢婿發現陽安關內部有魏國的奸細不成?”

    劉胤淡淡地一笑道︰“就算軍中蕆有個別的奸細,也是無足輕重的,岳父大人需要防範的,可不是那些個蝦兵蟹將,而是手握重兵的將領,比如蔣舒這些人。”

    “蔣舒?”傅僉明顯地一怔,道︰“賢婿難道懷疑蔣舒有通敵的可能?不會!蔣舒出身蜀地,也是姜大將軍一手提撥起來的,他怎麼可能會通敵叛國?賢婿可是聽到了什麼?或許是別人的誣陷也說不定,我與蔣舒共事多年,這一點信任還是有的。”

    劉胤不禁在心中暗暗苦笑,傅僉忠烈耿直,自然不會無端懷疑自己的袍澤,可自己又不能明說,將來魏兵來襲之際,蔣舒就要變節投降,就算說了,傅僉也不一定會信,天底下那有未卜先知的人,沒有證據,那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可劉胤又不甘心以後傅僉給蔣舒坑了,只得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日在宴會之上,小婿瞧那蔣舒行事乖張,心計頗重,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此種人私欲極重,大敵當前,難保不會為了自身富貴而屈膝變節,岳父需謹防才是。”

    傅僉哈哈一笑道︰“賢婿多慮了,蔣舒為人雖然取巧,但叛國通敵之事,想來他也不會做的。”

    劉胤暗嘆一聲,這傅僉太直了,自己忠肝義膽一心報國死而後己,便把所有的人都視做一般,太單純的,終究是會吃大虧的。

    “岳父大人,小婿雖無識人之慧,但對蔣舒,卻絕不會看走眼,所以小婿懇求岳父,無論如何也要對蔣舒提防一二,算是小婿拜求了!陽安關之戰,將會是凶險萬分,我不希望月華將來再看不到她的父親。”

    提及愛女,傅僉心中一凜,既然劉胤說的如此鄭重其事,他便也點頭應允了。

    劉胤也是默默地暗嘆了一聲,所謂盡人事聽天命,自己能幫傅僉的,也只能到這兒了,但願吉人有天相,不會再重蹈覆轍吧。

    又閑聊了一些別的,傅僉看一路奔波的劉胤早已倦了,便吩咐下人給劉胤安排住處,早些歇息。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劉胤起身後便向傅僉辭行。傅僉知道他有公干,也不便再多挽留,親自送出城去,拱手作別,看著劉胤一行消失在了滾滾塵煙之中。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5 02:19 PM

第74章 漢中司

    從陽安關出來,一路沿沔水向東,便可直抵南鄭。這條路走的是漢中平原,一路平坦,劉胤一行人又都騎著馬,很快便抵達了南鄭。

    漢中司的司丞鄭揖早就在城外十里亭迎候,很是客氣地寒喧了幾句,將劉胤一行帶到了一處道觀之中。

    初時劉胤很奇怪,鄭揖為何會將他們安置到道觀之中,進入道觀之後,劉胤才恍然大悟,敢情這那里是什麼道觀,分明就是中尉府漢中司的駐地,漢中司選擇一座幽靜的道觀作為駐地,確實有掩人耳目的作用。

    劉胤謝絕了鄭揖的歇息提議,立刻召集相關人員議事。

    漢中司有一處專用的議事堂,是一處半山的窯洞,窯洞很深,里面出奇的涼爽,到是一處天然的避暑之地,踏入其中,一股涼意沁人心脾,暑意全消,不過光線很昏暗,兩邊的各點著一盞很大牛油燈,投射出長長的剪影。

    做為議事堂,這里最大的好處是窯洞很深,站在窯洞外,根本就聽到里面的任何聲音。

    一路頂著烈日長途跋涉,這讓長了一身肥肉的張樂是叫苦不迭,來到這個窯洞,涼嗖嗖的,張樂不禁是大呼痛快。

    “這地方真不賴,鄭司丞,看來你們挺會找地方的。”

    鄭揖含笑著道︰“中尉府干得就是些隱密的差事,漢中這個地方不比京城,逆魏的細作活動極為頻繁,漢中司不得不低調行事。這處道觀原先是五斗米教的一處據點,自從五斗米教被定為邪教鏟除之後,這座道觀便被軍方接管。上任司丞,也就是現在的中尉左丞杜大人在職其間,從軍方手中索要來道觀,作為了漢中司的駐地,以後漢中司就一直留駐此處。這座道觀很不錯,冬暖夏涼,環境清幽,尤其是是現在酷夏時節,正是避暑勝地。”

    杜弼在出任中尉左丞之前,就是漢中司的司丞,這一點劉胤倒是很清楚的,不過這顯然不是劉胤所關心的重點,他沖著鄭揖點了一下頭,道︰“開始吧。”

    窯洞內的陳設很是簡單,幾張草席,幾只破舊的幾案,劉胤在主位就坐,其他的人依次落坐。參與議事的人並不多,除了陳壽、張樂、趙卓之外,漢中司方面也只有三人出席,司丞鄭揖還有左部司馬成良和右部司馬楊濤。

    漢中司的組織構成也是效仿中尉府總部的,麻雀雖小,也是五髒俱全,司丞屬下分設左右司馬,左部司馬主管對外的間諜活動,右部司馬負責內保事務。左部司馬成良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老成持重,右部司馬楊濤顯然年輕的多,看模樣應該還沒有三十歲,目光咄咄逼人,英氣外露。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頂頭上司中尉右丞劉胤,雖然早有心里準備,但劉胤的年輕帥氣多少還讓他們深感震驚,如果不是兩個月前青城山刺駕案的消息傳到了漢中,他們肯定會把劉胤當成空降到中尉府的官二代。

    “此次魏國間諜的最新動作朝廷很是重視,執金吾何大人特別委派我前來漢中處理此事,相信諸位也明白,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非常地艱巨,是否能夠阻止魏國間諜的行動,將直接決定蜀漢的存亡命運。諸位,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劉胤的開場白簡單直接,沒有任何的虛儀,直奔主題,整個議事室的氣氛也陡然地凝重起來。

    “鄭司丞,將你手中掌握的資料全部拿出來吧。”

    鄭揖立刻起身,顯然他早有準備,很快地將幾份卷宗呈到了劉胤面前的幾案上,同時其他人的幾案上,也放上了相同的卷宗,應該是謄本。“這是關于此案的最新資料,請右丞大人及諸位過目。”

    劉胤沒有再開口,而是低頭翻閱卷宗,他看得很細致,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句讀都仔細地看過,顯然這份資料里面包含了大量的原始情報,要比漢中司上呈給中尉府的報告翔實的多。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劉胤合上卷宗,抬起頭來,審視著鄭揖,道︰“這份資料,來源的可靠性有多高?”

    這次鄭揖沒有開口,代他說話的是左部司馬成良,成良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整個隴西和關中的情報刺探。“青松是我們漢中司最優秀的間軍侯,是我們潛藏到魏軍內部餃職最高的人員,所提供的情報可信度相當地高,他的分析例來也很準確。”

    劉胤點點頭,道︰“既然情報的來源是可靠的,那就證實了魏國近期在關中和隴西大量地集結軍隊,進犯漢中的意圖相當地明顯。可以肯定的是,在魏軍進攻漢中之前,必須要掌握我軍在漢中的兵力布署,此次派間諜人員前來竊取我軍漢中布防圖顯然是勢在必得,只是不清楚他們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經竊取到手還是正在進行?”

    鄭揖有些局促不安,按理說,這些事情是歸他們漢中司處理的,但此次獲取的情報顯然要重的多,正如劉胤所言,關系到了整個蜀漢王朝的生死存亡,這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六百石官員所能承擔了的,所以在第一時間內他就選擇了上報,但漢中到成都,就算是最快的驛馬也得四五日方可到達,再加上劉胤來漢中的這八天時間,已經是過去了十三天,在這十三天的時間內,魏國間諜是否已經是有所行動,鄭揖可真的不好說。

    “逆魏鎮西將軍鐘會是六月初三抵達的長安,同日,鄧艾在隴西接受司馬昭的任命,就職征西將軍,逆魏在關中和隴西頻頻地調兵遣將,至六月十八日,已經在關中和隴西地區集結了近十八萬的軍隊,綜合各方面的情報數據,可以大致地來判斷,魏軍很可能會在七月中旬發動進攻。也就是說,此次魏國潛入漢中的間諜必須在七月初有所斬獲,並將情報傳遞回關中,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是至關重要的半個月。”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5 02:23 PM

第75章 劉胤的安排

    陳壽也看完了資料,沉吟片刻道︰“在沒有拿到漢中布防圖之前,魏軍是不會輕易地翻越秦嶺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此次司馬昭任用鐘會為帥,主持關中大局,此人精練策數,屢有奇謀,被稱之為當世張良,平定毌丘儉、諸葛誕叛亂之時,此人便嶄露頭角,深得司馬昭賞識。關中地勢險要,以鍾會之智,斷不會冒險輕進。”

    劉胤點點頭,陳壽說的很有道理,在沒有充足地掌握漢中蜀軍的駐防情報之前,鐘會是不可能輕易地發動伐蜀之役的。

    “如果魏國間諜企圖竊取我軍漢軍的駐防情報,可能會從那個方面入手?”劉胤向鄭揖問詢道,鄭揖久在漢中,對漢中的情況比較了解。

    鄭揖略一思索了下道︰“大將軍自調整漢中防御體系以來,已經是有些時日了,撤谷口諸圍,集重兵守漢、樂、陽安,漢中都督胡濟將軍也將撤往漢壽,如果粗略地獲得上述情報,幾乎是輕而易舉,因為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想要掩人耳目,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過落實到漢城、樂城、陽安關的具體兵力多寡、駐防布署等等詳細的軍事情報,如果不深入這三大要塞,是無法了解清楚的。卑職以為,魏國間諜想在獲取的,自然是最詳實最準確的軍事情報,而不會僅僅滿足粗略的情報。”

    “那依鄭司丞之見,魏國此次派來的間諜必將會潛入三大要隘之中,去竊取三城的布防圖?”

    鄭揖自己先搖了搖頭,道︰“三城早已進入了戰備狀態,戒備森嚴,魏國的細作就算是想潛入三城,並非易事,就算僥幸進入,想窺全豹,摸索清三城內的所有戰備布署,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最起碼時間上是不容許的,魏國大軍雲集關中,而想完全掌握三城的的所有布署,絕非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

    劉胤目光深沉,緩緩地道︰“漢中的防務圖,肯定是要向大將軍報備的,漢中方面,難道就沒有留下謄本?”

    鄭揖眼中掠過一抹亮色,道︰“這個卑職不是太清楚,需要問過軍方才能知道,不過按常理推斷,漢中都督府至少也應該會有一份備忘錄存檔。右丞大人懷疑魏國細作可能會對留存在都督府的謄本實施偷竊?”

    劉胤用很肯定的語氣道︰“不是懷疑,現在已基本上可以確定魏國的間諜人員會在謄本上面動腦筋。潛入漢樂陽安偷繪三城的防務,不但費時費力,而且準確度也不太高,唯有直接偷竊漢中防務圖才最是行之有效。這個青鳥在成都時就和我們打過交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刺殺了魏國已投誠的頭號間諜黑鯊,極有膽略,行事縝密,是一個級為難纏的對手。鄭司丞,有關于青鳥更詳細一點的資料嗎?”

    鄭揖很是慚愧地道︰“青松傳回來的情報也只是說魏國將委派一名代號為青鳥的細作進入漢中準備竊取漢中防務圖,但此人究竟是男是女,是何出身背景,我們現在一無所知。”

    劉胤倒沒有指責漢中司的辦事不利,間諜與反間諜,一直是敵我雙方暗戰的最主要的課題,現在漢中司能掌握到這些情報,說明漢中司在諜報方面的工作已經是很出色,未能更進一步地掌握青鳥的資料,只能說明對方是一名相當資深的間諜特工,隱藏很深,很狡猾,這樣的對手才更加地可怕。

    劉胤適時地進行了總結︰“基本的情況大致如此,接下來的工作要圍繞兩個方面進行,第一,在漢中地區展開大規模的排查,對進入漢中的所有可疑人員全面徹查;第二,要對軍方存放防務圖謄本的地點實施嚴密地監控。當然,這兩件事都要得到軍方的協助才行……鄭司丞,漢中司方面有足夠的人手嗎?”

    鄭揖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事,若想要進行大規模的排查,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現在漢中司的人手本來就嚴重不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劉胤提出的方案的確讓鄭揖深感困難重重。

    劉胤也看出了他的為難,道︰“此次我前來漢中,也帶了一部分的差役,從明日起,就由左輔都尉張樂、右輔都尉趙卓率人與漢中司協同配合,共同來緝查可疑之人。鄭司丞,你明日陪同我去拜見一下漢中都督胡濟將軍,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還需要得到軍方的通力配合才行。”

    “諾。”鄭揖點頭領命。

    不過劉胤注意到他在回答之時,臉上掠過一抹的苦笑之色,便道︰“怎麼,鄭司丞認為此事有難度?”

    鄭揖遲疑了一下,道︰“右丞大人,卑職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右丞大人,其實在漢中,軍方的那些人大多傲慢地很,中尉府的人與之打交道,的確是很費力,此次恐怕也……”

    劉胤不禁皺皺了眉,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漢中軍地體系之中的存在的巨大矛盾,和京城成都不同,邊關的軍士們更加地彪悍,也更加地自傲,是戰爭造就了他們的血性,也助長了他們的傲慢。

    不過,此次的漢中布防圖可是在軍方的手中,他們至少也應該負起責任來,一旦被魏國間諜行竊得手,那可算得上是滅頂之災。

    不管之前漢中司與軍方有什麼齷齬,此時雙方就應當是共同攜手,精誠團結,力爭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也許這將是蜀漢最後的機會!

    次日清晨,在鄭揖的陪同之下,劉胤進了南鄭城,徑直來到漢中都督府,求見胡濟。

    讓劉胤略感詫異的是,漢中都督府內外一片亂哄哄的模樣,許多身著戰衣鎧甲的將校往來奔走,行色匆匆,似乎整個都督府都在忙著搬家。

    “奉大將軍的命令,漢中都督府將遷往漢壽,所以才是這番模樣。”鄭揖給劉胤解釋道,同時向守在府門外的衛兵遞上了拜貼。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5 02:26 PM

第76章 漢中都督胡濟

    “啟稟都督,中尉府漢中司的司丞鄭揖求見。”胡濟近幾天來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沖著部下發火,中軍向胡濟稟報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心又觸怒了胡濟。

    胡濟正在整理著案上的文書,聽到稟報,停頓了一下,冷哼了一聲,道︰“他來做什麼?”

    說實話,胡濟對中尉府漢中司的人並不怎麼待見,在胡濟看來,中尉府的人充其量不過是躲在陰暗處見不得光的幾只碩鼠罷了,搞搞小動作而已,想要在戰場上贏得決定性的勝利,還得依靠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

    何況今天胡濟的心情很糟,漢中都督府的撤離日期漸近,諸事繁雜,許多事情胡濟也得親力親為,令他頗為意亂心煩。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離開漢中,他這個漢中都督那就是有名無實了,漢壽在劍閣以東,屬梓潼郡管轄,漢中都督從南鄭遷往漢壽,那便由坐領變為遙領。要知道胡濟不光是漢中都督,而且遙領著兗州刺史,所以胡濟更明白遙領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既然是姜維大將軍的意思,便是不容辨駁的,胡濟不想走,也是不可能的,姜維的最新策略“斂兵聚谷”之中,漢中的兵力都向漢城、樂城、陽安關集中,原本屬于漢中郡治所的南鄭則淪落到了無足輕重的地步,至于漢中都督府,也就沒有在南鄭存在的必要了。遷治漢壽,姜維也更深層次的考慮,漢壽在劍閣之側,是聯結漢中和益州的最重要的通道,將漢中都督府遷到漢壽,便有扼守益州門戶,聯通漢中成都的意思。

    可胡濟顯然不這麼想,在漢中,他是最高的軍事指揮,而此次姜維的斂兵聚谷,似乎將他排除出了漢中的權力中心,這讓他相當地郁悶。

    這個時候鄭揖的來訪,讓胡濟顯得很不耐煩。

    “告訴他,本督今日沒空,讓他改日再來吧。”

    中軍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拱手稱諾,轉身便欲出去,胡濟卻把他給叫住了。“鄭揖是一個人來的嗎?”

    “同行的還有一人,看鄭揖的模樣,對那人很是恭敬,哦對了,看那人腰間的印綬,是銀印青綬。”

    “銀印青綬?”胡濟沉吟了一下,銀印青綬至少也是比兩千石的官,鄭揖做為中尉府在漢中的最高負責人也只是一個六百石的官,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兩千石的高官,很顯然他不是漢中司的人,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來自于京城。

    胡濟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頭的卷宗,道︰“帶他們去中堂,本督稍後便到。”

    中軍趕緊出去,將劉胤和鄭揖迎入中堂。

    少頃,胡濟便至,含笑著拱手道︰“不知是鄭司丞駕到,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胡濟是漢中都督、充州刺史、鎮西大將軍,論官職可是兩千石的高官,但軍方和中尉府並無上下隸屬關系,胡濟也是比較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不過劉胤卻看到了胡濟那笑容背後的淡漠,象這種純粹是禮節性的招呼,似乎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鄭揖先前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胡濟也注意到了劉胤的存在,看年紀,劉胤也不過才二十多歲,很是年青,但他腰間的綬帶證明他的確是一位兩千石左右的官員。

    “這位是?”

    劉胤拱手稱禮道︰“在下劉胤,忝為中尉右丞,見過胡都督。”

    胡濟臉上微露驚異之色,道︰“沒想到閣下就是上任十余日就破獲刺駕案擒拿了不少逆魏奸細的劉右丞,真是少年英雄,幸會幸會。”

    劉胤沒想到胡濟遠在漢中,居然也消息靈通,看來這軍方的情報途徑,似乎也不比中尉府差,當下淡然地道︰“胡都督過譽了,些許微功,僥幸而已,何足掛齒。”

    胡濟呵呵一笑道︰“沒想到劉右丞不光是年輕有為,而且儒雅謙遜,真是難得。還請上座。”

    雙方分賓主落坐,胡濟道︰“不知劉右丞此番遠來漢中,有何貴干?”

    劉胤見胡濟如此直接,倒也有行伍之人的爽快,自己也直截了當地道︰“據中尉府潛藏在隴西一名間軍侯回報,近日來魏軍大批地集結在關中隴西,並且派出細作潛入漢中,準備竊取漢中布防圖。此事關系到整個漢中的防務,而布防圖也只有漢中都督府才有,所以在下才冒昧前來,想請胡都督對此事特別關注,謹防被魏國間諜行竊得手。”

    “噢?”胡濟曬然冷笑道,“我漢中都督府是何地,是他魏國細作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之地嗎?劉右丞多慮了,不是本督自誇,漢中都督的防衛,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飛進來,魏國的細作想要竊取漢中布防圖,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盡管胡濟自信滿滿,劉胤還是非常謹慎地提醒道︰“此事干系重大,胡都督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此次魏國派來的間諜能力超群,一旦有失,漢中形勢盡在魏軍掌握之中。如果可以的話,在下想親自查看一下存放文書卷宗的地方,以保無虞。”

    胡濟明顯地有些不悅,但劉胤提出來的要求卻是不容拒絕的,畢竟那是中尉府的職責所在,于是他令人將一名年輕的軍官傳喚了過來,對劉胤道︰“這位是都督府的參軍的胡夏,所有的文書檔案便是由他負責,劉右丞有什麼疑問可以向他質詢。”

    劉胤看了一眼胡夏,這位胡參軍顯然很年輕,劉胤甚至感覺他比自己還要小幾歲,身材挺撥,英氣外露,不過眼神之中很是傲慢,除了對胡濟相當地恭敬之外,對于其他人,態度很是倨傲。

    轉頭胡濟又對胡夏道︰“少西,劉右丞此來,乃是為了漢中布防圖事務,你便全權代表我協助劉右丞公干,不得怠慢。”

    “諾。”胡夏拱手稱諾,對著劉胤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右丞大人,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6 07:33 PM

第77章 萬無一失

    漢中都督府的面積很大,房舍相連,布局嚴謹,整個都督府內守衛森嚴,間或有游哨往來巡視,的確給人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不過劉胤卻不以為然,這樣的守備對于尋常人而言的確算的上是固若金湯,但對于那些訓練有素的特工人員而言,這些防御手段幾乎是小兒科的,別人說不好,就是劉胤自己拿出前世雪豹突擊隊員的手段來,幾乎就可以輕易地潛入都督府,刺殺個要人或者竊取某樣東西,不過是探囊取物。

    自己尚覺不太困難,以魏國間諜的本事,也肯定並非難事,最起碼那個神秘的青鳥,手段就絕非一般,保護漢中防務圖,絕不是件輕松的差事。

    “右丞大人,前面就是機要室,所有文書檔案絕密資料都保存在這兒。這房前屋後,不分晝夜,都有十幾名士兵輪流站崗把守,整個都督府內,另有兩支五十人的巡邏小隊日夜巡視,漢中布防圖存放于此,可謂是萬無一失!”胡夏有些洋洋自得地道。

    劉胤目光深沉地打量了一下機要室,這是一座很普通的民宅,青磚紅瓦,除了用鐵條做的門窗柵欄之外,幾乎與尋常大宅院里的房子沒啥兩樣。機要室處于都督府的西南一隅,緊挨著一座高牆。說是高牆,也不過才兩丈左右的高度。

    固若金湯?劉胤只覺得就是一個笑話,十幾名普通士兵擔任守衛,能擋得住身懷絕技的魏國間諜?這座高牆,對于那些高手而言,越過它,輕而易舉。

    “胡參軍,可以進屋看一下嗎?”劉胤道。

    胡夏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同意了,令守衛打開了嵌有鐵條的木門,陪同劉胤進入了屋內。

    進去之後,劉胤不禁是皺了一下眉頭,如果說屋外都督府的守備勉強可以算及格的話,屋內的防衛措施就是等于零,沒有機關,沒有二道鐵門,許多的文書卷宗只是堆放在幾排長長的書架上,有的甚至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不用劉胤多加尋找,很快地就根據書架上的標簽找到了漢中防衛圖的所在,按照機密等級,象漢中防衛圖之類的文件應當是最高機密等級的文書,可了除了盛放在在一個木匣子里外,劉胤看不到與之等級相匹配的防範措施。

    “胡參軍,象漢中布防圖如此緊要的文書存放在這兒,依乎不太妥當吧?”

    胡夏曬然一笑,道︰“右丞大人放心吧,漢中都督府戒備森嚴,就算是一只蒼蠅都休想飛進來,某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漢中布防圖萬無一失。”

    劉胤暗暗冷笑,一個小小的都督府參軍,項上人頭能值幾個錢,漢中布防圖關系到了蜀漢的存亡前途,又豈是兒戲?最起碼,這里的防御措施急需要改進。

    “胡參軍,我們的對手很狡詐也很高明,切不可等閑視之。依我之見,這機要室的安保力度還需要加大才是,屋外至少也得再安排一倍的人手,屋內也需要增加兩道左右的暗門,將漢中布防圖和一些情報價值高的文件專門分類保存,提高防御等級,絕不能讓魏國的細作輕易地得手。”劉胤很不客氣地指出了都督府防範軟肋並指出了整改意見。

    胡夏只是都督府的參軍,按照品秩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六百石左右的官員,不過面對劉胤的質疑,胡夏卻很是高傲,似乎很沒有把這位比兩千石高他好幾級的中尉府官員放在眼里。

    “右丞大人如此說,便是瞧不起我們漢中都督府的防衛?漢中都督府自打諸葛丞相在世之時就未曾出過任何的秕漏,幾十年人來那些逆魏的宵小之輩也曾多次覦覷,還不是一樣鎩羽而歸?”

    劉胤眉頭為之一皺,這個胡夏竟然如此無禮,小小的一個參軍都可以如此,可想而知手握重兵的將領對待中尉府官員的態度又如何了,也難怪今天出門之前鄭揖便顧慮重重,看來軍方對中尉府一直抱有成見,確實很難溝通。

    鄭揖聽聞胡夏之言,也忍不住道︰“胡參軍,右丞大人也是好意提醒,畢竟漢中布防圖干系重大,倘若有失,後果不堪設想。”

    胡夏聳了聳肩,一付愛莫能助的樣子。“鄭司丞,不是我不給右丞大人面子,而是整個漢中都督府即將搬遷到了漢壽,機要室所有的文檔卷宗也在遷移之列,現在加強機要室的防衛,似乎沒有什麼必要吧?”

    劉胤道︰“胡參軍,這份漢中防務圖我可以看看嗎?”

    “這個……恐怕不合規矩吧?漢中防務圖屬于最高機密文件,為了防止被人竊取,除了胡都督本人之外,未經授權,任何人都不可能閱看這份文書,右丞大人如果想看,也必須得到胡都督的許可。”胡夏高昂著頭,很是矜持地道,一付秉公辦事的模樣。

    劉胤之所以要看看這份漢中布防圖,主要還是想看看這份圖是否沒有被人動過或者是調過包,劉胤還是真不確定魏國的間諜“青鳥”是否已經捷足先登了。但這個胡參軍真的一點也不給面子,就連看一眼都不肯。

    鄭揖似乎很惱火,平時軍方故意刁難他也就算了,但劉胤畢竟是京城中尉府總部來的人,地位超然,從一定意義上,他可是代表了整個中尉府,胡夏一再傲慢無禮,鄭揖有些忍無可忍。

    “胡參軍,禁暴除奸乃是中尉府的職責所在,右丞大人首先必須要了解到漢中布防圖的安全,才能確定此事的進展程度,你再三阻撓,倘若誤了大事,如何吃罪得起。”

    胡夏不為所動,冷笑一聲道︰“中尉府有中尉府的規矩,漢中都督府也有都督府的規矩,胡某也是職責在身,豈敢徇私枉法?”

    “你——”鄭揖氣憤填膺,回身對劉胤道︰“右丞大人,我們且回去找胡濟都督再做理論。”

    劉胤站在沒動,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胡濟踱著官步從外面進來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7 11:55 A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8-7 11:55 AM 編輯

第78章 漢中布防

    胡濟一進來就看到場面很僵,不禁皺了皺眉,雖然說軍方和中尉府漢中司的關系素來並不睦,但劉胤可是來自朝廷方面的官員,乃是天子近臣,胡濟可不想把關系搞僵,所以胡濟瞪了胡夏一眼,斥道︰“放肆!右丞大人面前,你也敢如此驕橫,真是豈有此理!”

    胡夏神色一萎,在胡濟面前,他也只能是乖乖地夾起了尾巴,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胡濟含笑道︰“劉右丞,下面的人辦事不力,怠慢了,實在是抱歉的很。這機密室的全部文書檔案,劉右丞只管查看便是。”

    這胡濟的前倨後恭,倒讓劉胤有些莫名。其實劉胤前腳離開胡濟的中堂,胡濟便喚人來問詢了一下,也別說,這漢中都督府的情報來源也很精準,對朝中的人事變動也掌握得一清二楚,胡濟一問詢,便知道了劉胤的真實身份,劉胤可不單單是中尉右丞這麼簡單,他可是以前的安平王,當今天子的親佷子。

    這下胡濟便坐不住了,雖然他官階在劉胤之上,但人家可是皇室宗親,這人胡濟可真心得罪不起。于是他立刻趕往機要室。

    劉胤不是他肚里的蛔蟲,自然不知道胡濟緣何態度會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過軍方既然肯與之配合,倒讓劉胤比較省心,拱手稱謝之後,劉胤的目光便落到了存放漢中布防圖的匣子上。

    判斷這匣子動沒動過,最重要的是看灰塵,灰塵是很難做假的一種東西,自然落上去的灰塵和人為灑落的灰塵有著天壤之別,很輕易地就能分辨出來。劉胤注意到這匣子是胡桃木做的,匣子上和周圍落有一層淡淡的灰塵,很均勻,厚薄一致,直觀地就可以看出,這個木匣子至少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打開過了。

    劉胤示意鄭揖打開匣子,將里面的卷軸取了出來。

    漢中布防圖便是繪制在這幅絲質卷軸之上,漢中的山川地理,兵力布防全部詳盡在繪在上面,何處屯兵,何處屯糧、各圍的兵力多寡、布署詳情都標注的一清二楚。

    劉胤很清楚,這份布防圖正是魏國統帥鐘會最迫切要得到的東西,一旦被魏國間諜竊取落入到鐘會的手中,鐘會便可以完全掌握漢中蜀軍的布防情況從而制定出完善的進攻計劃。漢中的安危甚至是蜀國的存亡,都唯系在了這一張圖上,讓劉胤只覺得這張圖似有千鈞之重。

    甚至劉胤腦子里靈光一現,如果將這份圖毀掉,魏國間諜就算是再狡詐如狐也無法得手。

    不過轉瞬之間劉胤又放棄了這一不現實的想法,首先這份圖只是謄本,原件還在沓中姜維那兒,其次象這樣絕密的文件,對魏國來言固然是垂涎三尺,但對于蜀國漢中都督府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最起碼胡濟必須要通過它來掌握漢樂陽安三城的布防情況,真要遺失的話,漢中都督府也就只成了聾子瞎子,連知己都做不到,如何知彼,如何應戰?

    劉胤很快地將布防圖收好放入匣子里,放回原處,與胡濟寒喧了一下,拱手告辭,離開了漢中都督府。

    出去之後,劉胤並沒有立刻返回城外的漢中司駐地,而是在都督府外的一條街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右丞大人為何要住在客棧?漢中司那邊的條件可比客棧好的多。”鄭揖很是納悶。

    劉胤淡然地一笑,此行來到漢中可是肩負著重要的使命,食宿好賴根本就無關痛恙,最重要的,劉胤是要和青鳥較量一番。

    這家客棧可是南鄭城是數一數二的大客棧,三層樓的結構,氣勢恢宏。劉胤選擇了三樓臨街的一間客房,推開窗子,就可以看到漢中都督府高大的院牆,這里離機密室也就是幾百步的直線距離,劉胤站在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機要室的屋頂。

    “這個胡夏是何人?”劉胤眺望著漢中都督府,問道。

    “胡夏雖然是一名參軍,不過他可是胡濟的親佷子,在都督府很是招搖,今天若不是胡濟出面,右丞大人恐怕在胡夏身上也討不到便宜。”鄭揖久在漢中,對漢中的人事情況可是了若指掌。

    劉胤微微點了一下頭,這倒和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方才稍一接觸,劉胤便明白這胡夏定然與胡濟有莫大的關系,他是胡濟的佷兒,怪不得如此張揚。而由他來負責機要室的防衛,更讓劉胤很是憂心。

    “這個胡夏不僅張揚而且很自大,漢中防務圖干系重大,如果僅依靠此人的話,十分地危險。鄭司丞,你回去調集些人手過來,秘密地在都督府周圍布下一些暗哨,嚴密監視出入漢中都督府的人,尤其是機要室周圍,一定要確保不被魏國細作滲透進去。”

    鄭司丞拱手領命,立刻返回道觀安排人手前來。

    劉胤將漢中司的差役分為兩撥,東大街駐守一撥,西大街駐守一撥,全部采用暗哨的形勢,嚴密地監控著都督府周圍的情況。

    一連三天三夜,相安無事。

    這三天劉胤幾乎也是夜不合眼,親自在第一線巡視,他很清楚,青鳥急迫地想要得到漢中布防圖,一定會鋌而走險地潛入漢中都督府來盜取,只要中尉府和漢中都督府里外配合,青鳥想要得逞,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挨到第四夜,劉胤實在是困得不行,將蹲守的任務交待給了張樂和趙卓,自己在客房里倒頭就睡。原先張樂和趙卓的任務是在南鄭周圍的關卡盤查過往的行人商旅,不過劉胤認為真正的優秀間諜,根本就不會在潛入這方面大費腦筋,很可能青鳥早已潛入了南鄭城伺機而動,現在在城外大規模的攔截,反而是徒勞無功了。

    所以劉胤安排其他人在城外關卡繼續盤查,而張樂趙卓這兩員得力的干將,則被調回城來,有他們協助鄭揖來蹲守,劉胤似乎覺得可以睡一個囫圇覺了。

    可未曾想到,剛過四更天,鄭揖就急急地沖進來將劉胤喚醒。

    “右丞大人,大事不好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8 11:24 A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8-8 11:24 AM 編輯

第79章 失竊

    劉胤騰地就從榻上坐了起來,睡意全消,喝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鄭揖臉色在燭火之下看起來十分的慘白。“剛剛接到漢中都督府傳來的消息,漢中布防圖失竊了!”

    “什麼?”劉胤的臉色也陡然間變得難看起來,這幾天為了布防圖的事,劉胤可是憚精竭慮,日防夜防,結果還是出了事,如何不令劉胤深為震驚。

    不過劉胤還是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就算現在他大發雷霆也是于事無補,他很快地穿好衣服,隨同鄭揖離開了客棧,急匆匆地趕往漢中都督府。

    同時,劉胤也簡單地向鄭揖了解了一下布防圖失竊的情況。

    但具體的情況鄭揖也不了解,中尉府安排的暗哨沒有任何的懈怠,兩班輪倒,日夜嚴防死守,密切注視著出入漢中都督府的人員。但就在事發的當晚,暗哨也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出入都督府,可鄭揖接到都督府內傳出來的消息稱,漢中布防圖已經失竊了,而且事後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從都督府離開。

    這件事十分地怪異,如果竊圖之人沒有離開都督府,那麼就證明他還在都督府內。

    劉胤趕到漢中都督府的門外,張樂和趙卓俱在,不過漢中都督府守衛森嚴,他們根本就進不去,自然也無從知曉里面的情況。

    “他娘的,布防圖都丟了,還不準我們進去調查,這算什麼事?”張樂大發牢騷地抱怨著,看著劉胤過來,便迎上去道︰“大哥,你來的正好,也不知道漢中都督府的這幫人搞什麼鬼?”

    劉胤看了一眼,道︰“張樂、趙卓,你們不必圍在這兒,還是各帶一隊人手在都督府左右巡視,到目前為止,竊圖之人還沒有出府,說明此事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你們二人務必要嚴防死守,絕不容許走脫一個人!”

    張樂、趙卓立刻領命,分守都督府的在右。劉胤同鄭揖上前,還未開口,打府里出來一名官員模樣的人,拱手向劉胤行禮道︰“原來是右丞大人到了,在下奉胡都督之命在此恭候,大人請隨我來。”

    “胡都督現在何處?”劉胤問道。

    “胡都督此刻正在機密室那邊,他早已吩咐,右丞大人到時,命在下即刻引大人過去。”

    劉胤點點頭,出了這麼大的事,胡濟也肯定被人從被窩里拉了出來。一想到布防圖真的已經被盜,劉胤的心情便很是沉重,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急急地向機密室方向趕去。

    存放文檔的機密室劉胤已經去過了,所以這次前往自然也是熟門熟路,劉胤心憂如焚,甚至比那名引路的官員都走得快些。

    很快地,劉胤就來到了機密室的外面,遠遠看去,機密室門口圍了一大堆的人,都是持槍佩刀的士兵,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看到劉胤過來,自覺地給讓出了一條道。

    劉胤很快就看到了機密室門口橫躺著的幾具屍體,他們應該就是機密室的守衛了。這幾名守衛的死狀幾乎一模一樣,全部是咽喉之處被射中了一枚袖箭,整個傷口一片烏青,顯然這些袖箭是淬過劇毒的。

    青鳥?

    劉胤的目光冷峻,這殺人的手段,幾乎同當日在馬家莊園暗殺黑鯊時所用的手段一般無二,看來此次行竊,一定和青鳥脫不了干系。

    “劉右丞,你可來了——”胡濟一看到劉胤到來,立刻就迎來上來,他的眉頭,都結在了一處。“這可是本督的失職,前幾日沒有聽劉右丞之言,果然吃了大虧。漢中布防圖干系重大,一旦遺失,後果不堪設想吶。”

    胡夏就跟在胡濟的身後,恰如一只斗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全然沒有了幾天前那付趾高氣揚的模樣,神色萎頓,一付戰戰兢兢的樣子。想想也難怪,他身為都督府參軍,又是負責保管文檔資料的人,此次漢中布防圖的失竊,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推卸得了責任。

    劉胤真心懶得吐槽了,漢中布防圖的重要性,他可不止說過一次,漢中都督府的守衛措施,他也不止一次指正過,但軍方這些狂傲自大的家伙,對他的意見完全是置若罔聞,根本就沒當回事,估計這幾天漢中都督府的防御措施一如既往,現在如今出事了,才追悔莫及,早干嘛去了?

    不過以胡濟的身份,劉胤也不好斥責于他,更何況漢中布防圖已經失竊了,再來追究誰的責任也沒有多大的意義,現在劉胤能做的,也只是亡羊補牢而已,就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胡都督,這具體情形如何?”

    胡濟沒有直接說,而是回頭狠狠地剜了胡夏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向劉右丞說吧!”

    胡夏額頭沁出密密的汗珠,略帶慌恐地看了一眼胡濟,顫聲道︰“卑職自是干系重大,每日夜里都要親自來機密室巡查兩次,今日三更時分,卑職一如既往地前來巡視,卻發現門口的幾名守衛已經是倒地身亡,而且機密室門戶大開,卑職大吃了一驚,立刻進入屋內,赫然發現存放布防圖的木匣已被打開,里面的布防圖已經是不翼而飛了。卑職……卑職自知失職,立刻稟報了都督大人——”

    劉胤仔細地聽著,從胡夏的陳述之中,劉胤已經是大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胡夏率巡邏隊趕來之後,魏國的間諜已經是殺人越貨,將漢中布防圖竊走了。

    “胡參軍進來之後,就沒有看到竊賊的蹤影嗎?”

    胡夏搖搖頭,道︰“沒有。”

    劉胤沉吟一下,對胡濟道︰“胡都督不必憂心,既然布防圖已經失竊,再多說什麼也無益處,唯今之計,也只有尋回漢中布防圖,才可能挽回損失。”

    胡濟苦笑道︰“這談何容易,這竊賊手段高強,來無影,去無蹤,如何能找得到?”

    劉胤微微一笑,說道︰“某有一計,倒也有可能追回布防圖。”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9 06: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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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秘道

    胡濟面上微露一絲喜色,急急地道︰“劉右丞有何妙計,不妨直言。

    劉胤道︰“在下原本在都督府外布有暗哨,據暗哨稟報,今晚並沒有人出入都督府,那就意味著竊圖之人並沒有離開都督府,胡都督只需加強府門的守衛並在府內徹底地搜查一番,竊圖的細作定然是無所遁形。”

    一聽竊圖者還沒有離開都督府,胡濟便重新燃起了希望,滿臉興奮之色,右手緊緊握拳,沉聲道︰“中軍傳令,封鎖府門,禁止任何人出入都督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竊賊給我找出來!”

    整個都督府的人都被調動起來,守大門的守大門,守院牆的守院牆,其作的兵士在胡夏的指揮下,大肆搜查了起來,犁庭掃**,每一間屋子,每一處房舍都不曾放過,挨門挨戶逐一細細地搜查起來。

    如果現在有人進來看到這番場景,定然會以為漢中都督胡濟犯了滅門抄家之罪,整個漢中都督府是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啟稟都督,東院的馬廄里面發現一處秘道。”胡夏臉色蒼白地過來稟報。

    “秘道?”胡濟一頭霧水,漢中都督府內有秘道,他這個都督壓根兒就不知曉,轉瞬胡濟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的心也為之一沉。

    “劉右丞,我們過去看看。”

    劉胤也是暗暗吃驚,如果都督府內有秘道,那就意味著竊圖者已經是逃之夭夭了。

    很快他們就來了東院的馬廄,馬廄的規模不小,至少養著幾十匹馬,胡濟的座騎就在其中。秘道的入口就在高高的草垛後面,剛剛也是那些奉命搜查的士兵查得很細,將那些草垛給移開了,這才發現草垛的後面居然有一個方圓三尺的秘道口,如果搜查得不仔細的話,基本上是很難發現這兒的蹊蹺。

    洞口很深,黑黝黝的,也不知道通向那兒。

    胡濟的臉色很難看,漢中都督府是他是府邸兼官署,出入堂而皇之,何須要挖什麼秘道,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國的間諜暗中發掘出來的,真得該死!

    劉胤這時才明白,怪不得外面中尉府的暗哨報告說今晚沒有任何人出入都督府,原來竊圖者是通過秘道潛入進來,自然不被暗哨發現。竊圖之人通過秘道進入都督府,暗殺了機密室的守衛,盜竊了漢中布防圖,然後再原路從秘道從容撤退。

    但令劉胤納悶的是,這個秘道是何時挖掘的?如果是魏國間諜決定盜竊布防圖後再挖掘,顯然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從都督府的馬廄通往府外,得越過一道高牆和一條比較的寬的街道,至少也得有三四百步的距離,這麼長的地道,幾天之內顯然根本不可能完成,何況中尉府在都督府的周圍布署了大量的暗哨,如果真的有人試圖用挖地道的方式進入都督府,不可能不被他們查覺。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條秘道早就挖掘成功了,甚至魏國間諜就一直在秘密使用,只是漢中都督府的人渾然無覺罷了,若不是因為布防圖的丟失,都督府如此大規模的搜查,這條秘道很可能會一直隱匿下去。

    秘道的存在讓都督府大規模的搜尋變為了徒勞,胡濟面色灰暗,無力地揮了揮手,下令停止了毫無意義地搜查。

    眾人都圍在了秘道口處,望著黑乎乎深不見底的暗道,推測著這個秘道究竟通向何方,可是秘道暗黑幽深,誰也沒膽敢率先下去探個究竟。

    劉胤沖著身後的阿堅看了一眼,阿堅立刻是心領神會,刷地一聲撥出佩刀,右手擎刀,左手持一火把,縱身就跳了下去,義無反顧地沿著秘道向前行去。

    胡濟臉上微微一紅,好歹他也是戰場上腥風血雨過來的人,沒想到手下如此多的經過戰地歷練的士卒竟然都不如中尉右丞身邊的一個護衛,當即點了幾名壯士,緊隨在阿堅的身後進入秘道。

    秘道並不太寬敞,只能供一個人彎腰通過,不過好在秘道之中並沒有什麼機關之類的布置,阿堅行了幾百百步,很快地就來到了出口處。

    出口處是一家雜貨店,就在劉胤方才住宿的客棧隔壁,不過此刻雜貨店早已是空無一人,很顯然這個雜貨店就是魏國間諜的一個秘密聯絡點,青鳥竊取布防圖已經得手,這個雜貨店已然暴露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劉胤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左手的手心之中。這個青鳥,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又一次成功得手,上一次是刺殺黑鯊,這一次是偷竊布防圖,每次都與劉胤是擦肩而過,近在咫尺,卻可望而不可及,讓劉胤不禁是扼腕垂嘆。

    逃出都督府,就意味著青鳥已是海闊天空任意翱翔,再想逮到他,就絕不是件輕易的事了。

    “都督,是不是傳令南鄭城全城戒嚴,全面搜捕?”胡夏小心翼翼地向胡濟建議道。

    胡濟沉默不言,向劉胤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劉胤輕輕地搖搖頭,此時正值半夜,南鄭城四門緊閉,但對于青鳥這樣的高手而言,出城並沒有什麼難度,布防圖是三更左右失竊的,劉胤得到消息已經是四更天了,經過這一番折騰,此時天光已經微亮,已經過了五更天,距離布防圖丟失,已經是兩個多時辰了,而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青鳥從容地撤離了。

    “竊圖之人身懷絕技,南鄭的城牆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還滯留在漢中境內,只要封堵住漢中的全部谷道關卡,短時間內便可以阻止竊圖者將布防圖傳送到了關中。”

    胡濟想了想也是,還好在漢中通往關中的各個路口都設有關卡,魏國間諜縱然行竊得手,短時間內想通過關卡將布防圖傳到關中還是有一定的難度。胡濟當即下令,派騎兵立刻出城,向各個關卡下達命令,所有關卡全部關閉,禁止一切行人客商通行。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1 06:43 PM

第81章 阻截

    回到大堂,胡濟請劉胤于首席落座,自已在主位相陪。

    幾乎所有的人都沉默著,堂上的氣氛很凝重,有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

    方才劉胤的話里著重提及了“短時間內”這個幾個字,在座的諸位自然都是心知肚明,雖然倚仗漢中的特殊地理位置,依靠設在谷道上的關卡,或許可以在短的時間內阻止魏國間諜潛回關中,但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漢中地域廣闊,秦嶺綿延千里,關卡守衛再嚴密,也有防不勝防的地方,魏國間諜既然已經是竊取到了漢中布防圖,定然會千方百計地將情報傳遞到關中。

    劉胤率先打破沉默,道︰“漢中布防圖已然失竊,除了設卡阻截之外,便是立刻通報在沓中的姜大將軍,更改和調整漢中的防御部署,唯有這樣,才可能變被動為主動。”

    “更改漢中的防御部署?”胡濟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劉胤不是軍方的人士,自然不會懂漢中防務的要害所在,姜維的斂兵聚谷計劃,從提出到成型直到布署完成,至少也用了四五年的時間,現在敵人大軍壓境,倉促之下全面調整漢中的防御布署,這談何容易?

    胡濟嘆息一聲道︰“劉右丞所提建議,雖然在情理之中,但更改漢中的防御布署,絕非是一朝一夕之事,逆魏屯兵關中,虎視眈眈,此時若是變更漢中的防御部署,只怕是陣腳全亂,敵人未至,我軍便已先敗。”

    劉胤道︰“在下雖然不通軍事,但也知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的道理,鐘會鄧艾倘若掌握了我軍的漢中防御布署,必定可以對癥下藥,制定出完善的進攻計劃,漢中諸圍雖險,但也絕非是固若金湯無懈可擊,可以說漢中布防圖關系著漢中的存亡,也許這將是我軍最後的機會,再不做調整的話,恐怕真的只能是坐以待斃了。”

    胡濟也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將領,自然明白布防圖失竊所帶來的後果,但他只是計劃的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漢中的防御布署是姜維制定的,就算是要做調整,胡濟也是沒有權限的。他黯然地一嘆,道︰“唯今之計,也只有如實稟報大將軍,由他來做定奪了。”

    劉胤自然也明白胡濟在其中的地位,就算他有心為之也恐怕無能無力,此事的最終拍板權限只有姜維一人,胡濟要稟報姜維,劉胤也只能是等候來自沓中的的消息了。

    于是,劉胤便起身告辭,同鄭揖一道返回了城外的道觀。

    在漢中都督府周圍布防的暗哨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張樂趙卓等人也隨同劉胤一起返回了漢中司駐地。

    起草報告的任務自然是非胡濟莫屬,顯然這次布防圖的失竊,漢中都督府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胡濟也明白他將承受姜維的怒火,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胡濟所能做的,也只有如實地向姜維稟報漢中布防圖失竊的詳情,並等待姜維的回復。

    當然,在措詞上,還是要勞煩漢中都督府的主薄來給潤潤色,胡濟可不希望此次給自己的仕途帶來麻煩。

    回到道觀之後,劉胤立刻調整了中尉府的行動計劃,原先中尉府的所有力量都放在防範魏國間諜的潛入上面,現在的工作重心,則要轉移到了阻止魏國間諜外逃上來。

    從漢中外逃,大致有兩條路徑,向北通過秦嶺的幾條故道便可以直抵關中,向東沿沔水東下,便是魏國所控制的上庸新城魏興三郡。

    當然,無論走哪一條路,都不可能是輕易出去的,漢中四面環山,是一個典型的盆地地形,不管走那一條路出漢中,都是陡峭險峻的山路,而這些山路之上,都設有蜀軍的關卡,平日的時候對過往的行旅都是嚴加盤查的,而根據漢中都督胡濟的最新命令,所有的關卡都已經禁止通行了。

    現在劉胤唯一能做的,就是協助軍方把守住這些關卡,盡可能將魏國間諜截留在漢中境內,不使其將情報傳遞回關中。

    至于能阻截多長的時間,劉胤心中一點底也沒有,再嚴密的防範,也終究百密一疏,阻截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如果想真正地消除危險,就必須將潛藏在漢中的魏國間諜勢力連根撥除,但這目前的情況下,這卻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標。

    劉胤不是一個好高鶩遠的人,明知不可為的事,他想都沒想,很快地他就重新做出了布署。鄭揖和張樂率眾前往秦嶺各谷道協防,趙卓則帶人到興勢、黃金一帶,堵住東出口。

    從漢中通往關**有四條谷道,從東到西依次為子午道、儻駱道、褒斜道及南棧金牛道,每一條道都險峻無比,蜀國和魏國隔著秦嶺遙遙相對,蜀國控制著各條谷道的南出口,而魏國控制著各大谷道的北出口,雙方之間連綿四十余載的戰火,一直就是通過這幾條谷道進行的。

    青鳥如果想以最快地速度將情報傳遞到關中,就必須從這幾條谷道中穿行而過,如果他將情報傳遞到上庸,那就必須再走武關道才能抵達關中,所以從時效性上來講,走秦嶺故道肯定是青鳥的首選,但也不排除受阻之後轉向東南的可能性。所以劉胤才會做兩手準備,在北路和東路嚴防死守,確保萬無一失。

    漢中司和劉胤帶來的差役全部都派了出去,各處關卡的守兵也似乎接到了漢中都督府的命令,與中尉府的差官保持了密切的合作,甚至接受中尉府差官的指揮,應該是胡濟有意地想消除雙方此前的隔閡。

    劉胤不禁暗嘆,如果胡濟先前能有這樣的態度,又何至于現在來亡羊補牢。

    第一天,各處的關卡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任何情況。第二天狀況依舊,讓眾人都暗自松了口氣,看來這是一個不錯的兆頭。

    不過劉胤可不敢輕松,漢中暗流涌動,考驗他們的時候還沒有真正到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1 06:44 PM

第82章 姜維的回復

    天光微亮的時候,劉胤剛從箕谷口返回道觀,尚未來得及喘口氣,下面的人便進來稟報,稱漢中都督胡濟有請。

    劉胤心念一動,莫不是沓中的姜維有回信了?姜維的決定事關重大,甚至可以決定漢中及其蜀漢政權的存亡,劉胤很是迫切地想知道結果,當下也顧不得吃飯,三步並做兩步地跨出了道觀的大門,打馬進城,直奔漢中都督府。

    胡夏早已奉命在都督府的門口迎候劉胤,看到劉胤過來,立刻是上前親自給劉胤拉住韁繩,滿臉堆笑道︰“右丞大人,我家都督早在大堂相候了。”

    這個胡夏的嘴臉,劉胤早就見識過了,前倨後恭,典型的小人作派,不過劉胤可沒心思理會于他,徑直到中堂來見胡濟。

    胡濟此時在中堂上獨自一個人背著手踱步,神色凝重,看不出是悲是喜,看到劉胤進來,拱手作揖,道︰“劉右丞來了,還請上座。”

    劉胤道︰“胡都督急召,可是大將軍那邊有回復了?”

    胡濟點點頭,面色凝重,將案上的書信拿了起來,遞給了劉胤。

    劉胤注意到了胡濟的神色,隱隱然就覺得這份回復不太尋常,接過來一看,劉胤不禁是眉頭緊皺。在書信中姜維只是口頭上訓斥了一下,對漢中都督府遺失布防圖並沒有太過在意,也沒有給胡濟任何實質性的處罰,對胡濟提出的是否調整漢中布防的問題,姜維答復的很直接,一切按原計劃執行。姜維指出,漢中防御體系已然成型,就算魏軍掌握了漢中的布防情況,以漢中的防御實力,也完全可以應付,切不可因防務圖的丟失而自亂陣腳。同時姜維命令胡濟,務必于三日之內遷出南鄭,將漢中都督府遷往漢壽。

    劉胤愕然了,原本劉胤對姜維還是抱有一絲的幻想,認為姜維會極為重視此次漢中布防圖失竊之事,最起碼會對整個漢中的防御體系進行微調。

    但姜維的回復,徹徹底底地擊碎了劉胤的幻想,姜維在明知魏軍極有可能掌握整個漢中布防體系的情況下,依然固持己見,拒絕對漢中防御體系做絲毫的修正,並勒令胡濟盡快遷離南鄭,完成防御計劃的最後部署。

    姜維對自己斂兵聚谷的計劃真的就有這麼大的信心?

    對這段歷史熟知的劉胤感到一陣悲涼和無助,改變歷史真的不是一件輕易的事,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縱然費力地扇動翅膀,也未必能掀起多大風浪來扭轉乾坤。危機就在眼前,劉胤卻不知道如何來拯救它,或許蜀漢真的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嗎?

    “劉右丞,很遺憾,這是大將軍的決定,也是最終的決定。”胡濟很是無奈地道。

    平心而論,胡濟對劉胤提出的調整漢中防御布署的建議是比較贊同的,在敵人已經全盤掌握漢中布防體系的情況下,堅持固有防御體系無疑是一種很冒險的行為,但胡濟身為漢中都督,只有執行權而沒有決策權,姜維沒有追究他丟失漢中布防圖的已經是很慶幸的事了。

    從這一點來講,對于姜維的寬容,胡濟還是心存感激的,這已經不是胡濟第一次犯錯了,延熙十九年的時候,姜維北伐中原,與胡濟相約在上會合,但胡濟卻因故失約,導致姜維在段谷為鄧艾所敗,星散流失,死者甚眾。此役也成為姜維北伐以來為數不多的慘敗之一,回朝之後,姜維乃效武侯舊事,自貶為後將軍,才算平息了朝野的非議。但胡濟卻沒有因為此事受到牽連,也就是說姜維獨自一人將負責攬了過去,胡濟一直是心存感激。

    姜維的命令很明確,于公于私胡濟都沒有抗命不遵的理由,所以就算是他認為劉胤的建議很合理,也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劉胤苦笑一聲,嘆道︰“漢中危矣!”

    胡濟沉默片刻,道︰“劉右丞,本督將奉大將軍的命令,三日之內離開南鄭,遷往漢壽,所以阻截和緝查魏國細作之事就只能拜托劉右丞了。”

    劉胤也是黯然地點點頭,道︰“胡都督請放心,此乃在下的份內之事,自當盡力而為。只是恕在下直言,漢中布防一日未改,漢中便有存亡之虞。”

    胡濟嘆了一聲,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事已至此,劉胤也明白再無挽回的余地,留在都督府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于是拱手告辭。

    胡濟卻擺擺手,對劉胤道聲稍候,令中軍傳令召堂下之人進來。

    不多時,一名全身披掛鎧甲的將領上得堂來,黑紫臉膛,濃眉重目,沖著胡濟彎腰行禮。

    胡濟引見給劉胤道︰“此乃游擊校尉盧遜,本督此番撤離漢中,除了王舍守樂城、蔣斌守漢城,傅僉守陽安之外,尚有游軍四支,每支千余人,由四位游擊校尉統領,南鄭一帶便是由盧校尉來鎮守,劉右丞緝查魏國細作之時,倘若人手不夠,可征調盧校尉的人馬來協助。”

    回頭又對盧遜道︰“盧校尉,本督令你全力協助劉右丞緝查捕奸,隨時聽候劉右丞的調遣,不得有誤。”

    盧遜立刻躬身道︰“末將謹遵都督之令。”

    劉胤聽聞此人便是盧遜,不禁暗自打量了一番,在漢中諸將之中,盧遜雖然地位不高,但卻是一員少有的悍將,歷史上鐘會進攻漢中之時,盧遜在南鄭與之交戰,差一點就斬了馬失前蹄的鐘會,差一點就改寫了歷史。

    “多謝胡都督。”劉胤拱手向胡濟稱謝。

    胡濟卻是十分落寞地擺擺手道︰“都是為了興復漢室,劉右丞又何須言謝?就此別過,異日相逢,胡某定當置酒設宴,再與劉右丞把酒言歡。”

    劉胤心底暗暗苦笑一聲,鬼才曉得,他們還有沒有再次相見的機會了,風雨欲來,大廈將傾,不光是漢中,整個蜀漢政權行將進入風雨飄搖之中,等待他們的,也許只有未知的命運。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2 12:44 PM

第83章 關卡

    沿著秦嶺的南坡而下,行十余里,地勢陡然直降,便是嘉陵江的河谷。三國時的嘉陵江名為西漢水,自秦嶺奔騰而下,沖刷出一處既窄又險的山谷。

    山谷的一側,一條蜿蜒曲折的古道一直向著巍峨挺拔的大山深處蔓延著,這條古道就是著名的陳倉道。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同時諸葛亮北伐中原,也屢次走的是陳倉道。陳倉道是聯結漢中和關中之間一條非常重要的通道。

    杜家坪就位于陳倉古道的南入口處,左面是波濤洶涌的西漢水,右面是連綿起伏的秦嶺余脈,直接隸屬于漢中都督府的衛所關卡就設立在這兒。

    由于接到了漢中都督胡濟的命令,原本兵備松馳的杜家坪衛所突然之間變得戒備森嚴起來,當路的道口上豎起了兩道高高的木柵,原先偶爾才露一下的面的衛所官兵此刻全副武裝表情嚴肅地守在卡口上,槍尖閃著寒光,讓那些過往的商旅不寒而栗。

    雖然魏蜀兩國處于敵對狀態,但兩國間的貿易卻從來沒有因為戰火的存在而停止,魏國需要蜀國的井鹽、蜀錦、蜀姜,蜀國則需要魏國的藥材、騾馬、手工制品,一些小規模的商旅頻繁地來往于漢中和關中之間進行貿易,盡管這種行為一直不為官方所鼓勵,但許多年來就這麼一直存在著,兩國的邊防駐軍通常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是默許這種商貿往來。

    但今天從南鄭出來準備走陳倉道去關中的商販吃驚的發現,原本很好說話的衛所官兵今天象變了一張臉似的,任憑他們軟磨硬泡,甚至將平素只需幾十文錢的賄賂加了幾倍,這些官兵卻始終巍然不動,絲毫也不肯通融。

    給他們的答復也只有一句,這是漢中都督府的命令,禁止一切行人商旅通過關卡。至于何時恢復通行,上面沒說,暫時維持現狀。

    一位姓于的商人販運的是瓜果,如果不能及時的運抵關中,只怕在半路上就全爛了,一聽關卡復通遙遙無期,當下是捶胸頓足,號陶大哭,其狀甚慘。

    守衛關卡的官兵之中為首的是一什長,為人隨和,倒是挺同情地看著這名于姓商販,可上面的命令大如天,自己一個小小的低階軍官,如何敢徇情枉法,只是好言寬慰了他一番。

    于姓商販痛哭了一陣,也知無望,半晌才止住哭聲,但一想想此番自己將會血本無歸,仍舊暗暗飲泣不止。

    就在這個時候,打南邊來了一個精壯的漢子,一身粗布衣裳,肩上扛著一根扁擔,扁擔上挑著一個包袱,漢子的腰間,插著一把砍刀。

    他這樣的一番裝束,很顯然是山里的砍柴人。在漢中周圍的山里,住著許多的砍柴人,他們在山中砍上柴,擔到南鄭或者漢城去賣,一擔柴禾大約可以換取一兩升的米,日子過得清苦,但也聊可度日。

    “這是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俺回家了?”砍柴漢子昨天下山的時候這兒應該還沒有戒嚴,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居然就不讓通行了,砍柴漢子操著濃重的本地口音質問著,可以看得出,他十分地焦急。

    那名什長剛剛勸慰了商販,聽到砍柴漢子的質問,無可奈何地道︰“這是都督府的軍令,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聽說是南鄭潛入了一個逆魏的奸細,所有關卡都必須戒嚴緝查,只要捉到那名奸細,相信關卡很快就可以恢復通行了。”這名什長也是貧苦出身,剛剛從普通士卒晉升為什長,對有著相同際遇的貧苦百姓他還是很同情的。

    但同情歸同情,如果讓他違抗命令擅自放行,借他幾個膽子也不一定敢。

    砍柴漢子急得直跺腳,道︰“這可如何是是好,俺娘病了,此次俺挑柴進城去賣,特地去藥房請郎中給配了藥,郎中說俺娘患得可是急癥,今日若不吃得這藥,恐怕就熬不到明天了。官爺,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給俺娘留條活路吧。”

    砍柴漢子說得是聲淚俱下,跪到在了那什長的面前,咚咚地磕起頭來。

    那什長急攙道︰“這位兄弟,這可使不得。不是我不肯通融,實在是軍令難違啊。”

    “官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砍柴漢子跪地不起,磕頭如搗蒜。

    道路受阻,關卡前面的人越聚越多,見此情形,是議論紛紛。

    “法莫大于情,這個樵夫母親身患重疾急等醫治,若是耽擱了,可是一條人命吶!”

    “就是,這捉奸細也不能是人就捉吧,這樵夫一看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當本地人,與逆魏的奸細八桿子也打不著。”

    “軍爺,這位可是大孝子,咱們大漢可是以孝治天下,你高抬貴手,可就能救得了他娘的性命,這可是無量之功啊。”

    “……”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那什長也沒了主意,他尋思了一陣,心想上頭吩咐關閉關卡,是要擒拿魏國的奸細,這樵夫怎麼看也是本地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魏國的間諜,看他哭泣得如此淒慘,多半他娘真的是病的快不行了,仁長想起了他剛剛過逝沒多久的娘,自己身在軍營,就連母親的最後一面也未曾見過,念及此處,他也是心動惻隱,乃道︰“好吧,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日便放你過去,不過這例行檢查還是不能免的。”

    砍柴漢子轉悲為喜,叩謝道︰“多謝官爺的大恩大德,小人絕不敢相忘,來日定然報答這份恩情。”

    那什長也明白他怎麼做很可能會受到軍紀的懲罰,不過與救人一命相比,也算是值得了,當下道︰“這位兄弟無須客氣,還是趕快回去救治令堂才是。”

    說著,吩咐手下兵士搜查了一番他有無夾帶違禁之物,粗略的檢查了一下,砍柴漢子身上別無他物,什長便命放行。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雷似地大喝︰“且慢!”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3 01:03 PM

第84章 識破

    眾人皆是回頭去看,但見從南鄭方向急馳來數十匹快馬,為首之人,身形略胖,穩穩地端坐在馬背之上,胯下一匹青馬,四蹄如飛,激起塵煙無數,喝聲方止,那人已經沖至關卡前面,唰地一聲,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身形雖胖,動作卻極為敏捷,絲毫沒有遲滯之感。

    “閣下何人?”那什長看胖子儀表不俗,客氣地詢問道。

    那胖子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向半空中一揚道︰“中尉府左輔都尉張樂是也。”

    那什長也顯然已經接到了漢中都督府的諭令,所有關卡都將接受中尉府差官的統一指揮,雖然說這些下層的官兵對都督府的命令很疑惑,畢竟作為軍方的人員,還從來沒有受過別的部門的轄制,但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都督府發出這樣的諭令,卻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什長可以質疑,趕忙行禮道︰“小的參見都尉大人。”

    張樂收回令牌,道︰“杜家坪衛所可是由你統領?”

    那什長忙道︰“衛所指揮本是秦都伯,前幾日因病告假,故而由小人代理。”

    “漢中都督府的諭令想必你已經看過了吧,從現在起,杜家坪衛所將由中尉府的人接管,你們只需協防即可。”

    “諾。小人已奉上諭,都尉大人有事只管吩咐。”那什長畢恭畢敬地道。

    張樂斜睨了那砍柴漢子一眼,不悅地道︰“這個是怎麼回事?漢中都督府不是早已下達命令,所有的關卡一律禁止通行嗎?”

    那什長的冷汗不禁是刷地就流了下來,按軍例,他的確是徇了私,不過也僅僅也同情那樵夫的境遇,其實他並不認識那樵夫或者是收受了他的賄賂。他趕忙辨解道︰“大人,這個樵夫乃本地人,砍柴為生,只因老母身染重病,急需拿藥去醫治,故而小人才放行。不過小人可以擔保他絕不是魏國的奸細?”

    “你擔保他不是奸細,你認識他嗎?”張樂道。

    “小人不認識。”那什長惶然地搖搖頭。

    張樂冷笑一聲道︰“那你憑什麼來擔保他不是奸細?”

    “這……”那什長不禁為之語塞,他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方才他之所以決定放行,也正是那樵夫聲淚俱下的泣訴導致他同情心泛濫,說實話,所有的話都是樵夫的一面之辭,那什長還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地信任他。

    張樂把目光移到了那砍柴漢子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聲道︰“你就是本地的樵夫?家住何處?家里還有何人?”

    砍柴漢子倒是很從容地道︰“小人家住離此十里的青龍山,終日打柴為生,家中只有年過六旬的老母一人,身患重病,急等小人拿藥回家醫治,請大人開恩,放小人回家救母。”

    張樂將眼楮眯成了一道縫,不急不徐地道︰“你娘得的是什麼病?這藥又是從那家藥鋪抓來的?”

    砍柴漢子略一遲疑了一下,道︰“昨日小人出門之前,家母上吐下瀉,神志不清,小人不懂醫道,只能是砍了一擔進城去賣,得了幾枚銅錢才從回春堂醫館之中抓了兩付藥,準備回家給母親醫治。”

    “拿藥來我看。”

    砍柴漢子似乎有些不情願,但畏懼張樂,只得將藥包遞給了他。

    張樂打開藥包,里面全是各種花草樹皮之類的中藥,張樂又沒有學過醫,自然對這些中藥一無所知,只是他一翻弄藥材,一面斜眼打瞧著砍柴漢子。

    半晌,張樂將藥包遞還給他,道︰“難得你一片孝心,回家去吧。”

    砍柴漢子大喜過望,千恩萬謝,收拾起東西,扛著扁擔,轉身便欲走。

    那知張樂出手如電,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扁擔,砍柴漢子大驚,回頭道︰“大人,你……”

    張樂左手緊握扁擔不放,右手食指飛快地在扁擔上彈了一下,“咚”地一聲,回音裊裊,很顯然這條扁擔里面是中空的。

    大山里的樵夫,所用的扁擔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竹制的,一種是木制的,但任何扁擔都是實心的,這樣才堅固結實,無論如何它也不可能是空心的。

    張樂敲了一下,發現扁擔竟然是空心的,頓時他臉上浮現出邪邪的笑意,道︰“這條扁擔倒是古怪的很,留下來玩玩吧。”

    砍柴漢子臉中立刻是精芒畢露,掠過一抹殺機,抬手便是一拳向張樂的胸口砸來。

    張樂早有準備,雖然那砍柴漢子這一拳打得凶猛剛烈,他向後一縮,便避過了這凌厲的一拳,在他後退的同時,順手就將佩刀撥了出來,一刀朝著砍柴漢子砍去。

    由于張樂緊緊地抓著扁擔沒有放手,砍柴漢子顯然也不想將這條扁擔拱手讓人奪去,他也死死地抓著另一頭不放,張樂一刀劈來,砍柴漢子顯然來不及從腰間撥出柴刀相迎,只能是握著扁擔去擋張樂的這一刀。

    張樂的這把佩刀乃是第三工坊按蒲元的工藝打造的七十二煉鋼刀,加上摻入了玄鐵,比普通的鋼刀要鋒利的多,說削鐵如泥有些誇張,但來削一根扁擔,幾乎等同于切一塊豆腐,一丈長的扁擔應聲從中間斷為了兩截。

    扁擔一斷,從扁擔中立刻就擔出一件東西,很明顯的是一卷絲帛。

    古有圖窮匕現,今有扁擔折圖現!

    張樂呵呵冷笑著。

    砍柴漢子頓時面如死灰,不過他身手極為敏捷,那卷絲帛掉落的位置離他也很近,俯身便拾了起來,折身向右面的斷崖飛奔過去。

    關卡的左面是河谷,前面是高高的柵欄擋道,身份敗露的砍柴漢子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他只能是選擇向右面的斷崖沖去。斷崖雖然不高,但數丈之內全是直立的峭壁。看得出砍柴漢子是久經訓練的好手,幾丈高的斷崖竟然徒手就攀登了上去。

    “想跑?”張樂冷笑一聲,道︰“李二,你速回去通知右丞大人,稟報在陳倉道口發現奸細蹤跡。其余的人,跟我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5 10:48 AM

本帖最後由 terry850324 於 2015-8-15 10:48 AM 編輯

第85章 游擊的十六字訣

    離開漢中都督府之後,劉胤立刻加緊布署,對各個關口進行嚴防死守,雖然劉胤也認為阻截魏國間諜的希望不太大,但他還是傾盡全力,盡力地去搏上一把。

    于劉胤同行的,便是游擊校尉盧遜。

    盧遜手下有一部人馬。漢代軍制以伍為最基本的單位,五人為一伍,設伍長,二伍為一什,設什長,五伍為一隊,設隊率,二隊為一屯,設都伯,五屯為一曲,設軍侯,二曲為一部,主官為校尉,副主官為司馬。一部人馬編制為一千人,是做為一個**的作戰單位而存在的。

    在東漢時期,部基本上就是軍隊的最高編制單位,如北軍便分為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部,做為中央的直屬軍隊,北軍五校應該就是大漢帝國最正規的編制了,其他的郡國兵和邊防兵也大抵按如此編制略有變化而已。

    但這種編制在東漢末年被打亂了,黃巾起義之後,東漢朝廷軍隊的編制也極速地膨脹,先是增設了西園八校尉,後來又廢刺置牧,由州牧來掌管一州乃至數州的軍政大權,結果就導致各地軍閥擁兵自重,混戰不息,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的大戰役時有發生,這種以部(千人)為最高單位的編制顯然不能再適應新的戰爭需求,在部上設營,營上設軍。營的主官為裨將偏將,軍的主官為將軍,而且為了大規模戰役的需要,往往還設有臨時編制的都督領數軍,比如被關羽水淹七軍的于禁。至于軍的編制則無定員,小的時候可能只有數千人馬,大的時候或可多達數萬人。

    由于有戰功的人越來越多,將軍的封號也越來越多,在東漢時期威風八面的校尉到了三國時代地位也每況愈下,在軍中,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級軍官。

    雖然盧遜在漢中軍隊中的地位不高,但並不防礙他的積級性,盧遜對擔任游擊校尉還是極為興奮的,在他看來,能統領部人馬肩負看**的作戰任務,是姜維大將軍對他的信任,同時他也對即將到來的漢中之戰充滿著信心。

    用他的話來說,只有真正獲得軍功,才是他唯一能從校尉躋身于將軍行列的機會。不想到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當將軍的校尉也決不是一個好校尉,在盧遜的身上,劉胤可以看到軍人的那特有的不以時代來劃分的熱血和豪邁。

    盧遜對戰爭充滿著渴望,他的這種渴望是熱烈而不加任何掩飾的,他對勝利幾乎是帶有一種偏執。

    “逆魏的軍隊膽敢來犯,漢中的土地就是他們的葬身之所!”

    劉胤很喜歡性格簡單率直的盧遜,他幾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職業軍人,充滿熱血激情,更有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精神。

    胡濟給他的命令就是協助劉胤來緝查魏國的間諜,盧遜幾乎是無條件地服從著劉胤的命令,他手下的軍隊全部由劉胤隨意調遣。由于漢中地區出口眾多,中尉府的力量應對起來捉襟見肘,劉胤自然得調動盧遜的人馬來配合行動。盧遜的態度積極,全力配合劉胤的行動,無論多遠的關卡哨崗,只要劉胤一個命令,他的軍隊隨時就位。

    盧遜的全力支持讓劉胤很感激,要知道軍方和中尉府一直以來成見很深,就算是胡濟下令,許多的其他駐軍大多采用陽奉陰違的態度,讓劉胤很是頭疼,現在有盧遜的鼎力支持,倒讓劉胤感到輕松方便。

    “盧校尉,假若魏軍來犯,貴部人馬將何以為戰?”劉胤和盧遜並轡而行,劉胤有意無意地問了他一句。在劉胤的印象之中,盧遜是在南鄭與鐘會的主力大軍交戰時陣亡的,而那一戰,盧遜差一點砍了鐘會。

    盧遜哈哈一笑道︰“某必率部與敵決一死,漢中多山,地勢險要,我部人馬只需伏于山路險隘之處,待敵主力通過之時,一舉擊而破之!”

    劉胤微微一笑道︰“此為伏擊,而非游擊。大將軍既授盧校尉游擊校尉一職,那你可知游擊戰法與普通戰法有何異樣之處?”

    盧遜不禁微微一怔,說真的,他還真沒有區分清楚伏擊和游擊有什麼的不同,在他看來,只要能消滅敵人,管他用什麼戰法,只要成功便行。

    “游擊嘛?不過就是游而擊之,趁敵無備,往來擊之。”

    劉胤呵呵一笑,游擊這個名詞雖然由來已久,但就是孫子吳起這類的兵法名家都未必能真正地詮釋它的含義,更遑論出身卑微,斗大的字都不識得幾個的盧遜了,縱觀上下五千年,真正能領略游擊戰法精髓的,自然非後世的一代偉人毛太祖莫屬。

    “看來盧校尉還是沒有能真正理解游擊的含義,游擊者,自然游而擊之,但如何游,如何擊,卻是各有絕竅的。這樣吧,我給你十六字訣,你細細琢磨體會一下,自然明白這個游擊戰到底如何來打。這十六個字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盧遜默念著這十六個字,一時陷入沉思。

    劉胤含笑著道︰“所謂敵進我退,就是說,敵人力量強大的時候,我們要暫避其鋒,避免與之正面沖突,保存自己的實力;敵駐我擾,是說在敵人宿營之時,要對其實施騷擾,令其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久之令其瘋憊不堪;等敵人疲憊之時,便是我們出擊的理想時間,敵疲我打,要打打就要打得狠,打到敵人肉痛,殲滅其有生力量;敵人退卻的時候,我們的出擊的要果敢堅決,擴大勝果。水無常形,兵無常勢,這游擊戰法最是奧妙無窮,只要盧校尉真正能將十六字訣融會貫通,何懼魏國大軍來襲!”

    盧遜豁然開朗,拱手拜謝道︰“多謝劉右丞指教,聽君一席話,盧某受益非淺。”

    劉胤呵呵一笑,剛要開口,這時一騎飛至,稟報道︰“啟稟右丞大人,陳倉道口發現魏國奸細!”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17 12:22 PM

第86章 前往陳倉道

    劉胤一聽,急問詳情,來稟報的差役據實報之,劉胤點點頭,既然張樂已經趕到了陳倉道口,有他主持追捕行動,劉胤倒沒有太過擔心,回頭對盧遜道︰“盧校尉,陳倉道口發生一些狀況,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盧遜也聽到了這個情況,便道︰“是否派點人手去協助劉右丞?”

    劉胤搖頭道︰“魏國間諜狡詐多端,雖然此刻在陳倉道口暴露行蹤,卻也未必不會另有圖謀,這樣吧,陳倉道口有中尉府的諸多人手,倒也不難應付,倒是褒斜道儻駱道和子午道,還需盧校尉派人增援,謹防魏國奸細偷渡。”

    盧遜拱手道︰“好,某這便前往,管教魏國奸細無所遁形。”說罷,盧遜撥轉馬頭,引兵向斜谷口而去。

    陪同劉胤的現在只有主薄陳壽,劉胤打馬上橋,過沔水望陳倉道口而去。沔水橋並不長,劉胤馬快,很快地登上了北岸,一回頭,發現陳壽遠遠地落在後面,邊走邊望著滔滔的沔水出神。

    “承祚,你所思若何?”劉胤看到陳壽若有所思的模樣,乃問道。

    陳壽拈須沉吟道︰“右丞大人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嗎?”

    “此話怎講?”

    “魏國的間諜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陳倉道口,此事頗為令人生疑,漢中通往關中,諸條路皆可走,魏國間諜舍褒斜道子午道不走,反而舍近求遠,走最靠西面的陳倉道,而且如此輕易地就暴露了行藏,事出反常,在下懷疑青鳥另有所圖。”

    劉胤點點頭,自己方才派盧遜帶人去增援斜谷儻駱道和子午谷,便有此意。“承祚認為青鳥有聲東擊西的可能,我也正有此意,方才派盧校尉去守斜谷口、儻駱谷口和子午道口,青鳥就算是想從這兩條路找突破口,也絕非易事。”

    陳壽目視沔水東流,道︰“右丞大人似乎忽視了一處。”

    劉胤劍眉,道︰“何處?”這幾日劉胤憚精竭慮,在各個關口的防御上可謂是絞盡腦汁,陳壽此時說他的防御還有漏洞,倒讓劉胤暗暗吃了一驚,急急地追問道。

    陳壽微微一笑,用手指遙指滾滾東去的沔水,道︰“大人似乎只注重陸路的關卡,水路的緝查似乎松懈一些。”

    沔水一路向東,流經南鄭樂城,一直流向下游的上庸諸郡,而上庸三郡自從孟達反叛之後就成為了魏國的控制區域,如果魏國間諜走水路的話,便可以輕易地將情報傳遞到了上庸,從上庸經武關轉到關中,也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很顯然,這條路也將是防備魏國間諜情報外傳的重要通道。

    當然,相對于北路,東路的重要性要次一級,劉胤這段時間一直將防御重點安排在北路的四條谷道上,但他同樣也沒有忽視對東路的防御,趙卓帶人駐守在黃金關,目的就是要阻截青鳥的東逃路線。

    聽了陳壽的話,劉胤點頭道︰“承祚所言極是,趙卓雖在黃金關,對水路的防御依然比較薄弱。來人,速去黃金關通知趙都尉,令他密切注意水路的防御,嚴格搜查過往船只——不,傳我命令,令趙卓阻截所有過船只,一律禁止通行,等真正截獲魏國奸細之後,再行放行。”

    劉胤之所以突然改變命令,正是他想到了水路上搜查的難度,陸路上搜查大可以搜身,一般的夾帶很難通得過關卡的檢查,但在水路之上,船體龐大,想要搜遍一艘船,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所有的過往船只全部扣留,不管這些船主反對與否,在捉獲青鳥之前,絕不能將情報泄露出去。

    差役領命而去,劉胤一行也快馬加鞭的趕往陳倉道口。

    那名砍柴漢子居然就是魏國的間諜,這下子完全顛覆了什長的三觀,原本只是同情心泛濫,什長只是想幫那砍柴漢子一把,萬萬沒想到差一點就把魏國間諜送走,險些鑄下大錯。

    一念及此處,那什長的後脊梁骨就發涼。張樂已經帶人去那奸細了,陳倉道口的防守重責依然落在他的肩上,不過這回那什長的同情心早已消失殆盡,不管過往的商旅費盡唇舌甚至是飆干眼淚,那什長再不為之所動,鐵面無私把著陳倉道口,就連一只飛鳥都休想再飛過去。

    劉胤趕到了杜家坪關卡,關卡外早已聚集了不少的行旅,皆是被擋在陳倉道口外,怨聲載道。

    那什長看到劉胤一行快馬而來,當即攔于當道,嚴詞道︰“陳倉道禁止通行,諸位還是請回吧!”

    還好張樂走時留了幾個中尉府的人協防谷口,立刻有人向那什長道︰“你也太大膽了,這位就是我家中尉右丞大人。”

    那什長臉頓時便刷地變白了,趕忙躬身施禮道︰“小人該死,不知右丞大人大駕,還乞恕罪。”

    劉胤倒沒有在意,這名什長雖然官階低下,但從他稟公執法的模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兵,劉胤頗帶有些喜許之色道︰“你做的很好。張都尉何在?”

    那什長見劉胤並沒有怪罪于他,心中暗喜,聽劉胤問及,立刻指著右面的那處斷崖道︰“魏國的奸細便是從那兒逃走的,張都尉已經率人追了過去。”

    劉胤打量了那處斷崖,至少也有五六丈的高度,幾乎呈筆直的狀態,如果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不借助于工具,徒手攀爬上去的,幾乎是不可想象的。方才劉胤已經聽到了差役的詳述,那名喬裝成樵夫的魏國奸細,只用了幾息的工夫就已經爬上了這處斷崖,就算是特警出身的劉胤與之比快,也不一定能佔得上風。

    高手!能有此等身手的人,一定是高手無疑!

    斷崖邊垂著一條繩索,顯然是張樂帶人上去的時候留下的,雖然張樂他們身手不錯,但真要徒手攀登的話,也極難完成。

    劉胤留下陳壽在杜家坪關卡,自己帶著阿堅和幾名身手不錯的差役沿著張樂留下的標記尾隨而去。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0 06:33 PM

第87章 一路追蹤

    連接漢中關中橫穿秦嶺的古道只有四條,但並不意味著在這座巍峨的大山之中就只有四條路可走,在秦嶺的崇山峻嶺之間,還有著無數條支路岔路,這些小路比四條古道更為艱險崎嶇難以通行,而且這些小路本身就是依山嶺峽谷自然而成的,走到盡頭,或于四條古道相通,或者自成絕路。

    那化裝成樵夫的魏國奸細荒不擇路,在匆忙之中攀上五六丈高的斷崖,沿著險峻的山路,向著大山深處逃去。

    原來張樂是穩操勝算的,杜家坪關卡右邊是斷崖,左邊是河谷,只有一條僅容一輛馬車可以通行的隘口,關卡當道立寨,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守,更有木柵拒馬攔阻,張樂則是帶人封堵住了回去的路。

    張樂識破那名奸細的真面目之後,自認為可以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可萬萬沒想到這名魏國奸細身手如此矯健,只用了幾息的工夫,就徒手攀上了五六丈高的懸崖。

    “娘的!”張樂一時無備,竟然讓魏國間諜逃走了,他不禁是暗暗地咒罵了一聲,立刻便帶人追了上去。

    面對五六丈高近乎垂直的斷崖,張樂自以為是沒有攀岩的手段,不過這絕對難不倒中尉府的這些差役,他們緝凶捕盜,什麼樣的環境沒有見識過,這小小的斷崖真算不得什麼。

    一名差官掏出飛爪來,高高地拋起,穩穩地勾在了崖邊的一棵大樹上。有一條繩索做為輔助,攀登這五六丈高懸崖倒也不再算難事,立刻有身手敏捷的差役抓著繩子攀上了斷崖。

    張樂也上了斷崖,不過已然不見了那名魏國間諜的蹤跡。

    “張都尉,怎麼辦?”手下的一名差官焦急問道,在這茫茫大山之中想要找一個人,幾乎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張樂卻不慌不忙地彎下腰,仔細地查看野徑之中殘留下來的痕跡。

    在中尉府任職左輔都尉已經好幾年了,張樂也算得上是一個緝捕查案的高手,如果在陳倉古道之中,來往人員眾多,想要找出一個人通行的蹤跡的確不容易,但在這斷崖之上荒山野嶺,那可是人跡罕至,縱然有些蹤跡,那也是野獸留下來的,人的腳印再怎麼說也和野獸的腳印是不一樣的。

    果然,張樂很快地就在一叢野草之中找到了一個清晰的腳印痕跡。

    “向那個方向追!”張樂果斷地點指著大山深處的方向,幾十名中尉府的差役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這條山路比起陳倉古道來更為的險峻無比,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根本就算不上是路,荊棘遍野,坎坷難行,那荊棘之上,明顯地還掛著一絲殘破的布條,很顯然是那名魏國奸細遺留下來的。

    張樂咧著嘴大笑,看來自己還真的是認對了方向。

    “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追上那個奸細!”張樂下達了命令。

    不過他們很快就遇上了難題,越往前走,道路越發地險峻,而且岔路極多。張樂發了愁,分了幾撥人前去幾個不同的岔路打探道路。

    “張都尉,這邊發現幾塊碎布!”探路的差役返回來稟報道。

    張樂精神一震,正準備朝那個方向追蹤,另一條路上探路的差役也回來稟報道︰“啟稟張都尉,那條路發現幾滴血跡。”

    還在張樂遲疑之時,另一名差役過來稟道︰“張都尉,那邊道上發現幾個清晰的腳印,向先前發現的腳印一模一樣。”

    娘的,這個奸細真的好狡猾!

    張樂不禁咒罵著,不過他卻也真的犯了愁,這三條路上都有奸細留下來的痕跡,很顯然就是故意遺留的,目的就是想混淆視聽,將他們引入歧途,如果兵分三路的話,很顯然人手不足,天很快就要黑了,前方是否有魏國間諜來接應,是否設有埋伏,張樂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可是,已經追到這兒了,如果輕易地放棄,這也絕對不是張樂的風格。

    就在張樂進退維谷之際,劉胤也帶著人追了上來。

    “怎麼樣?追到沒有?”劉胤一趕上來劈頭就問道。

    張樂一臉無奈地道︰“這家伙很是狡猾,知道在這荒山野嶺中行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避免留下痕跡,反而干脆在每條岔路上都留下了明顯的痕跡,讓我們無從追蹤。”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比狡兔更為狡猾的魏國奸細,這一點倒也沒有出乎劉胤的意料。

    “大哥,怎麼辦,我們是否要分兵去追?”張樂計無所出,只能是向劉胤問道。

    劉胤看了看紅紅欲西沉的太陽,道︰“分兵乃是下策,魏國間諜如此安排,就是企圖讓我們分兵,我們又豈能中計?敵暗我明,天色將晚,還不知前面魏國奸細是否設有埋伏,盲目地去追中,只恐中計。”

    張樂瞪圓了眼道︰“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魏國奸細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方才在關卡上時,我一刀斬落,砍斷了那奸細的扁擔,在扁擔的夾層之中,掉出了一卷布帛,我真懷疑那布帛上所繪的,就是漢中防務圖,如果讓他逃走,那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劉胤眼前一亮,道︰“你確定那一卷布帛與漢中防務圖有關?”

    張樂嘟囔了一句,道︰“我又沒親眼見帛上寫的什麼,但那奸細將布帛藏在中空的扁擔之中,定然是極為重要的文書,現在除了漢中布防圖之外,還真想不出魏國奸細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偷送出去什麼重要的文書。當時也是我腳慢了半步,那布帛讓奸細搶先拾走了,否則……”

    劉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樂說的極有道理,那卷布帛很可能就是漢中布防圖,魏國間諜不遺余力想要偷送出去的布防圖。

    但這名奸細委實太過狡猾,想要追到他,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右丞大人,前面山顛之上有人。”有差役眼尖,遠遠地就看到山頂上有人,當即向劉胤稟報道。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0 11:58 PM

第88章 又見雪舞

    劉胤當即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西北方向的山巔之上,竟然有一個女子在那兒舞劍,白衣勝雪,衣袂飄飄,沐浴在如血的夕陽之中,真有一種絕世出塵般的感覺。

    好熟悉的身影!

    劉胤真的沒有想到在這荒山絕嶺之中能看到這道倩影,他的目光呆住了。

    張樂嘿嘿一笑道︰“百步之內,必有芳草,大哥,看來你和她還真的是緣分不淺吶。”

    山頂上的白衣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山下有人,她收起了劍,很快地就下得山來,身如輕燕,翩翩而至。

    “劉公子,幸會。”她徑直來到劉胤的面前,落落大方,含笑著道。

    “雪舞姑娘,你怎麼會在這兒?”再次與雪舞邂逅,劉胤真的感覺到這個世界很小,同時他也十分好奇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魏雪舞微微一笑道︰“當年家母逃出南鄭之後,就來到了陳倉古道之側的雪落谷,這里渺無人煙,是以才能躲避官府的通緝。劉公子緣何有如此雅興,來到這偏僻山谷?寒舍便在山腳下,如蒙不棄,劉公子可移步寒舍,讓小女子略盡地主之誼。”

    劉胤這才恍然,原來魏雪舞就住在這兒,當下道︰“在下偶過此地,未曾想到竟與姑娘相遇,實不敢打擾姑娘清淨。”

    魏雪舞道︰“劉公子客氣了,先前在成都之時,若非公子相救,雪舞早已是黃泉路上一縷幽魂,此恩此德,雪舞畢生銘記在心,異日定當餃草相報。既然公子來到雪落谷,再怎麼也要喝上一杯香茗,聊表雪舞心意,公子萬勿推辭。”

    山野清幽之地,陋室草堂之中,一杯香茗,佳人相伴,光是想想這畫面就足以令人怦人心動了,可惜的是劉胤此刻的心思,全然撲在了追捕魏國間諜上。

    “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有公務在身,實在是不方便打擾。在下告辭了,將來若有機會,定然再赴姑娘之約。”劉胤拱手辭道。

    魏雪舞秀眉微蹙,雖然劉胤竭力推辭她的盛情相邀,但她可以看出他此刻心事重重。“公子似乎有些煩心事,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倒也不妨說來聽聽,或許小女子可以為公子分憂。”

    劉胤不禁是心念一動,魏雪舞自幼住在這深山之中,對這兒的地形應該也是了若指掌,或許讓她來做向導,說不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他道︰“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前來,正是追查一名魏國的奸細,此山中岔路極多,那名奸細狡猾多端,故布疑陣,在多條岔路上留下了蹤跡,在下正在犯愁,不知從那條路上追合適。”

    魏雪舞淺淺地一笑道︰“這有何難!魏國奸細就算是再狡猾,也終究是要逃出大山,逃往關中的,大山之中岔路雖多,但大多數皆是死路絕路,無法通行,只有一條路向西北而行,走三四十里,便可回歸到陳倉道中,小女子料定那奸細必走陳倉道,公子只須搶在他前面截住他,他必定是插翅難逃。”

    劉胤大喜,今天果然是遇到了貴人,在這茫茫的大山之中,劉胤帶著幾十個人去搜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難度可想而知,現在有諳熟地形的魏雪舞給他們指路,恰如茫茫大海之中迷航的船只突然看到一座燈塔,那種興奮和愉悅簡直是無法言表。

    “雪舞姑娘,太謝謝你了,不知你可否將此間的地形繪出圖來,我們按圖索驥,也好方便行事。”

    魏雪舞嫣然一笑道︰“劉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何須言謝。繪出圖來倒是不難,但此間地形復雜,山路奇險,單憑一幅地圖,恐怕不容易找到出口之路。這樣吧,就由我來給公子帶路,我知道此間有一條絕密小路,可以直通陳倉道,公子必定可以搶在魏國奸細之前,趕往道口截殺于他。”

    這當然敢情好,不過劉胤看了看已經沉下去的紅日,連夜趕幾十里的山路,而且全是奇險無比的路,其中的艱險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雪舞姑娘,這恐怕……”

    魏雪舞不以為然地道︰“劉公子放心吧,小女子自幼生在深山長在深山,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大山了,公子的救命之恩雪舞無以為報,今日有幸為公子帶路,那是雪舞的榮幸。”

    既然魏雪舞一再堅持,劉胤也就應允了,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姑娘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魏雪舞點點頭,率先引路而去。

    劉胤立刻檢點手下人眾,張樂所率的差役和自己後來帶來的人加在一起,總共有三十多人,皆是中尉府一等一的精英高手,劉胤一聲令下,大家整裝齊備,跟在魏雪舞的身後,折向西北而行,踏上了一條更為險峻的山路。

    天色很快地黑了下來,眾人穿行在月影駁斑的小路之中,雖然是七月流火的時節,但在秦嶺之巔,冷風吹來,寒氣泛膚。

    劉胤吩咐手下燃起了火把,在魏雪舞的帶領下,穿行在密林峭壁之間。

    這段山路根本就無法稱之為路,也許根本就沒有人走過,除了野獸殘留的痕跡之外,絕然看不到一點點的路的樣子,許多的地方,只能是人側著身子才能通過,一邊是壁立萬仞的絕壁,一邊是深不可測的懸崖,稍微有點疏忽的話,掉下山谷,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就算曾經是雪豹突擊隊一員的劉胤,走在這樣的山路之上,也是暗暗的心驚,至于張樂他們,個個已經是滿臉的煞白。尤其是通過那一段懸在絕壁上的路時,平時嘻哈慣了的張樂,緊閉著蒼白的嘴唇,腿明顯的看出在打顫,估計走完這段路後,打死他們也不肯再走這回頭路了。

    讓劉胤驚奇的是,魏雪舞卻是神色如常,身輕似燕,步履如飛,絲毫沒有一點懼怕之間。

    她恰如一只暗夜的精靈,那樣的輕盈,那樣的靈巧,讓人嘆為觀止。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0 11:59 PM

第89章 張樂的智慧

     劉胤不禁是暗暗稱奇,雪舞的身手,他是見識過的,劍法絕倫,武藝超群,稱得上是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她的膽識,更讓人為之欽佩,一個身形看似縴弱的女子在漆黑的暗夜之中行走在讓眾多男子都望而生畏的險峻山路上,她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鎮定,翻山涉水恰如閑步信步,足以讓人嘆為觀止了。

    “大哥,你真的就這麼相信這位魏姑娘?萬一……”張樂向劉胤這邊靠了靠,略帶一絲狐疑,壓低聲音道。

    劉胤看了一眼魏雪舞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同樣用極低的聲音道︰“現在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魏國間諜狡詐多端,現在中尉府的人手不足,想要在這大山之中找到他絕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有魏雪舞帶路,劉胤認為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搶在魏國間諜前面截住他。

    “我的直覺是雪舞姑娘是值的信任的。”劉胤又很快地補充了一句。

    “我可不這麼認為,”張樂一撇嘴,道,“魏雪舞出現的太巧了,秦嶺這麼大,居然偏偏就能在這兒遇到她,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萬一她若是與魏國間諜有所勾結,故意將我們引入歧途,漢中布防圖恐怕就真的追不回來了。”

    劉胤呵呵一笑,道︰“看不出樂弟也是一個斷案的行家呀。”

    張樂一挺胸膛,頗為自傲地道︰“你以為呢?”

    劉胤道︰“對了,一路匆忙,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是如何識破那魏國奸細的?”

    一提此事,張樂立刻是眉飛色舞地道︰“那奸細喬裝成樵夫,自以為瞞得過人,卻休想瞞得過我的火眼。雖然從口音衣裝上來看,似乎找不到一點破綻,但我只問了他幾句,他便露了馬腳。據他所言,他昨日出門之時,他母親就已經是病危在榻,性命垂危。那樵夫不思急著為母親治病,反而有閑工夫在山里砍了一擔柴,挑到山下城賣完之後才去求醫,要知道他娘患的是急病,如保容他這麼耽擱上一日,如果真確有其事的話,那老嫗恐怕早已魂歸黃泉了。”

    “或許他手頭沒有錢,須得等賣完柴之後才能換錢抓藥?”

    “就算如此,醫匠看病,也得講究個望聞問切吧,連患者身患何病都未曾見過,回春堂的醫匠就敢給他下藥?莫非這南鄭城里還真有神醫不成?何況那些草藥我已經看過了,都是些尋常普通的草藥,完全是胡亂抓了幾味包在一起的,就連尋常的病都治不了,更別說治那些絕癥了。”

    劉胤眼前一亮,道︰“樂弟你居然還懂醫術草藥?”

    張樂嘿嘿一笑道︰“皮毛而已,不過那包草藥之中有甘草、當歸、菊花、生地,我倒是認識一些,這家伙企圖拿一包不相干的草藥就想蒙混過關,踫到我算他倒霉。”

    劉胤會心地一笑道︰“除非醫匠出身,一般的人對草藥可沒什麼研究,想不到樂弟你涉獵如此廣博,讓那魏國奸細無所遁形。”

    張樂道︰“我料定那樵夫有問題,便留了個心眼,假意放他走,趁他不備,捉住了他的扁擔,我只敲了一下,就發現他的扁擔里大有文章,居然是中空的。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樵夫會用中空的扁擔,這種扁擔除了用來藏匿東西一無是處先前守關卡的士兵雖然搜查過,但卻一無所獲,我當下就懷疑這樵夫將重要的東**在了扁擔之中。果然一刀下去,扁擔之中掉出一卷布帛來,很顯然,這就是魏國奸細企圖偷送出境的漢中布防圖。不過還是很遺憾,我還是低估了那魏國奸細的身手,沒能在第一時間將他擒拿下,被他跳上斷崖逃走了。”

    說到這兒,張樂不禁是嘆了一口氣,先前識破奸細的過程堪稱是完美,但最後的關頭卻是功虧一簣,讓張樂也是暗自嗟嘆不已。倘若先前準備充分的話,那名奸細是無論如何也不可有逃得出去的,何需現在漫山遍野地去找尋。

    劉胤倒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能說對手太狡猾,由此看來,這名魏國奸細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在魏國的間諜組織之中,地位不低,也只有類似于這樣司職的間諜,才有擔負重要情報向外傳輸的任務。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必須在這名魏國奸細趕到陳倉道之前截住他,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漢中布防圖不會落到鐘會的手中。

    而想要完成這個目標,劉胤就必須要相信魏雪舞,只有她才知道通往陳倉道的秘密小路,否則劉胤只能在茫茫群山之中做著無謂地搜索,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所以劉胤才要無條件地選擇相信魏雪舞。

    穿過這段最艱險的山路之後,前面的路略微的平緩了些,東方也微露曙光。

    魏雪舞這時停下了腳步,指著前面的那座山梁道︰“越過那座山,就是陳倉古道了,不管走那條路想要通往陳倉道,此處就是必經要道,劉公子只要在此設伏,相信那魏國奸細定然是束手就擒。”

    劉胤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三岔路口,向北通住陳倉道,向南和向東各有一條小路,向南的小路正是他們剛剛走過的路,如果魏國的奸細想要去往陳倉道,必定會走東面的這條小路。這個三岔路口道路狹窄,只要在此設下埋伏,任何人經過此地也是插翅難過。

    “多謝雪舞姑娘。”劉胤拱手稱謝。

    魏雪舞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地道︰“劉公子不必客氣,現在言謝還為時過早,倘若魏國的奸細沒有走陳倉道的計劃,恐怕我還擔通敵的嫌疑。”她說著話,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張樂一眼,似乎方才在路上張樂的低語並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張樂向來臉皮挺厚,也沒有絲毫的臉紅,反而呵呵一笑道︰“魏姑娘,希望你帶的路是正確的,如果讓魏國奸細走脫了,這干系可誰也承擔不起。”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0 11:59 PM

第90章 張網以待

     張樂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從來不會假以顏色,可劉胤卻不免心生尷尬,畢竟魏雪舞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肯來帶路的,查找魏國奸細,並非是人家的義務,張樂這話顯然說的有些過了。

    魏雪舞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淡然地道︰“張都尉既然不信,那便拭目以待吧。”

    劉胤道︰“雪舞姑娘似乎認定魏國奸細一定會走這兒?”

    魏雪舞淺笑一聲道︰“此處歧路雖然多,但大多皆是絕路,魏國奸細所能走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來時之路,一條便是這條路,現在杜家坪關卡那邊定然防備森嚴,魏國奸細就算再大膽,也未必敢走回頭路。何況這名細作手中握有重要情報,恐怕是急欲傳回關中,所以走陳倉道回關中是他唯一的選擇,雪舞賭定他一定會走這條路。”

    劉胤暗暗點點頭,魏雪舞分析的合情合理,現在魏國間諜最迫切地,就是將漢中布防圖傳送回關中,既然在杜家坪關卡闖關未果,魏國奸細定然會另闢蹊徑,爭取將漢中布防圖以最快的速度傳送出去。在前面的岔路之處,那細作故布疑陣,企圖將他們引入歧途。這會兒的工夫,恐怕他還在自鳴得意,根本就不會想到中尉府的人早已繞到了他的前頭。

    後退是設防森嚴的關卡,前進或許有機會直抵關中,在這個時候,魏國奸細最明智的選擇肯定是義無反顧地前行。

    在這兒設伏,對于劉胤而言,也是一個最好的選擇,當然也是唯一的選擇。

    劉胤沒有猶豫,立刻將中尉府的人手分派開來,在三岔路的兩面設伏,這次劉胤絕不會再給魏國奸細絲毫的機會。

    大約到了卯時三刻的時候,東邊的那條小路上出現了一個身影,赫然便是那個喬裝成樵夫的魏國奸細,經過一夜的長途跋涉,那名奸細顯然已經是疲憊不堪,身上的衣服被荊棘刺破,衣衫襤褸,不過他的目光很堅定,眼望著前面的那道山梁,他的神色精采起來,因為他知道,翻越過前面的那道山梁,就是陳倉道了,踏上陳倉道,離關中就已經不遠了。

    那細作咬緊牙關,疾步如飛,向著三岔路口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

    他剛到達三岔口的位置,突然得從路邊的草叢之中躍出一人,將他的去路攔了個死死的,冷笑一聲道︰“小子,這次看你還往那兒逃?”

    那細作定楮一看,冤家路窄,來的不是別人,也是昨天在杜家坪關卡識破他的那位中尉府官員,他立刻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在他的後方,也躍出了幾十名中尉府的差役,將他的歸路堵了個死死的。

    那細作心底突地一沉,看來中尉府的人早已是張網以待,在這兒等候多時了,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中尉府的是緣何會繞到他的前頭,要知道他在逃亡路可沒有少費心思,就算中尉府的人不被他迷惑,至少也得跟在他屁股後面,沒有道理他們會繞到他的前面,難不成他們有未卜先知的手段,斷定他一定會走這條路?

    現在擺在那細作面前的形勢極為嚴峻,幾十名的中尉府差役前後夾擊,已經將他的來路和去路堵了個嚴嚴實實,可那細作又不甘心束手待斃,他的眼楮眨了兩下,突然地一抖手,兩道烏光,向張樂的面門和胸前疾射而至。

    那細作顯然已經看出張樂是這群人的領頭人,所以擒賊先擒王,他便率先向張樂下手,只要能擊殺張樂,或許自己還有一線生機,真要是身陷重圍的話,肯定是絕死無疑。

    于是那細作便向張樂突施殺手,而且他沒有采用尋常的手段,而是使用了袖箭,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袖箭是藏于袖中的武器,被稱為絕殺暗器,發射時有極大的隱蔽性,想要防範這袖箭更是難上加難。

    那細作絕地求生,自然不會手下容情,一出手便直取張樂的要害之處。

    方才張樂暗伏在草叢之中百無聊賴,正盤算著魏國的奸細會不出現之時,便看到東面小路上快速地奔來一人,而那人的模樣,就算是燒成灰,張樂也不會認差,正是昨日在杜家坪關卡逃走的那個人。

    張樂早就肚子里窩著火,這家伙從張樂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這對平生以神探自詡的張樂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張樂憋了一夜的火此刻正無法發泄,那家伙居然就一頭撞了過來,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張樂按捺不住,當先便是一躍而出,將那細作的去路攔住,暗伏在左右的中尉府差役一看張樂現了身,自然一個個地躍了出來,將那兩條本來不太寬的路封了個死死的。

    在張樂的想法中,這家伙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再想要逃出生天,張樂非把自己的張字倒過來寫。

    可他還是忽視了魏國細作絕地求生的信念,出手穩、準、狠,兩支袖箭,直取他的要害部位而來。

    張樂暗叫一聲不好,這兩支袖箭射得又突然又刁鑽,雙方距離極近,只是眨眼的工夫,那袖箭已經是飛射而至。

    張樂飛身躍出之後,同他埋伏在一起的劉胤也立刻起身,也只比張樂慢了半拍而已。劉胤深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沒有到最後的關頭,魏國奸細絕對不會輕易地投降,所以劉胤一直注視著他的動作。

    雖然說發射袖箭極為地隱秘,但那細作手腕上的動作還是沒有瞞得過劉胤,他略一抬手,劉胤就情知不妙,立刻是向前搶了一步,一拉張樂的胳膊,那兩支袖箭擦著張樂的耳畔飛了過去,牢牢地釘在了身後的樹干之上。

    劉胤的目光掃過那兩支袖箭,心念一動,折身從樹干上撥出了一支袖箭,目光只在袖箭上面掃了一眼,頓時他的面色凝重起來,對著那細作沉聲道︰“原來閣下便是青鳥!”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2 11:40 AM

第91章 插翅也難飛

    那細作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反而是喋喋一笑道︰“想必你就是新任的中尉右丞劉胤了?”

    “咱們可是老相識了,聞名已久,今天才有機會面對面。我相信閣下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那些魚死網破的愚蠢事,交出漢中布防圖,我可以拿人格來擔保你的性命安全。”劉胤平靜地道,那細作雖然沒有直接了承認他是青鳥,但他也沒有否認,等同于是默認了,何況那兩支袖箭同當時射殺黑鯊的袖箭完全相同,就連箭頭上烏青的顏色都是一般無二,劉胤有理由相信,他就是暗殺黑鯊的青鳥。

    青鳥的目光很陰沉,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那些中尉府的差役已經是持刀逼了上來,形成了一個半圓的包圍圈,他很清楚,今天就是拼盡全力,恐怕也是難逃噩運,不過劉胤勸他投降的話,青鳥是完全無視的,他是一名久經訓練的高級間諜,對于魏國他是絕對忠誠的,甚至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不過他可不願輕易地犧牲掉,就算明知是死路,他也要奮力一搏,最起碼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青鳥目光打量了一下,在他的側面和後面,至少有三十多名中尉府的差役,雖然這些人武藝並不太高,但貴在人多,一旦陷入混戰,就算他武藝再高,也很脫身,相比之下,在他的前面,只有三個人,劉胤張樂和一個女子,劉胤和張樂靠的較近,而右手方向的那名女子則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青鳥很快地就有了計較,劉胤和張樂身為中尉府統領級別人物,身手是勿庸置疑的,想從他們這邊尋找突破口,幾乎是很難的,而那位陌生的女子雖然持著劍,但從她單薄的身形上來看,青鳥認為自己的機會很大。

    不過這個機會是稍縱即失的,側面和後面的中尉府差役正在緩步逼近,縮小著包圍圈,劉胤和那名女子雖然相隔丈余,但如果一旦他發現漏洞的話,很可能會向她這邊靠攏,將這個漏洞給補上,所以這很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

    青鳥故意裝做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在考慮著劉胤所說的話,突地,他眼中寒芒一閃,暴喝一聲,手中多出了一柄長不盈尺的匕首,閃著銳利的寒光。與此同時,青鳥的身形也移動了,有如疾風一般,快的令人不可思議,匕首直刺魏雪舞的要害而去。

    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必須要狠辣,這就是青鳥的信條,他明白,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只有殺掉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才有機會偷出中尉府布下的天羅地網。

    青鳥對自己的身手和速度還是很有自信的,一旦讓他脫困的話,中尉府的人是很難追得上的。

    至于突然多出來的袖箭和匕首,在杜家坪關卡被搜查的時候,青鳥身上根本就沒有夾帶這些東西,方才的袖箭,劉胤就很好奇,他是如何通過關卡士兵嚴密的搜查的?

    其實魏國間諜往來于漢中關中之間,早就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保障體系,秦嶺綿延千里,只有四條古道可以通行,而這些古道關卡林立,就算魏國的間諜身懷絕技,想要從容地攜帶武器進出漢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魏國的間諜組織在秦嶺大山深處,建有無數個秘密據點,其中有人職守的,佔據著近五分之一的比例,而五分之四的據點,則處于無人職守的狀態。不過這些據點相當的隱秘,就算是魏國的間諜想要找到它們,也必須通過一些特殊的暗號。

    這些據點之中,藏有大量的食物和各種兵器,為來往于秦嶺深山之中的間諜提供幫助。

    青鳥所走的這條陳倉支路上便有這麼一個據點,青鳥正是通過一個極為復雜的記號,找到這個據點,這個據點相當的偏僻,無人職守,但據點內的補給充足,長短兵器一應俱全。

    不過青鳥沒有選擇刀劍一類的武器,因為他知道前面的路還很長,刀劍一類的武器用來防身雖然不錯,但同樣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誰也無法保證回歸到陳倉道之後會不會遭遇到蜀國的巡兵,配刀攜劍,恐怕隔了好遠都會將巡邏人馬的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而袖箭和匕首則隱秘的,蕆在身上令人無法查覺,而且出手時也可以出奇不意,青鳥就是那種爆發力特別強的武者,袖箭和匕首自然是他的武器首選。

    此時突然出手,青鳥相信,自己完全可以一擊得手,別說對方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女子,就算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也未必能躲得過這勢如雷霆的一擊。

    可青鳥這一次卻是走了眼,眼前的魏雪舞,根本就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弱女子,而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巾幗高手。

    魏雪舞現在之後,便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她橫劍于胸,全身貫注,目光冷冷地注視著青鳥。

    青鳥的突然發難並沒有出乎魏雪舞的預料,從表面上看,魏雪舞這邊的確算的上是一個突破口,她孤身一人守著這個方位,只要能除掉她,就能夠逃出一條生路。

    張樂一看青鳥發起了突然地襲擊,而他這邊與魏雪舞那邊相隔甚遠,青鳥的去勢極猛,根本就救之不及,他不禁驚叫一聲︰“啊!不好!”

    劉胤卻穩穩地站著沒動,看著青鳥的眼神竟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青鳥的匕首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刺到了魏雪舞的前胸,眼看著魏雪舞就要香消玉殞魂歸極樂,卻見她身子動的更快,只是微微地向側一滑,青鳥的匕首已是貼身而過。

    青鳥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魏雪舞移動的速度比他還要更快,這一擊他幾乎是傾注全力,一匕刺空,招式也就用老了。

    就在他錯愕之際,只覺得前胸一陣冰涼,低頭一看,一柄長劍已經是貫胸而過,冰冷的劍身讓他的心底一寒,整個人的思想也麻痹了。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6 11:54 AM

第92章 贗品

    這個結果是青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原本他認為魏雪舞這邊是最容易突破的,但是沒有想到他卻踢到了鐵板上,魏雪舞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身手,都遠在他之上。

    但等他明白過這個情況來,代價卻是無比慘重的,慘重到他必須用生命來支付。

    青鳥頭腦一片空白,死魚似的眼珠子瞪著魏雪舞,滿目皆是怨憤、不甘和懊喪。

    魏雪舞只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刷地將長劍抽了回去。

    青鳥手捂胸口,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涌了出來,他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地。

    張樂快步趕了上來,一探鼻息,青鳥已經是氣絕身亡了,魏雪舞的這一劍正中要害,他只堅持了幾十息的時間就已經斃命了。

    張樂在他的懷中摸索了一陣,找出了一卷布帛,打開一看,正是漢中布防圖,他長吁了一口氣,將布防圖遞給了劉胤,道︰“大哥,總算將這圖給截回來了。”

    劉胤接圖在手,看了一眼,正是漢中布防圖,千辛萬苦地布下天羅地網,總算是把這張圖給搶了回來,同時擊斃了魏國潛入蜀國的頭號間諜青鳥,讓劉胤深感欣慰。他轉頭沖著魏雪舞拱手道︰“此番重得漢中布防圖,雪舞姑娘功不可沒,在下代表朝廷謝過雪舞姑娘了。”

    一聽朝廷二字,魏雪舞的神情明顯地黯淡了幾分,她淡淡地道︰“劉公子不必客氣,此次也算是還了劉公子一個人情,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

    說罷,魏雪舞轉身便要離去。

    劉胤忙道︰“姑娘留步!”

    魏雪舞停步回頭道︰“公子還有事嗎?”

    漢中布防圖已經奪了回來,間諜青鳥已經伏誅,至于善後之事,就與魏雪舞沒有什麼相干的了,此時劉胤挽留于她,不免令她心生詫異。

    劉胤道︰“不知雪舞今後將何去何從?”

    魏雪舞一臉的漠然,幽幽地道︰“公子無須擔憂,雪舞在這深山之中已經是呆得習慣了,雖孤身而處,卻也不嫌寂寞,這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雪舞姑娘,我是說也許不久之後,魏國大軍侵入漢中,漢中將陷入兵禍之中,這山谷雖險,卻也非世外桃源,姑娘還是應該早做準備才是。”雖然奪回了漢中布防圖,但劉胤可不認為鐘會集結了數十萬大軍于關中會因此望而卻步,漢中遲早會陷入戰火之中。

    魏雪舞秀眉一蹙,她雖然身手不錯,但在魏國的鐵騎洪流面前,卻是渺無塵粒,真的如果漢中陷入兵禍之中,顯然她也是不可能再呆在這里了。

    “公子的意思是……”

    劉胤很快地道︰“如果漢中局勢危矣,姑娘不妨到成都來避禍,只管找在下便是,在下定然掃庭相迎,以盡地主之誼。”

    魏雪舞輕輕地點了點頭,輕啟朱唇,道︰“多謝劉公子,告辭了。”說罷,飄然而去。

    劉胤一直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心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無論是在成都還是在漢中,她都一如既往的恬淡如水,平靜、冷漠、矜持、孤傲,劉胤甚至覺得,從來都沒有能夠了解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象霧象雲又象風,她永遠都是謎一般地存在。

    “大哥,別看了,人都走遠了,”張樂在身後不無揶揄地道,“你真要是對人家有意思的話,剛才就應該挽留一下嘛。”

    劉胤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叫對人家有意思,張樂,我警告你,不要口無遮攔!”

    張樂一吐舌頭,嘿嘿一笑道︰“得,算我沒說。”他轉身指著青鳥的屍體的道︰“大哥,你說這家伙的屍體該怎麼處理?”

    劉胤看了一眼,青鳥被一劍穿胸,此刻早已是氣絕身亡了,實在是有些可惜,如果能將青鳥生擒,至少他掌握的情報要比黑鯊多的多,雖然讓青鳥開口顯然要比讓黑鯊開口更難些,但劉胤還是有信心讓他吐出真相的,只是現在面對一具冰冷的屍體,劉胤也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這路過挖個坑,把他埋了吧。”劉胤吩咐道。不管怎麼說,作為最難纏的對手,劉胤心中還是充滿著敬意的,馬家莊園殺黑鯊,漢中都督府盜地圖,青鳥充分地展示了一名間諜的高超技藝,這樣的對手,劉胤是不可能將他棄之荒野,被虎狼所吞噬掉的。

    這種苦力活自然輪不到張樂去辦,他吩咐一聲,從差役之中挑出兩人來,在路邊就地發掘起來,他們沒有帶挖坑的工具,只能用刀劍來挖,效率自然不高。

    就在等候他們挖坑的時候,劉胤又拿起手中的漢中布防圖書端詳起來,雖然自己剛才看了一眼,但諸多的細節,還未來得審清。

    不過,劉胤只看了幾眼,神色變凝重起來,漢中布防圖的原件他在漢中都督府是見過的,那原件質地選用的是上等的蜀錦,劉胤記得是深黃色的,但此刻手中的地圖,質地明顯地低了一檔,只是普通的絲綢,而且顏色也明顯地淡一點,達不到深黃的色彩。

    另外,細看這幅圖,繪制的筆法很粗糙,根本沒有劉胤當初所見之圖精細,很顯然,這只是一份贗品,並非是原件。

    劉胤心底一沉,既然這份是贗品,那就證明原件還在魏國間諜的手中,這死去的細作一定不是青鳥,他只是假扮作青鳥來吸引中尉府的眼線,而真正的青鳥說不定此刻正攜帶著漢中布防圖的原件從另外的途徑潛出漢中。

    看來自己是中了對方聲東擊西的招數了,青鳥如此狡詐多端,又豈是能輕易落網的?

    劉胤不禁有著深深地挫敗感,和這個青鳥交手了兩回合,自己全然處于下風,真是一個可怕而又難纏的對手啊!

    現在自己這方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陳倉道上,雖然其他隘口也有所防備,但面對詭計多端的青鳥,這些防御關卡能否起到作用,劉胤現在真的是一無所知。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8 01:18 PM

第93章 黃金城

    雖然在山路邊挖坑並不太容易,但好歹人多,七手八腳地很快就挖了一個長五尺寬三尺淺淺的坑,張樂吩咐手下將那具屍體扔到坑里,草草掩埋了事。

    “齊活!”張樂笑呵呵地來到劉胤的面前,搓著手稟報道。

    劉胤陰沉著臉,揚了揚手中的漢中布防圖,道︰“這幅圖是假的,並非是被盜取的原件,只是魏國間諜所抄錄的謄本。”

    張樂明顯地一怔,皺眉道︰“地圖是假的,那個青鳥豈不也是……”

    劉胤道︰“那個青鳥很可能也是假冒的,並非是真正的青鳥。”

    張樂原本興致勃勃的,一聽這個消息,宛如泄了氣的皮球,懊喪地道︰“辛苦追蹤了一場,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真他娘的喪氣!”

    劉胤神色凝重地道︰“當然,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此次魏國奸細企圖潛出陳倉道,多半有試探性的意味,這幅漢中布防圖雖然是謄本,但內容與原件並無二致,送到關中的話,這份情報還是極有價值的。青鳥狡猾多端,根本不敢拿原件來試探,這份情報無論送出去與否,對于青鳥來說損失並不太大。換而言之,如果此番能通過陳倉道將情報送到關中,對于青鳥而言是意外之喜,如果送不到半路被截獲,青鳥肯定還有後繼的招數。”

    張樂疑惑地道︰“我們對漢中通往關中的各條谷道防範甚嚴,青鳥在陳倉道突破未果,他就能在別的谷道上有所斬獲?”

    劉胤在趕往陳倉道之時,已經派盧遜帶兵去增援子午道、褒斜道和儻駱道,在原先防備森嚴的基礎上等于又加裝了一把安全鎖。青鳥在陳倉道的潛逃行動雖然有聲東擊西的效果,吸引了中尉府的大部分力量前來追捕,但子午道、褒斜道、儻駱道的防守並沒有由此而松懈,青鳥如果想從這三條谷道上偷渡的話,也並不是太容易的事。

    劉胤沉思良久,突然想到臨行之前在沔水橋上陳壽的話,道︰“現在看來,青鳥很有可能會走水路,將情報傳送到上庸,再由上庸經過武關轉送到關中,雖然這條路比較繞遠,但相對而言比較安全,青鳥在陳倉道有所行動,正是想吸引我們的目光,聲東擊西,從而為東走沔水創造條件。”

    張樂道︰“東路有卓老弟坐鎮,青鳥相要偷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劉胤搖搖頭道︰“雖然趙卓在黃金布防,攔截掉了過往的所有船只,但相比于北路,我們在東路的防御還是單薄的多,百密難免有一疏,現在有理由相信青鳥一定會走東路。”

    “那我們即刻趕往東路,不知是否還來得及?”張樂緊張起來,催促道。

    劉胤默然了,是否來得及他還是真心不知道,也許現在青鳥已經將情報傳送了上庸,但劉胤心中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青鳥和漢中布防圖還滯留在漢中境內,希望現在趕到黃金城還來得及。

    ………………………………………………………………………………………………

    黃金城,始建于東漢建安五年,張魯割據漢中,于黃金谷築黃金城。

    黃金谷的得名甚為怪異,望文生義,此地應該是盛產黃金,但事實卻恰恰相反,黃金谷內並不出產金沙,之所以得名黃金谷,是因為此處山谷內的岩石皆為明黃色,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宛如看到黃金一般,故而名為黃金谷。

    雖然黃金城內不產一粒金沙,但黃金城毗鄰沔水,又是沔水留經漢中的最後一座城池,所以黃金城是漢中最重要的水陸碼頭之一,來往船只眾多,堪稱是黃金水道。

    趙卓趕到黃金之後,立刻在水陸兩路設立關卡,嚴格盤查過往的行人和船只。從黃金通往上庸的陸路險峻難行,商旅出行多選擇乘船。雖然出了黃金之後,就進入了魏國魏興郡的勢力範圍,雙方處于敵對狀態,官方的往來基本上是斷絕的。但民間的商旅運輸卻是絡繹不絕,屢禁不止,到了後來,官方也就默許了這一行為。

    但今天這些船主卻發現碼頭上的官兵人數不止增加了一倍,而且很快地貼出了公告,禁止一切船只通行,並對每一艘過往的船只都進行了嚴格的搜查。

    這些船主疑惑了,官兵們如臨大敵,這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但守關的士兵並不多加解釋,只道是奉漢中都督府的將令,至于意圖何在,恕不奉告。

    趙卓卻是沒有理會這些船主們的怨聲載道,此次他在黃金鎮守,突然接到了劉胤傳來的命令,要他截住一切過往的船只,趙卓自然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將經過黃金段的船只不管是運載何種貨物,目的地駛往何方,一律地暫時扣留,並且做出了仔細的搜查,確保沒有任何一只漏網之魚。

    劉胤趕到了黃金渡,趙卓等人立刻便迎了上去,詳細的稟報了這幾日東路的情況。

    可以說,東路比起北路來,要平靜地多,甚至絲毫感覺不到北路那種大兵壓境的緊迫感,看著沔水上停靠的無數只船只,劉胤心中似乎有些動搖了,是否青鳥不會選擇這一路?他的主攻目標是否還放在北路的那條谷道上?

    在沒有擒獲青鳥之前,劉胤也許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

    “大哥,魏國奸細真的有可能走水路?”趙卓問道。

    劉胤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青鳥極有可能會選擇在沔水上尋找突破點,此人極善心機,常有奇特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啊。”

    趙卓平時不苟言笑,現在卻也拍在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沔水上所有的船只都停止了遠營,陸路之上防備更嚴,魏國奸細就算是插翅也難飛得過去。”

    “借你吉言,希望到目前為止,漢中布防圖還沒有流傳出去,只要能截獲青鳥,所有矛盾自然會終止。”劉胤說道。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8 01:19 PM

第94章 葫蘆

    七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午後的天空原本就是晴空萬里驕陽如火,但眨眼的光景就陰雲密布,山雨欲來,江面上濁浪滔天。

    趙卓對劉胤道︰“變天了,大哥還是先回房歇息一下吧,這種鬼天氣,估計也不會有船出航了。”

    劉胤倒沒有回身的打算,天氣越惡劣,越會給魏國奸細可乘之機,任何一點的麻痹大意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劉胤跳上了一艘巡船,吩咐船上的兵士開船。

    此時江面上風浪甚大,趙卓急勸道︰“大哥,江上風浪正急,不宜出航啊!”

    “青鳥會認為今天不宜出航嗎?”劉胤淡然地道。

    趙卓無語,既然劉胤執意要到江上巡查,他和張樂也自然不甘落後,跟隨著他上了船。

    在岸邊的時候,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了巡船的搖晃,此刻巡船駛入到了江心的位置,在驚濤駭浪之中,巡船上下顛簸,幾乎有傾覆的危險。

    張樂趙卓臉色煞白,緊緊地握著船上的桅桿,神色凝重。

    沔水在漢中段雖然不似下游那般寬闊,但也有數里之寬,水深莫測,在風浪之中,一旦巡船傾覆,幾乎沒有逃生的可能,張樂趙卓緊張也在情理之中。

    劉胤卻是鎮定自若,他立在船舷邊上,單手緊扣著船舷,目光密切地注視著江面上的一切。

    不過正如趙卓所說的,如此大的風浪,幾乎沒有什麼船家敢冒險行船,此時無論是漁船還是商船,皆入港躲避風浪去了,諾大的江面之上,除了數尺高的巨浪之外,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張樂有些暈船,如此劇烈的顛簸讓他是苦不堪言,乃道︰“大哥,看來這江上沒有什麼船來了,我們不如先回岸上,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行出航未遲。”

    劉胤隱隱地有些無奈,在他的想象之中,青鳥一定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惡劣天氣,偷渡出漢中,可如今在江上巡視良久,就連一條船的影子也沒有看到,難道青鳥還另有計劃不成?

    眼看著暴風雨即至,劉胤嘆了一口氣,吩咐巡船回航。

    駕船的士兵也早就不想呆在水上了,一聽劉胤的命令,立馬是調轉船頭,向岸邊駛去。

    “等等……”劉胤似乎看到了水上漂浮著一個東西,在風浪中半浮半沉,若隱若現,他立刻吩咐兵士停船查看。

    “大概是個葫蘆吧。”張樂眼楮雖小,但很聚光,隔了老遠,就看到了水里漂著是一個葫蘆,“沒啥稀奇的,不知是誰扔到江里的。”

    水里面時常會漂浮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張樂等人自然是見怪不怪了。

    劉胤也看清楚是一個葫蘆了,一個很平常的葫蘆,個頭比常見的那種略微大點,不過的確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江上水流甚急,那只葫蘆很快地漂了過來,擦著船舷又漂向了下游,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回航上面,對這只意外出現的葫蘆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劉胤突然間心念一動,吩咐船上的士兵道︰“快,將那只葫蘆給撈上來。”

    張樂很是納悶地道︰“大哥,一只破葫蘆而已,有什麼好撈的,回頭到了岸上,我給你找十個八個來。”

    劉胤沒有理會于他,堅持己見,船上的士兵自然不敢違抗中尉右丞大人的命令,不過葫蘆既然已經漂了過去,想要打撈它就必須要調轉船頭,水兵們費力地將船轉舵,所幸那個葫蘆較大,在江中目標明顯,水兵們奮力劃槳,很快地追上了那只葫蘆,撈了起來。

    劉胤拿到了葫蘆,看到葫蘆的封口處有開裂的痕跡,顯然這只葫蘆並非是原封不動的,他立刻打開了葫蘆,從里面變魔術似地掏出了一卷布帛。

    一看到里面有東西,張樂和趙卓的目光便被吸引了過去,看到劉胤打開布帛,赫然竟是與陳倉道截獲的漢中布防圖一般無二的地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大哥,真是神了,你怎麼知道這葫蘆里裝的什麼東西?”張樂一聲驚嘆。

    劉胤的神色相當的凝重,截獲這份布防圖,完全是一個偶然,劉胤看到葫蘆的時候,也絕然沒有想到葫蘆里面竟會藏有如此重要的東西。

    先前以為青鳥一定會趁著此番風雨大作的惡劣天氣而有所行動,但萬萬沒有想到青鳥會以這種方式來偷送情報出境,江面上水流湍急,誰也不會注意的一個小小的葫蘆里會藏有東西,青鳥此舉果真是出人意料。

    趙卓擦了一把冷汗道︰“幸虧大哥見識卓遠,截獲魏國奸細利用水漂葫蘆傳遞圖紙的圖謀,真是僥幸之至啊。”

    劉胤仍是一臉的凝重,青鳥既然能想到這種方法來傳遞情報,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斷然不會只用一只葫蘆,肯定會有多個備份,這張圖紙明顯的和陳倉道截獲的圖紙一樣,是謄品,下游青鳥自然會派人接應,在沔水中投放多個葫蘆才會有保障。

    “大人,方才卑職曾看到過一只同樣的葫蘆漂過……”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說道,似乎生怕劉胤會怪罪于他。

    劉胤根本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立刻命令巡船向下游駛去,同時命令船上的所有人密切地注視著水面的任何物體。

    一路順流而下,巡船在風浪之中搖晃顛簸,險象環生,但所有人都沒有半點的恐懼,個個緊盯著江面,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東西。

    “大人,前面有一只葫蘆!”眼尖的士兵興奮地叫著。

    但就在此時,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至,水天一線,還沒等船靠近,那只剛剛被發現的葫蘆立刻又消失在水天蒼茫之中。

    “大哥,不能再追了,前面就是魏興郡,再往前走,就進入了魏國的勢力範圍了!”趙卓一臉無奈地道,一條船,幾十個人,一旦進入魏國境內,基本上是有去無回。

    暴雨撲面而來,劉胤已經渾身被雨淋透了,冷得直打哆嗦,但他的內心之中,更是降到了冰點,雖然這個結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最終失敗的時候,劉胤心中,還是隱隱地生痛。

    和青鳥的交手,他又一次地失敗了。

    “返航吧!”劉胤無奈地下達了命令,神情之間落寞無比,天不相佑,奈之若何。

    雷雨來的急去的也快,轉眼之間雲收雨住,夕陽遙掛于西面的江上,整個沔水似乎都被它映紅,滿江的血色,一直紅透天邊……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8 01:19 PM

第95章 另闢蹊徑

    雖然時入八月,但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炎熱,秋老虎還在蜀中大地上發著威,用最後的酷熱折磨著益州人。

    論及消夏避暑,成都之西卻是有一個好去處,西嶺頂上終年覆蓋著皚皚白雪,縱然是盛夏時節,立于山頂,也可以感到寒意襲人,西嶺腳下的峽谷,無疑成為了最佳的避暑勝地,青竹遍野,山泉潺潺,一派清涼風光。

    劉胤帶著安平王府的不少家丁出現在了西嶺腳下的野牛谷。

    但劉胤卻不是來避暑乘涼的,更不是來休閑度假的。

    從漢中返回成都之後,劉胤向執金吾何曾告了個假,一頭鑽進了成都西郊的馬家莊園,一連十幾日也不曾出來。

    漢中布防圖的失竊,主要的責任在漢中都督府,由于漢中都督府的保管不力,才使得魏國奸細有可乘之機,劉胤所率的中尉府雖然全力緝查,但依然無法阻止漢中布防圖的流出,不過中尉府只能是擔負次要的責任。在此次事件中,漢中都督胡濟也只是受到了一些口頭的懲誡,並沒有因此而受到責罰,相對應的,劉胤的過錯就更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過回到成都之後,劉胤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就連執金吾何曾也不得不安慰道︰“其實我們中尉府都盡力了,劉右丞不必太過介懷,此次漢中之行,也算是成績斐然相當出色了。”

    何曾所指的成績斐然自然是指在陳倉道截擊了一名魏國高級間諜之事,不過劉胤只是搖頭苦笑一聲,表現就算再出色又有什麼意義,現在漢中布防圖已經到了鐘會的手中,魏國大軍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了,蜀國的命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而姜維固執地不肯改變漢中的防御體系,可以預見漢中的失守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何大人,下官略有疲憊,想先告幾天假,不知可準否?”回到成都,中尉府目前也沒有什麼大的差事,劉胤便想著告假休息幾天。

    何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劉胤的請求。“劉右丞一路鞍馬勞頓,應該多休息幾日才是,反正中尉府這些天也沒有什麼大事,劉胤只管在家多歇息幾日。”

    劉胤告假並非是為了休息,都快火燒屁股了,他那里還有閑情逸致閑賦在家休養。在回蜀中的路上,劉胤早就暗暗地盤算了,魏國大軍五路伐蜀,漢中失守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此刻自己再留在漢中,已經沒有多的意義了,中尉府沒有直接調動軍隊的權力,漢中的諸路人馬根本就不可能歸自己統轄,留在這里,除了坐視漢中淪陷,幾乎是無所做為的。

    退一步講,就算自己能夠指揮的了漢中的兩萬人多馬,面對的,可是整整八倍的鐘會大軍,從來沒有古戰場作戰經驗的劉胤就算是外掛全開,也沒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想打得贏鐘會鄧艾這些三國末年一流的名將,劉胤想想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對于鐘會,劉胤還是有一些了解的,精練策數,擅長謀略,在漢中之戰中,面對姜維的斂兵聚谷的戰略,並沒有如姜維所願對諸城一一強攻硬取,而是對漢樂兩城采用圍而不打的策略,集中優勢兵力攻打陽安關,頗有點二戰時期美軍在太平洋諸島嶼作戰之中的戰略意味。而陽安關的失陷則是為魏軍打開了一扇進入蜀國的大門,姜維被迫退守劍閣。

    失去了漢中,蜀國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個重要的防御屏障,這才會有鄧艾偷渡陰平道,蜀國徹底崩盤的事來。

    鄧艾的成功,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也有一定的必然因素,如果漢中不失,又何患陰平道。在諸葛亮主政的幾十年間,一直牢牢地將漢中把握在蜀國的手中,魏人從來沒有機會進入漢中平原,自然談不上涉險奇襲陰平道了。

    但劉胤不是諸葛亮,守不住漢中,不過他卻是從一千七百年後穿越來的,魏滅蜀的過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保不住漢中,難道還守不住陰平小道嗎?

    鄧艾是什麼時候走的陰平小道?史書上明確記載︰冬十月,艾自陰平道行無人之地七百余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山高谷深,至為艱險,又糧運將匱,頻於危殆。艾以鈴~怨 譜 隆= 拷耘誓駒笛攏 愎岫O鵲侵兩 桑 窠 礤閫綞怠br />
    換而言之,留給自己的,也就只有二個月左右的時間了,鄧艾是誰,那可是身經百戰的名將,想要陰平道與鄧艾決一死戰,除了勇氣,劉胤還真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樣的優勢。

    向朝廷上書建言,陳說魏軍偷襲陰平道的可能和危害,這肯定是劉胤要做的事。但同時他心里很清楚,自從逼走了姜維之後,黃皓在朝中的勢力簡直就是如日中天,這封疏奏姑且能不能到劉禪的手中另當別論,就算劉禪看到了,又能不能引起重視?

    劉胤可不敢將拯救蜀國于危亡的希望寄托到劉禪的身上,但凡劉禪有一點的血性,就不會在蜀國尚有大壁江山在握的情況下拱手而降了。

    從歷史的進程來看,蜀國的確是亡于鄧艾的這一次偷襲,為了讓蜀國避免重蹈覆轍,唯一的希望,就是打好這場陰平阻擊戰,其意義絕不亞于後世遼沈戰役之中的塔山阻擊戰。

    穿越到這個世界有也些日子了,劉胤也清醒地看到當前自己所處的環境,強敵如餓虎般虎視眈眈,而蜀國的力量在無窮無盡的內耗之中消失殆盡,雖然自己擔任著中尉右丞的職務,並擁著虎步營的調動權限,卻並不意味著自己真的就可以把這些力量調往陰平方向,如果在沒有征得劉禪同意的情況下,自己帶兵一離開成都,彈劾的奏章估計就能雪片似地飛入皇宮了。

    何況鄧艾所帶的可是三萬身經百戰的悍勇之士,平素里養尊處憂的御林軍如何是敵手?

    想要對付鄧艾,必須要另闢蹊徑!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8 01:20 PM

第96章 火藥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話絕對不是蓋的,縱觀整個人類的歷史,誰掌握了先進的科技,便掌握了碾壓性的優勢。漢唐之所以輝煌,就是因為它們站在科技的巔峰上,中國古代的四大發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一直處于領先地位,西方國家難以望其項背,一直到近代,西方在科技領域內出現暴發性突破,才得以制霸全球。

    到目前為止,四大發明才出現兩個;指南針和造紙術。其實用現代人的眼光去看,四大發明都很簡單,這絕對沒有侮辱前輩先賢的意思,畢竟每一項的發明都是先輩哲人在黑暗中摸索無數次的結果,它的出現,對人類的文明進程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但對于現代出身的劉胤而言,這些發明真的很簡單,簡單的原理,極易找到的原材料,改變歷史的科技進程,對于劉胤而言,有時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四大發明之中,直接應用到軍事的只有火藥,而火藥是後世一切熱武器的鼻祖,是基石,它改變的,不僅僅是人類戰爭史的進程,整個人類的歷史,因為火藥的出現,而翻開了新的篇章。

    火藥最早出現在何時已經是無從籍考了,史有明確記載應用于軍事的,是在唐朝,但火藥的發明,應該是遠早于這個時期的。

    從戰國的老莊時期開始,帝王貴族們沉醉于神仙長生不老的幻想,驅使一些方士道士煉制長生不老的丹藥,煉丹術橫行于世,在兩漢時代達到了鼎盛。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追求長生不老、點鐵成金的煉丹術無一例外地失敗了,但在偶然被發明出來的火藥配方卻悄然改變著世界,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這一種可怕的殺人武器卻十分奇怪地被冠之以火“藥”之名。

    **卻極為簡單,硫磺、硝石和木炭,這三樣怎麼看都不搭界的東西組合的一起,卻是威力驚人。

    雖然劉胤對槍械十分地熟悉甚至是了若指掌,但他很清楚,沒有現代的工業的技術支持,自己那怕就是連一顆小小的螺絲都不可能制造出來的,在現有的科技基礎之下,如果想實現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幾乎是一件痴人做夢的事。

    但這絕不會妨礙劉胤的壯志雄心,自己不是神,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穿越者,全面提升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雖然不可能,但在某一方面,某個領域實現跨時代的超越,這絕不是異想天開的事。

    蜀國的冷兵器科技,已經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百煉鋼、連弩——就可是就連後世都無人可以復制的諸葛連弩,正是因為擁著對魏國的技術優勢,才使得人力物力極其匱乏的蜀國有與強大的魏國對峙四十多年的本錢。

    劉胤對冷兵器沒有什麼研究,更何況三國時代的冷兵器雖然沒有到達巔峰,但也已經沒有多少再提升的空間了,想要在武器方面有質的突破,劉胤把眼光放在了四大發明之一的火藥上。

    研發火藥,這絕不是劉胤的一時心血來潮,穿越伊始,他已經就有了初步的想法,在破獲青城山刺駕案之後,劉禪封賞了大量的金帛,劉胤除了分發給中尉府的辦案同僚之外,剩余的部分,已經交給了右式道馮全,由他去代為采買硫磺和硝石。

    值得慶幸的是,四川原本就是硫磺和硝石的重要產地,早在兩漢時期,益州已經有了規模開采硫磺和硝石的能力,而且出產的硫磺和硝石的品質也是極高的,這讓劉胤欣喜不已,看來真是天助我也,如果換到江東或北方的州郡,原料這一關就足夠劉胤頭疼的了。

    馮全雖然很好奇,益州雖然盛產硫磺和硝石,但這些東西的需求量並不太大,除了那些道士方士拿來用作煉丹之外,還真沒有發現有什麼別的用途。

    在他的潛意識之中,認為劉胤也是用這些來煉丹的,在這個時代,煉丹幾乎是王公貴族的癖好,為了追求長生不老的境界,許多的權貴不惜巨資煉就仙丹。劉胤出生與安平王府,權貴豪門,這樣的人物來煉丹的話,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有別的動機。

    馮全辦事能力極強,劉胤雖然去了漢中,但他交待下來的事情馮全可不敢打半點折扣,大批量的硫磺和硝石源源不斷地被運到了馬家莊園,按照劉胤的要求,這些硫磺和硝石品質皆是最上乘的。

    劉胤向何曾告假之後,回到安平王府,有些時日與家人沒有團聚了,馬王妃乍見愛子,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劉胤提出自己將要去馬家莊園“煉丹”之事,卻讓馬王妃詫異不已。雖然安平王府地位超然,但馬王妃卻從來沒有相信過什麼長生不老之術,對社會上層的那些煉丹點金之術更是嗤之以鼻,在她看來,長生不死那完全是無籍之談,古往今來,就連秦皇武帝這樣的人物都照樣也逃不脫輪回之道,所謂煉丹制藥,完全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馬家莊園內出現了大量的硫磺硝石,馬王妃自然是知情的,只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劉胤采辦的,馬王妃自然不去干涉,此時劉胤提及此事,馬王妃卻不免嘮叨幾句︰“胤兒,道家方士之術,皆為虛妄,世上如真有長生不死之丹藥,有何來生老病死之說?你可曾見多少帝王權貴,窮極一生,想求得長生不死之藥,可那一個成功過?為娘倒是不心疼那些錢,只是不願見你做徒勞無功之舉。”

    劉胤呵呵一笑道︰“誰說孩兒要煉長生不老的丹藥了?”

    “那你讓人采買如此多的硫磺硝石又有何用?”馬王妃一臉疑惑地道。

    “煉丹是一定的,但這丹藥卻不是長生不老的丹藥,至于有何用途,現在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丹成之日,娘您自然知曉。”劉胤的笑容既神秘又詭異。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28 01:23 PM

第97章 制作

    劉胤倒不是有心瞞著母親,煉制火藥,在時人的眼中,肯定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真要是想給母親解釋清楚,劉胤恐怕還得好費一陣唇舌。

    更何況,出于保密的考慮,劉胤決定事先還是不向任何人透露的好。

    魏國的間諜無處不在,火藥在此時是一種最尖端的武器,劉胤絕對不會將**給泄露出去,畢竟制造火藥的門檻太低,任何人只要掌握了配方,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制造出來,越少一個人知道,配方便越安全。

    劉胤不介意別人的誤會,這種誤會越深,配方的安全便越有保障,就算魏國間諜探知自己在“煉丹”,也絕對不會聯想到自己實則是在制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不過為了萬全起見,劉胤在馬家莊園內還是安排了大量的警衛人手,護院的都是來自安平王府的家丁,忠誠可靠。馬家莊園原本就地靠西嶺,人跡罕至,劉胤在馬家莊園內刻意地營造出內緊外松之象,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到馬家莊園有什麼警戒措施,實則內部是明崗暗哨,戒備森嚴,就算是一只蒼蠅,也休想輕易地飛進去。

    **必須的有工坊,有工坊,就必須有工匠。在工匠的選擇上,劉胤這回算是“濫用”了一點手中的權力。

    漢代的匠人,地位是相當卑微的,一日為匠,終身為匠,一代為匠,世代為匠,匠人和奴僕,從本質上來講,是沒有什麼區別的。象兵器坊之類的要害部門的工匠,更是完全被限制了自由,不光是工匠自己,就連他的後輩兒孫,世世代代也只能從事這個職業。

    這種對工匠人身自由的限定,從技術保密角度上來講,是完全必須的,比如煉制百煉刀的第三兵器工坊,正因為有著嚴苛的工匠戶籍管理制度,才使得蜀漢的這項先進的治煉技術沒有被魏國的間諜所竊取。在兵器工坊總司,還有更加嚴苛的管理部門,生產元戎弩的第六兵器工坊更是重中之重,據說第六工坊的工匠完全是形同囚犯,就連一丁點的自由的都沒有。

    劉胤想建造**的工坊,自然得需要大量的工匠,石匠、鐵匠、木匠等等諸多工種的匠人都需要,從社會上招募閑散的匠人顯然不太合適,劉胤便想到了去兵器工坊總司。

    兵器工坊總司的主事不過是一個六百石的官員,一聽劉胤想要找一些工匠,二話不說,立刻給劉胤撥了兩百名各工種的工匠,還一臉巴結討好的模樣對劉胤道,如果缺人,直管向他來要便是。

    劉胤不禁是一陣的苦笑,在現階段,自己的火藥工坊純屬私人性質,使用兵器工坊的匠人完全屬于一種以權謀私的行為,在因為他掛著中尉右丞的印綬,這件事辦起來變得輕松無比,兩百名工匠只是工坊主事一句話就搞定的事。

    有了工匠,劉胤立刻是大張旗鼓地開始“煉丹”了。

    **從誕生到應用到軍事領域,是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初生產出來的火藥,雖然有爆炸和燃燒的功能,但其效能低劣,使其在很長的時間內只是淪為煙火表演的道具,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從原料配伍、提純、生產、貯存都有著嚴格的條件,想提高**的效能,就必須在各個環節上嚴格把關。

    第一次**戰爭就是東西方**的一次全面對決,當時英軍用使用的**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上,都是遠遠地超過了清軍,英國人用近代科技的結果狠狠地教訓了一番發明出**的東方人,學生超越老師絕不是夢想,落後就注定要挨打。

    前世的劉胤酷愛讀這些軍事史料,對**戰爭中英軍所使用的火藥生產工藝他一直是記憶猶新,火藥的最佳配比比例是︰硝75%、硫磺10%、木炭15%,只要按照這個比例制造出來的火藥,才可能達到最大的威力。

    當然,配比比例只是一個先決條件,其後的各個生產工藝,也是不容許有一絲的馬虎的。

    首先是原料的提純,原料的純度越高,火藥的爆炸威力就越大,反之原料之中所含的雜質越多,火藥的威力就會明顯地下降。

    益州所產的硫磺和硝石,在品質上,劉胤是放心的,但原料終歸是原料,如果不提純的話,是遠遠無法達到配方要求的。

    在這個時代,硫磺和硝石的提純全部地用土法來完成,即蒸餾法和結晶法。

    硫磺的提純是用蒸餾法,硫磺的溶點是200度,沸點是400度,將硫磺置于大鍋中,加熱至溶解,去除不溶解的雜質,繼續攪拌加熱至400度,硫磺氣化,收集硫磺氣體降溫冷卻干燥之後,就可以得到高純度的硫磺了。

    硝石的提純是用結晶法,使用先用90度以上的高溫草木灰水溶解硝石,飽和後略為過量,過濾去不溶物質,然後濾液降到常溫,過濾出析出物質,析出物質就是更純的硝石。草木灰水可與硝水中的各種鈣鹽、鎂鹽、鐵鹽反應,形成碳酸鹽或氫氧化物,沉澱清除。這個過程反復進行多次,就是可以得到高純度的硝了。

    木炭則是選用優質的泡桐木燒制的,泡桐木炭粉是輕質易飛散的粉末,在所有木炭粉中所于最輕的一種,與硫硝混合後燃燒效果最好,是制作高威力**的首選。

    在火藥工坊之中,劉胤采取的是流水線的生產方式,這種方式一是可以提高生產效率,二是可以確保不被泄密。每一道流水線上工序上的匠人只能掌握一種技術,將來就算是魏國能俘獲一部分的工匠,也只能是掌握他所知道的這部分工藝,除非魏國能將所有流水線上各個工序上的工匠都捉來,才可能掌握火藥生產的全部工序,但凡中間有一環缺失,就不可能制造出**來。

    畢竟這種威力強大的新式武器一旦投入戰場,必定會為敵人所覦覷,敵人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通過各種手段來獲取這種武器的生產方法,如何保密將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劉胤未雨綢繆,絕不容許火藥的工藝落到敵方的手中。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31 12:18 AM

第98章 潘朵拉的魔盒

原料的提純完成之後,接下來就是粉碎、拌和、壓制、烘乾等諸道工序了。 有兩種形態,一種是粉狀形態,一種是顆粒狀形態,用於製造導火索引信之類的火藥採用的是粉狀,爆炸威力大的火藥則全部是顆粒狀的。 顆粒狀的火藥由於顆粒之間有著縫隙,點火之後可以實行迅速地爆燃,釋放出大量的化學能。 顆粒越小越均勻越緻密,火藥的爆炸威力就越大。

理論上如此,但在實踐操作之中,劉胤發現難度很大,這方面畢竟沒有經驗可循,好在劉胤以前讀過明代戚繼光的《繼效新書》,對其中所載的火藥粒化方法記憶猶新。 就是先按比例將硝磺炭混合反復多次搗碾,使之成為細末。 再加上適量水或燒酒進行第二次搗碾,製成泥狀物。 陰乾後碾碎過篩就能得到成品顆粒火藥,篩孔大小不同,得到的火藥也分別用於不同的火器。

粉碎採用大型的石碾,由馬或騾拉動,提純後的硫磺和硝石還有泡桐木炭分別用石碾細細地研成粉末,經過篩選加工,三種粉狀的原料被送到了拌和間。

在拌和間,三種原料按比例嚴格地混合在了一起,作為導火索和引信用途的粉狀火藥直接被送往烘乾間進行烘乾。 而進行粒化加工的火藥則摻入一定量的酒精,調成糊狀,陰乾之後再次被送上石碾。 二次加工的石碾與初次粉碎的石碾不同,初次粉碎的石碾光滑平整,二次石碾則有碾上刻有螺紋狀的凹槽,通過碾壓,就可以得到比較緻密的顆粒。 最後再通過篩選,將大小一致的顆粒成品挑選出來,不合格的顆粒將再次送回到石碾上再次加工。

高純度的酒精含水量較少,何況本身酒精也是一種易燃物,劉胤沒有選擇用水拌和而選用高純度的酒精,便可以使火藥的含水量大大地降低。

不過想要獲得酒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漢代人們飲用的米酒屬於發酵酒,比較渾濁,度數也比較低,善飲者一次飲酒一石都不成什麼問題。 想要獲得高純度的酒精,就必須用蒸餾法來制酒,劉胤改造了釀酒方法,造出了清澈透明的蒸餾酒,並進行了二次提純,達到了七十度以上,這樣的酒精才算是勉強合格。

一次張樂無意間來到了釀酒間,聞著酒香醉人,忍不住舀了一瓢嘗嘗,他喝的酒雖然沒有經過二次提純,但那也是接近五十度的原漿,張樂只把它當做了普通的白酒,吃得爽口,喝了個酩酊大醉,一直醉了一日方醒。

事後張樂暗暗稱奇,對劉胤道:「大哥,你造的是什麼酒,後勁如此之大,平日裡我可是千杯不醉,只喝了你的一瓢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

劉胤不禁是苦笑不已,這可是高度白酒,和現在的低度米酒能是一個極別嗎?

不過張樂倒是意猶未盡,連聲稱讚劉胤釀出來的堪稱是天下第一美酒,如果大量出產的話,那可真發財了。

對此,劉胤倒是不置可否,如果趕上太平盛世,這倒不失是一個發財致富的好門路,但亂世伊始,命都快保不住了,還去釀酒,那不是吃飽了撐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火藥給鼓搗出來,這樣在陰平阻擊戰中,自己才能多幾分勝算。

最後的工序是烘乾,這也是火藥製作最關鍵的一步,潮濕是火藥的致命問題,潮濕的火藥幾乎不可能被點燃。 烘乾間很狹長,兩面是空心的夾牆,左右各設有十條火道,頂部還開有通風口,左右牆壁上,還挖有六個大的圓洞,劉胤為之設計了手搖式風扇。 燒火後,烘乾間的溫度可以提升到六十度以上,加上手搖風扇的效果,被送到烘乾間的粒狀火藥很快就可以達到所需要的乾燥程度。

在烘乾間的末端,是包裝間,烘乾好的粒狀火藥被裝入特製的木桶中,木桶的內壁貼附有油紙,底部放置有生石灰,這樣才可以有效的防潮。

火藥的生產即使是放在後世,那也是屬於高危行業,稍有不慎,便可以造成毀滅性的事故,劉胤創立火藥工坊的伊始,就把安全生產列在首位,制定出安全生產的十大規程,並要求所有的從業工匠完全遵從生產規程。

在各個生產間,除了工匠之外,劉胤還委派了若干個管理人員,由安平王府的家丁擔任,往來巡視,一旦發現不合規程的操作,當即處於嚴苛的懲罰。

在安全生產上,劉胤絕對不會半點容情,任何一點的麻痹大意後果都是無可估量的,因為他很清楚,火藥生產絕不是兒戲,工匠們挨上幾鞭子不會要他的命,可一旦發生事故,不光是犯事的工匠,就算是整個操作間的工匠管事都有滅頂之災,為了他們的生命安全,鐵腕政策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好在這些工匠身份低微,大多逆來順受,嚴苛的管理措施倒沒有給他們造成不適,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不滿的情緒,在威嚇之下,為了防止自己受罰,每個工匠都不敢心存僥倖,不折不扣地嚴格按操作規程來做。

十多天之後,第一批粒狀火藥生產出來了,劉胤攥了一把在手中,心情那個激動。 這絕對是具有劃時代意思的,從今天起,人類戰爭史將會掀開新的一頁篇章,火藥的出現整整地比原先歷史早了六個世紀,人類戰爭的格局從此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冷兵器的時代將會逐漸地終結,以火藥為代表的熱武器將會登上歷史的舞臺。

從先前歷史火藥無意識地發明到今天劉胤有意識地應用,火藥將很快地為世人所熟知並給世人帶來強烈的震憾,這也許將會是一隻潘朵拉的魔盒,連劉胤都無法預知接下來人類社會因此而有多大的改變,它究竟會給人類帶來的是福還是禍,可是站在歷史的節點,劉胤別無選擇。
作者: terry850324    時間: 2015-8-31 12:19 AM

第99章 試驗

火藥是生產出來了,至於它將以何種武器形態出現在戰場上,劉胤也早有過深思熟慮。 火槍火炮一直是劉胤心中最大的期冀,假若此時他能擁有一支成建制的火槍和火炮部隊,別說是消滅鄧艾,就算是橫掃天下,那也絕對不是夢想。

但現實終歸是現實,三國時代的治煉水準根本不足以製造出槍炮這樣的高精尖武器來,就算劉胤有心來提高現在的治煉水準,時間也上是不容許的,將來有時間和有條件的話,劉胤一定會考慮製造火槍火炮這些武器,但現在時間緊迫,劉胤只在製造些簡易的火藥武器,用來阻止蜀國的滅亡。

簡易的武器包括投擲類的,炸-藥包和土制地雷,這些武器雖然射程和威力較低,但對於完全是冷兵器作戰的三國時代,也必將是石破驚天之舉。

最簡單的莫過於箭。 在普通的箭矢上面,綁上一個類似于二踢腳炮的紙筒,紙筒內填裝上粒狀火藥,發射之前,點燃導火索,再通過弓弩等裝置發射出去,射中或射不中目標,都將發生爆炸。

火藥箭的特點是射程遠,由於是綁在箭矢上的,箭矢能射多遠,火藥的攻擊距離就有多遠。 但由於火藥的填裝量有限(填裝火藥過多的話將嚴重影響箭矢的射程和准度),爆炸後的威力可想而知,可以對敵方士兵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致命性顯然不足。

不過好處也是顯然而見的,箭矢命中之後火藥爆炸,可以對敵方士兵造成二次傷害,如果能擊中要害,比如炸傷眼睛等部位,便可以使敵方士兵失去戰鬥力。 在戰鬥中大規模應用,也可以產生對敵人的震懾威力。

更關鍵的一點,火藥箭製作簡單,幾乎沒有什麼技術難度,只是在現有弓弩的基礎上略做改進,加裝一個紙筒狀的火藥筒,完全可以規模量產。

於是劉胤在考慮大批量建造弓火藥箭和弩火藥箭的同時,又設計出了一種「手雷」。 這種手雷完全是就地取材,用蜀中廣泛的竹子來做原料。 首先挑選胳膊粗細的竹子,截成八寸左右為一斷,烘乾之後,一頭用膠泥密封,在竹筒內填裝粒狀火藥,為了增加爆炸後的殺傷效果,火藥中填充有直徑黃豆大小的鐵珠,壓實後仍用膠泥密封,在竹筒的一側早已鑽好的孔中安裝導火索,這樣竹制手雷便完成了。

使用的時候點燃導火索,由士兵投擲出去,投擲的遠近取決於士兵的臂力,通常可達五十步至七十步左右。 相比于火藥箭,填裝了十倍左右火藥的竹制手雷的威力就大的多了。 除了火藥爆炸後產生的衝擊波可以致人傷亡之外,每個竹筒中放置的幾十顆小鐵球也會隨著竹制外殼的爆裂而四處飛射出去,對敵人士兵進行大範圍殺傷,這種手雷在敵人呈密集隊形時使用效果更佳。

除了火藥箭和竹制手雷外,劉胤還製造了大量的石制地雷。 令石匠取直徑一尺左右的石塊,雕琢成近似球狀,鑿空石球內部,同樣填裝上粒狀火藥和鐵珠,安裝導火索後進行密封。

石雷的火藥填裝量是手雷的五六倍,自然爆炸威力更大。 不過地雷要沉重的多,不可能投擲發射,只能是在敵人的必經之路上埋設,等敵人經過之時,點燃引信,一顆地雷的爆炸威力就已經是很驚人了,如果多顆地雷同時引爆的話,那足可以稱之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

這樣,劉胤很快就完成了遠中近三種火藥武器的設計和研發,並很快地生產出了樣品。 這日,劉胤引人帶著樣品進入了西嶺野牛谷,準備進行武器試驗。

張樂和趙卓這兩個死黨也被劉胤請到了野牛谷。

「大哥,難得今天你這麼好的興致,居然要請我們兩個來打獵? 不過說的打獵,那還得是青城山圍場,這野牛谷聽名字好聽,別說是一頭野牛,就連山雞野兔也不常見,在這兒打獵,還真不咋地! 」張樂興沖沖地騎馬而來,不過看看野牛谷的環境,卻忍不住抱怨起來。

趙卓向來不苟言笑,既然劉胤盛情相邀,他可不象張樂那般大放厥詞,很是平靜地向劉胤微微一笑,抱拳施禮。

劉胤早領略過張樂的德行,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今天請兩位賢弟來,並不來打獵的——」

「不打獵? 」張樂眼珠子瞪得賊圓,叫道:「那來這個鬼地方幹嘛? 看風景嗎? 窮山惡水的,有啥好看! ”

劉胤悠然一笑道:「請你們來,就是要見證奇跡的一刻! ”

「啥玩意? 」張樂的腦子倒現在也沒轉過彎來。

劉胤取過一支箭來,指著前面一棵樹上拴著的一隻小黃羊,道:「樂弟,這第一箭,便由你來射吧。 ”

「這不還是打獵嗎? 」張樂嘟囔著,雖然說那只黃羊是拴著的,少了點追逐獵物的樂趣,不過能射箭,總算是不虛此行,真要是來遊山玩水的,張樂可真沒那興致。 不過他拈弓在手,卻發現那支箭有些異樣。

箭簇倒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在箭頭的後面,卻綁了一個紙筒模樣的東西,約摸有一寸粗細長逾四寸,還拖著一根細細的尾巴。

「這是什麼鬼東西? 」張樂愣了一下。

劉胤取過來一根燃著的木炭條,頂端可見紅色的火苗,道:「樂弟,你只當平時射箭一般,將箭射出去即可。 ”

張樂雖然很是好奇,但劉胤此時卻不明言,他也就只能是拈弓搭箭,瞄準了那只小黃羊。

這時,劉胤又叫他不要著急射出去,順手用炭條點燃那根細細的尾巴。

「快射! 」就在張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劉胤催了他一句,張樂手一松,箭矢向小黃羊那邊射了過去。

由於射得很倉促再加上箭杆上綁上了一個紙筒,張樂這一箭射的是大失水準,原本他瞄準的是黃羊的頭部,結果卻射了羊的前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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