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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657768 發表於 2024-2-27 02:21 PM

(靈異鬼故事)致命兇棺

國慶長假的第一天,我接到死黨陳濤打來電話,“姜凡,我和孫康打算去青雲水庫野釣,你來不來?”  閒來無事,我便答應了。  水庫位於南郊,道路很是顛簸,多年沒來,這裡變得比以前更荒了。  進山途中,陳濤好幾次都走錯了道。  好不容易折騰到地方,等我們札好露營的帳篷,已經是下午兩點。  三人擠在一個陰涼角,一邊釣魚,一邊聊著生活上的瑣碎事。  說來也怪,這地方魚情不差,可無論我們怎麼打窩投食,魚群就是不張口。  偶爾能看到一些魚,詭異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遊。  我正感疑惑,隨行的孫康卻從車尾箱搞出一副漁網,說釣不上魚,不如找個地方下一網,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剛下過暴雨的水庫很渾濁,我們不敢去深水區,只好將皮划艇撐到了水流平緩的區域,恰好看見有個地方的魚群比較集中,孫康急忙瞅準機會撒網。  等到收網的時候,我覺得不太對勁。  漁網下不知勾住了什麼,沉甸甸的,根本拽不動。  我們只好找來掛鉤,用汽車拖曳漁網,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漁網拉起來。  很快,漁網出水的地方傳來一陣「咕嚕」聲,我低頭一看,發現水下冒著幾個臉盆大小的氣泡,咕嚕嚕地湧向水面。  跟著氣泡一起湧出的,還有一個黑沉沉的物件。  等我看清那是什麼,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漁網拖出來一口棺材!  黑沉沉的木棺,就這樣靜靜擱置在水面上,漆面如新,宛如拋光的鏡子,不曉得在水底浸泡了多久,竟沒有任何腐爛的痕跡。  我覺得有些邪門,丟了漁網就要跑,孫康則笑話我膽小,說棺材而已,至於嗎?  他提議,要把棺材拖到岸上看一看。  「這棺材密封性很好,在水裡泡了這麼久,居然還沒腐爛,光木材就很不一般,沒準裡面會有值錢的陪葬品。”  陳濤也笑嘻嘻地附和,說萬一有古董,上交國家,沒準還能得一面錦旗呢。  兩人一邊說,一邊將浮棺拖向了一個斜坡。  事後,他倆又找來了管鉗和扳手,打算撬棺。  我感覺這麼做很不吉利,便讓他們別胡來,“還是把棺材停在岸邊,等明天報了警,讓警察來處理。”  起初陳濤還不同意,可架不住我的勸說,在和孫康合計了一番後,方才勉強答應,說那行,就按你說的辦。  山裡天黑得較早,出了這檔子事,我們也沒心情釣魚了,簡單吃了幾口罐頭,便各自鑽進了露營的帳篷,草草入睡。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入夢不久,我便隱約聽到了一些棺材敲打的聲音。  當時我睡得很沉,顧不上理會,連續翻了幾個身,卻稀里糊塗地做起了怪夢。  夢裡,我打著手電筒,又回到了放置棺材的地方。  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坐在上面,背對著我,「  我好心上前,說美女,你怎麼坐在棺材上哭?你家在哪裡,我帶你回去吧。  紅衣女人不哭了,扭過頭,露出一張森白的、滿是血窟窿的臉,忽然蹦起來,猛掐我的脖子,“是你們讓我無家可歸的,嗚嗚…!”  強烈的窒息頓時將我驚醒了,一個猛子跳起來,拭去一腦門的冷汗,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回想夢中的場景,我很不淡定,剛想抽煙壓壓驚,卻聽見另一個帳篷裡,傳來陳濤「嗬嗬」喘氣的聲音。  我匆匆跑向陳濤的帳篷,見他兩眼發直,已經醒了,正坐在睡袋上擦汗,臉色慘白慘白的,好像受了什麼驚嚇。  我正想問他怎麼了,又看見孫康正大步跑過來,一邊遞煙,一邊問我兩個怎麼回事?  陳濤接過香煙,哆嗦著抽了一口,“沒什麼,我做噩夢了。”  “這麼巧,我也做了個噩夢。”  我漫不經心地找打火機,對著香煙點去,隨口說,“我夢到了那口棺材,有個紅衣服女人坐在上面哭,還掐我脖子呢!”  但話音未落,陳濤竟飛速站起來,張大嘴,一臉驚駭地瞪我,“什麼,你也夢見她了?”  嗯?  我點煙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放下香煙,僵在那裡。  氣氛有些詭異,當我意識到不對勁,轉過頭去看孫康的時候,才發現這小子的臉色,同樣不太自然。  他乾笑著說,“我好像也夢到了!”  他這話,讓我感到邪門。  三個人,居然在同一個時間,做起了同樣的惡夢?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趕緊爬起來,撒腿跑向放置棺材的地方。  到地方一看,原本擺放棺材的地方,只剩下一灘黑色的水漬。  我嚇夠嗆,一屁股跌在地上,“棺材怎麼不見了,難道是自己長腳跑了?”  陳濤追上來,要我不要胡說八道。  「這裡的坡度太抖了,我們昨晚走得急,忘記用繩子固定,估計是棺材太沉,又沿著斜坡滑進水底了。”  我依舊不淡定,顫聲說現在怎麼辦,還要不要報警?  孫康說,“棺材都沒了,還報什麼警?趕緊回吧,這地方邪門,趕緊離開才是真的。”  「行!」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急忙點頭答應。  回去的路上,陳濤抿著嘴一言不發,把車開得像要飛起來。  但汽車剛駛離水庫不遠,我卻感覺車輪子顛了一下,車身也隨之一偏,居然熄火了。  我被顛得七葷八素,摀著鼻子,埋怨陳濤是怎麼開車的?  陳濤沒說。  等我抬頭時,發現他手握方向盤,保持著一個顫抖的姿勢,正在不停地吞嚥口水,“我剛才看見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主動朝我撲了上來。”  什麼?  我嚇得一激靈,本能看向車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是沒睡好吧。」我故作輕鬆地一笑,下車巡視了一圈,發現是右前輪陷入了水坑。  孫康也跟著下車,很不淡定走到我身後,小聲道,“會不會,是水庫中有什麼東西,不想讓我們離開啊?”  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要他趕緊閉嘴。  趕巧,路邊出現了一個趕著水牛經過的老大爺,我趕緊跑上去,請求老伯幫忙。  忙活好一陣,汽車終於脫困,我對老伯表示了感激,順手遞了一包煙過去。  老伯樂呵呵地接過香煙,隨口問我們來這裡幹嘛?我如實相告,卻引得他大驚小怪,“年輕人真不知道好歹,你們還敢在這個地方露營,趕緊回去吧,水庫可不太平。”  我心裡一怔,忙問他怎麼個不太平法?  老伯諱莫如深,一聲不吭地擺手,趕著水牛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我們。  回城後,我們約定好,誰也別把這事往外說。  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誰知沒多久,我就接到了陳濤的死訊。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從離開水庫後,連續一個星期,我仍舊被惡夢纏繞著。  每次醒來,那種心悸感都特別真實。  出於後怕,我打了幾通電話給陳濤,詢問他有沒有跟我一樣,繼續夢見那口棺材?  陳濤的反應特別奇怪,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上兩句就要掛電話。  當時我就覺得,這小子哪裡不對勁。  果然,他真的出事了。  12 號下午,當我接到消息,匆匆趕赴殯儀館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陳濤的死狀很淒慘,五官扭曲、鼻眼歪斜,彷彿死前看見了什麼極度嚇人的東西,眼珠子鼓得就像一隻蛤蟆,幾乎撐破了整個眼眶。  我都看傻了,趕緊問殯儀館員工,說這是怎麼回事?  殯儀館的人告訴我,從屍體被運到這兒,死者眼珠子就一直瞪得這麼大,他們想了很多辦法,也沒能讓屍體閉眼。  我滿頭汗,又追問起了陳濤的死因。  殯儀館員工搖頭,說自己不太清楚,隨後把手指向一個神情刻板、躲在不遠處抽煙的中年人,“屍體是他發現的,你去問他吧。”  中年人姓廖,是陳濤生意上的合夥人,之前跟我打過幾次交道,不算陌生。  根據老廖的說法,陳濤是死於一場離奇的車子。  有多離奇?  前一天晚上,這小子獨自把車開到荒郊野外,然後駕駛那輛車,稀里糊塗地撞死了自己!  講真,得知這些後的我有點懵。  開車撞死自己?  這可能嗎?  “陳濤的確是被自己的車撞死的,出事後,警察調取了那條路上的監控,發現當晚除了陳濤之外,根本沒有第二輛車經過。”  見我不信,老廖又說道,“警察告訴我,可能是陳濤路過那裡的時候,無意間在路上發現了什麼東西,所以停車下去檢查,由於忘記了緊手剎,才導致這場悲劇發生。”  好吧。  我不相信陳濤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  喪禮期間,我看見了陳濤的老母親,正捧著兒子的遺像,一臉呆滯地坐在角落。  我覺得很不是滋味,便主動上前安慰,說大娘,您節哀,注意身體。  老人起初並沒有搭理我,只是神情麻木地捧著遺忘,嘴裡小聲叨咕著什麼,等我靠近了才聽清,她好像在說,自己早就預感到兒子可能要出事。  我只當她傷心過度,在說胡話,可陳濤老娘卻很堅持地搖頭,“你不知道,這不是我兒子第一次出車禍了。”  我心頭一緊,忙問怎麼回事?  老人告訴我,就在國慶日期間,陳濤已經出過一次車禍,事後便一直嚷嚷著見鬼了,還說自己開車的時候,總會看見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紅衣的女人,就趴在引擎蓋上,還沖他笑呢。  我好不容易擠出的笑臉,立刻就僵了。  老人沒有註意到我的表情,邊擦眼淚,邊哭述道,“我兒子說過,他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纏上了,還說倒霉的可能不止他一個!”  我的臉色越來越白,一聲不吭,扭頭便走。  回想那天的遭遇,越發感到惶恐。  那個在夢中掐我脖子的女人,好像也穿著紅衣服!  恐懼讓我亂了方寸,等緩過勁來,才戰戰兢兢掏出手機,找出了孫康的號碼。  撥號時,我想到一個疑點,心裡很納悶。  出事前,孫康一直跟我們稱兄道弟的,趕上給陳濤出殯這麼大的事,這傢伙居然沒出席!  電話一接通,我立刻對孫康嚷道,“你在哪兒,陳濤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孫康的語氣有些含糊,“啊…知道,我也是剛接到消息。”  我說,那你怎麼不來?  孫康苦笑,說自己在外地出差,趕不及回來。  我說那好吧,不過有個事,我得跟你通個氣。  我把陳濤母親的話複述了一遍,還添加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動了那具棺材,裡面的東西跑來復仇啊?”  我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顫抖。  可孫康卻在發笑。  “沒有的事,你別瞎想了。老人家年紀大了,精神有些失常,你怎麼能把她的話當真?”  我無言以對,調整了下呼吸,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孫康遲疑了一下,說這次出差的時間會很長,短時間內恐怕回來不了。  「那行,等你回來了告訴我一聲。」  說完我就要掛電話,誰知孫康卻讓我等等,“姜凡,有個事還得麻煩你。”  我覺得他語氣怪怪,禁不住好奇,問他什麼事?  孫康說,“我這次出差要很久,家裡沒人照看,我在床頭櫃的公文包裡放了一些重要文件,你去我家取一趟,幫我保管一下公文包。”  “知道了,真麻煩!”  我漫不經心地撂了手機,回頭看向殯儀館大門,心裡莫名刺撓,也不敢繼續待了,便匆匆攔了輛出租,打算離開。  在返回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孫康的家。  按照他的交代,我走進樓下的物業值班室,很順利地拿走了鑰匙。  走進孫康的臥室,我果然在床頭櫃上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公事包,很隨意地擱在那裡。  「這小子也真是,明知道公事包裡的資料很重要,幹嘛還隨便丟?”  我暗自犯嘀咕,撿起公事包,也顧不上細看,見天色不早了,便扭頭離開了。  路上一番折騰,等我返回自己家的時候,已經快到凌晨。  打開門,我感到有些疲憊,隨手將公事包放在了茶几上,打算先去衛生間洗漱。  誰知,就在我把公事包丟向茶几的時候,卻捕捉到一陣「叮噹」的碰撞聲。  聲音細微,格外的清脆。  “嗯?”  我怔了一下,出於好奇,便拉開了公事包的拉鍊,定睛一瞅,越發感到古怪。  公事包裡壓根不存在什麼文件,而是放著一對古色古香的玉手鐲,花紋古舊,看款式,不太像這個年代的東西。  我將玉手鐲取出來,放在手中看了幾遍,感覺不像是贗品。  「這麼好的玉手鐲子,價值應該不菲吧,孫康打哪裡弄來的?」  我特別納悶,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私自拆公文包,有些不厚道,便趕緊把手鐲放了回去。  剛洗完澡,一邊和女友蘿西聊天,一邊看球賽。  聊到凌晨一點,困的不行,直接躺沙發上就睡了。  躺下沒多久,怪事發生了。  那陣子我總是睡不安穩,每到後半夜,總能聽到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腳步聲。  尤其是那天晚上,那種感覺變得特別明顯,好像身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個人,一直圍著沙發打轉。  直到隔天醒來時,一個不經意發現的細節,讓我迷糊了好久。  昨晚,我明明是看著體育頻道的球賽入睡的。  但一覺醒來,電視已經轉跳到了娛樂頻道,正在播放一檔綜藝節目。  遙控器一直被放在電視櫃上,沒有動過。  是誰替我換的台?  “嘶…”  我感到腦門有些脹痛,以為是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著涼了,簡單洗漱就出門了。  回公司後,我仍提不起精神,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有個同事攔下我,問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我拍拍額頭,問他怎麼了?同事搖搖頭,說沒什麼,就是見你臉色挺難看,關心一下。  「有嗎?」我滿心疑惑,特意跑去浴室照了照鏡子,果然發現自己臉頰暗黃,眼眶有點發青,宛如大病了一場。  只是在沙發上睡了一覺,怎麼就憔悴成這樣?  一整天我都覺得頭疼,只好向公司領導請了假,去了一家小診所開藥。  替我號脈的是個老中醫,開完藥方,他忽然叮囑了我一句,“你身體很虛,沒事多鍛煉鍛煉,到戶外曬曬太陽吧。”  我說不對啊,自己平常挺喜歡戶外運動的。老中醫搖搖頭,說一看你的氣色,就知道你平常根本不愛出門,陽氣很弱。  一場小感冒,怎麼還扯到陽氣了?  回了自己家,我把藥吃完,裹著棉被呼呼睡。  夜裡,我仍舊沒完沒了地做惡夢,醒來後渾身發軟,一抹額頭,高燒還是沒退,只能請一個長假,把身體養好了再去上班。  我正在家裡休養,陳濤公司的合夥人老廖卻找上門了。  我燒得有點迷糊,摀著額頭,問老廖找我什麼事?  老廖說,自己是為了陳濤的事而來的。  有個警察朋友告訴他,陳濤的死,很蹊蹺。  我豈然一驚,反問他幾個意思?  老廖便沉著臉,說車禍發生的八天前,陳濤曾經去過一家金鋪,並將一對玉手鐲,高價賣給了金舖老闆。  但事發前一天,這小子又匆匆跑回金鋪,非要把手鐲要回來,為這事,還差點跟店裡的員工打了一架。  「那對手鐲價值不菲,無論是雕工、花紋,還是製作工藝,都相當古老,可能是上個世紀的文物!”  老廖頓了頓,又看向我說,“所以,經手案子的警察懷疑,陳濤可能參與了文物倒賣,甚至有可能參與過盜墓。”  什麼?  我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鬼使神差般的,聯想起了自己在水下拖出的那具棺材。  老廖又補充說道,“還有個情況,陳濤在出事前的一個星期內,曾經和同一個人,打了上百個電話。”  「打給誰的?」我下意識反問。  老廖神情詭異地看了我一眼,“這個人你肯定不陌生,是孫康。”  我腦子又嗡了一下。  察覺到我表情不對,老廖停止講述,說你怎麼了?  “沒…”我擦了擦汗,有些心虛地說,“你的意思是,警方懷疑是陳濤跟孫康合謀,一起參與了盜墓?”  “不僅如此,就連陳濤的死,也極有可能和孫康有關。”  老廖語氣低沉,“陳濤死去的前一天,孫康忽然從公司離職了,打那之後,便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對!”  我急忙反駁道,“孫康並沒有失踪,就在陳濤的葬禮上,我還跟孫康通過話,他說過,自己是去外地出差了。”  “那你現在還能聯絡到他嗎?”  老廖眼前一亮,十分急切地說,“現在警方已經開始通緝他了,我來找你說這些話的目地,也是希望能盡快聯繫上這小子,讓他趕緊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試試。”  我滿頭大汗,急忙摸出手機,撥打了孫康的號碼。  連續拔打了兩次,手機都無法接通。  聽著耳邊的盲音,我傻眼了。  老廖也跟著苦笑起來,拍了拍我的肩,“先這樣吧,你好好在家待著,如果孫康真的現身了,麻煩你也捎帶著通知我一聲。”  “知道了。”  我漫不經心地應著,又很狐疑地看向老廖,說你怎麼對孫康的下落這麼關心?  “我能不關心能嗎?”  老廖彷彿受了什麼刺激,氣鼓鼓地瞪著我說,「半年前,這小子找我借了一筆錢,擔保人是陳濤,約定好下個月就還錢,現在陳濤死了,孫康也緊跟著跑路,我總不能讓自己的錢打水漂吧?”  我震驚極了,“孫康很缺錢嗎?”  老廖冷笑,「這小子要是不缺錢,何必跑去盜墓?當初我可是看在陳濤的份上,才答應把錢借給他的,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你說,我該不該找他要個說法?”  我頓時啞口無言。  目送老廖離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跑進書房,翻出了孫康留給我的公事包。  望著那對古色古香的玉手鐲子,我從原本的震驚,漸漸轉變為驚恐。  這手鐲,該不會是那兩個小子瞞著我,偷偷從棺材裡偷的吧?  怪不得隔天醒來的時候,棺材會無緣無故消失。  肯定是這兩個傢伙害怕事情暴露,在取走玉手鐲後,就把棺材重新推回到了水里,以此來掩蓋真相!  「該死的!」我發出一聲咒罵,又一屁股癱坐回了沙發上。  但靜下心一想,我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按照老廖的說法,這贓物明明已經成功脫手了,就算兩人分贓物不均,也沒必要重新把它贖回來。  其次,孫康廢了這麼大勁才拿回手鐲,為什麼不帶著它一起跑路?  直覺告訴我,這隻手鐲一定有問題!  否則孫康怎麼會騙我把它帶回家?  經過一番思索,我打定了主意,決定返回水庫附近,找當初那位放牛的老大爺問一問。  遙想當初,他那麼著急勸我們離開水庫,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才對!  想到這些,我立刻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顧不上檢查大門有沒有關嚴實,便飛奔著下了樓。  來到社區樓下,我用最快的速度攔下一輛計程車,又憑著記憶,來到了上次遇見老伯的地方。  可下車之後,我又遇上了一個難題。  我並不認識那個放牛的老伯,也不清楚他家究竟在哪裡,該上哪裡找人啊?  無奈之下,我只好坐在那個水坑附近,茫然地蹲守了半天,直至日暮,也沒有等到那個老人。  眼看著天色快黑,我倍感焦慮,回頭看著水庫的方向,總感覺那裡有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自己,急忙跳起來,沿著公路狂奔下山。  還好我夠幸運,剛跑出山區不久,就在路邊攔下了一輛過路的出租。  上車後,我注意到司機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哥們,這天都黑了,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  我驚魂未定,隨口應道,“沒打算去水庫釣魚。”  司機卻更詫異了,瞪大眼,說你居然上這兒釣魚?膽子可真肥啊。  我先是一愣,隨即遞過一支煙,假裝閒聊的樣子,問他為什麼不能來這個水庫釣?  司機乾咳了兩聲,嘿嘿一笑,“我也是道聽途說,很多來這裡釣過魚的人,都說這水庫邪門得很,據說還有人遭遇過‘鬼喊魚’呢。”  這時候的我已經調整好情緒,又問他什麼是「鬼喊魚」?  司機說,「鬼喊魚,就是你在水庫捕魚的時候,水下忽然冒出很多魚給你打,這是水裡的東西為了騙你上當,故意給你一點甜頭嘗,等你跟著魚群組到了特定的位置,它就可以拉你下水抓交替了!”  聽完,我渾身都不自在。  回想那天下網撈的時候,那群朝同一個方向遊的魚群,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晚上八點,我終於返回了小區樓下,一邊上樓,一邊在心裡琢磨著,要不要趕緊找個地方,把那對手鐲給處理掉。  但那東西畢竟是孫康給我的,如果我自私將它處理掉,會不會跟陳濤一樣,惹上麻煩?  我拿不定主意,心裡沉甸甸的發堵。  我懷著心事,滿臉沮喪地推開客廳大門,卻意外看見了女友蘿西,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之前被我丟在茶几上的玉手鐲,也被她戴在手腕上。  我嘴皮子都嚇突突了,大喊道,“你怎麼在我家,你哪裡來的鑰匙?”  蘿西被我嚇了一跳,起身白了我一眼說,「還有臉說呢,這幾天你都沒給我打過電話,我擔心你,才跑來你家看看情況,結果發現大門居然沒鎖,你到底跑哪裡去了啊?”  “沒什麼,我遇上點事,最近很忙。”  我漫不經心地解釋,邊擦冷汗,邊讓羅茜把手鐲摘下來。  羅茜卻不樂意,揚了揚手臂,說這對手鐲挺好看的呀,我見它擺在茶几上,還以為是你替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呢。  “你趕緊把它摘下來,這東西是別人的!”  我急得不行,趕緊跑去搶手鐲。  見我這樣,羅茜很不高興,冷著臉將手鐲取下,使勁丟還給我說,“不戴就不戴,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完,她怒氣沖沖地扭頭往外走,“虧我還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你居然這麼對我,姜凡,你以後就跟它一起過吧。”  “你先別走,聽我說啊。”  搶回手鐲,我趕緊把它塞回之前的公事包,又起身去追羅茜,打算向她解釋原委。  可羅茜走得很快,等我追出走廊的時候,電梯大門已經合上。  「你……」我欲哭無淚,呆呆望著電梯出神,心裡既懊悔,又覺得有點後怕。  我本來想發個短信,把手鐲的來歷告訴羅茜,可思來想去,我還是放棄了。  一來,我怕嚇到她。  其次,這東西是孫康留給我的“贓物”,萬一羅茜把這事宣揚出來,我該怎麼對警察解釋?搞不好,連我也會落得個私藏贓物的罪名。  出於各種顧慮,我沒有告知羅茜真相。  滿以為她摘下了手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事實證明,我還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過了兩天,當我得知羅茜住院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急瘋了。  我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卻被醫生告知,羅茜已經進了手術室。  很快我又看見了羅茜的母親,正一臉呆滯地坐在手術室走廊外,神情很是麻木。  我急忙走到她身後,嘴唇髮幹,說伯母,蘿西這是怎麼回事?  她十分痛苦地摀著臉,茫然地搖頭,說自己也不清楚女兒到底怎麼了。  她只知道,最近兩天,女兒的精神狀態特別不好。  「我問過羅茜,她說最近有個紅衣服的女人,一直在糾纏自己,每次照鏡子,羅茜都會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後,就連睡著之後,也會夢見那個女人,用鋸子鋸她的手!”  起初,她懷疑羅茜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便打算帶女兒去精神科看一看。  但意外就發​​生在去醫院的路上。  母女倆走到半路上,經過一張廣告看板時,羅茜突然停下來,愣愣地看著廣告看板上反光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開始發抖。  還不等母親追問羅茜怎麼了,羅茜就突然發狂,大喊大叫著說,“她來了,又來了!”  隨後,她推開了身邊的人,發瘋似地衝向了馬路,碰巧路邊有公車駛來,來不及煞車,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聽完,我已經麻木到無法做出表情。  沉默中,我語氣沙啞道,“那她現在怎麼樣?”  羅茜母親搖頭,木然道,“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  正說著,手術室大門被人拉開,醫生邊摘口罩,邊嘆氣說,“人已經救回來了,不過意識有些迷糊,她被撞到了腦子,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我感到天旋地轉。  病房裡,蘿西蓋著白色的布單,呼吸微弱,臉色白得好像一張紙。  我走到她面前,心痛得猶如刀絞,始終無法面對她那張蒼白的臉。  就在我萬分懊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的時候,羅茜卻睜開了無神的雙眼,眼神迷離,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語調說,“你怎麼帶著她來了?”  我啞著嗓子說,哪個她?她是誰啊?  蘿西拼命地呼吸,活像一條脫水的魚,眼神驚恐,可語調卻是那麼的詭異,「就是、就是掛在你脖子上的紅衣服女人啊,她、她還在掐你脖子呢,你感覺不到嗎!”  死一般的寂靜,壓抑得我無法喘息。  她就在我背上!  我機械地扭頭,看向自己的肩膀,卻什麼都看不見。  「呵呵,她在對我笑,她過來了,又從你背上爬過來了!」羅茜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吃力地抬高左手,彷彿想要指給我看。  可惜,沒等指出「她」在哪裡,羅茜就昏迷了過去。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  恐懼、自責、痛苦,無數種負面情緒糾纏,宛如陰雲般籠罩著我的內心。  老人家常說,一個人病危的時候,很容易看見很多平常看不見的東西。  羅茜看到的,究竟是腦部創傷帶來的幻覺,還是….  來到電線桿下,我麻木地點燃一支煙,深吸兩口,又垂頭看向了地面的影子,懷疑我背上的東西,會不會就隱藏在影子裡?  又或者,那該死的手鐲,才是她的藏身之處?  「媽的!」抽完最後一口煙,我將菸蒂狠狠拋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跑回家。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那手鐲取出來,砸個稀巴爛!  但我剛到社區,電話又響了,是孫康打來的。  這孫子!  我飛快按下接聽鍵,惡狠狠地咆哮道,“你特麼到底躲在哪裡?那具棺材,是不是被你們給撬了?”  手機裡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傳來孫康的苦笑聲,“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幹嘛?”  我氣得渾身直哆嗦,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陳濤呢,是不是你弄死的?”  孫康的語氣莫名沙啞,“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再怎麼說,陳濤也是我的發小,我怎麼會害他?”  我說,那他怎麼死的?  孫康語氣森謙道,“怎麼死的,你還不明白嗎,棺材裡的東西,它找來了啊。”  我毛骨悚然,硬著頭皮說,“所以,那手鐲裡面有鬼,你騙我把玉手鐲從你家帶出來,是轉移它的目標,讓它盯上我,而放過你,對不對?”  孫康沉默了,良久,他發出一道嘆息,聲音彷彿拉電鋸般的嘶啞,“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我讓你拿走手鐲,的確是為了擺脫那個女鬼。”  「可我也沒打算害你,你先別緊張,我打這個電話,是想讓你盡快帶著手鐲,返回青雲水庫,把它重新放回棺材裡,只有這樣做才能把它送走!”  我破口大罵,“你特麼自己怎麼不去?”  “我也想啊,可我和陳濤親手撬開了棺材,是它最恨的人,它不會給我們贖罪的機會。”  “你知道陳濤是怎麼死的嗎?不是我害的他,他是死在了去歸還手鐲的路上啊。”  孫康帶著哭腔說,“可你不同,你沒有參與盜棺,它不會害你的,只要替我把手鐲還給它,事情就好辦了。”  我死死緊咬著後槽牙,“你特麼為什麼不早說,你知不知道,我女朋友就因為戴了手鐲,差點把命也丟了!”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這樣的!”  孫康呢喃了很久,隨即,他又陰測測地笑了笑,“呵呵、其實我真的很後悔,不該聽別人的慫恿,就去動棺材裡的東西,呵呵!”  “你說什麼,餵…!”  我覺得他語氣不太對勁,我還想繼續追問,可孫康已經掛斷了手機,任憑我怎麼繼續撥打,都無法再接通了。  這個畜生!  我氣得一拳打在了牆上。  無可奈何的我,只好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蹭地返回了家中。  打開門,我坐在公事包的對面,好幾次都恨不得將它一榔頭砸碎。  可我沒敢。  孫康的話,總是不斷在我腦中盤旋。  我到底該不該聽他的?  這一晚,我徹底失眠了,愣愣地守著公事包裡的東西,傻坐到天亮。  直到天亮後,我仍舊拿不定主意。  這時大門卻再度被人敲響,咚咚的叩門聲,吵得我無比心煩。  「誰呀?」我心煩意亂,罵罵咧咧跑去開門。  拉開門,我再度愣住,是老廖。  我心裡很煩,問他怎麼又找來了?  哪曉得,老廖一張嘴,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孫康死了!”  “什麼!”  我瞳孔放大,後退了兩步說,“你特麼在逗我吧?”  “我可沒心思跑來跟你開玩笑吧。”  老廖搖搖頭,先是擠進了客廳,又看著我的眼睛道,“上次你說,孫康是跑到外地出差了對吧?”  我茫然應著,“他是這麼說的。”  老廖卻笑了笑,“這小子壓根就沒去外地,而是跑進一個寺廟裡躲了起來。”  寺廟?  我一萬個不解,隨後又聽老廖說道,“大概是昨天晚上九點左右,有僧人看到他大吼大叫著跑了出去。”  夜裡光線太黑了,加上寺廟外面的路太陡峭,孫康就是在下山途中,跌落懸崖摔死的。  我茫然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孫康躲進寺廟,應該是為了借助神佛的庇護,逃避女鬼的懲罰。  但神佛,又怎麼會保佑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人?  真特麼諷刺啊!  我傻笑著點燃一支煙,想要藉此平復心情。  但抽著抽著,我的表情卻越來越僵,渾身打起了擺子,一臉驚駭地問,“等等,你說孫康掉崖的時間,是昨晚幾點?”  老廖說,“九點一刻左右吧,具體時間我不清楚,我也是聽警察朋友說的。”  撲騰!  他話剛講完,我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慘著臉說,“這不對,絕對不可能!”  老廖偏頭看我,說哪裡不對?  我戰戰兢兢地掏出手機,指著昨晚的通話記錄說,「昨晚十一點半,我還接到孫康打來的電話,你卻說他是在九點半之前墜崖死的,這怎麼可能?”  “我看看!”  老廖立刻搶過我的手機,低頭看向通話時間,很快,臉色也跟我一樣鐵青起來。  良久,他表情怪怪地看著我說,“據說,當時孫康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他正把手機貼在臉上,保持著通話的姿勢….”  話說一半,老廖見我臉色不對,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我則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那通電話,到底是他摔死前打來的,還是摔死後?  恐懼一陣陣襲來,幾乎讓我忘了呼吸。  老廖卻忽然把手按在我肩上,“他在電話裡跟你聊了什麼,能說一說嗎?”  我已經嚇到失聲,慘著臉傻坐了好久,才哆哆嗦嗦講出了整個經過。  本以為,老廖會呵斥我迷信。  但誰知,當我說到「青雲水庫」的時候,他的眉毛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露出比我更驚悚的表情,「原來這手鐲是從青雲水庫盜出來的,這就難怪了!”  我茫然地停下,說怎麼,你也知道青雲水庫?  「知道!」老廖吸了一口煙,臉色很低沉,說自己老家就在水庫下游,從小就是喝著那裡的水長大的。  隨後,他跟我一樣蹲了下來,緩緩講述起了水庫的來歷。  「水庫是上世紀的六十年代,由好幾個村子共同建造的。”  在那個年代,修水庫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青雲水庫之所以被記住,是因為在建造它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件很古怪的事。  “據說,工人們修建堤壩的時候,有幾根木樁怎麼都打不下去,就算好不容易立起來了,也會很快倒掉。”  為這事,施工隊忙得焦頭爛額,想了很多辦法,又四處找人打聽,總算得知了原委。  原來在興建堤壩的位置上,存在著一個很大的墳場。  誰也說不清楚墳場是什麼年代留下來的,很多老人都說,墳場下存在很多無主的孤魂,因為施工隊動了它們的地方,所以才會遇上這種事。  再後來,村裡的老人一合計,居然想出了一個十分歹毒的辦法:打生樁!  什麼叫生樁?  簡單來說,就是挑選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必須是陰時陰日陰月所生,只要將少女填埋在墳場的正中間,堵住墳場的‘陰眼’,就能保證工期順利進行。  辦法是想出來了,但究竟要上哪裡去找這個陰女呢?  還真有。  就在距離水庫五里外的一個村子裡,住著一個名叫阿月的女孩,她的誕生八字,剛好符合要求。  「阿月很可憐,據說祖上家世很顯赫,可後來家道中落了,父母也相繼離世,還有個姥爺活著,但人在外地,平時都她自己一個人,精神也時好時壞。”  最終,這個可憐的女孩被綁到了堤壩上。  而在得知自己接下來的遭遇後,阿月也沒有過多的反抗,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在睡進棺材的時候,能夠戴上母親留下的玉手鐲。  「那對玉手鐲,是她母親彌留時留下的,阿月是個孝順孩子,她堅持要戴著玉手鐲上路,是希望下去之後,能夠和母親團聚。”  後來,村民們替她穿上了紅衣,五花大綁地塞進棺材,又在風水先生的主持下,將棺材填入了墳場下的陰眼。  「據說阿月被塞進棺材的時候,意識還是清醒的,既不動、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身邊的村民,親眼看著他們合上棺蓋,一根一根地楔入棺材釘….”  我茫然地聽著,說然後呢?  「後來那女孩姥爺回來了,到處咒那些村民,說他們會有報應的。起初那幾年,村里的確還算平靜。」  老廖深吸了一口煙,把臉藏在煙霧後面,「可就在水庫竣工後的第七年,有一次天降大雨,爆發了一場山洪,渾濁的水流沖毀了堤壩,也沖毀了風水先生留下的佈置。”  打那之後,詭異的事情便接連發生。  先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家畜,經常無緣無故地暴斃,一夜間死了三十多隻雞,連一些大型的牲畜都未能倖免。  每到深夜,村口的大狗就會狂吠個不停。  有人半夜經過水庫,甚至會看見一口浮在水上的黑色棺材。  身穿紅衣、披頭散發的阿月,就靜靜坐在棺材蓋子上,陰測測地對著村口嚎哭,直至天亮。  「那附近原本有好幾個村子,但後來大多數都搬走了,除了幾個無依無靠的孤寡老人外,已經沒人居住。”  「那我不是死定了?」我滿臉發苦,傻坐了好久。  見我這樣,老廖有些於心不忍,拍著我的肩膀道,“別擔心,孫康的說法或許是對的。”  「凡是接觸過玉手鐲的人,最終都遭到了懲罰,唯獨你還活得好好的,如果我沒猜錯,阿月留下你,是希望你能親手將玉手鐲還回去。”  我長舒了一口氣,點頭說好吧,那我就去試試看。  目送老廖離去,我很久都沒有回神,直勾勾盯著他離開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害怕之餘,我心中卻湧起了更多的疑問。  是關於老廖的。  這傢伙每次出現,都跟事先設計好了一樣。  無論是陳濤的車禍,或是孫康墜崖的意外,包括青雲水庫的秘密,都來自於他的口述。  很難不讓我懷疑他的真實意圖。  下午,我將玉鍊揣進懷中,又匆匆下樓,買了漁網和撬棍,開著一輛租來的車,直奔青雲水庫。  驅車前往水庫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孫康的話。  他說,自己是受了別人的慫恿,才打起了那具棺材的主意。  這個慫恿他的人,又是誰呢?  我不斷地思索這個問題,幾次都差點走神,把車開進溝裡了。  好巧不巧,就在我即將抵達水庫時,竟然又遇上了之前那輛牛車,趕緊把車停下來。  趕牛的老伯就蹲在路邊抽旱煙,望著正在下車的我,很意外地起身說道,“咦,你不是那天的小伙子嗎,怎麼又來了?”  我笑道,“是啊,大爺您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行不?”  老伯有些為難,說天色不早,自己放完牛,還得回家呢。  我忙說不礙事,我送你回去吧,咱們邊走邊聊。  見我又是遞煙,又是說好話,老伯似乎猜到了什麼,換了一副表情說,“小伙子,遇上事了吧?”  我苦笑,說什麼都瞞不過您老,既然您猜到了,我就直說吧,水庫裡的鬼,到底怎麼來的?  老伯看了我一眼,說怎麼來的,溺死的嗆!  「那孩子挺可憐的,出生在一個很不幸的家庭,父親是個酒鬼,每次只要喝醉了,就毆打她們母女倆!”  “等等!”  我忽然意識到不對,急忙打斷了大爺的話,“阿月不是在修水庫的時候死的嗎?”  老伯頓了一下,搖頭說不對,阿月是前些年溺死的,她溺死的時候,水庫都修好幾十年了,兩者根本沒有關係。  啥?  我傻眼了,感覺他這話,和老廖講的故事,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難道老廖在騙我?  最終,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老伯道出了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阿月的死,跟修水庫的事壓根沒有任何關聯。  她是死於五年前,一場意外的落水事件。  「那天,阿月的父親和平時一樣,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回家之後便因為一點小事,打罵起了自己的女兒。”  談到阿月的父親,放牛老伯表現得咬牙切齒,幾次大罵那傢伙不是東西。  他還說,就連阿月的母親,也是因為受不了男人的打罵,才羞憤上吊而死的。  「老婆死後,這傢伙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酗酒,每次喝得爛醉如泥,都拿年僅十四歲的女兒撒氣!”  終於,阿月因為受不了父親的長期虐待,在一次挨打的過程中,翻窗逃離了那個不幸的家庭。  「唉,說來也是趕巧,那天剛下過暴雨,阿月本打算跑到母親的墳頭前訴苦,可由於悲憤過度,她在路過水庫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進淤泥裡,失足打滑,就這麼跌落到了水下。”  「據說,水庫附近還有幾個年輕人在釣魚呢,可惜阿月落水的地方,距離釣點太遠了,等那群人趕過去的時候,人早就沉到水里沒影了。”  什麼?  聽完老伯的話,我瞬間愣在原地了。  恍惚中,我回憶起了一些事。  記得五年前,水庫還沒這麼荒廢,我、陳濤以及孫康,三個人常陪朋友來野釣。  期間,我們確實看到遠處有個女孩失足落水,我們當時跑過去救人,到跟前已經沒人影了。  我當時還跳下了水,尋思找她。  結果沒一會腳就抽筋了,後來還是孫康把我拉到了岸上,勸我不要管這閒事!  後來聽警察說人沒了,為這事我還自責過一段時間,之後就很少出去野釣了。  難道纏著我的女鬼,就是當初那個沒能被我救起的女孩?  意識到這一點,我腦子又「嗡」了一下。  老伯沒有註意到我的反應,一邊走,一邊唉聲嘆氣道,「阿月就這麼溺死了,你說可不可憐?  再後來,她父親沒臉見人,也搬離了這個小村子,打那之後,就再也沒回過村子了。」  我滿臉的惶恐,過了好久,才戰戰兢兢地問,“那,阿月手上的手鐲又是怎麼回事?”  老伯嘆息著說,“你說的那對玉手鐲,是阿月母親的傳家寶,當年她就是戴著那對手鐲嫁過來的。”  「後來,她在上吊前,又把這對手鐲交給了阿月,是希望女兒在出嫁的時候,能戴著祖傳的玉手鐲,風風光光地坐上八抬大轎,只可惜,這個願望永遠無法實現了!”  我渾身發涼,說“那阿月的父親呢,他搬家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嗎?”  “誰知道他在哪裡!”  老伯往地上啐了口痰,氣鼓鼓地說,「年前,我外孫女說,阿月那個酒鬼老爹,現在混得不錯,還開了一家小型的送貨公司,成天吃香喝辣呢。 」  聽到這裡,我的腦子又是「嗡嗡」響。  我想到了老廖。  這傢伙名下,不就剛好有送貨公司嗎?  難道,他就是當年那個酗酒的父親?  一瞬間,我好像什麼都明白了,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二話不說,轉身跑回了那條公路。  跑回公路,我在第一時間拉開車門,一股腦鑽進駕駛室,啟動車鑰匙,打算調頭離開。  但汽車剛要發動的時候,駕駛室的後座下面,卻忽然冒出一道黑影,手持一塊磚頭,惡狠狠地朝我打來。  當我從後視鏡中,瞧見老廖那張扭曲的臉時,一切都太晚了。  砰地一聲,磚頭在我頭上破裂,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暈過去了多久,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  我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丟進了一具棺材裡。  老廖蹲在棺材前面,滿臉森憫地瞪我。  發現我醒來,他忽然咧嘴一笑,聲音沙啞,蘊含著數不清的怨毒,“居然想跑,你覺得自己能跑掉嗎?”  「你…!」我大腦眩暈,吃力地喘息道,“陳濤和孫康,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他們兩個,是被我的乖女兒帶走的!”  老廖惡狠狠地瞪我,露出一張比魔鬼還要森秉的臉,“當年,你們幾個人見死不救,害我女兒溺死,害得我被所有村民唾棄,都是因為你們!”  我吃力地發聲道,“你放屁,我們頂多只是見死不救,你才是害死阿月的真正兇手!”  “不對,不是這樣的!”  老廖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滿臉扭曲,怨毒地吼道,「我只是輕輕打了她幾下,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做父親的不打孩子?我有什麼錯,錯的是你們這些見死不救的人!”  他好像個瘋子一樣吼叫著,說你知道嗎,當我酒醒以後,看見女兒被打撈起來的屍體,心裡有多痛苦?  「後來我替她置辦了棺木,把阿月的屍體放在這具棺材裡,又重新沉到了水里,我這麼做,就是為了留住阿月的鬼魂,讓你們這些見死不救的人受到懲罰!”  我什麼都明白了。  老廖慫恿陳濤和孫康跑來盜棺,顯然是為了讓他們,親手把阿月放出來。  至於陳濤為什麼主動聯絡我,估計是考慮到棺材太沉,兩個人可能搞不定,所以才編造了一個野釣的藉口。  其實,他兩個根本不是跑來野釣的,而是受了老廖的慫恿,衝著「發財」而來!  “你很聰明,事情的確是這樣的。”  老廖惡狠狠地踢著棺材,說計畫原本實施得很順利,阿月的鬼魂被放出來之後,果然很快就纏上了他們。  但不知道為什麼,阿月偏偏留下了我。  老廖不甘心,所以編了那個故事,再次將我騙到水庫了。  至於他騙我來的目地,其實不用多問,我已經猜到了。  很快,老廖便替我合上了棺材蓋子。  隨後,傳來他鑿釘子的「砰砰」聲。  沒一會,我就感覺到棺材開始移動,被他一點點推下水。  隨著棺材的下沉,一縷縷冰冷的湖水,也沿著棺材蓋下的縫隙倒灌進來。  我拼命地掙扎,但完全沒有效果。  棺材裡的空氣越來越少,我感到窒息,大腦一片空白,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是沒有。  當我第二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活著,就睡在那輛車的駕駛室裡!  老廖不在,用來困住我的棺材也不在。  起初我懷疑,是自己做了一場惡夢。  可身上的捆綁瘀青、還有濕漉漉的身體,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我那是真的。  但我始終記不起來,究竟是誰救了我?我看了看車子旁邊,除了一節抽過的旱煙屁股,其他什麼都沒有。  直到我稀里糊塗地返回家中,休養了三天之後,方才無意間,在電視新聞上,看見了一條令我不寒而栗的消息:本市的一位廖先生,於昨天下午兩點,被幾個野釣的年輕人,發現溺死在了青雲水庫。  報道上說,屍體是在打撈上岸的棺材裡發現的,在老廖的身上,還能發現大量被繩子綁住的痕跡。  警方懷疑,是有人將他誘騙到了水庫,然後用繩子捆綁住了老廖的四肢,將他塞進棺材裡,在連同棺材一起推下了水,最終導致老廖被活活溺死。  明明我才是那個被老廖塞進棺材,差點溺死的人。  但為什麼最後死掉的,又變成老廖自己了?  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無數個疑問佔據著我腦海,讓我的整個腦都亂成了一團漿糊。  最終,我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這一切是阿月幹的?  老伯曾說過,阿月是因為不堪忍受父親的家暴,才會在離家出走的途中,失足跌落進水。  包括阿月的母親,也是被老廖逼得上吊。  或許,阿月真正怨恨的人,既不是陳濤和孫濤,也不是我。  而是這個心理扭曲變態的父親!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都在醫院照顧羅茜。  她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只是神智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還時常盯著我傻笑。  我問過醫生,得知她腦部受創太嚴重,或許很難恢復了。  我無比自責,決定用餘生,好好彌補對她的虧欠。  兩個月後,羅茜被準許出院,我特地跑去幫她收拾行李。  掀開被套,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那對手鐲,居然一直被壓在羅茜的枕頭底下!  「它怎麼又回來了?」當時的我猶如觸電一樣,被嚇得連退好幾步。  羅茜卻笑得無比詭異。  她說,這隻手鐲,是自己母親留下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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