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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錦鯉與魚之她眼中的他】【完】
本帖最後由 vivivi0406 於 2020-12-7 11:14 AM 編輯譚小瑜比黎錦威小一歲，但她一直看著他，從叛逆不羈的少年，漸漸長大成一個可以保護另個她的男人。
2008年春末，譚小瑜高一，一個能夠承載萬物炫彩綺麗的年齡，硬生生地，被黎錦威潑了一身黑油。
他正居高臨下地看她，身後貌似初中的兩個小混混雙手插胸，蓄勢待髮。
“要麼交保護費，要麼你明天就別想再見到它！”
黎錦威口中的“它”，是譚小瑜腳邊一隻出生不到兩週的小貓。
眼前的黎錦威，省峰高中的問題人物，譚小瑜簡直欲哭無淚。
她澀澀掏出錢包，將僅有的五十塊錢乖巧地遞了上去。黎錦威兩指夾過，打髮她道：“妳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譚小瑜抱起貓，轉身就跑。一肚子憤氣，在跑遠之後，她轉身仰天大罵：“黎錦威，你看我不找老師告髮你！”
或許她該像隻小綿羊，吞下這口怨氣，然後安安穩穩過完高中三年。可惜她錯了。
黎錦威的再次出現，令譚小瑜冒出了一個滑稽至極的想法：這家夥是來道歉的嗎？
是譚小瑜低估了黎錦威。
自此，省峰高中的問題人物，身邊多了一個小跟班，名小魚妹。
這個時候的黎錦威，在譚小瑜眼裡，就是個噁魔。
時間依舊按著勻稱的節奏循序漸進，譚小瑜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臨近家長會的那個星期，譚小瑜和黎錦威因爲懷疑在酒吧裡攜帶禁品被抓去了警察局。
譚小瑜哭坐在警局裡，早已泣不成聲。一雙杏眼哭得通紅，兇巴巴地瞪著一旁的黎錦威，隨後收獲他一臉嫌棄和鄙視的眼神，仿佛在説：哭得真難看，有什麼好怕的。
譚爸譚媽趕到的時候，譚小瑜的語文老師—季老師和黎錦威的媽媽也正好趕到。
譚小瑜像看見救命稻草般，歪歪倒倒地哭著跑了過去。她撲到在譚爸懷裡，話語間生生夾雜著哭聲好久才説了句：“爸媽，我…我…嗚嗚…不會…不會坐牢…嗚嗚嗚…坐牢吧？”
而黎錦威，一言不髮，像個木偶。
譚小瑜那時才知道，黎錦威沒有爸爸了，父母離異，他的媽媽不大識字，很多時候，是季老師—他的班主任替黎錦威處理他的爛攤子。
譚小瑜好像不那麼討厭黎錦威了，或許還有一些些同情他。
事情的第二天，黎錦威的媽媽特意帶著他到譚小瑜的家裡給譚小瑜的父母道歉。
譚小瑜看著黎錦威的媽媽屈身給他們道歉，再看著黎錦威，他像抽空了靈魂的空殼，自始至終，沒有説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譚小瑜天真地想，黎錦威這次該吸取教訓了吧？
可是她又錯了。
當她穿梭於學校的人群中，撲到在地，再爬起身，頂著劃破皮的膝蓋不知疲憊地奔向教務處找季老師時，譚小瑜在心底憤憤地罵：臭黎錦威，你賠我醫藥費！
無奈的是，譚小瑜帶著季老師趕到時，黎錦威已經和他校外黨派的頭目打起來了。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在警察趕來之前，季老師不幸因黎錦威受傷入院。
而黎錦威，除了一點皮外傷，人好好的。
季老師醒來時，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黎錦威有沒有事。
而黎錦威的媽媽，一身憔悴地，不停給季老師道歉。
這是譚小瑜第二次，見到黎錦威的媽媽替黎錦威給被他傷害的人道歉。
譚小瑜一下就被氣哭了，衝著黎錦威便是一頓破口大罵：“黎錦威，我不是讓你千萬不要衝動嗎？你怎麼就跟他們打起來了呢？你都17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任性？非要把關心你的人和無辜的人陷入睏境你才甘願嗎？現在季老師受傷了，你滿意了吧？還要讓自己的母親替你這種屁孩道歉，你就這麼長不大嗎？還有你知道我因爲你都沒有同學敢和我做朋友了嗎？上次還害我差點在警局留了案底！每次拉著我曠課，你知道我跟同學藉個筆記有多難嗎？你都不知道我因爲你，沒有朋友就算了，成績也下滑了！嗚嗚嗚…”
一頓大罵之後，是一連串的哭聲。
季老師躺在病床上，笑著説：“這孩子，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病房裡的氣氛，仿佛因爲譚小瑜的大哭，有了些許緩解。
她噁狠狠地瞪黎錦威，卻髮現，他望著季老師，眼底終於有了一絲難隱的愧疚。
黎錦威是真的變了。
因爲上次和黨派的頭目鬧翻後，黎錦威徹底被踢了出來。
在後來的日子裡，黎錦威安分了許多。
但譚小瑜髮現，黎錦威最大的改變，是喜歡上了季老師。
雖然季老師和黎錦威相差7歲，但黎錦威17歲時，季老師也才24歲。
譚小瑜是真心覺得，季老師長得好看。她像生長在海拔5000米高山上的一株小花，粉色花瓣，在遼闊無邊的藍天下，迎著涼風，迎著陽光，給人一種清新溫暖的感覺。
譚小瑜想，或許對於黎錦威，季老師是救贖了他的人。
黎錦威漸漸變得優秀，他昇上高三時，季老師辭職了。
季老師説，這個世界那麼大，她想去看一看，體驗這個世界每一隅的生活與文化。
機場送別時，黎錦威小心翼翼地將他精挑細選的禮物送給季老師，卻終究沒有將心意説出口。
譚小瑜看著他，那雙永遠對她壞笑的眼睛裡，注視著季老師離開的背影，微微有些泛紅。
季老師陪伴了黎錦威兩年離開了，黎錦威欺負了譚小瑜兩年也離開了。
人的一生，會有無數個別離。黎錦威爸爸的，季老師的，還有黎錦威的。
高三畢業典禮上，譚小瑜偷偷跑到學校禮堂外看黎錦威代表高三學生緻詞，眼淚卻禁不住地掉下來。
後來黎錦威笑説：“你在門外偷偷哭我都看見了，傻魚妹”。
季老師和黎錦威的離開，讓譚小瑜的生活回到了最初。
他們在不同的城市，開始各自努力。偶爾一封簡訊，一通電話，提醒彼此還在。
譚小瑜大一的時候，還是來到了黎錦威所在的城市。
季老師將她環遊世界的事跡冩成了書，意外地頗受歡迎。
在與季老師逐漸失去聯繫後，譚小瑜在季老師的每一本書裡，體驗著她走過的每個角落，生命中的每個點滴。
從哈爾施塔特的村莊生活，一直到西藏藏族的婚俗禮儀。
譚小瑜奔跑在去往黎錦威宿捨的路上，夜風撲麵襲來，她隻想著他是否會傷心難過
可黎錦威卻意外地平靜。
早在季老師出書之前，黎錦威便已經得知季老師要結婚的消息。
是譚小瑜從沒想過，黎錦威喜歡了季老師那麼多年，怎麼會像她一樣，跟季老師斷了聯繫。
而此時的黎錦威，已經是個優秀的實習醫生。
時光縱馬奔馳而過，蹄踏蹄踏，顛簸著將他們送往重逢的那天。
季老師回來了，和她的異族丈夫。
譚小瑜看得出，季老師是幸福的。
餐桌前，季老師招呼著譚小瑜和黎錦威。季老師説，別再叫她老師了，她已經不當老師很多年了。
譚小瑜猜不透，黎錦威説一日爲師，終身爲師時，是抱著什麼心態説這句話的。
回首過往，令季老師最欣慰的，是黎錦威的有所作爲。
譚小瑜看著黎錦威，在季老師的稱讚下，他仿佛回到了高三那時候，像個大男孩一般，開心地笑了。
季老師離開後，譚小瑜和黎錦威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星月交輝。譚小瑜問：“你爲什麼會説一日爲師，終身爲師這句話？”
黎錦威雙手後靠在草地上，倚身仰望夜空，無所謂道：“什麼爲什麼，她不是我們老師嗎？”
譚小瑜瞥他一眼，這個秘密譚小瑜替他單方麵守著太多年，現在也許已經沒有必要了。“你不是喜歡季老師嗎？”
黎錦威有些訝異，“妳怎麼知道的？”
譚小瑜笑了。她注視著他，如同過去那些年她看著他一樣，緩緩説出：“因爲…我一直看著你呀。”
2019年春末的晚風，夾雜著些許初夏將至的暖意。距離譚小瑜認識黎錦威，已經11年了。譚小瑜是真的希望，黎錦威能夠幸福。
沉默了好一會，黎錦威才道：“看見季老師幸福，我是真的很開心。”
他似乎真的看開了，譚小瑜卻忽然有種説不上來的感覺。
她像摸小孩般摸摸他的頭，裝作大人的語氣稱讚他道：“我們錦威長大了呢！”
黎錦威卻一把抓過她的手，按下，右手還以她相同的動作，道：“我們小瑜也長大了呢！不再是當初愛哭的傻魚妹了。”
譚小瑜怔怔別過頭，摸摸鼻子道：“這都多久的稱呼了。”
“妳也知道多久了？我喜歡季老師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妳那點眼力見也就停留在高中了吧？”
語畢，譚小瑜有些呆愣地看他。
11年後，時間終究在他們之間化成一個圓滿的圈。漫天星際下，黎錦威看著眼前的她，笑著道：“傻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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