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零落成泥 -【暴君有病要我治】《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09:11 AM

零落成泥 -【暴君有病要我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9-6-18 09:27 AM 編輯

【書名】:暴君有病要我治

【作者】:零落成泥

【內容簡介】:

  作為應用心理學專業的在讀生,葉清溪萬萬沒想到穿越這事會落到她頭上,更匪夷所思的是認出了她的穿越前輩要她幫忙治自己那個有病的暴君兒子……

  葉清溪:誰愛治誰治,反正我不治,我連專業課都沒學完治不了!

  暴君他媽(圍笑):真不願治?

  葉清溪:………………治治治!請一定要讓我治!我最喜歡治精神病了!

  暴君:把「治」去了!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09:34 AM

第1章 入宮

  半新不舊的小廚房內,灶台下蹲著個忙碌的嬌小身影。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精緻的眉眼清澈秀氣,此刻她正專心地擇菜,目光專注。
  
  「清溪!」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嚇得少女脊背一抖,手中的菠菜啪嘰一聲落到裝了半盆水的陶盆裡,濺濕了她的新布鞋。
  
  少女正想以手撫胸,下一刻記起手上還濕著,只得深深地呼吸了幾回,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復。她起身時來人已到了跟前,還未等對方說話,她便微皺了眉道︰「初九哥哥,不是跟你說過別突然出聲嗎?我快被嚇死了。」
  
  周初九比少女高了一個多頭,他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赧然道︰「我一時給忘了……」說到此處他忽而面色一變,黝黑的面容上滿是憂色,「清溪,有人找你。」
  
  「誰找我?」葉清溪有些好奇。
  
  「彷彿是個貴人。」周初九面上憂色更深,可見葉清溪那因他的話而輕皺的秀眉,他忙安慰道,「莫怕,我看那貴人很是客氣,想必不是什麼壞事。」
  
  葉清溪點點頭,對周初九笑了笑,實際上卻沒怎麼把他的安慰聽進去。
  
  她是個穿越女,穿到個差點倒斃街頭的孤女身上,幸得周大娘一家收留,如今三個月過去,她漸漸習慣了沒有手機的生活,怎麼突然有人找她?難道是她親生父母找來了?
  
  葉清溪一邊思索一邊跟著周初九向外走,掀開布簾便看到了有些侷促的周大娘。
  
  周大娘如今不過三十多歲,丈夫早逝,一個人撐著包子鋪將獨子拉扯大,艱辛的勞作讓她看上去足有四十來歲,她時不時瞥瞥後頭,見簾子掀開,她眼楮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葉清溪向外看去,只見包子鋪斜前方停著輛低調的馬車,而馬車旁一個衣著鮮亮的年輕女子正低眉順眼靜靜地等待著,不知等了多久,臉上倒是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
  
  葉清溪琢磨著這位年輕女性從年齡上看肯定不是她親媽,只看了一眼便低聲對周大娘道︰「周大娘,這位貴人是來找我的?為了何事?」
  
  沒等周大娘回話,那年輕女子便注意到了葉清溪的到來,她移步而來,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道︰「葉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不知找我有何事?」葉清溪好奇問道。
  
  那年輕女子笑容依舊︰「葉姑娘隨我去便曉得了。」
  
  葉清溪看了眼周大娘和周初九,二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憂慮,但沒人敢說什麼。這時代階級分明,平民百姓哪裡敢招惹權貴階級。
  
  葉清溪的膽子如今還沒被嚇得那麼小,只笑道︰「我這兒還有事要忙呢,只怕不便前去。」
  
  那年輕女子微微一怔,未曾想竟聽到這樣的回答,她還是露著笑,語氣也溫柔和煦,只是這話卻聽得人心頭一跳︰「葉姑娘還是先隨我去吧,我家主子想見的人,無論如何總能見到的。」
  
  葉清溪沉默片刻,只得安撫了周大娘和周初九幾句,隨著那人上了馬車。人家說得很清楚了,她總不至於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
  
  令人驚訝的是馬車內竟還有一個略微有些年紀的女子,葉清溪一愣,本以為這位就是所謂的主子,誰知下一刻卻聽對方說︰「葉姑娘坐穩,我家主子正等著呢。葉姑娘若不介意,叫我一聲翠微姑姑便好。」
  
  葉清溪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位淡定雍容的女性,原本想先套套話的心思也咽了回去,默默地坐在一旁。翠微姑姑……這稱呼便很不妙啊。
  
  當馬車從葉清溪只遠遠看過一眼的皇宮側門入宮之後,葉清溪心裡的不安已到極致。
  
  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葉清溪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被周大娘收留後她甚至開始學著做包子,只想著以後能做個包子西施混口飯吃。迄今為止,她似乎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能驚動宮裡的人啊,難道說她還真是個流落民間的公主?
  
  葉清溪穿越時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因此就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她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稱作是「信物」的東西能證明她擁有不一般的身份,她思來想去也不覺得她會是什麼「大明湖畔的小公主」。
  
  片刻後,馬車停穩,神經愈發緊繃的葉清溪跟著翠微姑姑下了馬車。
  
  這裡是葉清溪原本永遠只能遠遠望上一眼的皇宮,是皇帝和他的妃嬪所居之處,她緊緊跟在翠微姑姑身後,不敢多看什麼。一路走去,葉清溪的腦子裡劃過了無數可能,甚至連「皇帝微服出巡對她一見鐘情因此特意派人接她入宮」之類荒謬的可能性都想過了。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夾雜著女人的驚呼和尖叫,隨即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驟然銷聲匿跡。
  
  葉清溪一旦專注想事情便很容易受驚嚇,她驀地抬頭,只見前方不遠有一群人,在一片青色衣裳之中,那一抹明黃格外醒目。
  
  葉清溪怔怔地看著前方正發生的一幕,一時回不過神來。
  
  剛剛聽到的女聲,是因為腦袋被按進了水裡而驟然無聲,按住那女子腦袋的,正是那一抹明黃。
  
  「皇上日安。」翠微似乎對這一場面見怪不怪,語氣平淡地行禮。
  
  那一抹明黃停下動作,鬆手看了過來。而直到此時,葉清溪才看清楚他的模樣。那還是個少年,在她看來似乎還未成年,他五官精緻,眉目細長冷厲,淡而薄的唇微微抿起,勾畫出一張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俊顏。
  
  水聲嘩啦,那腦袋被按進水缸中的女子還有一口氣在,沒了壓制她的力量她猛地滑坐在地,大口呼吸著,鼻翼兩旁的水嗆進鼻腔中,她又不停咳嗽起來。
  
  葉清溪下意識地看過去,收回視線時竟驀地與那少年皇帝對上,後者的目光陰沉沉的,如同冰刀一寸寸割著她的皮膚,嚇得她慌忙低頭,又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盼望著將自己藏在翠微身後。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是見了鬼的一見鐘情!
  
  少年皇帝陰鷙的目光從翠微身上挪開,像沒看到她似的又轉了回去,只聽他厲聲道︰「把她吊起來!」
  
  葉清溪一個哆嗦,差點以為這皇帝口中的「她」是自己,隨即見那些戰戰兢兢的內侍們去抓那濕透的女子,她才鬆了口氣,可這口氣沒來得及吐出去便又提了起來。
  
  她來到這朝代三個月,除了最開始差點餓死之外,之後的日子周大娘和周初九對她很好,她甚至都沒體會到多少人情冷暖。可如今,眼前卻發生著原本的她絕對無法忍受的暴行。
  
  「葉姑娘,這邊。」翠微回頭看了葉清溪一眼,隨後徑直向前走去。
  
  葉清溪一個激靈,終於還是邁開腳步跟上翠微,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那是皇帝,還是個絕對稱不上什麼明君的皇帝,翠微帶她來見的人不是皇帝她就該心存劫後餘生的喜悅了,還想什麼無能為力的事?
  
  葉清溪握緊拳頭,努力將那嗚嗚的叫聲清除出自己的腦海。
  
  翠微領著葉清溪走了不到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宮室內,她微微一笑道︰「太后在裡頭等著葉姑娘,姑娘快進去吧。」
  
  此刻終於知道找自己的人是何方神聖,葉清溪卻沒有多少激動之情,那女聲已經聽不到了,可她沒法立即忘掉。
  
  葉清溪對翠微點頭致意,茫然地走進了內室。最裡面坐著個雍容華貴的女子,看著大概也就三十出頭,在她進來後便細細地打量著她。
  
  「坐吧。」太后輕輕抬手一指,塗著艷紅色蔻丹的手從衣袖間一閃而過,她笑容親切,饒有興致甚至有些莫名懷念地看著葉清溪。
  
  見房間內除了她和自己之外並無他人,葉清溪心中疑惑更深,雙腿已自動走了過去,在對方下首落座。
  
  手邊有溫熱的茶水,葉清溪剛看了一眼,就聽太后道︰「別太拘束。這是毛尖清茶,全國一年都不見得有十斤,味道不錯,你嘗嘗。」
  
  葉清溪也正覺喉嚨乾渴,拘謹地道了聲謝,這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冽的香氣撲鼻而來,她不覺又多喝了兩口。
  
  太后似是漫不經心地望著葉清溪,見對方喝了茶,她嘴角微微勾起,輕笑著問道︰「你是從哪一年過來的?」
  
  葉清溪一怔,抬眼驚詫地看向對方。
  
  太后又微微一笑道︰「你是身穿還是魂穿?」
  
  葉清溪瞪大雙眼,驚地站了起來︰「你、你也是穿越的?」
  
  太后頷首,伸出長長的指甲比劃了幾下,感慨道︰「已經二十年了。」
  
  葉清溪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她以為她是孤獨的,可沒想到在這個朝代,竟然還有穿越前輩!
  
  「沒想到一晃眼就二十年過去了。」太后沉沉地嘆了一句,露出許久未有的好奇道︰「你從哪一年過來的?蘋果出到幾了?」
  
  葉清溪咽了咽口水,緩緩坐下,深吸了口氣道︰「我來時是2020年,蘋果出到11了。」
  
  太后眼尾微垂︰「都出到11了啊,哀家……我穿時才到5呢。」
  
  葉清溪算了下,如果兩人來自的是同一個現代,那太后就是2012年穿來的。
  
  「看來所謂的世界末日真的只是個笑話呢。」太后掩嘴輕笑,原本雍容的女子,聲音中忽然多了絲屬於少女的音調,時光在這一刻似乎倒轉了二十年。
  
  葉清溪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真如同做夢一般。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位穿越前輩可是太后,今後她是不是有靠山了?
  
  「我能不能問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在知道對方同自己一樣是穿越者之後,葉清溪的態度也放鬆了許多。
  
  太后笑道︰「前兩日翠微同我閒聊,說京城裡不少商家近幾個月來興起了什麼會員制,滿就送,有獎銷售什麼的,我便曉得又有人穿來了。」
  
  葉清溪頓時明白過來。其實當初她剛穿來的時候,包子鋪的生意並不好,她就想起了錨定效應,讓周大娘把每種包子都做成兩種大小,小的比大的沒便宜多少,但卻小了幾乎一半。她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結果有了小的襯托,大的顯得特別划算,銷量頓時好了不少。沒想到的是她跟周大娘和周初九解釋自己用意的話被人聽去了,對方也不知怎麼就認定她在銷售上很有一套,非要她教教他,最後還硬塞給她五兩銀子。葉清溪沒辦法,只得隨口說了一些現代商家常用的技巧,誰知幾個月後,整個京城都差不多這樣玩了起來。本來就不是多難的技巧,一旦有人用了效果好,其他商家學起來也很快。
  
  只是沒想到,太后居然還能順藤摸瓜找到她這個源頭,實在厲害。
  
  「那……皇上,是您親生的嗎?」葉清溪稍稍鼓了鼓勇氣,「我進來前看到他似乎……想殺人,」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親手。」
  
  她本以為對外頭的暴行毫無辦法,可既然得知太后是自己人,又對她如此親切,那麼她很想試試。
  
  太后沒有立即應下葉清溪的話,也沒有斥責她,只是望著她神色怔忡,似乎在懷念著什麼。片刻後,她搖頭笑道︰「先不談那個。你來的時候,柯南完結了嗎?」
  
  葉清溪一怔,見太后面露好奇,她知道太后根本不願提皇帝的事,心裡猶疑了會兒,把湧上來的希望壓了回去,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說,回答了太后的問題︰「還沒呢,我也沒看到結局。」
  
  太后露出有些孩子氣的笑︰「我就知道。」
  
  太后談興很濃,與其說是和顏悅色的長輩,不如說是找到了知己的同齡人,與葉清溪聊得十分投機。葉清溪也完全沒感覺到對方身為一個太后的威嚴,二人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片刻後,太后見葉清溪打了個呵欠似乎有些睏倦的模樣,眼尾垂了垂,輕輕呼出了口氣。耳中恍惚間聽到了什麼,她驀地抬眸看去,瞇起眼厲聲問道︰「你剛說什麼?」
  
  葉清溪此刻睏得幾乎睜不開眼,但渙散的意識讓她無法思考自己的異狀,聽太后問,她迷糊地應道︰「我說,我大學學的是應用心理學……本來想當個心理諮詢師的,我學長說我很……很合適……」
  
  心理諮詢師!
  
  太后驀地打翻了手邊的茶盞,然而此刻葉清溪已經徹底昏睡過去,外頭聽到動靜的翠微帶著兩個內侍走了進來,那二人手中拿著一條粗繩,見了歪斜在椅子上的葉清溪,半句話也沒多說便走過去,將繩子套在她脖子上,一人一邊便要用力。
  
  「等等!」太后忽然揚聲道。
  
  兩個內侍停下動作,垂手站立一旁。
  
  翠微詢問地看向太后。
  
  太后面無表情地站立著,眼神微微閃爍,片刻後沉聲道︰「先留著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09:45 AM

第2章 精神障礙

  葉清溪漸漸恢復意識時聽到了兩個剛有些耳熟的聲音的……爭執?
  
  「……誰讓你這麼做的!」這是太后的聲音,此刻彷彿多了些許氣急。
  
  「奴婢……奴婢也是為了娘娘考慮。」
  
  「哀家何時允許你擅作主張了?」
  
  「是奴婢的錯,可奴婢也是為娘娘您考慮!娘娘的那些私事,怎能讓其他不相干的人知曉?萬一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她不會的!此事你不必再多說,哀家不許你傷害她。」
  
  「娘娘,請三思啊!」
  
  「住口!你不必再說,哀家心意已定。今後你不得傷葉姑娘一根汗毛,聽到沒有?」
  
  「……是,奴婢記住了。」
  
  另一人的聲音葉清溪聽了會兒才聽出是翠微姑姑,她揉了揉太陽穴,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一點點下沉。是翠微姑姑想對她不利,卻被太后阻止了?
  
  葉清溪此刻自然意識到她先前的昏睡絕無道理,她怎麼可能跟太后說著話就睡著了?應當是茶水裡下了類似安眠藥的成分,而從翠微姑姑和太后二人的爭執內容來看,是翠微姑姑擔心她洩露太后的秘密而起了殺心,卻被太后阻止。
  
  葉清溪脊背一涼,她差一點就一睡不醒了!
  
  此刻葉清溪發現自己正睡在軟塌上,她已不在先前的屋子內,太后和翠微姑姑二人在隔壁房間爭執,卻被她聽了去。
  
  忽聽房門處有動靜,葉清溪下意識閉眼睡了回去,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她才緩緩睜開雙眼,裝作剛醒的樣子略有些迷茫地看了過去。
  
  太后站在她跟前,正和顏悅色地看著她,見她醒來,便笑道︰「跟我說話就這麼累?怎麼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葉清溪瞥了眼太后身後的翠微姑姑,後者垂眸不語,身姿挺直如松。
  
  「我天天跟著人做包子,確實有些累。」葉清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太后要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也只能當做不知道了。不然還能如何?讓太后處置翠微的謀殺未遂之罪嗎?
  
  好在太后與她有著同樣的來歷,不會任由翠微害她。
  
  太后笑了笑,揮手示意翠微出去,便又自然地在軟榻邊坐下,見葉清溪此刻才反應過來要下榻,她輕巧地按住了葉清溪笑道︰「跟我做那些虛禮幹什麼?累了就躺著,我還想再知道些咱們現代的事呢,我也是好久沒那麼放鬆了。」
  
  葉清溪沒再堅持,又跟太后說了幾句後,二人很快便回到了她昏睡前的融洽氣氛,太后甚至告訴葉清溪她的真名叫徐珍珍,只跟這具身體的名字「徐珍」差一個字,還說私下裡葉清溪可以叫她珍姐。
  
  葉清溪頗有些受寵若驚之感,在太后鼓勵的眼神之下聽話地叫了聲「珍姐」。
  
  太后眉開眼笑地應了一聲,隨後微微蹙眉,嘆了口氣道︰「清溪,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葉清溪驚訝又好奇道︰「我能幫你什麼?」
  
  太后輕輕搖頭,一臉哀傷地說︰「是我兒子的事。」她抬頭盯著葉清溪的雙眼道,「你先前問,皇帝是不是我的親兒子,我現在回答你,是的。我知道你看到了他幹的那些事……其實我也想制止他,但他如今畢竟是皇帝,我也阻止不了。」
  
  葉清溪以為太后是為了她自己的不作為而解釋,心情頓覺沉重。她穿來這兒已經三個月了,對於幸運地回到現代一事已不抱希望,因此她非常希望這是個盛世,她至少能吃穿不愁。可如今得知那皇帝如此殘暴,怕是用不了多久,這個國家就會生靈塗炭了吧!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葉清溪喃喃問道。
  
  「或許有。」太后望著葉清溪,目光灼灼,「我記得你先前說過,你是學心理學的吧?雖然我對心理學不甚瞭解,但畢竟從前看劇多,我覺著……我兒子可能有精神障礙,我希望你能治好他。」
  
  葉清溪微微瞪大雙眼,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少年皇帝的模樣,她覺得或許太后說得對,然而……
  
  「但我才剛開始學專業課,根本沒有做心理諮詢師的資格。而且……」葉清溪急忙說道。
  
  「至少你是這個專業的,總比我這一知半解的強,更比這時代對心理學一竅不通的人懂得更多。」太后打斷了葉清溪的話,望著她鼓勵似的說,「清溪,我相信你,你能幫我治好我兒子的,對吧?」
  
  面對太后那殷切的期盼,大約鮮少有人能拒絕,若葉清溪已經有了當心理諮詢師的資格,而且她膽子更大些,她或許就會答應試試了。
  
  「珍姐,我真不行。我沒有做心理諮詢師的資格,更是從沒有治過人,只是提前看過一些心理學方面的知識而已,萬一用錯了方法,你兒子的情況說不定會更糟的。」葉清溪苦著臉不肯答應。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出來,無論這皇帝有哪一方面的精神障礙,他似乎是個陰晴不定易被惹怒的人,有皇帝這個身份,他殺誰都不用理由,她要是接近他不小心招惹了他,必死無疑。在現代,發病的精神病人打死人也不用負刑事責任,在這個時代被發病的皇帝幹掉,死了也白死!
  
  「清溪,你我同是穿越者,本該互相幫助。如今的我不僅是這個國家的太后,還是個可憐的母親,我實在不忍見我的兒子越來越瘋狂,可我卻無能為力!」太后說著忽然紅了眼眶,聲音裡帶了些許哽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墮入深淵卻束手無策,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是件多麼殘忍的事,你能理解嗎?」
  
  見太后目露悲戚,葉清溪心裡也難受得很。她的學長曾經說過她領悟快,很適合做一個心理諮詢師,但也同時說過她共情能力太強,這對她來說或許也是種不幸。心理諮詢師面對的是比普通人多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負能量,一個共情能力太強的心理諮詢師,或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此刻的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太后的痛苦與不易,但她同樣無能為力。
  
  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她,怎麼能動手去治療病人?
  
  「珍姐,我理解你。」葉清溪道,「可我真的沒能力。」
  
  「清溪,算我求你。」太后哀傷地看著葉清溪,「你我同為穿越者,我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否則,這蕭姓江山怕是就斷送在我的手裡,我的兒子怕也是離滅亡不遠了!」
  
  「珍姐,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幫你,但我真的做不到。」葉清溪心軟了一瞬,最終卻還是拒絕了。
  
  太后定定望著葉清溪,片刻後拿出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嘆道︰「既然你不願意幫忙,我也不好強求你。」
  
  她又取出塊權杖遞給葉清溪︰「有了這塊權杖,你今後便可自由出入皇宮。我這二十年來只見著了你這一個老鄉,總不能不看護著你。今後我便是你的靠山,有什麼事只管來尋我。」
  
  葉清溪猶豫了下便接過權杖,太后說得對,這麼好的靠山,她可不能錯過了。
  
  「謝謝珍姐,那我就先回去了。」見太后一臉疲憊,葉清溪也不好再打擾她,便主動提出告辭。
  
  太后並未挽留︰「我讓翠微送你出去。」
  
  想到翠微之前對自己做的事,葉清溪有些心悸,忙道︰「不用麻煩翠微姑姑了。」
  
  太后對葉清溪倦怠一笑︰「不必客氣,你是我的同鄉,如此是應當的。」
  
  葉清溪從太后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撫慰,想起清醒時聽到的話,終於安下心來,點了點頭。
  
  翠微送葉清溪離開回來後,便見太后正慵懶地靠在軟塌上,雙眸輕輕閉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翠微恍惚間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時候的太后娘娘還是個青春活潑的少女,只是深宮中的一切改變了娘娘,也改變了當初同樣青澀的她。
  
  「娘娘,奴婢已經將葉姑娘安然送回去了。」翠微低聲恭敬道。
  
  「嗯。」太后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置於身側的手微微晃動,艷紅的蔻丹奪人心神。
  
  翠微安靜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不知娘娘為何改變了主意?」她其實並不知道娘娘尋這位葉姑娘入宮的原因,更不知娘娘為何要殺她,又為何改了主意。她只是無條件地聽娘娘的話,在葉姑娘面前合演那一齣戲,讓葉姑娘誤以為下藥之事不過是她擅作主張,與娘娘無關。
  
  太后並未回答,彷彿沒有聽到翠微的話,許久之後她才出聲︰「你先下去吧。」
  
  翠微便知道自己逾距了,安靜地行了一禮,悄然退出門外。
  
  等翠微離開許久之後,太后才猝然嘆了口氣。
  
  在得知葉清溪也是個穿越者的時候,她也曾猶豫過。她本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葉清溪毫無所覺地過她自己的小日子。
  
  可她實在是太寂寞了。
  
  穿越而來整整二十年,這吃人的深宮把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她沒有一日放鬆過,她打敗了所有先帝的女人,甚至打敗了先帝,終成這個帝國最為尊貴的女人。可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來歷,即便是幫著她謀害先帝的兒子和女人,與她一樣手上沾滿了鮮血,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之人的翠微,她也沒有透露一分一毫。
  
  可當她得知這世界同樣有個穿越者後,她便再也忍受不了那種寂寞了。然而她除了是一個穿越者,也是個在深宮中摸爬滾打那麼多年最終勝出的女人,她不可能讓任何人與事威脅到自己。所以,在決定讓葉清溪入宮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事後要殺了葉清溪滅口。
  
  誰能想到世事弄人,偏在葉清溪昏迷前一刻,她得知了對方的所學。迷藥已下無法後悔,而從交談之中她看出葉清溪是個聰明的女孩,醒後不可能不心存疑惑。但她還要指望葉清溪,便不能讓葉清溪對她心有芥蒂,只得讓翠微在不知二人真正交談了些什麼的情況下裝作知曉一切,與自己合演了那一齣戲,將事情都攬了過去,而她則依然是那個愛護穿越老鄉的可親前輩。
  
  當然,她對葉清溪所說也不全是做戲,是她從前虧欠了她的洌兒,她見過他滿身戾氣殺人如麻的模樣,也見過他淚流滿面痛苦不堪的絕望,她無數次想要做些什麼,可卻毫無效果。既然上天把葉清溪送到她跟前,她便不能放過這樣一個拯救洌兒的機會。她是一個母親,也是這個帝國的太后,她不會眼睜睜看著洌兒瘋狂致死,更不會讓這帝國落入他人之手!
  
  太后坐起身,面上微帶笑容,神情篤定。葉清溪如今不肯幫她無妨,不久之後,那個善良聰明的小女孩,總歸會心甘情願地來幫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0:04 AM

第3章 躲

  雖說葉清溪相信在太后的威嚴之下,翠微不會再害自己,但回程的路上,她甚至沒跟翠微有任何的眼神接觸,好在對方或許是心中有愧,也同樣未試圖搭話。
  
  直到回了包子鋪,見那低調的馬車漸漸遠去,葉清溪才握緊了那塊權杖,心裡長出口氣。
  
  周大娘和周初九見葉清溪安然歸來,雙雙鬆了口氣,圍過來關切地問了幾句。
  
  關於穿越之事,葉清溪自然不會告訴別人,萬一被人當成得了臆症灌符水也就罷了,一個不好當巫女什麼的綁起來燒死就真的有冤無處申了。
  
  「找我的是位慈和的夫人,只是我也不知對方是什麼身份。」葉清溪道,「那位夫人也沒說找我什麼事,跟我聊了會兒便放我回來了。」太后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說的。
  
  周大娘和周初九臉上露出驚奇之色,周大娘狐疑道︰「清溪,該不會……是你的親人尋來了吧?許是有什麼苦衷,那夫人不方便認你回去,只得召你去見見。」
  
  葉清溪有些佩服周大娘的猜測能力,從某方面來說,太后與她確實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畢竟同是可憐的異世穿越人啊。
  
  「周大娘,您看我像是達官貴人的親人嗎?」葉清溪戳了戳自己的面頰賣萌。
  
  周大娘順著葉清溪的話上下打量她。葉清溪剛被她撿到時面黃肌瘦的,可養了三個月之後,面色紅潤有光澤,模樣漸漸顯出原來的精緻來,她時常想,這樣好看的閨女,莫不是哪個大戶人家流落至此的?可偏偏這閨女人善嘴甜,還愛搶著幫她做事,哪像大戶人家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啊。
  
  「怎麼不像啊?清溪啊,你就該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千金。」周大娘愛憐地笑望著清溪道。
  
  「是啊,是啊。」一向不善言辭的周初九只在旁不停附和。
  
  葉清溪捂著臉一副害羞的模樣,心裡直樂,誰不喜歡被人誇呀?
  
  周大娘和周初九又猜測了一番,見葉清溪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便也沒再把這事放心上。
  
  太后的召見對葉清溪來說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她已經習慣了三個月的古代生活。太后於她來說就像是核武器,只擁有戰略意義,她總不能拿鄰裡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煩太后。因此即便多了個太后當靠山,她也沒有太多實感。
  
  這日,葉清溪得了閑一個人跑去附近的街上走走看看,最後買了一根包銀木制髮簪,準備送給周大娘。她剛回到包子鋪附近,便見一群人圍著似乎在看什麼熱鬧,裡頭不時有喧嘩聲傳出。
  
  葉清溪忙擠開人群往裡去,剛擠到裡層便見一群官差正翻動著包子鋪裡的籠屜,白嫩新鮮的包子滾落一地,沾染了不少灰塵,有人露出可惜的模樣,更多的人卻是在指指點點看熱鬧。
  
  周大娘和周初九竟被官差綁了起來!
  
  葉清溪有一瞬間想要衝上去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憑什麼這麼綁人,可隨即想到她什麼都不知道,萬一露面就一起被抓了呢?
  
  葉清溪身子一側,躲在了一個路人的身後,低著頭小聲好奇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了呀?」
  
  被她當做擋箭牌的路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兀自嘖嘖稱奇道︰「聽說這家的包子吃死人了!這是黑心爛肺啊!好在我從沒來這兒買過包子,不然這會兒還不知有沒有一口氣在呢!」
  
  葉清溪聞言一驚,視線遮遮掩掩地望向包圍圈裡頭,只見周大娘和周初九一臉惶恐,呆呆地看著官差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什麼。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葉清溪這段時日一直在包子鋪幫忙,她很清楚周大娘母子二人所用的食材或許不是那些高檔貨,但都是新鮮的,即便真出問題,頂多就是拉個肚子的程度,怎麼就吃死人了?有時有賣不完的包子,她和周家母子二人都吃過,根本沒出任何問題啊。
  
  葉清溪眼見著那些官差凶神惡煞的模樣,哪裡敢現身,只心急如焚地看著二人被官差押走,直到人群都散去,她才慌忙翻出幾日前太后親手給她的權杖,匆忙向皇宮跑去。
  
  皇宮就矗立在京城正中,是全城地勢最高之處,也是最恢宏巍峨之處,普通的小老百姓根本連靠近都不敢,只怕衝撞了什麼貴人。但此刻葉清溪已經顧不得太多了,周大娘和周初九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即便這時代正值盛世,她也對衙門的辦事效率和水準不敢放太多的心。曾經她讀到過一個史實,官府事多來不及斷案時,會把所有案子的當事人都關在牢裡,等有空了再說,要是倒楣一點,說不定有人會因為盜竊之類的小罪甚至只是當個證人而被關上好幾年。
  
  好在她還有太后這個靠山,就算不能直接把人給放了,總能讓官府盡快查清事實吧。
  
  葉清溪上回出入宮廷時坐的是馬車,但這回,她必須去直面那些威武嚇人的宮廷侍衛。她才剛往宮門的方向走了兩步,就有侍衛看了過來,嚇得她驀地停下腳步。握緊了手裡的權杖,葉清溪鼓起勇氣再往前走去,沒走兩步,就有兩個侍衛走上前來大喝一聲︰「站住!」
  
  葉清溪手中的權杖差點脫手而出。
  
  她怕那二人不分青紅皂白便趕她或乾脆砍她,忙舉起手中的權杖給二人看,飛快說道︰「這是太后給我的,說我可以隨時出入皇宮……我想求見太后!」
  
  其中一個侍衛過來接過權杖,仔細查對之後又打量了葉清溪一眼,隨後叫了一人道︰「你領她進去。」之後又把權杖還給了葉清溪。
  
  葉清溪長舒了口氣,忙緊跟在那人身後,向裡走去。
  
  上次坐馬車還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可這回,葉清溪走得兩隻腿都快斷了才走到前後朝交界的太和門,被交給一個不過少年模樣的內侍後,她又只得繼續往裡走。
  
  到了前幾日來過的宮殿門口,小內侍跟門口守著的人通報了一聲葉清溪的來意,便把她丟下匆匆離去了。而門口的人進去通報之後,出來的卻是翠微。
  
  只見翠微一臉歉然望著葉清溪道︰「葉姑娘,你來得不巧,這幾日太后娘娘身子不大爽利,這會兒正歇著呢,不如你下回再來吧。」
  
  葉清溪本就不怎麼喜歡翠微,如今聽對方帶來這樣一個壞消息,心中便是一沉,甚至懷疑對方是故意給自己使絆子不讓她見到太后。她一個平民,傻了才會心血來潮入宮一回,對方這輕描淡寫的,彷彿她不過是來串門似的。
  
  「翠微姑姑,我有要事求見太后娘娘……」葉清溪略帶了些懇求的語氣道,「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翠微神色不變,她在宮裡遇到的人命大事多了,自然不會再動容,語氣照舊溫和,但態度依然堅定︰「太后這幾日思慮甚多,好不容易才睡下的,再天大的事,也得等太后醒了再說。」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葉清溪的焦急,她又補充了一句,「若葉姑娘實在著急,便先進去等會兒吧。」
  
  葉清溪不願無功而返,只得跟著翠微往裡走去。
  
  上回來的時候,葉清溪不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心神不寧之下並沒有太注意周遭的環境,此刻她人走在一側的長廊中,視線卻不經意間落在一旁的空地上,那裡大喇喇地放著個大水缸,著實眼熟,彷彿是那一日她見過的那個水缸。
  
  葉清溪心頭一跳,腦海裡瞬間閃過那個少年皇帝冰刀似的陰鷙目光。她剛想看向前方詢問翠微,視線一轉回來卻見個深色的東西猛然往自己這邊撞過來,她驀地一驚,卻來不及避開,旋即鼻樑一痛,整個人便往後一坐,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然而更令葉清溪驚恐的是,她這一摔的同時,卻聽到好幾道驚呼聲︰「皇上!」
  
  葉清溪驀地抬頭,只見她前一刻還在想著的少年皇帝與她一樣仰倒在地,顯然剛才跟她相撞的人就是他!
  
  葉清溪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快的動作,只見她四肢並用,身子一轉便躲到了廊柱後頭,緊緊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她忘不了那一日所見的暴戾皇帝,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皇帝殺人就更無所顧忌了,連太后都管不了他!
  
  「是誰撞朕?」倒地的皇帝暈了會兒才稍稍坐直身子,一臉暴怒地瞪著前方。
  
  不過他前方並沒有人。
  
  皇帝瞪大了雙眼,摔開內侍的攙扶幾乎跳起來,四下張望著憤怒地喊道︰「是誰?是誰敢傷朕!」
  
  身材嬌小的葉清溪躲在廊柱後瑟瑟發抖。
  
  翠微愕然望著葉清溪,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她見皇上蠻牛一般衝過來,忙側身躲開了,可跟在她身後的葉清溪便沒有這好運了,只是令她不知說什麼好的是,這位葉姑娘該不會以為皇上看不到她,別人便看不到她吧?她這個角度剛剛好能看到葉清溪,跟在皇上身後的內侍中也有人能看到她。
  
  「皇上,她……她在那兒……」皇帝身後的內侍中有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哪裡?在哪裡?」皇帝根本沒看身後的內侍所指點的方向,兀自張望,似乎不把衝撞了他的人找出來便不會罷休。
  
  「柱、柱子後頭!」另一個內侍忙說道。
  
  「柱子?」皇帝眼神一厲,立刻繞過柱子,然而柱子後卻沒人。
  
  葉清溪發誓這是她這輩子第二快的動作了,或許是因為太過驚懼而進入瞭解離狀態,她彷彿飄離了軀體在空中看著自己,聽到有人給皇帝指點她的位置,她根本連考慮一下的時間都沒有,繞著柱子轉了一圈,腳下一蹬便來到了翠微身旁,低了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人呢?人在哪裡?」皇帝沒看到人,怒氣又湧了上來,終於轉回頭瞪著那些內侍。
  
  但此刻所有人都在看葉清溪。
  
  於是皇帝也把目光挪到了葉清溪身上,他似乎想了會兒才說道︰「你剛才不在這裡。」語氣也不怎麼篤定的樣子。
  
  葉清溪低著頭,只當皇帝沒跟她說話。
  
  皇帝卻幾步走過來問道︰「你是誰?」
  
  葉清溪只得低聲道︰「我是來見太后娘娘的。」
  
  皇帝在葉清溪跟前兩步遠外站定,她的身高不過到他胸口,距離一近便生出強大的壓迫感。
  
  「是你撞的我。」皇帝也沒管葉清溪回答得是不是牛頭不對馬嘴,沉著臉說道。
  
  葉清溪下意識回答︰「不是我!」
  
  皇帝皺眉,又問︰「那他們為什麼看你?」
  
  葉清溪咽了下口水,一個個理由從腦子裡劃過,她脫口道︰「因為我長得好看!」
  
  皇帝忽然伸手抓住了葉清溪的下巴,用跟溫柔完全搭不上邊的動作讓她抬起頭,掐著她的下巴左左右右地觀察她的臉,片刻後他鬆手說︰「確實好看。」
  
  隨後他就像是忘記了撞人這事一般,轉頭就走。
  
  葉清溪︰「……」
  
  翠微︰「……」
  
  所有在場卻不太敢說話的其他人︰「……」

  ***************
  
  作者有話要說︰  

  此刻看文的你或許會在心裡吐出一句話︰神經病啊!相當一針見血→ →
  
  突然感覺可能有必要說幾句。心理治療是相當復雜的,並非看過幾本書就真能治療病人。所以說,本文是以女主的專業作為切入點的言情文,正如我在文案上說的,正文的一切心理學知識都不要當真。基本上暴君的病不會治好了,但會有所好轉,至少思維不那麼奔逸……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0:13 AM

第4章 求救

  眼見著皇帝即將走遠,原本就跟在他身後的內侍們吩咐回過神來,匆匆跟了過去。
  
  翠微又忍不住看了葉清溪一眼,後者正因逃過一劫而露出劫後餘生的後怕。她定了定神道︰「葉姑娘,這邊請。」
  
  葉清溪一驚,忙點頭跟著翠微走。老實說,她現在還有點懵,不知自己怎麼就賺了一條命回來。不過,從這皇帝如此容易被激怒,如此容易被轉移注意力,而他的思維方式又如此與眾不同來看,他的病怕是真的不輕。
  
  或許正因為皇帝的病不輕,他身邊伺候的才會如此戰戰兢兢,不太願意當出頭椽子,皇帝不提,也就沒人願意多生事端。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這條命確實是撿回來的。
  
  走了沒一會兒又到了上次的暖閣,翠微請葉清溪在外頭稍候,自己入內去看看太后有沒有醒來。
  
  翠微快步入內,此刻所謂在歇息的太后卻正端坐梨花木圓桌前,靜靜地品茗。
  
  翠微簡單地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太后眉目微動,忽而笑了一聲︰「哀家果然沒有看錯人。」
  
  對她來說,要讓葉清溪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算不得什麼難事。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便可以讓葉清溪自動找上門來。隨後再讓葉清溪跟洌兒遇上,以洌兒的性子,足以恐嚇到葉清溪,到時候她就順勢將那小丫頭留下,又送她一個順水人情將周家母子放出來,那小丫頭必定對自己感恩戴德,到時候她再每日裡為洌兒多苦惱苦惱給那丫頭看看,要不了多久便能讓那丫頭主動提出替洌兒治療來報答她的恩情。她是從現代過來的,很清楚心理諮詢又不是什麼純體力勞動,拿皮鞭抽打就行,那必須仰仗心理諮詢師的主觀能動性,只有對方心甘情願積極主動地治療,她的洌兒才能有所好轉,因此她必須費點心思。只是葉清溪一見面就成功安撫下洌兒的暴躁情緒,便是種意外之喜了。
  
  翠微也知道太后是想讓葉清溪治皇上的病症,但她卻不知太后為何獨獨看上了葉清溪而不是去尋那些知名的大夫。其實,皇上的「病症」或許只在太后看來才是病症,旁人包括她在內,都覺得那些不過是皇上的喜怒無常罷了。但既然太后堅持,她自然會盡全力幫太后。而且,今日這位葉姑娘竟然能在皇上暴怒的時候幾句話說得皇上息怒離開,確實有她的過人之處。
  
  「那……這會兒奴婢便讓葉姑娘進來嗎?」翠微問道。
  
  「讓她進來吧。」太后起身回了床上。
  
  葉清溪被翠微領著到了太后床前,帷幕後傳出陣陣輕咳。翠微上前將帷幕撐起,太后略顯蒼白疲倦的面容便顯露在葉清溪面前,隨後翠微便出去了。
  
  「清溪,先前你衝撞了洌兒的事,翠微已同我說了。」太后面有愁容,看著葉清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葉清溪心中疑惑,正想發問,卻聽太后轉了話題道︰「我聽翠微說,你來宮裡尋我,是有要事?」
  
  葉清溪便將疑惑暫時壓了下去,點頭急切地說︰「是,珍姐。先前好心救我並為我提供吃住的周大娘和她兒子被官府的人抓了,說鋪子裡的包子吃死了人,我不相信,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是有人陷害他們。我來求珍姐出手相助!」
  
  「唔……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太后輕描淡寫地說,「我讓人去尋京兆尹,他總會給我這個面子。」
  
  葉清溪有些不敢置信,沒想到事情如此輕易便能解決,連忙道謝︰「多謝珍姐!」
  
  「這些都是小問題……」太后一臉為難地瞥了眼葉清溪,眉頭微微蹙起,嘆道,「怕是你自己危險了。」
  
  葉清溪驚訝地看向太后。
  
  太后道︰「方才你雖躲了過去,但洌兒他……比較記仇,這會兒不惦記,晚點說不定又記起了這事,只怕會找你的麻煩。翠微!」
  
  太后揚聲喊了一句,又低聲道︰「穿越之事只有你我知曉,萬不可在翠微面前提起。」
  
  葉清溪忙應了一聲,心裡卻想起了當初在這兒醒來時偷聽到的太后和翠微的對話,聽二人說話的意思,翠微似乎知道太后的來歷,不過既然太后如此提醒了,她又不能讓太后知道她聽到了二人之前的對話,今後有他人在場時,必須謹慎些別說錯話。
  
  翠微很快便進來了,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問道︰「翠微,差不多半月前,皇上可是仗殺了人?」
  
  太后狀似不經意地瞥了眼翠微,後者立即道︰「回娘娘,是有那麼回事。那人惹得皇上不高興,當時皇上也沒計較,但三日後就突然想起了那事,把人給杖斃了。」
  
  葉清溪聽得面色一白,她想起剛才跟皇帝的對答,垂死掙扎似的說︰「可是之前皇上並不確定是我撞的他……」而且當時她走得慢,明明是那皇帝橫衝直撞的錯,可這種話在統治階級面前毫無意義,特別對方還是個思維與正常人不同的皇帝。
  
  「那有關係嗎?」太后輕笑一聲,「只要他記起了你,並因你而心生不悅,他便有足夠的理由殺你。」
  
  葉清溪啞口無言。
  
  太后望著面露惶恐的葉清溪,輕輕拍了拍床榻︰「清溪,過來這邊坐。」
  
  葉清溪慢慢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太后握住了葉清溪的手,正色安慰道︰「莫怕,我總不會袖手旁觀。這樣吧,你別出宮了,先在我身邊待著。洌兒他雖……卻也總要給我這個母親幾分面子。」
  
  葉清溪一怔,她從未想過自己留在皇宮裡這一可能,下意識地為自己爭取︰「如果我出了宮,再不出現在皇上面前,像我這樣的小人物,他不會想起我的吧。」
  
  太后憂心忡忡地望著葉清溪︰「你真要賭這種可能性?你若在宮外,我不一定能照看到你,真要出事了,怕是來不及施以援手。」
  
  葉清溪膽子實在不大,被太后說得心驚膽戰。她先前還以為自己真逃出生天了,可如今聽來,怕是高興得太早了。她跟皇帝就見過兩面,哪有太后他們對他瞭解得清楚?他究竟是怎樣的精神障礙她也完全不清楚,正如太后所說,萬一他真想起了她要來幹掉她,根本就不會給她向太后求救的機會!
  
  見葉清溪依然面露猶豫之色,太后便嘆了口氣道︰「你不願留在宮裡我也理解,這兒於你來說確實與牢籠無異。我也不願勉強你,今後只能盡全力護你了。」她拍了拍葉清溪的手,「我也累了,讓翠微送你出宮吧,我再讓她給京兆尹帶話,不出意外,今日周家母子便能與你團聚了。」
  
  太后面上疲憊,心亂如麻的葉清溪只得跟她道別,跟著後來在邊上旁聽的翠微一道往外走。離開時,她心裡生出了那麼一絲不捨之情。她以為太后還會再勸勸她的,沒想到她沒及時答應下來太后就不勸了!想想似乎也沒毛病,即便她跟太后是老鄉,可命是她自己的,太后又沒有義務保護她,難不成還把她別在褲腰上嗎?人家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解決辦法,她不肯接受,人家還能如何?
  
  翠微領著葉清溪出宮時並未跟她搭話,而葉清溪也想著那皇帝會不會突然想起她而千方百計找到她幹掉她。今日來看,皇帝的精神不大正常,或許他也會有不同於常人的執著,她覺得皇帝不會來找她算賬不代表皇帝真不會來找她啊!
  
  因為太后答應救周家母子且並沒太當回事,葉清溪也就放了心不再為他們擔憂,一路上只忐忑地考慮自己的小命,真真是選擇恐懼症都犯了!
  
  翠微拿了太后的信物去尋京兆尹,葉清溪就坐在馬車裡繼續糾結,片刻後翠微回來,對她微微一笑︰「等你到家,周家母子便也差不多能到了吧。」
  
  「多謝翠微姑姑!」葉清溪連忙道謝。
  
  翠微端莊地笑了笑,又指揮車夫送葉清溪回包子鋪。馬車到達目的地時,葉清溪卻望著翠微沒有立即下車。
  
  翠微笑道︰「葉姑娘請放心,太后與攝政王共理朝政多年,這點威信總有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葉清溪猶豫片刻道,「翠微姑姑,皇上他……真會想起我嗎?今日他連我名字都沒問過。」
  
  「這……」翠微遲疑片刻道,「葉姑娘不必太擔心。」
  
  葉清溪見翠微的表現一時間心裡閃過不少彎彎繞繞,看翠微的模樣,她似乎也對皇帝是不是會找她算賬沒信心啊。而且,當初翠微不是瞞著太后想害她嗎?這會兒說不定還蠻希望皇上記起她殺了她呢……
  
  「葉姑娘,我也該盡早回宮,便不同你一道等周家母子二人回來了。」翠微笑道。
  
  這就是在趕葉清溪下馬車了。
  
  葉清溪實在沒什麼理由繼續賴著不走,只能磨磨蹭蹭下了馬車。翠微在馬車上衝她微微一笑,便放下車簾揚聲道︰「回去了。」
  
  她話音剛落下,便見車簾被猛然掀開,葉清溪那堅定中帶著赧然的臉又一次出現在翠微面前。
  
  葉清溪小心翼翼又討好地問道︰「翠微姑姑,我現在改變主意答應太后娘娘入宮待在她身邊還來得及嗎?」
  
  「這個……」翠微面露猶豫之色。
  
  翠微越是遲疑葉清溪想進宮的心就越堅定,她立即手腳並用爬上馬車,正色道︰「那就麻煩翠微姑姑再帶我入宮了。」
  
  「那……好吧。」翠微彷彿勉強似的點了頭,低頭遮掩住嘴角或許會忍不住溢出的微笑。娘娘畢竟是娘娘。

  *************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膽小鬼,男主蛇精病哈哈哈。
  
  現在太后千方百計想讓女主入宮,以後就會後悔死了嘿嘿。
  
  *
  
  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覺得女主是個傻白甜呀。大家看穿太后心機的唯一原因是作者我給了上帝視角呀~~~~~不給你梯子,姚明面前大家都是小矮子→ →就太后這玩弄人心的段位,沒幾個人撐得住。(善於玩弄人心跟心理治療完全是兩回事)不過女主也不可能被太后玩弄一輩子→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0:23 AM

第5章 我試試

  葉清溪不好讓翠微等她,且她也不太願意直面分別的難過場景,因此將先前買的包銀髮簪給了鄰居,請他轉交,並請鄰居轉告,說她的貴人親戚找來了,她得離開了。隨後,她便跟著翠微往宮裡去。
  
  這回翠微倒是開始跟葉清溪搭話了,不過說的多是小皇帝讓太后費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說得說著翠微便抹起了眼淚。葉清溪聽得心裡也有些難過,生個兒子是皇帝,打罵不得的,怎麼管呢?一個人精神障礙,基因的問題佔了大半,不定什麼環境刺激便讓它表達出來了,防不勝防。也不知皇帝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模樣的,到今天為止,太后也不知為此操了多少心。
  
  等馬車入了宮門,當葉清溪從翠微口中聽到一個消息時,她那原本就緊繃的情緒簡直要崩裂了。
  
  「太后居然和皇上住在同一個宮裡?」葉清溪震驚道。
  
  翠微道︰「自皇上十一歲登基以來,太后娘娘便搬來乾清宮與皇上同住,與攝政王共理朝政,只待皇上大婚後再搬回景仁宮去讓皇上親政。」
  
  不過如今皇上這喜怒無常的模樣,太后怎麼也不可能放心讓皇上親政,因此連皇上的婚事也故意拖延。太后坐鎮乾清宮的另一個目的,便是控制住宮裡的內侍和宮女,防止他們亂嚼舌根,免得皇上的「暴君」之名傳了出去,引發不可想像的動亂。
  
  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葉清溪感覺自己彷彿被重錘敲了一記,莫名有種被坑了的感覺。先前她按照一般的想法認為太后與皇帝是分開兩個行宮居住的,那麼她跟在太后身邊,只要躲得好,見不著皇帝的面就不會激起他的記憶,萬一他真想起了她也能有太后罩著。可如今呢?她除非足不出戶,否則在宮內溜達時都可能遇到皇帝……前途堪憂啊!
  
  她想起之前兩次入宮都踫上了皇帝,她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夠好,又被思維定勢限制住了,這才沒往那方面想,如今想來真是追悔莫及。
  
  可是難道她還要再提出宮回去的事?這個選擇她之前就想過了,對她來說也很有風險,她不敢選啊。
  
  葉清溪又是糾結了一路,等回過神來,她已隨翠微回到了乾清宮。
  
  只是宮內卻有些不同尋常的喧鬧,葉清溪下意識想起數日前她來時見到的那一幕,心頭頓時一緊。
  
  翠微眉頭一皺,攔住個宮女斥責道︰「怎麼回事?如此亂糟糟的不成體統!」
  
  那宮女一臉慌張,見是翠微忙說道︰「皇上又鬧起來了,太后娘娘在攔他呢!」
  
  翠微一怔,也顧不得葉清溪,忙快步往正殿跑去。
  
  葉清溪猶豫了片刻,想著跟著翠微還安全些,便連忙跟過去。
  
  正殿之中一片混亂,葉清溪一眼便看到先前那個暴戾的皇帝正跟太后糾纏在一起,邊上圍了好些內侍,卻沒一人敢上前。翠微面色一白,慌忙衝上前去,而恰在此時,皇帝忽然猛地用力推開了太后,高高揚起手中的燭台。
  
  「娘娘!」
  
  就在此時,葉清溪看到了皇帝的臉,他清雋的臉上卻滿是淚水,曾經陰森的雙眸此刻幽然如黑洞,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手中的燭台沒有落在太后身上,卻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劃去。
  
  翠微慌忙去扶踉蹌倒地的太后,而太后卻驚呼一聲「洌兒」,衝上去一把抓住皇帝手中的燭台,往旁邊一丟,又連聲吩咐道︰「快、快去宣太醫!你們這些廢物,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皇上回寢宮?」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唯有兩人冷靜得如同置身事外似的。一人便是作為當事人的皇帝,他坐在地上,對於太后扶抱著自己的姿態一無所覺的模樣,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鮮紅,神遊天外。而另一人則是葉清溪,她怔怔望著眼前的一切,甚至跟皇帝視線對上了,可她知道,皇帝根本沒有看到她,更沒有注意到她。
  
  皇帝不爭不鬧,很快便被眾人送回了寢宮中,葉清溪沒有跟過去,直到翠微想起她來,她才輕聲道︰「太后好辛苦。」
  
  翠微面色疲憊,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你隨我來,先安頓下來。」
  
  葉清溪換上宮女的服飾,被安排在了宮女居住的偏房,不過是單獨一間,算是優待了。宮裡的條件再差也比外頭的好,對此葉清溪也沒什麼想法。等她安頓好了,太后便讓人來叫她過去,神色間倒沒了剛才的痛苦,只留了一絲疲憊。
  
  「先前讓你看笑話了。」太后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洌兒有時會像這樣發作,傷人也就罷了,偏要傷己,不攔著不行。」
  
  「珍姐你辛苦了。」此刻翠微不在,葉清溪輕聲安慰道。
  
  太后搖搖頭︰「要是他能好起來,我再辛苦也無所謂。偏偏一年年過去,他的情況卻一年比一年嚴重。如今我活著還能看顧一二,一想到哪天我死了,旁人只會畏他如虎,甚至可能想著弒君,我便難受得心窩疼……」
  
  如今洌兒已經十七,歲數漸大,攝政王時不時與她提及讓洌兒親政之事,卻被她以洌兒年歲尚小給拒絕了。為此她聽聞朝堂中有人暗地裡談論她是想竊取蕭氏江山,當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她是架空穿,這個世界並沒有出過什麼女皇帝,可她也沒什麼野心去爭這個第一。但洌兒的病,她卻又不能同旁人討論,若不是葉清溪的出現,她真當是束手無策。
  
  葉清溪也不知怎麼去安慰太后,看到這個皇帝的症狀,她隱約有些想法,但她若真猜對了,太后只怕會更難受吧。有不少心理疾病不配合藥物治療是治不好的,可這時代哪來的精神治療藥物?
  
  太后看了眼葉清溪,這個年輕的穿越後輩還不太熟練於隱藏她自己的情緒,她看出對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等了會兒卻沒等到。她並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急切嚇到了對方,這已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從今天前你便擔個女官的名,倒不用做什麼事,偶爾來陪我聊聊天便好。」太后道,「洌兒雖與我同住一宮,卻從來不會主動來我住的東暖閣,你安心。」
  
  葉清溪想大概是翠微把她聽到太后和皇帝同住一宮所表現出來的震驚告訴了太后,太后才會如此解釋安慰她,她只覺心中熨帖,想了想還是把自己那不成熟的判斷壓回了心底。
  
  她的專業課才學了那麼點,還沒畢業,又怎麼能隨便給出什麼診斷呢?那簡直是在害人。
  
  太后今日實在疲累,跟葉清溪說了幾句便讓她回去了。不一會兒翠微進來,關切地說︰「娘娘,方才皇上可傷到了您?」
  
  太后摸了摸手肘,不怎麼在意地說︰「不過是輕輕磕了下,無妨。你再找兩個信得過的內侍去在皇上身邊守著,他醒了便來稟告一聲。」
  
  翠微應下,太后卻依然憂心忡忡的模樣。她想起她來之前的那個世界,明朝時曾經出過幾個宮女聯手想把皇帝殺了的事,她這兒子如此喜怒無常,她真是怕有人受不住了也動手傷他。
  
  「娘娘,依奴婢來看,葉姑娘要不了多久便會主動提出幫助皇上的。」翠微道。
  
  太后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嘆道︰「但願如此。」
  
  在皇宮的第一晚,葉清溪睡得有些不大安穩,睡夢中似乎總有一雙了無生趣的雙眼靜靜地注視著她,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夜裡也不知驚醒了多少次。
  
  天亮時葉清溪雖疲憊,卻猶如大赦似的起了床。她擔了個侍寢女官的名頭,但太后起居並不需要她動手,翠微大概是跟其他宮女說過什麼,也沒人來給她這個新人穿小鞋或者怎樣,她在房間裡待了會兒,便有小宮女過來說太后尋她過去。
  
  到了地方葉清溪才知道,原來太后是找她過來吃早飯。早膳一共十八道,太后身邊有翠微伺候著,葉清溪雖然也坐下了一起吃,但畢竟不敢太放得開。早飯吃到尾聲時,忽然有內侍匆匆過來稟告,說皇上醒了,但情況不大好。
  
  太后聞言忙放下筷子,匆匆趕過去。
  
  一行人走得十分快,葉清溪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過去。
  
  正殿寢宮之中,大床上一片混亂,皇帝並不在床上。眾人微怔,直到床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眾人才發覺皇帝正蜷縮在床尾,整個人如同刺蝟般縮成一團。
  
  「你們都出去。」太后揚聲道,她頓了頓,又道,「清溪留下。」
  
  其餘人魚貫而出,有幾道好奇的視線落在葉清溪身上,又飛快地挪開。寢宮裡很快走得只剩下三人,太后走上前去在皇帝跟前蹲下,柔聲道︰「洌兒不哭,母后在這裡。洌兒不哭……」
  
  皇帝充耳不聞,連動都不動一下,只是低低地啜泣,彷彿是被全世界遺棄了。
  
  太后在一旁柔聲說了好一會兒,卻沒能得到一點回應,她只得站起身退回到葉清溪身邊。她輕輕抹了抹眼睛,啞聲道︰「這種時候,無論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我不知道該怎麼是好了……都是我不好,若非我,他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太后,也不全是您的錯……有些人天生帶某些基因,有時候有沒有病只看它會不會表達。」葉清溪忍不住寬慰道。
  
  「那洌兒這病呢?你可看出什麼了?」太后眉心一動,輕聲問道。
  
  「……像是……雙相障礙,也可以叫做鬱躁症。」葉清溪終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忙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大概率不對,還有其他精神障礙跟鬱躁癥的表現有些像。」
  
  「鬱躁症麼……」太後喃喃道,她對心理治療這塊一竅不通,只是聽過某些專業的詞匯,二十多年過去,在原先世界的記憶很多都模糊了,她只有一個簡單的印象。雖然葉清溪說她說的不一定對,可太后卻並不太在意,她只知道洌兒精神狀態不對,卻不知是什麼問題,一顆心一直懸著,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病情名稱,即便最後證明不對,如今也是給了她一定的安慰。
  
  「這病該怎麼治?」太后又順著葉清溪的話問了下去。
  
  葉清溪沒有立即說話,此刻她望著蜷縮成一團的皇帝,腦子裡想起了教科書上的一句話︰單獨使用心理療法對雙相障礙無效。
  
  但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把那句話說出來?更何況,所謂鬱躁症的判斷,也不一定對。很多精神障礙都要經過生理上的檢測和長期的觀察才能確診,她才見了皇帝幾面而已,其實本不該如此輕率。但她對太后的痛苦感同身受,一時間沒能忍住。
  
  「我……我不知道……」葉清溪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太后看出葉清溪有所隱瞞,她閉了閉眼,忽然跌坐在地,悲傷地哽咽起來︰「我究竟做了什麼才讓我的兒子得到這樣的報應?洌兒,母后對不起你。」
  
  葉清溪嚇了一跳,忙蹲下扶著太后道︰「這不是你的錯,別難過了珍姐。」
  
  太后兀自哭泣,喃喃地說了好些錯不錯的話,才終於像是回過神來,驀地抓緊了葉清溪的手臂,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清溪,你幫幫珍姐好不好?看到洌兒如此,我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我不求你治好他,但求你試一試可好?」
  
  葉清溪一怔,剛想拒絕,太后卻忽然跪坐起來,一臉決絕︰「我給你磕頭,只求你幫幫我!」
  
  「珍姐,珍姐,你別這樣。」葉清溪想要攔住太后,奈何太后此刻的力氣大得很,眼看著太后真要磕頭,葉清溪脫口道,「珍姐我試試!」
  
  太后身子一頓,定定望著葉清溪,旋即露出感激的笑容︰「清溪,珍姐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面對太后那如花笑顏,葉清溪腦子裡只有三個字︰完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0:35 AM

第6章 表哥

  葉清溪原本是真的想好了的,她專業技能幾乎約等於沒有,治人就是害人啊。可面對太后那樣的痛苦,她實在沒忍住,輕率地答應下來。已經答應的事再改口她是做不到了的,她能怎麼辦?只能改變態度了。
  
  葉清溪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認知失調之中,當一個人行為與態度不符時,行為難以改變,便只能改變態度讓自己好過一點。她也確實為自己找到了新的合理態度︰在這個連心理學都沒有出現的時代,在心理治療上的能力,跟其餘人比她已經算是大師水準了吧。要麼眼睜睜看著皇帝情況越來越糟,最後真正毀滅,要麼她改變先前的態度,竭盡全力用她的所學嘗試救救他,能不能成功另說了,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他並不是鬱躁症呢?說不定能她能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幫助他呢?
  
  「我、我會盡全力。」葉清溪稍稍篤定了些,也不知是說給太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太后道︰「你盡管放手去做,我會讓所有人為你所用。」
  
  說著太后看了皇帝一眼,示意葉清溪跟著她先出去。等到了外間,葉清溪猶豫了好一會兒,她覺得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但有些事是必要的,她又不能不做。
  
  「首要的一點是,我得先觀察他的症狀,仔細判斷他究竟是哪一種障礙。」葉清溪認命說道。
  
  太后沉吟片刻道︰「我將你安排在洌兒身邊,你可願意?」
  
  葉清溪面露苦色,「不願意」三個字在嘴巴裡過了好幾遍,最後說出的卻是︰「願意。」
  
  太后拍拍葉清溪的肩膀,她當然知道葉清溪有多害怕,對於無法掌控的事,感到害怕是應當的,洌兒不知何時就會發瘋,傷人傷己,若非他是她的兒子,她也會敬而遠之。可為了她的洌兒,其餘人怎樣都好。若她的洌兒將來能有起色或是完全好起來,她自然會給葉清溪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如今的些許恐懼不過是獲得榮華的小小代價罷了。
  
  「那便好,辛苦你了。」太后道,「你放心,我會著人照應著你,若出什麼事,我會及時趕過去。」
  
  葉清溪怔怔點頭,不然她還能怎樣呢?
  
  「那……在皇上發作的時候可不可以用一些束縛方法?」葉清溪再問。要是能在皇帝躁狂發作時及時將他控制住,她的人身安全會有保證,也能讓皇帝無法傷害自己和他人。
  
  「這個怕是不行。他是皇帝。」太后沒給葉清溪任何希望。
  
  葉清溪苦著臉應是,她技能不足,又不能控制病人,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地獄難度的「試試」。
  
  太后在葉清溪答應下來之後便放下了心裡的大石,她在外間勉強可以看到他兒子的孤獨身影,此刻他依然抱著自己在低低地啜泣,就跟以往一樣,聽不進周圍的任何話。
  
  葉清溪也順著太后的視線看了過去,既然沒有了退路,她便只能前進了。
  
  「他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多久?」葉清溪問道。
  
  太后想了想回道︰「大約四五天吧。」
  
  「那躁狂亢奮的狀態呢?」葉清溪又問。
  
  太后道︰「我先前並未仔細數,大約也是差不多的。」
  
  「那在躁狂或抑鬱的狀態發作間隙,他有沒有正常的時候?」葉清溪再問。
  
  太后沒有立即回答,什麼叫做正常的時候呢?她一時間竟也無法判斷了。
  
  「這個……還是今後由你來觀察吧。」太后道,「他如今這種抑鬱狀態時什麼事都做不了,另一種狀態時還勉強能去聽課做些事。」
  
  葉清溪點點頭,畢竟從來沒有真正做過心理治療,她心裡很是沒底,只能盡可能地通過詢問預先瞭解皇帝。
  
  「他平時會有物質成癮嗎?比如酒?」
  
  太后點頭︰「他躁狂時偶爾會喝酒,喝到大醉為止。」
  
  「是先躁狂再喝酒,而不是先喝酒再躁狂對嗎?」葉清溪問得很詳細,她得先排除他的躁狂是酒精導致的這一可能。
  
  「沒錯。」太后又應道。
  
  「他小時候受過什麼不同尋常的刺激嗎?」葉清溪問。
  
  太后沉默片刻,似乎正在回想,她想到葉清溪先前說的基因和環境的理論,片刻後說道︰「在我的記憶中,應該是沒有的。」
  
  葉清溪注意到太后一瞬間的不自在,苦苦思索著前期她還能做什麼。她倒是想跟皇帝直接對話,但這會兒他這種完全孤立的狀態她跟他說話沒用,而躁狂狀態時她覺得她一說話可能就被他打死了。
  
  唉,攬下這事的她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有沒有自殺傾向?」
  
  太后想了許久才搖頭道︰「沒見過他想不開。」
  
  葉清溪想,自殺傾向或許還沒有,但自殘傾向肯定是有的吧,她就親眼見著他用燭台傷了自己。
  
  「你上回平息了洌兒躁狂狀態下的怒火,有什麼訣竅嗎?」太后問她。
  
  葉清溪想到那時候的自己簡直跟傻子一樣二,只覺得沒臉見人了,太后偏卻問起她的訣竅……她哪來的訣竅啊?
  
  「大概是跟著他的思維走?」葉清溪不怎麼確定地說。她記得當時皇帝思維奔逸,注意力又相當容易轉移,她那些反應和回答,只是剛好跟皇帝的思維契合了吧。
  
  「這樣……」太后沉思,隨即釋然,既然有葉清溪這個專業的來考慮對策,她也沒必要為難自己。她希望不久之後看到的,會是一個正常的兒子,而不是如同今日這般讓她無所適從。
  
  皇帝的抑鬱狀態會持續好幾天,而一旦到了這種時候,他幾乎沒有食慾,睡眠狀態也很糟糕,昨日太后是讓太醫開了具有安眠成分的藥才讓皇帝睡下去。而到了白日,更難辦的是怎麼讓他吃東西。有時候他會吃一點東西,但很多時候沒人幫他他就想不起來餓。
  
  太后讓人將膳食端入寢宮內,看著葉清溪道︰「這種時候他通常沒什麼食慾,硬讓他吃他會發脾氣,只能哄著吃,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更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吃藥啊。
  
  葉清溪搖頭道︰「哄也好,先讓他吃飯吧。先幫他建立起規律的作息時間……不過如果沒有他本人的配合,治療很難進行下去,至少得讓他知道他生病了,他個人也得有意願配合才行。」
  
  葉清溪覺得這點十分難辦,如何跟一個古代人解釋他有精神障礙?患者本應該對治療師給予充分的信任,才能讓治療有效果,但目前她跟皇帝就是互相陌生的關係,他不知道自己得病了,更沒有治療意願,她沒法強行幫他啊。
  
  「而且,他必須建立起對我的信任才行。」葉清溪為難地說。
  
  太后想了想道︰「若將你以女官的身份安排在洌兒身邊,身份上不太合適……就說你是我的遠房侄女吧,你暫且當他的表妹,慢慢與他熟悉起來。」
  
  葉清溪只得點頭,若說是表妹的話,他總不至於隨隨便便打殺她吧?她見他在面對太后時,還是有些克制的。
  
  在內侍輕言細語的哄勸下,皇帝還真吃下了一些東西,不過並不多,再讓他吃,他也不理,徑直上床躺著去了。
  
  太后見自己兒子開始理人了,便走上前去道︰「洌兒,這是母后的遠房侄女,名叫葉清溪,母后將她接進宮來陪伴母后。」
  
  皇帝眼眶還有些紅,他那漆黑的眼珠子慢慢轉了過來,直勾勾地看著葉清溪,在後者緊張得都快忘了呼吸時,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葉清溪想,他應該是沒有認出她來。
  
  「你是他的表哥,今後可要多照看她。」太后又道。
  
  皇帝又一次看向葉清溪,眼珠子一動不動,十分摻人。
  
  葉清溪乾巴巴地說︰「表、表哥好。」
  
  皇帝應了一聲,沒再看她。
  
  太后又道︰「今日御花園花兒開得正好,洌兒你帶著清溪出去走走。」
  
  皇帝沒拒絕也沒答應,只是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太后瞥了葉清溪一眼,後者忙清了清嗓音道︰「表哥,陪清溪出去走走吧。」
  
  皇帝又看了葉清溪一眼,被子一拉蓋住自己的腦袋,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隱隱有了絲委屈的味道︰「不想動。」
  
  太后無奈地看向葉清溪,想讓她想想辦法。
  
  葉清溪還記得前兩次皇帝的狠厲,如今的他雖然看起來軟綿綿的,可她也沒膽子跟對方撒嬌啊,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
  
  「表哥……清溪剛來皇宮,哪裡都不熟悉,就麻煩表哥了。」葉清溪滿臉僵硬地勸說道,「如今春光正好,不去走走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景色?」
  
  被子底下的身影一動不動,就在葉清溪即將放棄的時候,皇帝忽然掀開了被子,看了眼葉清溪道︰「好。」
  
  太后立即道︰「來人,替皇上更衣。」
  
  葉清溪先出去回避,太后同樣出來站在葉清溪身邊,原先哭紅的雙眼已恢復正常,又成了那個雍容的太后。
  
  太后微微頷首︰「清溪,洌兒便交給你了。莫讓我失望。」
  
  葉清溪心頭一跳,不知怎麼的她似乎從太后的話裡聽到了一絲肅殺意味。她抬頭,只見太后正溫和地笑望著她道︰「我相信你,清溪。」
  
  葉清溪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她真希望自己也能有太后這樣的信心啊。
  
  太后上下打量著葉清溪,見她還穿著女官的衣裳便道︰「讓翠微也帶你去換身衣裳吧。」
  
  葉清溪被翠微帶去換了身淡粉色的衣裳,又往腦袋上別了些首飾,便多了一絲嬌俏可人的意味。
  
  不一會兒,一身金邊玄衣的皇帝走了出來。他面上木然沒什麼表情,走兩步路似乎都相當費勁,見了葉清溪也只是橫過來一眼,便兀自向前走去。
  
  「太……表姑母,你不同我們一道去嗎?」葉清溪見太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問道。
  
  「不去了,我不在,你跟洌兒也能盡快熟識起來吧。」太后道。
  
  葉清溪沒辦法,只能匆匆跟上皇帝,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心裡想著該怎麼「熟識」起來。
  
  皇帝一路走到御花園,最後上了假山的涼亭,沉默地坐了下去。
  
  葉清溪見他目光專注地看著下方,不禁心中一跳,雖然太后說沒見過他想不開,可說不定他早已經有了想法有了計劃,只不過沒有真正實施呢?
  
  「表哥,這裡好高好嚇人啊,我們還是下去吧。」葉清溪擋在皇帝視線之前,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皇帝怔怔看著她,忽然問道︰「我母后是不是很喜歡你?」
  
  葉清溪不知他什麼用意,猶豫了片刻說︰「還、還可以吧。」
  
  皇帝站起身,慢吞吞走到葉清溪跟前,掐著她的下巴左左右右地打量著她,片刻後說道︰「我記得你。」
  
  葉清溪呼吸一滯。
  
  皇帝漠然道︰「我母后讓你進宮來,是不是想讓你當我的妃子?你去跟母后說,我同意了。」
  
  葉清溪︰「……」這哪跟哪啊!
  
  「表鍋……」葉清溪下巴還被掐在皇帝手裡,說出的話含糊不清,她只得道,「先放開窩……」
  
  皇帝鬆開葉清溪,她忙道︰「表姑母就是讓我來陪她,並不是表哥你以為的意思。」
  
  皇帝盯著葉清溪看了好一會兒道︰「哦。」
  
  ……然後呢?
  
  「我要是推你下去,我母后是不是會很生氣?」皇帝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似的輕描淡寫地問道。
  
  葉清溪卻心驚肉跳︰「表哥……你、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皇帝忽然坐了下來,側頭看向涼亭外,一時間也沒再繼續先前的話題。
  
  葉清溪神情緊繃地站在一旁,她這算是撿回一條命了沒有?這皇帝啥意思啊!有病啊!
  
  ……哦對的,他確實有病。

  *********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感覺幹什麼都提不起勁來,殺個人也覺得累,還是算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0:45 AM

第7章 噩夢

  葉清溪戰戰兢兢地呆站了好久,直到雙腿都快僵硬了,還沒見皇帝動一動,他就像是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兒,彷彿徹底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了。
  
  葉清溪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皇帝的側顏,他模樣俊美,側面看鼻樑高挺,整個輪廓美得如同雕塑一般。她想,他的美貌應該是遺傳自他的母親,如此安安靜靜不發病的時候,就是個美少年。
  
  葉清溪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她意識到這種狀態下的皇帝還算安全,便鼓起勇氣湊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故作好奇地問道︰「表哥,你平日裡喜歡做什麼呀?」
  
  皇帝好幾秒之後才瞥了她一眼說︰「我不想說話,你閉嘴。」
  
  葉清溪︰「……」
  
  皇帝很快便轉回了視線,也不知他一直在看著什麼。
  
  葉清溪看向他看的方向,卻只看到一些圍牆屋頂,也不知他怎麼就能看那麼久。
  
  「表哥,你在看什麼呀?能不能讓我也看看?」葉清溪很努力地與皇帝搭話。
  
  皇帝沒看她,只說︰「你好煩啊。」
  
  葉清溪心裡哀嘆一聲,她也不想跟他搭話啊,可不想辦法熟悉起來,她的治療就進行不下去了。
  
  看了眼皇帝的臉色,他出來後就是一副木然的模樣,眉心微皺,似乎很是疲憊,彷彿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他動容,事實上大約也是如此。
  
  「著火了。」皇帝忽然出聲。
  
  葉清溪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應當還是皇宮的範圍內正濃煙滾滾。
  
  再看皇帝,他仍然事不關己地坐著,剛剛的話對他來說不過是訴說一個事實罷了。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衝過去滅火,葉清溪感覺也不少她一個,便跟皇帝一道坐著。要跟皇帝熟悉起來真是太難了,這種抑鬱狀態時接近他確實安全,可他也幾乎是油鹽不進,她還真是難以撬開個口子。
  
  葉清溪想想有些洩氣,趴在亭子圍欄上,半晌又忍不住說︰「表哥,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幹什麼都沒勁,覺得特別沒意思?」
  
  皇帝應了一聲,並未多說。
  
  葉清溪斟酌了片刻道︰「表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哪兒出了問題?」
  
  皇帝懶懶地瞥過來,漆黑的雙眸看了葉清溪好一會兒,但他的注意力卻似乎並不在她身上,片刻後說︰「我要回去了。」
  
  說完他慢吞吞站了起來,也不管葉清溪便下了涼亭。
  
  葉清溪哀嘆一聲,在這個完全不配合的病患面前,她這個本就是半吊子的自然是幾乎無能為力了。
  
  她忙跟上皇帝,沒一會兒便回到了乾清宮。有宮殿走水,太后並不在乾清宮內。好在著火點距離乾清宮很有些距離,倒是不用擔心火會燒過來。
  
  皇帝一回寢宮便爬回了床上,呆呆地看著上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葉清溪之前下意識地跟進來,見皇帝爬上了床,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是沒一會兒,她就聽到皇帝低低地啜泣起來,她心裡一驚,腳下已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見皇帝流了一臉的淚,彷彿生無可戀似的。
  
  「表哥……」葉清溪想,如果她手上有藥就好了,可以讓他不那麼難過,可這種時候,她什麼都做不了。
  
  葉清溪待得難受,留下兩個內侍看著皇帝後便離開了。
  
  太后正好回來,見到葉清溪,便讓她跟自己過去。
  
  葉清溪將自己努力跟皇帝搭話,但他沒什麼反應一事都說了,具體的談話內容沒說,妃子什麼的,她可沒臉提。而且,從今日短短的對話來看,她感覺這皇帝跟太后的關係似乎不大好的樣子。具體的她也說不清,只能說是一種感覺,她同樣感覺到,太后似乎還隱瞞了一些事。只是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感覺,她也不能因此去質問她。
  
  「別著急,這才是第一日。」太后道,她不想葉清溪因為第一日的受挫就放棄了,便盡力安撫。她過去好幾年都曾試著想要洌兒能好一些,可都以失敗而告終了。要說她最不缺的是什麼,便是耐心了。即便花上個一年半載,只要洌兒的狀況能好轉,她有那個耐心。
  
  「是,我也明白。」葉清溪回道,又重新振作了精神。太后說得沒錯,這才第一日,這點挫折算什麼呢?跟皇帝本身的痛苦比起來,她這點受挫感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因為皇帝表現出來的無害,葉清溪第二天去見他時也不再那麼緊張。太后因要跟攝政王商談國事,便去了前朝,葉清溪一個人去找了皇帝。
  
  皇帝趴在床上,眼睛正睜著看向虛空中的某一點,一動不動的簡直像是具屍體。葉清溪被他嚇了一跳,見旁邊的兩個內侍神色正常,便知道皇帝又神游去了。
  
  她在床邊蹲下,對上皇帝的視線笑道︰「表哥,我又來找你玩了。」
  
  皇帝眼珠子動了動,似是想了一會兒才說︰「哦。」
  
  葉清溪也是無奈了,她拿出從翠微那裡要來的棋子,對皇帝說︰「表哥,我們來下棋吧。」
  
  皇帝盯著葉清溪,直到看得她毛骨悚然才說︰「母后說你進宮是陪她的,為何你總在我跟前晃?你是不是想嫁給我?」
  
  葉清溪︰「……」這談話真是沒法進行下去了!
  
  皇帝淡漠地說︰「你長得挺好看的,我覺得可以。」
  
  「我覺得不行!」葉清溪脫口而出,見皇帝還是沒什麼大反應,便訕訕笑道︰「表哥,我在家裡是獨生女兒,見了表哥就跟見了親哥哥似的,因此才喜歡往表哥面前晃,我對表哥只有兄妹之情,並無其他想法。」
  
  皇帝︰「哦。」
  
  他想了想說︰「你可以走了。」
  
  葉清溪不想走,她才剛來呢。她乾脆在皇帝床邊坐下來,小聲道︰「表哥,你不想下棋的話,我讀書給你聽吧。」
  
  皇帝說︰「不想聽。」
  
  葉清溪︰「可我想讀。」
  
  皇帝瞥了葉清溪一眼︰「哦。」
  
  葉清溪便換了本話本,緩緩地念了起來。她本來是打算念詩經之類的,但又覺得枯燥無趣了些,便換了話本。
  
  皇帝睜著眼睛並沒看葉清溪,也不知他有沒有聽進去。葉清溪很快便念得累了,暫停下喝了口水,回來時卻見皇帝正盯著她看。
  
  「表哥,怎麼了?」葉清溪訕訕道。
  
  皇帝道︰「你長得真像桃子。」
  
  葉清溪一怔。
  
  皇帝伸出手在她臉上摸了摸︰「毛茸茸的。」
  
  葉清溪︰「……」他要不是皇帝,可能她已經一巴掌打過去了。
  
  「……我繼續給表哥讀書吧。」葉清溪稍稍後撤,一本正經地說。
  
  「哦。」皇帝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縮回手怔怔地看著不知哪裡。
  
  等一本書念完,葉清溪再看皇帝,卻見他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他閉著眼睛時比他睜眼安靜的模樣更美,縴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底落下了一片淺淺的陰影。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安靜的美少年,其實是有著可怕的精神障礙呢?
  
  葉清溪悄然走了出去,微微一嘆。她也想治好這個小皇帝啊,可是……也不知能不能成。
  
  葉清溪在自己屋子裡回想著還能記得的教材書,目前她主要就是先觀察,先確定皇帝的病症,之後再想能不能治療的問題。即便真是鬱躁症,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她也只能試試看心理療法,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在葉清溪想得入神時,原本看著皇帝的一個內侍忽然匆匆跑了過來,一見她便忙道︰「葉姑娘,太后如今不在,可皇上似是魘著了,夢裡便哭了起來!」
  
  葉清溪連忙跟著跑了過去。
  
  皇帝深陷錦被之中,身子不安定地扭動著,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口中似乎在喃喃著什麼。葉清溪連忙湊近了,可誰知皇帝似是在夢中感覺到有人接近,忽然一把抓住了葉清溪的手臂,整個人撲在她身上,口中道︰「母親,母親,血,血,好多血……好多血!」
  
  葉清溪身子一僵,即便是在夢中,即便聲音很輕,她依然能聽出他的恐慌和無助,她不由自主地輕輕抱住他,柔聲安撫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也不知她說了幾遍,皇帝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葉清溪微微皺起眉頭,她還記得之前問過太后,皇帝小時候有沒有受過刺激,但太后說沒有。可看皇帝如此無助的模樣,他小時候應當是受過什麼刺激的吧,那麼是太后真不知道呢,還是太后明知道卻沒跟她說?
  
  很快皇帝又安穩地睡了過去,葉清溪輕手輕腳鬆開他,在旁邊站了會兒,見他沒再做噩夢,便悄然回了自己的房間。
  
  葉清溪托著下巴,腦子裡想的是太后。她發現,在她的印象中,太后是一個對老鄉和藹,對兒子愛護有加的穿越前輩,這樣的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難改變了。可是細細一想,太后要坐到如今的位置,如果沒什麼本事的話,怕並不容易吧?
  
  葉清溪煩惱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如今回想起來,總覺得太后有哪裡不對的樣子,可太后一直對她很親切,還幫她解決了周大娘的麻煩,她真不願多想什麼。
  
  直到暮色降臨,太后讓葉清溪過去吃飯,她也沒想出什麼頭緒來,只得將這一切暫且放下,跟著傳話的人去見太后。
  
  「聽說洌兒今日魘著了,是你讓他安靜下來的。」太后道。皇帝身邊的人本就是她安排的,有什麼事自然逃不過她的耳目。
  
  見太后提起這事,葉清溪猶豫了會兒才說︰「我看皇上似乎小時候受過什麼刺激,一直在夢裡喊著血什麼的,太后您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太后一怔,瞥了眼此刻還在的翠微。
  
  翠微蹙眉道︰「葉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跟太后說話?」
  
  話已說出口,葉清溪便鎮定了許多,正色道︰「太后,我需要知道。」
  
  太后垂頭怔然,片刻後道︰「我以為他不會記得。」她頓了頓道,「那時他不過三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1:55 AM

第8章 究竟哪種病

  對太后來說,有些事最好是能被永遠地封存起來,不要有任何人再將他們翻出來。那些過往造就了如今的她,可也讓她連回憶起來都覺痛苦。有時候忽然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個根正苗紅的穿越女,她便覺得悲哀。在宮裡的二十年,已經徹徹底底地改變了她。
  
  「洌兒三歲時,照顧他的宮女裡有一人手腳不乾不淨……」太后靜靜地說道,「我以為洌兒在睡覺,沒想到他竟偷偷跑了出來,看到她被杖斃的那一幕。」
  
  其實她把那宮女打死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手腳不乾淨,更主要的原因,是那宮女仗著自己長得漂亮,竟利用將洌兒帶到先帝面前的機會勾引先帝。她怎麼可能容忍有那樣心思的宮女繼續活著呢?只是沒想到,那一幕卻被她的洌兒看見了。當時他才三歲,那時候確實受了些驚嚇,可不過幾日他便忘記了,她以為他沒事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那件事麼?
  
  葉清溪沒說話。太后……確實沒有她一開始想的那麼美好。畢竟是從宮鬥中勝出的女子,也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不過因為她跟太后是同鄉,得了對方的另眼看待,太后也樂意在她面前展現慈祥的一面,她才會誤會了。人可以有很多面,端看她面對的人是誰。當面對皇帝時,太后就是個愛子心切的偉大母親,當面對她這個同鄉時,她又是滿心懷念的孤獨穿越者,而面對別的曾經被她打敗過的宮妃,她大概是個高高在上的冷酷勝利者吧。
  
  葉清溪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太后,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去評價對方。
  
  「清溪,那件事……可是造成洌兒如今狀況的原因?」太后望著葉清溪問道,她一向不愛表露自己的心思,此刻卻多了一分壓不住的惶恐。
  
  她原本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讓洌兒成了如今的模樣,可之前聽葉清溪說,基因的原因佔了大半,她便彷彿鬆了口氣,好像不必再那麼苛責自己。然而,洌兒卻對當年的事如此念念不忘,她又一次忍不住內疚自責,他變成如今的模樣,果然還是她的錯。
  
  葉清溪道︰「……不一定。童年發生的事,不一定會影響成年後的樣子。」
  
  心理學上的理論總是在進步的。佛洛依德認為人童年所經歷的事雖然會淡忘,但會藏在潛意識中,對人的一生產生恆久的影響力。但他的精神分析學派如今已不是主流的分支,最新研究認為,童年創傷在成年後也不一定會影響到人的性格形成。
  
  不過,從皇帝的表現來看,他童年時的經歷確實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可面對太后那惶惑的模樣,葉清溪實在說不出口這一點。
  
  太后那一口憋著的氣似乎輕輕地吐了出來,她微勾唇角,笑容淺淡寂寞︰「真希望那件事過去沒有發生。」
  
  如果她回到過去,她一定會將那個宮女拉得遠遠的再杖斃,絕不會讓她的洌兒再看到那一幕。
  
  她望向葉清溪道︰「有沒有辦法讓他能從那個心結中走出來?我不希望他再做那樣的噩夢。」
  
  葉清溪遲疑了會兒道︰「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這有點像ptsd的症狀。」
  
  見太后微微蹙眉,葉清溪解釋道︰「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還算常見的。」
  
  很多時候,精神障礙患者不一定只有一種障礙,很可能有共病。不過她才疏學淺,若皇帝有好幾種糾纏在一起的障礙,那她很可能就分辨不清了。診斷精神障礙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太后從過去的記憶中搜尋,隱約對葉清溪說的這個有了個大概的認識。她微微蹙眉,ptsd,鬱躁症……她的洌兒究竟還有多少病症?
  
  翠微不太聽得懂二人的話,但她並未追問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此刻見太后與葉清溪二人都沒再說話,又見太后神色不渝,她忍不住說道︰「那事是個意外,怪不得娘娘,還請娘娘放寬心。」
  
  太后沒有應聲。
  
  葉清溪道︰「翠微姑姑說得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談誰的錯沒意義,重要的是解決它。」想到皇帝,她便一陣煩惱,語氣也不自覺地低落,「我想再多觀察一些時日。」
  
  太后點頭,片刻後又道︰「辛苦你了。」
  
  葉清溪勉強笑了笑,確實辛苦,目前她都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真是愁得頭髮都要白了,只能繼續她先前的計劃,暫且觀察。
  
  太后給予了葉清溪足夠的信任,基本上葉清溪在乾清宮裡想要做什麼都不會有人阻止,比如說隨時隨地跑去找皇帝什麼的。
  
  葉清溪數著日子,皇帝的抑鬱症狀一直持續到第三天還沒有消失,據太后所說,皇帝先前處於抑鬱狀態時不太愛睡覺,但這幾天他卻總是在睡覺,不大願意從床上下來,做什麼事都無精打采的,也懶得理人,有時候葉清溪跟他說上好幾句話,他才會輕飄飄地回一個「哦」字。要不是知道他有病,要不是清楚對方是皇帝,葉清溪可能已經一巴掌打過去了。
  
  這幾日皇帝「很乖」,太后也稍微放鬆了些,約了太妃去宮裡的佛堂吃齋念經。太后原本是不信佛的,如今其實也不大信,她不知對佛祖祈求了多少回,都沒有讓她的兒子有任何的好轉,可上天送來了一個葉清溪,她想那便信上一回吧。
  
  今日是幾日好天氣之中難得的雷雨天氣,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黑壓壓的讓人心情壓抑。
  
  葉清溪躲在自己的屋子裡,拿著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這幾天觀察下來,她認為皇帝的抑鬱症狀不算特別嚴重,至少沒見他有什麼自殺的舉動,接下來,就是等他什麼時候躁狂發作了……抑鬱之後是立即進入躁狂期,還是會有一段時間的正常時期?
  
  此刻葉清溪也回憶起了另一種跟鬱躁症有些相像的精神障礙,邊緣型人格障礙,同樣的有躁狂和抑鬱,不過這種障礙是持久性、普遍性、病態性的,不像鬱躁症一樣是片斷性的,邊緣型人格障礙的情緒變化很快速,通常是幾個小時就可以從躁狂到抑鬱,像皇帝這種抑鬱期持續好幾天的幾乎不太可能。
  
  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性是解離性身份障礙,也就是人們所熟知的人格分裂,她目前觀察到的抑鬱期和躁狂期,說不定是兩種人格的不同表現,不過她在他躁狂時期見過他,在他抑鬱時期他卻能認出她來,如此看來倒不太像是人格分裂。
  
  在解離性身份障礙,雙相障礙和邊緣型人格障礙這三個詞上面分別畫了圈,葉清溪便把毛筆往邊上一丟,盯著這三個詞出神。如果她註定有這麼一穿,為什麼就不能等到她當上心理諮詢師執業了之後再穿呢?那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頭疼了吧。
  
  葉清溪打算出去透透氣,免得把自己也弄得精神障礙了。她剛開門便吃了一嘴的風雨,忙又將門關了回去。
  
  這時候,皇帝在做什麼呢?
  
  葉清溪這麼想著,便又開了門,頂著風雨向正殿走去。好在路上都有長廊,她不至於淋個濕透。走到正殿時,她驚訝地發現太后派去看著的兩個內侍竟然不在皇帝身邊待著。
  
  「你們怎麼在這裡?」葉清溪皺眉問道。
  
  個子稍微有些矮小的叫許木,人倒沒他的名字那麼木訥,見了葉清溪他便苦著臉道︰「皇上把我們都趕了出來。」
  
  「他一個人在裡頭?」葉清溪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是的。」許木面上也有些不安。
  
  葉清溪探頭看了眼,寢宮裡居然是黑漆漆的,讓人更加不安。
  
  「你們快去點燈……還有,去通知太后。」葉清溪忐忑地吩咐了一句,見二人紛紛跑開,她側耳傾聽了會兒,裡頭卻什麼動靜都沒有。
  
  小皇帝他該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葉清溪一想到那種可能便待不住了,她答應了太后試試治療皇帝的病,他要是這種時候出什麼事,她還有什麼臉面對太后?她咽了下口水,一腳踏了進去,邊走邊低聲道︰「表哥……我是清溪,表哥你在嗎?」
  
  葉清溪忽然腳步一頓,她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鼻腔中也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酒味……
  
  「表哥?」葉清溪僵立著,訥訥道,「表哥,你在哪裡?別鬧了。」
  
  身後忽然一熱,她落入了一個猶帶酒氣的滾燙懷抱,她最早時曾經聽過的陰冷聲音道︰「想謀害我嗎?」
  
  下一刻葉清溪只覺脖子一痛,一隻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聽到身後的人在冷笑︰「什麼表妹,我知道是母后派你來的,想取得我的信任後害我?不可能!」
  
  「不、不是……」葉清溪甚至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便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她身後的人確實是皇帝沒錯,不過跟早些時候那有氣無力的嗓音相比,這時候的皇帝聲音中多了不少戾氣。她肺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想為自己辯護都不行,情急之下,她一腳踩在皇帝腳背上,在他吃痛鬆開她時,慌不擇路地向外跑去。
  
  此刻她的雙眼已經適應了寢宮中的幽暗,腳步踉蹌地向出路逃去,她可不能死在這裡,死在這個發病的皇帝手裡!
  
  然而葉清溪才跑出沒幾步便被從皇帝追上,他將她撲倒在地,大手按著她的脖子獰笑︰「想跑?」
  
  葉清溪嚇得雙眼猛地瞪大,她用力掰著皇帝的手,驚呼道︰「表哥,我真不是來害你的!」
  
  皇帝卻不聽她的,他驀地低下頭,嘴裡的酒氣噴了葉清溪一臉,只聽他冷笑道︰「你騙不了我的!」
  
  啊啊啊把我的抑鬱小皇帝還給我啊!
  
  葉清溪的手在地上亂抓,也不知抓到了什麼,猛地往皇帝頭上砸去。他悶哼一聲,手一鬆整個人便被葉清溪使出吃奶的勁推開。跑到寢宮門口時,葉清溪跟什麼人撞上,嚇得她一聲尖叫,直到對方出聲她才發覺是許木,她忙道︰「先不要進去!」
  
  話音剛落,一陣風聲襲來,葉清溪下意識一躲,便見有什麼東西劃過她的眼角砸在了柱子上。
  
  皇帝追來了!
  
  「快跑!」葉清溪抓著許木便跑。
  
  剛跑出沒多遠,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太后便出現在了葉清溪面前。
  
  「表姑母,救命!」葉清溪猛然竄到太后跟前。
  
  太后見葉清溪衣衫淩亂,髮髻幾乎散開,眉頭一皺道︰「怎麼回事?」
  
  她話音剛落,目光忽然一轉,落到了追著葉清溪而來的皇帝身上。
  
  「洌兒?」她看到自己兒子額頭的鮮紅,瞳孔一縮,再看葉清溪,咬唇委屈得要哭出來了似的。難不成,洌兒竟要強上葉清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2:01 PM

第9章 表妹

  太后心裡的疑惑剛起了個頭,就見葉清溪驀地躲到她身後,小聲道︰「他躁狂發作了,覺得我想殺他就打算掐死我……對不起,我逃時打傷了他。」
  
  太后深吸了口氣,對於傷害自己兒子的人,她自然是生氣的,但如今的情形下她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畢竟她還要仰仗葉清溪的治療。
  
  除了太后之外,其餘見到皇帝此刻狼狽模樣的眾人吩咐色變,驚慌失措地望向皇帝。
  
  究竟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傷皇上?
  
  「母后。」皇帝面色陰沉地盯著躲到太后身後的葉清溪,「把她交給朕,她傷了朕!」
  
  葉清溪身子一抖,太后要是將她交出去,她一定會被皇帝弄死的,淹死吊死掐死什麼的,她都不要啊!
  
  她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心軟接下這種任務,又為什麼因他抑鬱期的乖巧而放鬆了警惕啊!如果先前她沒有因擔心他而跑到寢宮裡去,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太后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她揚聲道︰「所有人都退下!清溪翠微留下。」
  
  幾乎沒人猶豫,忙不迭地匆匆離開。
  
  皇帝沒有阻止太后,只是將原本瞪著葉清溪的目光收回落到了太后身上,此刻雨量變小,幾人都籠罩在霏霏細雨之下,幾乎看不清皇帝眼中的復雜情緒。
  
  「洌兒,這是個誤會。清溪不會害你的。」太后柔聲道,「只是個意外。」
  
  葉清溪探出頭來誠懇地說︰「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先前我是太害怕了才會誤傷了你。」她本想說不然我讓你打回來,可轉念一想,對方又不是會跟她客氣的正常人,精神障礙患者思路清奇,她敢說他就真敢打回來,於是她硬生生把話又咽了回去。
  
  「洌兒,你也聽到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太后往前一步道,「快跟母后回去,你的傷口趕緊處置一下。」
  
  皇帝卻退後一步,莫名地笑了下︰「這個表妹,可是母后在外的私生女?」
  
  太后微怔,隨即怒斥道︰「你胡說什麼!」
  
  「朕是天子,傷害龍體的人怎能就此放過?母后,你卻要偏幫這樣一個罪大惡極之人?」皇帝冷冷瞪著太后。
  
  「洌兒!」太后急怒,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換了一人,她自然不會為此與洌兒弄出更多嫌隙來,可葉清溪不行!惹怒了洌兒的人,就沒有活下來的,她不能退讓,把唯一的希望生生毀掉。
  
  葉清溪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遠處的皇帝猶如一個殺神似的矗立在那兒,而她跟前的太后是她唯一的依靠。然而,在她膽戰心驚的同時,她似乎能從皇帝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的情緒。
  
  她覺得他好像在哭,被雨水掩蓋的、無聲的淚水。
  
  鬱躁症的躁狂時期,會有這樣的症狀嗎?
  
  「母后。」皇帝叫了太后一聲,隨後便是長久的注視,再然後,他轉身便走,毫無預兆地結束了對峙。
  
  葉清溪陡然回神,隨即她有些懊惱自己在這樣小命都差點交代出去的時候居然還要去想有的沒的。
  
  太后轉頭拍了拍葉清溪的手臂,語氣尚算溫和︰「回去換身乾淨衣裳,早些歇息吧。」
  
  隨後她注意到了葉清溪脖子上的淤青,眉頭輕輕一皺道︰「洌兒下手也太重了,我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葉清溪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成什麼樣了,下意識地踫了下才覺得疼,她搖搖頭道︰「沒事的,這點淤痕沒幾天就會散了。太后,您去看看皇上吧,我就不過去添亂了。」
  
  她是看出來了,全天下大概也就太后能讓皇帝給幾分面子,畢竟是他的親媽。這時候他應該很脆弱吧,或許需要太后的安撫。不過……他之前怎麼會認為她是太后派去殺他的?他是太后唯一的兒子,又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太后平日對他也夠好的了,他究竟怎麼生出那樣念頭的?難不成他還有迫害妄想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症之類的障礙?
  
  「那就等明日再找太醫過來吧。」太后疲憊地笑了笑,轉頭吩咐翠微,「帶上藥箱。」
  
  葉清溪見太后和翠微二人漸漸遠去,不由得嘆了口氣。
  
  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皇帝最後叫太后時的語氣過於平淡了,甚至隱隱有一絲絕望的味道。太后是不是還隱瞞了她不少事?太后沒意識到會對皇帝造成影響因此沒說,還是刻意隱瞞?
  
  雖然葉清溪不止一次對太后說過精神障礙不一定是環境的緣故,但最新研究認為是多因素影響導致的,環境至少也是其中一環。這小皇帝毛病那麼多,她不得不去想他究竟是怎樣的環境中成長的。或者說,在皇宮這個絕不單純的環境中成長,皇帝變成這樣大概也是很有道理的。
  
  葉清溪跟太后分開後便回去換了身衣裳,擦乾頭髮後躺床上還在思考著皇帝的病情。想著想著她忍不住抓著頭髮幾乎想苦惱地尖叫,她就不該做這種超出她能力範圍的事!精神障礙的診斷哪裡是她這種肄業的能做的啊,就算正經的精神科醫生還有可能弄錯呢,有些障礙容易混淆,再加上還有共病,好幾種障礙湊在一起,就更難弄清楚了。
  
  過了每日一煩惱的時間,葉清溪又冷靜下來,認真回憶自從見過皇帝以來他的種種表現。當年她學微積分時不也這麼痛苦地過來了嗎?困難太大了,先拆分成小塊,再慢慢解決就是。目前她得先將皇帝的症狀摸清了,等之後再想治療的事。
  
  葉清溪睡到半夜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她驀地睜眼,卻見外頭有幾盞燈火,照得她的房間也亮堂不少。
  
  是敲她的房門嗎?應該不是吧?
  
  葉清溪披著衣服下床想去看看,這時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這回她確信對方敲的是她的門,與此同時外頭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道︰「表妹?」
  
  葉清溪陡然一驚,原本還留下的些許睡意早跑了個沒影,脊背冷汗直 。
  
  皇帝?!
  
  她捂著嘴悄然在床邊坐下,假裝自己沒醒。她睡之前把門反鎖上了,他要是想開門進來,勢必會弄出不小的動靜,到時候太后趕來,她就能得救了!
  
  她還以為之前皇帝就那麼走了的意思是「算了我不跟你們計較了」,卻原來是「來日方長秋後算賬」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2:30 PM

第10章 心機

  葉清溪在乾清宮也待了好幾天了,有些事翠微會說給她聽,還有些事她自己能猜出來。皇帝十一歲時登基,先帝臨崩前任命他的弟弟靖王蕭栩為攝政王,又命當時已是皇后的太后垂簾聽政,與攝政王一同輔佐皇帝。前幾年皇帝還只是有些陰沉,情緒喜怒無常,倒還能聽大學士上上課,旁聽些朝政民生之事,但近兩年他的症狀加重,情緒波動過大,旁人見了說不定會認為他中了邪,因此太后時常以皇帝生病為由讓他留在乾清宮,而皇帝本人似乎也對政事和學問不感興趣,不去就不去,樂得留在乾清宮鬥雞遛狗,好在有前面十幾年的學習積累,在減少學習時間後倒不至於做個文盲皇帝。
  
  太后為了皇帝的病可謂是操碎了心,因皇帝十五歲之前就有控制不住情緒親自動手殺人的劣跡,她怕太早給他娶妻他萬一動手殺了皇后不好應對,一直到他如今十七歲了還沒讓他大婚,為了堵悠悠之口,對外一直說皇后人選還在相看中,這事便一直拖延了下來。更何況大婚之後她也不得不將朝政大權還給皇帝,以皇帝如今的性子,還不把這個國家弄得雞飛狗跳,因此她硬是頂著前朝的壓力,將此事扛了下來。作為對前朝都有一定控制力的後宮女子,太后對整個後宮的掌控自不必說,特別是乾清宮內,上上下下都被管得服服帖帖。葉清溪來的這短短幾日就已經深有體會,有太后的發話,那些宮女內侍對她都客氣得不行,沒有誰膽敢來跟她不對付——也或許可以說,在皇帝時不時的暴戾之下活下來已經讓他們費盡了一切心神。她的身份由所謂的侍寢女官變成了太后的遠房侄女也沒人有任何異議,就這麼平緩地過來了,太后對乾清宮的掌控力可見一斑。
  
  因此,葉清溪在聽聞皇帝就在外頭之後,並沒有想著出去當炮灰,而是等著太后趕來營救,她打定主意了,她就裝睡,這皇帝又能拿她如何?有本事就把門撞開啊!
  
  她瞪向那扇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裡稍稍鎮定下來。脖子上隱隱有些痛意,她可不想再承受一次了,更不想死。
  
  房門又被敲響,皇帝只隔著一道門輕聲說道︰「表妹,你應當醒了吧?豬也不會睡得這麼死。」
  
  葉清溪︰「……」他居然罵她!看,果然是來秋後算賬的!
  
  皇帝繼續道︰「表妹,晚間母后說得對,是我誤會了你,我是來給你賠不是的。」
  
  葉清溪︰「……」神他媽賠不是,有大半夜跑來給人賠不是的嗎!他就是為了誘騙她開門,趁著大半夜他媽在睡覺好殺了她,別以為她傻!
  
  「表妹?」久久得不到回應,皇帝的聲音略微顯得焦躁了些,他又加重力氣拍了拍門,俊秀卻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一片淡漠,「表妹,你這樣我就別無選擇了。」
  
  葉清溪心頭一跳,還在想他這是什麼意思,門上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插銷崩斷,門大敞開,外頭的燈光驀地射進來,將一個看著陰森高大的影子投射到了床前。
  
  葉清溪老鼠見了貓似的翻身上床,被子一掀蓋住自己的腦袋,忍不住嚇得發抖。之前在正殿經歷的事,她不想再重溫了!如果她今日非死不可,他乾脆一劍戳死她算了!
  
  葉清溪躲在棉被下瑟瑟發抖,卻不防被子被人一下扯開,她背後頭頂上驟然多了個強烈的存在感。
  
  「表妹,我聽聞西方有一種大鳥名叫鴕鳥,一遇敵便將頭埋入沙子底下,自以為它看不見敵人便不存在了。你是不是屬鴕鳥的?」皇帝慢吞吞地問道。
  
  葉清溪不吭聲,她倒希望她是隻鴕鳥,就算不會飛吧,也能撲稜幾下翅膀扇死他!
  
  皇帝一把抓住葉清溪的手臂將她上半身提了起來,自己在她床邊坐下,就著外頭的燈光打量著她的脖子。
  
  葉清溪咽了下口水,半晌沒見皇帝馬上掐死自己,正覺古怪,下一刻卻聽他說︰「表妹,你是本來就這麼胖,還是被我掐腫了?」
  
  葉清溪︰「……」他是有病吧!
  
  她心裡生起了深深的無力感,偷偷抬眼看皇帝,這個年少的帝王正專注地看著她,不,或許說他只是眼睛在看著她,但他的注意力卻像是不在她身上,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淡漠感。
  
  不像是那個抑鬱期的小皇帝,也不像是躁狂期的那個……莫非他此刻是處於正常期?不是來殺她的?真的是來賠不是的?可賠不是有上來就踹門的嗎?還又是豬又是胖的,他要不是個皇帝,這麼說話早被人打死了!
  
  「是掐腫了……」葉清溪壯著膽子回了一句。
  
  皇帝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先前是我想岔了,就表妹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想殺我也不容易。」他掐了掐葉清溪裸露在外的細手腕,又抬頭對她露出個莫名笑意,「我母后若要殺我,也不用費那麼多周章。」
  
  葉清溪覺得他的話裡有太多值得吐槽的部分,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她還是說︰「太后是表哥的母親,對表哥只有愛護之情,表哥大概是誤會了什麼。」
  
  「哦,是麼。」皇帝語氣冷淡,視線只是鬆鬆地落在葉清溪脖子上,也不知聽到她為太后辯護的話沒有,只是伸手摸摸葉清溪的脖子,嘆道,「都腫得跟豬脖子似的,看來先前我真的太用力了。」
  
  葉清溪︰「……」就不肯翻篇了是吧!非要跟豬過不去嗎!
  
  發覺皇帝似乎真的是來道歉的,葉清溪的膽子頓時回來了。雖說躁狂期持續得有些短,但對她來說是好事啊,正常期的皇帝雖然說話難聽了點,但好歹能講道理。
  
  「表哥也是無心,清溪不會怪表哥的。」葉清溪故作乖巧。
  
  「嗯,你怎麼敢怪我呢,畢竟我是皇上。」皇帝點頭道。
  
  葉清溪真的是特別特別想大吼一聲,老子只是跟你客氣客氣你這個殺人未遂犯,你䱇瑟什麼啊!但她只是低了頭,想到今後還要繼續跟這小皇帝相處不短的時間,她就一陣絕望,她寧願回去做包子啊。
  
  她正悔恨呢,下巴又被皇帝掐住了,他抬起她的頭,對著她的眼睛道︰「表妹,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不是,我沒有。」葉清溪回得飛快。
  
  皇帝道︰「沒關係,你當面罵也行,趁著這會兒我還對你有幾分愧疚之心。」
  
  葉清溪從他的話裡聽出了那麼一絲不詳的意味,他這樣說,本來就不敢當面罵他的她更不敢說什麼了,「趁著這會兒」?那沒有愧疚之後呢?
  
  「不罵便算了,膽小鬼。」皇帝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沒等葉清溪對這膽小鬼的評價做出反應,外頭突然響起幾聲請安的聲音,隨後便是太后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屋裡的這一幕,太后微微一怔。
  
  皇帝鎮定自若地鬆開葉清溪站起身,垂著視線道︰「母后。」
  
  太后看向皇帝,目光微閃︰「洌兒,你怎麼……」
  
  「我聽了母后的話覺得母后說得很有道理,便來跟表妹賠個不是,表妹已經原諒我了。是吧,清溪表妹?」他轉頭看向葉清溪,那陰沉沉警告似的一眼看得她脊背一涼。
  
  「是、是的,表哥!」葉清溪慌忙應道。
  
  皇帝這才滿意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太后道︰「母后,我與清溪表妹一見如故,之前只是我誤會了,是我的不是,今後我會與表妹好生相處的,還請母后放心。」
  
  太后唔了一聲,應道︰「洌兒能如此,母后自然是欣慰的,如今早已夜深,你快回去歇息吧。」
  
  「是,母后。」皇帝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住身形,回頭溫柔地說,「表妹,你也早些歇息。」
  
  皇帝一走,屋子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太后讓其他人都出去,讓人關門時才發覺葉清溪這屋子的門是被人強行踹開的,她眉頭微皺,看向葉清溪。
  
  葉清溪撫著胸口一臉的後怕︰「嚇死我了,珍姐,我以為這次我死定了!」
  
  太后見她如此,原先的疑心稍微去了些,但又忍不住試探道︰「我看洌兒方才並未發脾氣。」甚至對葉清溪很有好感的模樣。
  
  葉清溪自己也還沒弄清楚皇帝是個什麼狀況,只能說隱約有些想法,她感覺皇帝似乎在跟太后較勁,他跟太后應當也是有母子之情的,可他的表現又給人怪怪的感覺……他今天突然這樣真的快嚇壞她了,不是說他的踹門舉動,她第一次見他時他就是一副凶惡的模樣,踹個門而已小意思,她怕的是他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溫柔。明明太后不在時他還是一副半死不活嘴毒又心不在焉的模樣,太后一來就假惺惺地溫柔,是給太后看的吧?可是為什麼啊?
  
  反正除了不靠譜的一見鐘情之外,葉清溪腦子裡劃過各種可能性。精神障礙患者又不是智商低,也可以心機很重,他那麼做無論目的是什麼,或許都有了那麼點不知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她能明顯感覺到太后看她時表情不對了。
  
  「他可能是故意的,想表演給您看。」葉清溪雖不完全明白皇帝的心思,卻不得不做一番分析,不然她和太后的同盟關係可能會出現裂痕,「您也住乾清宮,他大張旗鼓帶人過來,又踹門,不可能不知道您會過來。」
  
  太后微微皺眉︰「你說他是故意引我過來看的?」這樣的詭計她從前玩宮鬥時遇到太多,太簡單了她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可她的洌兒居然跟她玩這套?原因呢?
  
  「是,可能是為了引起您的關注。」葉清溪越說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剛才皇帝對她說的話太毒了,怎麼看都不像是誠心道歉啊,說不定就是想引起太后的注意,而原因呢?
  
  「為什麼?」太后吃驚道。
  
  是啊,為什麼呢?平日裡太后的關注大半都在皇帝身上了,他還覺得不夠嗎?
  
  見葉清溪也是皺眉有些不解的模樣,太后垂眸沉思,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看了葉清溪一眼道︰「罷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吧,清溪,你快歇著吧。」
  
  她說完便匆匆離去。
  
  葉清溪畢竟不夠瞭解皇帝,關好門拿凳子抵住,躺回床上想了會兒沒想通,只得先睡了。
  
  太后回東暖閣後好一會兒都有些坐臥不寧的,她把翠微叫進來,面色沉沉地說︰「翠微,你說,洌兒有沒有可能是想藉我的手除去清溪?」
  
  翠微一怔︰「娘娘,這又從何說起?」
  
  「之前我拖延著不讓他娶妻他是知道的,但他從未說過什麼,甚至我怕他這樣的狀況更容易耽於女色便連宮女都不讓他踫他也從來不說個不字。」太后皺著眉道,「他曾經問過我,他若沉溺女色該當如何?我記得我當時說的是,勾引帝王沉溺女色墮落之人,該死。」
  
  翠微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卻有些不信皇帝會跟他自己的母后玩這樣的心思︰「可是他這樣做又是為何呢?」
  
  太后出神了好一會兒,怔怔道︰「大約是因為……他恨我吧。」
  
  「娘娘,母子連心,皇上怎麼會恨您呢,您別太多想了。」翠微忙說道。
  
  太后苦笑一聲︰「但願吧……明日起你先看著,洌兒他……看他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2:36 PM

第11章 主動

  以往都是葉清溪主動去尋皇帝,但在她被皇帝「夜襲」的第二天早上,皇帝身邊的一個內侍來找葉清溪讓她過去。這個內侍叫黃保,並非太后十分信任的二者之一,來找葉清溪時也是戰戰兢兢一副害怕的模樣。
  
  「太后知道嗎?」葉清溪問。
  
  黃保愣了下才說︰「皇上讓奴婢來尋葉姑娘過去,娘娘想來是……是不知道的。」
  
  「那別人呢?有沒有人去稟告太后?」葉清溪問道。太后如今可是她的護身符啊,沒有太后在,她都不敢去見皇帝。
  
  「這個……奴婢不知。」黃保道,「葉姑娘,快隨奴婢過去吧,不然晚了皇上該責罰奴婢了!」
  
  葉清溪無法,只得稍作收拾便跟著黃保過去了。昨夜皇帝雖然破門而入,但那之後的樣子似乎還好,至少別再想著掐死她,她就無所謂了,他就算對她惡言惡語不理不睬,她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對精神病人還計較什麼?
  
  然而令葉清溪驚訝的是,當她到正殿時,太后竟早已到了,只是這對母子的氣氛看著有些怪。
  
  片刻之前。
  
  得到人稟告的太后並無多少驚訝,只是即刻去了正殿。
  
  皇帝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正殿中,抬眼見太后來了,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起身略顯疏離地笑了笑︰「母后,你來得可真快。」
  
  太后腳步一頓,她對整個乾清宮的掌控,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她忽然想,這時候的洌兒,可是清溪口中的正常時期?
  
  「母后也好幾日沒跟洌兒一道用早膳了,今日便一起用吧。」太后微微一笑,只當沒聽出皇帝語氣中的些許嘲諷。
  
  「那正好,我已讓人去叫了表妹過來,一道用吧。」皇帝笑了笑,面上顯露些許疑惑,「母后,我這表妹究竟是哪家的?怎麼我從未聽過見過?」
  
  太后道︰「關係有些遠了,你自然沒見過。」
  
  皇帝道︰「表妹如此天真可愛,母后怎麼沒早點接她入宮?既進了宮,便讓她多住些日子吧。」
  
  「她父母雙亡,多住些日子也是無礙的。」太后淡淡道,「只是雖說是陪母后,但總住在這兒也不大方便,過幾日便讓她搬到別的宮殿去吧。」
  
  皇帝眉頭一挑︰「母后捨得,兒子也不捨得啊。」
  
  太后驀地看向皇帝,後者卻回以一笑,似乎方才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葉清溪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葉清溪見到太后在場心便一定,便道︰「表姑母,表哥。」
  
  二人那稍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因此煙消雲散,皇帝指指身邊的椅子︰「表妹,來這兒坐。」
  
  葉清溪心裡一個激靈,看向太后,後者對她微點點頭,她這才慢慢挪過去坐下。
  
  她剛坐好,皇帝便將手肘撐在二人椅子之間的茶幾上,寬大的手掌支著下巴,懶洋洋地笑道︰「表妹,你猜猜先前我與母后在說些什麼?」
  
  二人間不過只有個小小的茶幾,皇帝這動作一做,二人距離便顯得太近了,空氣中彷彿多了絲曖昧的氣息。
  
  然而這是在太后面前啊!這皇帝想幹什麼?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他喜歡自己,他不過是做給太后看的吧。可這種故意在一個女人面前和另一個女人親密引起前者不適的舉動……他還戀母?
  
  各種可能性從葉清溪心中一劃而過,她稍稍向後靠了靠,拉開和皇帝的距離,僵硬地笑道︰「我猜不到。」
  
  「你隨便猜,猜錯了我又不會罰你。」皇帝笑道。
  
  我不想猜!
  
  葉清溪求救的目光朝太后望去,後者終於出聲道︰「洌兒,先用早膳吧。」
  
  皇帝微低了頭,那張俊秀的臉正好處於太后的視覺盲區,他勾了勾一側的唇,對葉清溪露出一個奇妙的笑容,隨即便收了回去,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就照母后說的做吧。」
  
  早膳早已備好,內侍們一個個端著餐食入內,安靜地擺放在桌上。
  
  三人相繼落座,皇帝坐主位,太后和葉清溪二人一人一邊。好在皇帝用膳時並沒有說話的習慣,席間三人安靜地吃著飯,直到內侍過來撤席,皇帝才忽然開口道︰「清溪表妹,一會兒換身輕便的衣裳,我帶你出去走走。」他頓了頓道,「當是賠罪了。」
  
  「清溪不敢。」葉清溪忙道。她偷偷看了眼太后,對於皇帝這種過於主動的行為,她心裡發虛啊。
  
  「之前母后說過,讓我與表妹好好相處,表妹若總是拒絕我,我如何向母后交代。是吧,母后?」皇帝笑道。
  
  太后沉吟片刻道︰「洌兒說的也是。昨日下了雨,今日外頭格外清爽,清溪,一會兒你就同洌兒出去走走。」
  
  「……是,表姑母。」葉清溪只得應下。
  
  太后起身道︰「清溪,你隨我來,我前兩日叫人做了些你穿的衣裳正好送來了,你來試試。」
  
  葉清溪忙跟皇帝行了禮,皇帝又與太后行禮,隨後她便跟著太后出來了。
  
  直到了東暖閣,太后果真讓人把衣裳拿過來讓葉清溪挑。她見太后不提皇帝主動說要帶她出去的事,想了想自己倒先開了口︰「表姑母,清溪有些話想跟您說。」
  
  太后看了她一眼,揮手示意其餘的宮人都退下,才問道︰「怎麼了?」
  
  葉清溪苦著臉道︰「珍姐,我有些害怕。」
  
  她脖子上的瘀痕還沒完全消掉呢。
  
  太后走過來輕輕撫在葉清溪肩上,嘆道︰「苦了你了。只是,這回你且放心,洌兒不會傷你的。你先前不是問我洌兒有沒有正常時期嗎?我想如今便是他正常的時候。」
  
  見葉清溪還是有些不安,太后想了想道︰「我讓翠微陪你一道去吧。」
  
  葉清溪終於稍稍放心道︰「那好吧。」
  
  換了身稍顯輕便的衣裳,葉清溪便和翠微一道去尋了皇帝。他同樣換了一身衣裳,黑色騎裝襯得他身姿挺拔,英姿颯爽,再加上他面上淡淡的笑意,不知情之人只會認為他是個出色的皇帝,誰又能想到他精神障礙發作時有多癲狂呢?
  
  「好幾日沒鬆鬆筋骨了,今日便勞累表妹陪我去校場吧。」皇帝笑道。
  
  葉清溪雖然不知道先帝什麼模樣,但想來經過多代的選擇,皇室之人模樣肯定難看不到哪裡去,而太后又是個十分美麗優雅的女子,生出的皇帝自然英俊。這樣英俊的皇帝爽朗地笑著時,便同正常的少年一般無二,極有感染力。
  
  「清溪聽表哥的。」葉清溪點頭道,反正如今有翠微在,她也多了一道保險。只要皇帝一會兒在校場別拿她當靶子就無所謂了,他要真那麼變態,那她就……就逃吧!
  
  校場距離乾清宮不算太遠,就在前朝與後宮相交界的後宮內的一處院子,只簡單地拿圍牆圍了一圈,但除了皇帝,也沒人能來玩。
  
  皇帝讓葉清溪在一旁坐了,自己先去練了一套拳。葉清溪看不出什麼名堂,只是覺得這套拳由他打來還挺好看的,至於是不是花架子她就不清楚了。反正就算是花架子,憑男女體力上的差距他就完全可以輕鬆地壓制住她從而掐死她了。
  
  見皇帝練完拳之後便去一旁的架子上挑選武器,最後選了把弓拿在手裡,葉清溪忙小聲道︰「翠微姑姑,一會兒皇上要是準備拿我當靶子,您可要幫我攔著他呀。」
  
  翠微詫異道︰「葉姑娘想什麼呢,皇上哪會做那種荒唐事。」
  
  荒唐事他做得還少嗎!
  
  「總之,我的小命便交給姑姑您了。」葉清溪見皇帝衝她招手,只得強打起笑臉走了過去。
  
  「表妹,你在家可曾練過射箭?」皇帝邊調校著弓邊問道。
  
  葉清溪道︰「不曾。我在家只是做些女紅罷了。」
  
  皇帝轉頭衝她揚唇一笑︰「射箭十分有趣,表妹不會玩未免可惜。」
  
  葉清溪正想說不可惜不可惜我負責幫你鼓掌叫好時,皇帝又眉頭一揚道︰「正好今日我便來教教表妹吧。」
  
  葉清溪︰「……謝謝表哥,不必了,我學不會的。」
  
  皇帝道︰「表妹放心,我有的是耐心。這弓最輕,便是你也拉得開,來,試試。」
  
  葉清溪看看遞到眼前的弓,認命地接過。讓她自己射箭總比當靶子好吧?
  
  她拿著弓試著拉動弦,發覺果然如同皇帝所說,她也差不多能拉滿。
  
  皇帝道︰「這是我十歲時用的弓,如今看來給你正好。」
  
  他這算是嘲笑她力氣連小孩子都不如嗎?真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皇帝從箭筒裡取出一支箭遞過來︰「先試射一箭。」
  
  葉清溪雖換了身相對輕便的衣裳,但畢竟不如騎裝,衣袖並未收緊,在將箭搭在弓上拉開時,她小心翼翼,生怕袖子不慎纏到箭上,把她自己給射了出去——雖說她根本不信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箭能有這樣的威力。
  
  就在葉清溪專心致志防事故時,她忽然覺得身後一燙,皇帝不知何時貼到了她身後,一手握住她握弓臂的手,另一手握住了她拉弦的手,幾乎將她整個人摟在了懷裡。
  
  「腿再分開些……」耳邊是一道輕柔曖昧的聲音,與此同時他的腿在她的小腿內側輕輕一撞,她本就在前的左腿不由自主地再往前挪了挪,險些腿軟直接坐在他腿上。
  
  一時間葉清溪渾身僵硬,心臟跳動得飛快,若不是皇帝握住了她拉弦的手,她手裡的箭早就飛出去了。
  
  嚇、嚇死她了!
  
  而直到此時,皇帝的後半句話才輕飄飄地從他的薄唇裡溢出︰「否則下盤不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12:43 PM

第12章 處境為難

  葉清溪比普通人更容易受驚嚇,特別是她專心致志做某件事時,一點突如其來的聲音都能嚇得她一個哆嗦,更別說如今皇帝這樣過於曖昧的姿勢了。
  
  她手一鬆便想脫離皇帝的桎梏,可誰知他卻像是看破了她的意圖,握緊她的雙手,低聲笑道︰「表妹,站穩了。」
  
  那略帶輕喘的聲音激得葉清溪脊背一陣酥麻,她當然不覺得皇帝是突然看上了她這個表妹因此跟她調情,怕是翠微在這兒,他做給翠微看的,也就是做給太后看。
  
  她忽然哎喲驚呼了一聲,低聲道︰「表哥,我似乎抽筋了……」
  
  皇帝微怔,隨即順著葉清溪的話關切道︰「哪兒抽了?」
  
  「左腿……」她這回鬆開拉弦的手,皇帝沒再攔她,她忙抬起空出的右手對一旁高聲叫道︰「翠微姑姑,你快過來!」
  
  翠微見皇帝和葉清溪如此親密早提起了心,聽到葉清溪叫自己,忙快步走過來。
  
  皇帝面色有一瞬間的陰沉,耳邊被葉清溪突然的高叫聲刺激得紮了一下似的疼,但在翠微走到跟前時,他卻沒有如同翠微所想的把葉清溪交給翠微,反倒當著翠微的面忽然彎腰把葉清溪抱了起來。
  
  葉清溪一聲驚呼,下意識抓住皇帝的衣領,雙眼驀地與皇帝對上。
  
  皇帝低頭看她,聲音溫柔︰「表妹不方便走,便讓朕抱你回去吧。」
  
  葉清溪雙眼微微睜大,他話說得彷彿是個情種,可她看得分明,他望著她的雙眸裡並無任何柔情蜜意,反倒冷冷的如寒冰似的。
  
  ……他這究竟是不是正常期啊?還是說,皇帝的正常期,就是這種表裡不一的性格?
  
  「皇上,這怎麼行呢?讓奴婢扶葉姑娘回去吧!」翠微忙道。
  
  皇帝抬眼一瞥︰「朕與表妹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插嘴了?」
  
  翠微面色難看,看了眼一臉寫著「快救救我」的葉清溪,只得隱忍地退到一旁。
  
  皇帝冷哼一聲,抱著葉清溪大踏步往前走,將翠微甩在身後。
  
  葉清溪此刻悔不當初,她不過是想裝抽筋好讓皇帝放過她,沒想到這皇帝竟然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老實說,她真的很想念那個抑鬱期的乖巧皇帝了。
  
  「表妹,你便不要出宮了吧,如此既能陪母后,亦能陪我。」皇帝邊走便低聲笑道。
  
  葉清溪覺得自己很為難。她應該先跟皇帝打好關係,然而皇帝的表現,彷彿是在跟她對著幹。他不知道她和太后的關係,做出跟她親密的模樣給太后看究竟為了什麼?她又不好跟他攤牌告訴他是在做無用功,這樣一來她跟皇帝打好關係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
  
  「表哥……我來宮裡陪表姑母一些時日,或長或短,但終究是要出宮的,我有心上人了。」葉清溪故作害羞地說。說完她就繃緊了神經,時刻警惕著皇帝突然鬆手把她丟下去。
  
  「心上人?」皇帝果然腳步一頓,隨即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有婚約了?」沒等葉清溪編個答案給他,他便立即道,「有婚約了也無妨,朕是皇帝,朕要的人,誰敢跟朕搶?」
  
  葉清溪︰「……」她好想搖著太后的肩膀問問對方,這樣的兒子她究竟是怎麼養出來的哦!
  
  「表哥,你可是在為娶妻的事跟表姑母置氣?」葉清溪故作愁苦狀道,「表姑母也是為你好,想為你挑選一個……啊!」
  
  葉清溪話還沒說完,皇帝忽然鬆了手,好在她的警惕還在,落地時稍稍踉蹌了下便抵住廊柱站穩了腳跟,沒摔得很難看。
  
  只是還沒等她緩過神來,皇帝便緊隨迫近,重重按上她的肩膀,低頭冷冷盯著她︰「你懂什麼?」
  
  葉清溪呼吸一滯,背部被迫緊貼廊柱,上頭似乎有些凸起的雕刻花紋,皇帝的力道壓得她脊背生疼,她下意識想逃,可又意識到這或許是個套話的好機會,便鼓起勇氣道︰「表哥,我很多事都不懂,可表姑母對表哥的好,我都看在眼……」
  
  「閉嘴!」皇帝怒斥道。
  
  葉清溪身子一抖,稍稍有些明白過來,皇帝是對她說太后對他好這事有強烈反應?他不覺得太后對他好嗎?莫非太后從前對他做過什麼?
  
  急促的腳步聲從皇帝身後傳來,他閉眼,再睜開,眼裡已經沒了先前蓬勃的怒意,只是低下頭在葉清溪耳邊緩聲道︰「表妹,表哥是一時失態,你不會生表哥的氣吧?」
  
  「當、當然不會!」葉清溪慌忙搖頭。
  
  翠微追上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對璧人相依的畫面,皇上嘴角含笑,滿目柔情地看著葉清溪,而後者滿面通紅,似是羞窘得緊。她心裡一緊,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停。
  
  皇帝只當沒看到翠微,不由分說地又一次將葉清溪抱起,她剛叫了聲表哥,想說自己不抽筋了,後者便斜了一眼過來,她只得閉上嘴。
  
  先前葉清溪本就提心吊膽的,被皇帝摔過一回後,她就更是繃緊了全身肌肉,一點都不敢放鬆。皇帝和太后鬥法,結果傷的似乎只有她這個倒楣蛋啊!
  
  皇帝徑直將葉清溪抱回了乾清宮正殿,當太后聞訊趕來時,他正裝腔作勢地蹲在葉清溪跟前捏她的小腿,而拒絕不了的葉清溪只能苦著臉等他演完戲。
  
  「清溪這是受了傷?怎麼不找太醫過來?」太后只當沒見到皇帝的舉動,關切地問道。
  
  皇帝道︰「表妹只是抽筋了,朕給揉揉就好,不用找太醫。」
  
  葉清溪急忙補上一句︰「我已經好了,多謝表哥。」
  
  「真好了?」皇帝說著忽然重重捏了下,疼得葉清溪差點叫出聲來,但她硬是把驚呼憋了回去,強笑道︰「真好了。」
  
  「那便好。」皇帝終於鬆開葉清溪站起身來,看向太后道,「母后,讓表妹傷到了是兒子的不是,兒子的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清溪不會怪你。」太后說了幾句場面話,給翠微使眼色,後者便去扶起葉清溪,「母后先帶她回去歇息了。」
  
  「母后慢走。」他淺淺一笑,又看向葉清溪道,「清溪表妹,好好歇著,不然朕會心疼的。」
  
  葉清溪︰「……好的,表哥。」
  
  當東暖閣的外間只剩下葉清溪和太后時,二人難得地陷入了沉默。
  
  葉清溪覺得太后一定還有事沒有跟她說,她如今不得不當了皇帝的治療師,面對患者家屬的隱瞞,自然是十分不爽的,可這隱瞞是不是故意也不好說,她想生氣也有些無力。有些時候是家屬沒有意識到那跟患者病情相關,有些時候是家屬可能隱約知道是自己造成了患者的病情,便下意識地回避。
  
  「清溪,今日洌兒他……可有對你無禮?」最終還是太后先開了口。翠微將事情都跟她說了,她還是相信葉清溪的,可到底二十年來謹慎慣了,她不得不更小心些。
  
  葉清溪想了想,卻答非所問道︰「太后,除了他三歲時的事之外,你有沒有虐待過他?」
  
  拉近關係的「珍姐」也不叫了,此刻葉清溪的神情很嚴肅。
  
  太后先是一怔,隨即面色變得很難看,那是一種被冒犯了的憤怒,可她到底沒有發作,極快地調整了面部表情道︰「清溪,你怎麼會這麼問?」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以反問來回答她,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什麼。
  
  但葉清溪同樣明白,太后對皇帝的母愛也不假。是有什麼隱情,還是如今後悔了要彌補?
  
  葉清溪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必定會戳傷太后,但她不得不說,便避開了眼神接觸,輕聲道︰「今天我跟他說,太后也是為了你好,他就很生氣……不,是憤怒。」
  
  太后藏在袖子下的手顫了顫,許久之後才道︰「他或許以為我想搶他蕭家江山。」
  
  葉清溪一臉驚訝,她還真從沒有想過皇帝會誤會太后搶江山這個可能,太后把江山搶去有什麼用?唔……武則天那樣的?再一想太后做的那些事,在她這個瞭解內情的人看來都十分合理,可這裡是古代,在旁人看來肯定就很古怪了!特別是皇帝,太后只有他一個兒子,卻遲遲不給他娶妻讓他親政,他只是有精神障礙又不是傻子,肯定會想多的,甚至很可能會想得更多……
  
  這麼一來太后的表現就說得通了,而她也更明白了太后的難處,「兒砸,母后不給你娶妻是怕你犯病啊,咱們先治好病了再想娶妻親政的事好不好?來,你這個小表妹醫術高明,肯定能治好你腦袋的病」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出來,真要說出來皇帝也不可能信的!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太后如果不是穿越女,不是對精神障礙一知半解,大概也不會面臨如今的困境了。
  
  葉清溪自然相信太后並沒有篡位的念頭,不然也不會求她留下給皇帝治病了,可皇帝不信也是白搭。她本來只覺得自己處境為難,如今看來太后也好不了多少。
  
  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葉清溪只得轉移了話題︰「那他這兩天故意對我表現得過於親密的原因……」
  
  太后終於沒再隱瞞︰「許是為了激我除掉你。」
  
  葉清溪一臉震驚︰「……除掉?!」她幹什麼了啊就要除掉她!
  
  「至今我都沒讓他踫宮女,歲數太小了便沉溺女色對身體不好,」太后嘆道,「我還曾對他說過,勾引帝王沉溺女色之人,該死。」
  
  葉清溪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他是想讓您以為他沉溺了我這個女色,讓您殺了我?」
  
  太后輕輕點頭︰「大約如此。」
  
  葉清溪︰「……」這什麼人啊!暴君!她本以為他就瘋的時候殘暴一點,沒想到看著不瘋的時候一樣殘暴,不過是有心機的殘暴!她跟他什麼仇什麼怨,對他來說她不過就是個路人甲而已啊!
  
  ……等等,她對他來說確實只是個路人甲而已,他那麼做不是針對她,換個人來也是如此,他針對的人只是太后而已。他以為她是太后的遠房侄女,以為太后把她接進宮就是喜歡她,所以就……很享受看到太后見遠房侄女對自己的背叛和不得不除掉自己遠房侄女的痛苦?這麼說起來,他先前還跟她說過幾次什麼妃子不妃子的,那時候就是為了試探嗎?那再等一下,他的行為前後如此一致,莫非他是裝瘋賣傻?
  
  葉清溪正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時,卻聽太后道︰「清溪,我記得……心理諮詢師是有自己的職業道德的吧?說是不能愛上自己的患者?」
  
  葉清溪驀地抬頭望去,太后目光裡只有好奇,但她卻陡然明白了太后的顧慮與試探,她忙鄭重地點頭道︰「是的。因為在心理諮詢的情境下,心理諮詢師與患者不是完全平等的關係,患者很容易對心理諮詢師產生移情作用。」她說著又故意俏皮地笑了笑,「雖然我已經放棄回現代去了,但我從沒想過在這個時代結婚生子。」
  
  太后拍拍葉清溪的手,面上露出安撫寬慰的笑意︰「等洌兒的病好些了,我便賜你個郡主當當,這天下任你去,總好過困在一方宅院裡。」
  
  葉清溪怔怔點頭,太后最後這話,想來是真心的感慨吧。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恭喜女主,你立了個超大的flabsp

  有幾點說明一下︰一,女主不是心理諮詢師,所以職業道德跟她其實沒太大關係……

  第二,女主還沒學會系統的心理治療方法,頂多記得零星的一些,暴君能不能好只能看運氣了……

  所以我說,暴君大概率不會好了,因為女主其實並不會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01:12 PM

第13章 見家長

  因太后更瞭解她兒子,再加之太后把皇帝的目的都說開了,葉清溪便多問了一句該怎麼辦。她特別想告訴皇帝他是在做無用功,希望他能放棄,不然她很容易一驚一乍的被嚇死的,可另一方面她又擔心皇帝得知他不可能激得太后除掉她後就對她不理不睬,這就與她想要跟他打好關係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太后想了會兒道︰「還是……順其自然吧。」
  
  葉清溪面色一變,哭喪著臉道︰「不能順其自然啊,我快被他嚇死了……」
  
  見葉清溪如此模樣,太后原本就被葉清溪先前的話打動的心更是放鬆了些,她有些自嘲地想,畢竟是穿越的,總不樂意跟別人共用一個丈夫,即便那是皇帝也一樣。如若她穿越那時不是已進宮了該多好啊……
  
  太后心中的惆悵不過一閃而逝,她自是不能讓葉清溪在完全抵觸的態度下做事,她點頭道︰「那我與洌兒談談吧。」
  
  葉清溪忙道︰「那就拜託珍姐了!」
  
  是我要拜託你啊。
  
  太后淡淡地笑著應下。她的洌兒,她唯一的兒子,她要他好起來,他一定要好起來!
  
  太后去正殿時,正好遇上許木匆匆跑出來,見她到來,他忙激動道︰「娘娘,皇上在裡頭砸東西呢!」
  
  太后腳步一頓,隨即又加快步子,剛進入寢宮內,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她眉頭微皺,抬眼望去,她的兒子正好面無表情地舉起一個前朝的花瓶,用力往地上一擲,砰的一聲摔得粉碎。
  
  太后見他並沒有傷害自己,便只是靜靜地站到一旁,直到他把屋子裡能摔的東西都摔壞了蜷縮著坐在地上,才深吸了口氣軟聲喚道︰「洌兒。」
  
  蕭洌緩緩抬頭,太后所處的位置比他坐著的地兒亮,他微瞇了瞇眼,隨即慢吞吞地站起身,拍拍身上被弄皺的衣裳,這才若無其事地低聲道︰「母后。」
  
  太后本想走近些,可抬腳卻見前方都是破碎的瓷器,蜿蜒了一路,橫亙在她和她的兒子之間,她猶豫了片刻,便站穩了身子,待在原地嘆道︰「洌兒,你又何必跟母后置氣呢?」
  
  「沒有的事,母后誤會了。」蕭洌掃了一眼自己的傑作,抬頭看向太后,咧嘴一笑,「我不過是嫌這些東西老舊,想換些新鮮的罷了。」
  
  太后抿唇,許久才道︰「舊的遲早會被新的替換,何必急在一時?」
  
  蕭洌挺直了脊背望著太后,雙眸中她的模樣如此清晰,片刻後他像洩氣了似的低下頭,呵呵笑了兩聲︰「母后說得是,我不急,我一點也不急。」
  
  太后有些意興闌珊,連她的兒子也誤會她要搶他的皇位,她這個母親是做得有多失敗?他不明白,她是為了他好啊。往常這種時候,她已經一聲不吭地轉身離去了,可此番是為了她兒子的病情而來,為了完成葉清溪的請托,她只得轉開了視線,望著自己腳前的一片水藍色瓷器碎片,溫聲道︰「洌兒,清溪無大礙,已在歇息。她跟我說……你這個表哥對她太過厚愛,她實在惶恐。」
  
  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雖有精神上的問題,可他智力並沒有問題,甚至在一般人之上,有些話她不能說得太直白,怕反而弄出反效果,這個歲數,正好是叛逆期,更何況她和洌兒的關係並不融洽,她只能用這樣拐彎抹角的方式告訴他,葉清溪與她無話不說,他打的主意註定要失敗的。
  
  蕭洌驀地笑道︰「表妹跟母后可真貼心,倒是什麼事都不瞞母后啊。」
  
  太后道︰「她確實惹人憐愛,好在她如今早已定下婚約,今後有人照料,母後也能放心。」
  
  「母后替外人倒是操碎了心,唯獨我的婚事,母后竟是從不放在心上呢。」蕭洌淡淡笑道。
  
  太后沒有因他話語中的嘲諷而意外,她面色自然接道︰「洌兒的婚事,母后一直在相看呢,如今也有了幾個人選,一年內必能定下來,那時你也十八歲了,待你大婚後母后便回景仁宮頤養天年吧。」
  
  洌兒啊,母后真的並不想要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如今母后的獨斷全都是為了你好,母后一定會把權力全都交還給你的啊,我是你的母后,你應當信母后啊!
  
  太后對自己兒子露出了最真誠慈祥的笑意,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明白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假的。
  
  蕭洌怔怔望著太后,忽然歪了下腦袋,眼裡彷彿閃著光,笑容狡黠甚至稱得上充滿了惡意︰「母后,何必再想呢,清溪表妹就很不錯啊。」
  
  太后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原本守在外頭翠微忽然快步走進來道︰「娘娘,攝政王在宮外求見。」
  
  太后眉間更為緊鎖,一個麻煩還沒解決,又來一個。
  
  「就說此刻不便,晚些時候再召他覲見。」太后道。
  
  還沒等翠微應聲,蕭洌便道︰「母后,這會兒有什麼不便的啊?不讓皇叔見朕,皇叔說不定以為母后把孩兒軟禁了呢。」
  
  「洌兒!」太后聲音一厲。
  
  蕭洌笑著踏過一地的碎瓷片,邊走邊道︰「上回朕見皇叔已是七日前了吧?想來皇叔很想朕啊。」
  
  蕭洌走過太后身邊時,她出人意料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盯著他厲聲道︰「他才是要搶你皇位的人,你別信錯了人!」
  
  蕭洌低頭看著太后那因用力而指節發白的手,忽然嘲諷一笑︰「他要搶便搶去吧。」
  
  說完他便一甩手,快步向外走去。
  
  翠微忙伸手扶住踉蹌了下的太后,擔憂地說︰「娘娘……」
  
  太后穩住身形後便推開了翠微︰「哀家無事。」
  
  她亦快步跟了過去。
  
  蕭洌親自到乾清宮門前將攝政王靖王蕭栩迎了進來。
  
  蕭栩如今正值盛年,面容與蕭洌有五分相像,見蕭洌精神奕奕,他似是鬆了口氣,被蕭洌迎到西暖閣的一路上極為守禮,笑容溫雅恰到好處,直到他見到了西暖閣處候著的太后。
  
  太后一如往常般端莊高貴,與他見禮時淡漠疏離,他面上的笑容便也微微收斂。
  
  「不知王爺突然入這後宮有何要事?」太后一出口便給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乾清宮屬於後宮之內,外臣非召見不得入內,不過攝政王的地位畢竟是先帝確立的,權勢自是不同。
  
  只不過以往蕭栩並未仗著先帝親自任命的攝政王的地位而有任何失禮之處,像這樣「闖入」乾清宮的事少之又少,上一回已是一年前了。也因攝政王平日裡的克己復禮,前朝上下對攝政王從沒有過大規模的彈劾微詞。
  
  「皇上已七日未露面,朝臣們很是擔心皇上的聖體,臣也感念他們的赤誠忠心,不得不僭越了一回。」蕭栩不疾不徐地說道,「如今見皇上聖體安康,臣亦心安。」
  
  「王爺的忠心著實令哀家感動,不過皇上病才剛好,本想再將養個幾日,王爺這一入宮,若不慎將宮外的病氣帶進來傷了聖體,只怕是好心辦了壞事啊。」太后冷笑道。
  
  「臣進宮前已沐浴更衣,太后不必憂心。」蕭栩道,「臣此次貿然進宮,除了擔心皇上的聖體,還有些要緊事要呈送皇上。」
  
  聽到有正事,太后稍稍收斂了先前的敵意,淡淡道︰「王爺請說。」
  
  蕭洌聽著自己的母后跟皇叔說著什麼邊疆異動,北方蝗災,南方疫病之類在他聽來遙遠得很的事,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中的鎮紙,從他十一歲登基以來,他就常常要被迫聽這些事了,真的沒勁得很。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直到蕭栩提到了他的婚事。
  
  蕭洌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下一刻便聽他的母后道︰「哀家正在相看,王爺何必如此催促?選中之人總要當得起這一國之母的氣度。」
  
  蕭洌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揚聲道︰「母后,你不是已經選定人了嗎?」
  
  葉清溪正在屋子裡看書以撫慰自己受驚嚇的小心肝時,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讓她定下的心猛然又是一抖。
  
  來傳話的是葉清溪不太熟悉的一個內侍,只是說道︰「太后請葉姑娘過去。」
  
  葉清溪也沒多想,隨口問了句什麼事對方說不知道後她也不再詢問,想著是不是太后跟皇帝的談話有了結果。
  
  她就這樣抱著期待的心情,見到了西暖閣內的三人。
  
  太后面色微沉,見了葉清溪也沒給她太多的提示,皇帝笑容古怪,見了她便起身走過來,另一個葉清溪不認得的翩翩美中年正以一種令她稍感不適的探究目光打量著她。
  
  葉清溪下意識地看向太后,想要從對方那兒得到些許示意,皇帝正走來的身影卻將她的目光攔在半空。
  
  蕭洌面帶笑容地走過來,抬手似乎要拉她,口中說道︰「清溪,來見見我的皇叔。」
  
  葉清溪沒等蕭洌踫到她就慌張地退後了一大步。什麼情況啊?怎麼好像太后跟皇帝談完後更麻煩了,皇帝這是從調情直接進階到被迫見家長了嗎!
  
  蕭洌面色微僵,仗著背對蕭栩對方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冷冷瞪了葉清溪一眼,說出的話卻似乎猶帶笑意︰「表妹,別害羞呀。」
  
  葉清溪︰「……」害羞你大爺。

  ***********
  
  作者有話要說︰  

  太后︰兒子不聽話該怎麼辦,在線等,急。
  
  蕭洌︰母后不高興我就特別高興^.^
  
  蕭栩︰心裡想著搶皇位的人才會覺得別人想搶皇位。
  
  葉清溪︰這一家子怎麼回事!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為什麼我會在這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18 01:21 PM

第14章 皇帝不當也罷

  「民女見過皇上。」葉清溪順勢行禮,這套見人的禮儀翠微教過她,不過在乾清宮裡她有靠山,皇帝又根本不在乎她的禮儀問題,因此她很少實踐,此刻動作便有些生疏。
  
  「清溪,這是我的皇叔,靖王爺。」蕭洌很快便調整好了不悅的神色,不由分說地拉著葉清溪的胳膊來到蕭栩跟前。
  
  旁人只看到蕭洌對葉清溪做出的親密姿態,只有葉清溪自己知道她的胳膊快被蕭洌抓廢了,偏偏她還不好表現出來,只得強忍痛意。太后是她的靠山,她稍微隨意些倒無妨,可這個攝政王靖王爺,不用看都感覺很危險啊。
  
  「這位便是太后的遠房侄女?」蕭栩細細打量著葉清溪,片刻後說道,「倒是跟太后沒有一點相像之處。不知她出自哪家?」
  
  太后笑得分毫不讓︰「既然是遠房的,自然與哀家並不相像。她父母早逝,如今哀家不過接她進宮陪哀家些日子。」她抬眼看向蕭洌,目光裡含著幾分焦躁幾分警告,「洌兒,別胡鬧了,哀家不是同你說過,清溪早有婚約了嗎?」
  
  蕭栩雙眼微瞇,太后這是故作以退為進?若是沒存著控制皇上的心思,何必弄個來歷不明的孤女進宮放在乾清宮與皇上朝夕相對?
  
  蕭洌勾唇一笑︰「母后,孩兒也早與您說過……朕是皇帝,若連個女人都得不到,要這帝位又有何用?別說不過是婚約了,便是已經嫁為人婦,朕想要的,便要得到。」
  
  「洌兒!別胡鬧!」太后顧不得蕭栩在場,氣得怒斥道。
  
  「母后,朕並未胡鬧,表妹早已跟朕心意相通,如今皇叔在場,正好讓他來做個見證。」蕭洌瞇眼笑道,「母后,表妹可是您帶進宮來讓朕陪著的啊,怎麼這會兒您反倒要棒打鴛鴦呢?」
  
  蕭栩聞言驀地看向太后,果然是太后的主意,此刻這一幕,不過是做給他看的戲罷了。
  
  太后察覺到蕭栩的了然目光,抬眸斜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此番倒真讓靖王爺看了笑話,他巴不得她和洌兒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只怕心裡早樂開花了吧!
  
  「……我、我沒有啊。我對皇上就是對待親人的那種親近,並無其他意思!」
  
  此刻眼前的三人應當是大樑最有權勢的三人了吧,三個Boss齊聚,葉清溪自覺自己這個小蝦米壓力山大,可眼看著皇帝越說越不對,她只得鼓起勇氣反駁。
  
  蕭洌手還抓著她的手臂不放,聞言手上的勁道驀地增大,轉過頭來冷冷瞪著她,語氣卻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表妹,別怕,有皇叔為我們做主,母后不會為難你的。」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讓我走!
  
  葉清溪心臟狂跳,想去看太后,蕭洌發覺她的意圖手上的勁道又加了一分,她差點叫出聲來,心裡恨不得把這該死的皇帝大卸八塊。有本事就和他親媽正面剛啊,把她扯進來算什麼男人!
  
  葉清溪反手抓住蕭洌的手腕,甚至因著小小的報復心理,那指甲狠狠掐他的手腕,同時顫聲道︰「太后,靖王爺,別聽皇上的,民女冤枉!皇上,快放手,您快掐死民女了!」
  
  蕭洌原本拿身體擋住了自己的舉動,太后和蕭栩都看不到他做了什麼,直到葉清溪不管不顧地叫出聲來,太后忙驚呼了一聲︰「洌兒,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清溪!」
  
  沒等太后話音落下蕭洌就鬆開了葉清溪,不過這並非是因為太后的話,而是因為葉清溪真的一點都沒客氣,掐得他手腕疼,他不得不放。
  
  葉清溪一得了自由便接連退後了好幾步,同時手微微一抬,露出被捏紅了的小臂。
  
  太后面色有些難看,蕭栩亦是抿唇不語。
  
  蕭洌鐵青的臉色像是想要殺人,只是他也不好意思讓人知道他被個弱小的女人掐疼了,強裝無事,望向葉清溪的目光似是要將她撕扯。他以為他這個所謂的表妹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即便他說的不是事實,也不會當著他皇叔和太后的面翻臉,沒想到她膽子真夠大的啊,他先前還真是小瞧了她。啊,她先前似乎還打傷過他,那時候他就該明白了吧,什麼膽小都是裝出來的,他母后的人,怎麼可能無用成那樣呢?
  
  「洌兒,你是一國之君,本當是萬民表率,豈可做出這種有悖人倫之事!」太后斥道,「此事今後不要再提!」
  
  蕭洌笑咪咪地說︰「母后,既然您不肯讓我娶表妹,又何必讓她進宮呢?」
  
  太后道︰「哀家是讓她進宮陪哀家。」
  
  「可朕也沒見表妹如何陪伴母后啊,倒是時不時往朕那兒跑。」蕭洌道,「朕已被表妹迷住了,母后才說這樣的話,那可不是在怪罪表妹嗎?」
  
  葉清溪心中咯噔一聲,這皇帝還真是想要除掉她啊!她那是跑去問診,給他治病!可這事只有太后,她和翠微知道,又不能到處說,如今被皇帝這麼將了一軍,太后要麼就同意皇帝收了她,要麼就除掉她這個勾引皇帝的狐狸精……
  
  所以說,她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太后被自己這個兒子氣得肝疼,可如今在蕭栩面前,她倒不好甩袖離去。
  
  「清溪,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看向葉清溪,做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葉清溪一怔,隨即注意到太后的眼色,忙低了頭道︰「太后娘娘,民女冤枉啊……民女家中本有個哥哥,小時候便沒了,見了皇上,民女便會想起哥哥,忍不住想親近些,可那是對哥哥的親近,並無其他的意思。」
  
  太后滿意地點頭道︰「洌兒,你聽到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表妹把朕當哥哥,朕卻從未如此想過。」皇帝呵呵笑道,「若連個女人得不到,朕就不當這皇帝了。母后再找個賢德之人做這勞什子皇帝好了!」
  
  「洌兒!你非要氣死母后麼!」太后捂著胸口氣急。
  
  蕭栩忙道︰「太后不要動怒。此事……也不怪皇上。」
  
  葉清溪聽得膽戰心驚,不怪皇帝怪她咯?如果皇帝是真愛上她了,那就怪她過分美麗好了,可他是假的啊,只是想要弄死她而已啊!
  
  蕭栩看了眼葉清溪,又望向太后,意有所指地笑道︰「只怪皇上身邊沒……」
  
  「都是民女的錯!」葉清溪低頭哽咽著,恰好打斷了蕭栩的話,「太后娘娘,民女還是離宮吧。」
  
  「清溪……」太后面色一變。
  
  葉清溪看了眼太后道︰「表姑母,來日方長,今後清溪再來陪伴表姑母吧。」她心中忐忑,可這話卻還是說了出來。她真是受夠這皇帝了,嚇不死她就要弄死她是吧!她逃還不行嗎……只是怕太后不肯放她走,她只能隱晦地告訴對方,皇帝這病急不得,先度過眼前的危機再說。雖然她對太后一定會保住她充滿了信心,可萬一呢?皇帝這種玩法,她真的吃不消了啊!
  
  「……也好。」太后終於鬆口。
  
  「朕不同意。」蕭洌還不打算罷休,像是被棒打鴛鴦的可憐人一樣怒視著太后,「表妹哪裡也不許去!」
  
  「洌兒,此事到此為止。」太后冷著臉道,「靖王爺,你也勸勸洌兒。」
  
  蕭栩看了眼太后,她又在打什麼主意?自己弄出的事收不了尾,便要他來嗎?
  
  他微微一笑道︰「皇上,崔尚書家的嫡女被譽為大樑第一才女,王都御史家的⼳女是大樑第一美人,不如臣辦個賞花會,皇上也來看看。」
  
  太后眉頭微皺,他這是趁機使壞?
  
  太后道︰「此事倒是不急,容後再商。」
  
  「皇上也該親政了。」蕭栩笑望太后。
  
  太后嘴角微勾︰「確實,如今洌兒也在學著處理政事,想來過些時日便能有模有樣了吧。」
  
  「稚童學步,大人總不能攙一輩子。」蕭栩道。
  
  「那是自然,可也不能拔苗助長,損了資質可不妙了。」太后道。
  
  「行不行,總要一試方知。」蕭栩道。
  
  太后道︰「身為大人,卻也不忍心看孩子摔跟頭。」
  
  葉清溪見這兩人竟不帶火氣地掐了起來,不自在地轉了轉視線,這一轉她才發現蕭洌只是站在一旁看著二人爭執,竟沒有任何插畫的意思,他微微垂著頭,似乎在神遊天外,面無表情的臉上彷彿帶了絲落寞,像被拋棄的可憐蟲……
  
  葉清溪心中驀地一顫,不過悄然而生的憐憫因想到之前皇帝那打算置她於死地的咄咄逼人而被她壓了回去。她哪來的資格可憐他啊,最大的可憐蟲明明是她自己。
  
  攝政王和太后不知何時吵完了,誰也沒爭贏誰,太后眼角餘光見蕭洌安靜地站在那兒不出聲,心裡一突,決定先將靖王打發走。
  
  蕭栩也早習慣了有些事爭不出結果,最後看了葉清溪一眼,跟蕭洌請安後便告辭離去。
  
  「洌兒,」太后嘆了口氣道,「有什麼火氣,衝著母后來吧。清溪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這又是何必?」
  
  「母后說得對。」蕭洌輕聲懨懨道,「母后說的總是對的。孩兒告退。」
  
  他轉身出去時微微勾著背,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連再看一眼葉清溪的興趣都沒有。
  
  葉清溪想,她怎麼能突然覺得這皇帝很可憐呢?
  
  她沉浸在淡淡的哀傷之中,直到太后清明的聲音傳來︰「好了清溪,洌兒不會再同你過不去,你不必出宮避難了。」
  
  葉清溪︰「……」她想出去啊!
  
  然而她並不敢說出來。與太后相處得越久,她就越清楚太后其實並非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和藹的穿越前輩。所以,她已經沒膽子說自己不幹了這種話了,她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展示了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只希望這一切結束之後,老天開眼真能讓她撈個郡主當當吧。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郡主?不,老天已經研究決定,就由你來當這個帝國的皇后,開不開心,意不意外,驚不驚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