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丁墨 -【待我有罪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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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16 11:26 PM

第60章
  
  第二天,警方立刻對兩名少年嫌疑人,展開審訊。
  
  儘管前一晚回家睡下已經是凌晨4點,尤明許還是按時到了警局。一路上,不少人關切地問:「尤姐,昨天殷作家還好嗎?」「殷作家沒事吧?」
  
  尤明許答:「沒事,他到家就睡下了。今天醫生會再給他做檢查。」
  
  等進了辦公室,許夢山和樊佳都抬頭看著她。尤明許面不改色坐下,整理文檔。樊佳的椅子「嗖」地滑過來,湊近小聲問:「尤姐,聽說你昨天把殷作家給辦了?」
  
  尤明許手一頓,還沒答,另一邊,許夢山也「嗖」地滑過來,明明一臉討打相,話卻是對樊佳說的:「也說不定,說不定是殷作家把尤姐給辦了。昨天他在車上……也頗生猛。」
  
  尤明許:「沒有的事。」
  
  「哎呦?」「哎呦?」
  
  就在這時,門口有同事喊:「開會了!」尤明許得救了,立馬站起,面沉如水往外走。許夢山微微一笑,跟在後頭。樊佳搶上前幾步,耳語:「你真跟殷作家接吻啦?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姐們兒的臉上,不僅有好奇和興奮,也有關切和疑慮。尤明許一看就明白,那疑慮和關心是為了什麼。這讓她心裡莫名有點不痛快。
  
  她的腦海裡,也浮現出今早離開時,輕輕推開殷逢的房門,看到這傢伙還是習慣性像青蛙一樣,四肢張開趴在床上,嘴角掛著口水,睡得呼哧呼哧。
  
  她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看樊佳還眨巴眨巴著眼睛等著,反而笑笑說:「別當真。我和他都不會當回事的。就跟親了隻小貓小狗,沒什麼差別。」
  
  話雖這麼說,開完碰頭會,尤明許帶著許夢山,手拿筆記本,走在去審訊室的路上,手機一響,進了簡訊。
  
  她低頭一看,殷逢發來的:「我起床了!」
  
  她放下,關機。再抬頭看著走廊裡,薄薄的日光,通透明亮,腦海裡卻浮現出昨晚的情形。
  
  她昨天……腦子是抽搐了吧?
  
  一想到這個,尤明許連嘴角都快要抽搐,心情也落到了極低點。
  
  分明是豬油蒙了心。
  
  昨天後半車程,兩人沒親了,只是摟在一起,臉貼著臉,他抱著她的腰,她靠在他懷裡。然後他也不知怎的,眼睛亮亮的,一直跟她說些無意義的話。
  
  「阿許我明天早上想吃包子。」「嗯……」
  
  「我明天要穿那件黃色的奧特曼衣服。」「嗯……」
  
  「阿許你現在餓不餓,我有點餓。」「我不餓。」
  
  「阿許你還冷嗎?我不冷了。」「我也不冷了。」
  
  ……
  
  是不是像他這樣的孩子心性,一旦高興了振奮了,就會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想到這裡,尤明許唇角一勾,呵……
  
  等一下!她現在為什麼還在樂?
  
  尤明許幾乎是立刻把自個兒臉給拉了下來,再想到昨晚自己比他還主動,眉頭皺得更深。
  
  當時……是什麼感覺呢?就是整個人腦子好像都是糊的,完全不願意想這意味著什麼。只是不想抗拒。
  
  靠。她真的好想給自己一拳。
  
  後來到了家,許夢山那小子還裝得很淡定,一本正經說:「尤姐,殷老師,早點休息。」想到這裡,尤明許橫了身旁的搭檔一眼。許夢山眼裡始終帶著點薄笑,狐狸似的。
  
  尤明許又想起,昨天就是在許夢山的目送裡,殷逢牽著她的手上樓。而當時,她心裡的感覺踏實極了,依然是被屎糊過的腦子,沒有抗拒……
  
  一到家,殷逢就倒在床上睡著了。她也一頭栽在自己床上,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腦子裡什麼也不願意想……
  
  站在審訊室門口,尤明許伸指彈了自己的腦門幾下,有點用力,生生地疼。彈完後,她面不改色帶著許夢山走進去。
  
  ————
  
  這其實是個很常見,卻又讓人完全無法想像的故事。
  
  從小,李必冉就活在還算優越的環境裡。父母在外做小生意,不說大富之家,小康是沒問題的。所以從小,他也是個驕傲的男孩。
  
  驕傲而孤獨。
  
  父母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
  
  每當這時候,父母是興奮的,充滿成就感,自我滿足的。畢竟辛苦幹了一年,也攢下了些錢。孩子雖然不在身邊,可現在的一切奮鬥,不都是為了孩子嘛?而且他以前跟著爺爺奶奶,現在跟著大姨姨父,不也長得不錯嗎?眼看著,就要長成小夥子了。
  
  短暫的十來天春節假期,父母帶著李必冉,走親訪友,匆匆又熱鬧,然後回程的日子,就一點點逼近了。
  
  身為父母,心裡到底還是會有些不舒服。既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的犧牲和辛勞。所以在錢上面,他們從來就沒短過李必冉。在他上高中前,比起同齡孩子,手頭絕對是充裕的。
  
  而李必冉的性格,大概也是在這樣的諸多因素中,塑造起來。
  
  與周圍的孩子比,他一定是有優越感的。錢多,自由自在,爺爺奶奶又慣,而且越來越管不著他。儘管父母不在身邊,有時候讓他感覺挺操蛋的,覺得他們根本沒為自己付出什麼。但他記得,小學的時候,有時候想起來還會哭,會打電話要媽媽。漸漸地,覺得也沒什麼了。父母嘛,就那麼回事。養大他,是他們的義務。反正錢上面別少他就行了。他們一回來就管東管西的,他還不自在呢。
  
  至於謝惠芳,真的就是李必冉最厭惡的人了。一開始剛跟著他們住時,她還客客氣氣的,雖然也喜歡說教,但到底不敢太過分。可日子長了,這老妖婆就露出真面目。開始什麼都管,管他幾點上課,幾點回來,放學了都去哪兒,和什麼朋友玩,有沒有泡網吧……
  
  她當自己是誰啊?要不是他媽媽每月給她1000塊,她真的會願意讓他住在家裡?會在意他?
  
  李必冉最煩的,就是謝惠芳總喜歡拿出來念,說他父母,她的妹妹妹夫,在外面打工多不容易;說自己帶兩個娃,還要看著他,根本不是為了那1000塊,完全是因為親人;說李必冉學習不努力,自己的女兒兒子多麼懂事,讓他要有當哥哥的樣子……關鍵這時候,她女兒還在旁邊狐假虎威,一旦發現他抽煙,或者去玩遊戲,馬上報告給謝惠芳。靠。
  
  李必冉越來越煩他們這個家。這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可他卻跟一頭困獸似的,被困在這裡。
  
  少年每每想到這一點,都有種歷經滄桑的、深深受傷卻無人知曉的感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17 10:34 PM

第61章
  
  李必冉其實是聰明的,腦子也靈活,原本在初中也算混得開。初中的學習雖算不上完全儘力,但還是有上心的。結果初中會考時,發揮超常,分數上了這家非常好的私立高中。又被人們稱為貴族學校。
  
  學費和生活費也很貴。他爸媽雖然在外地打工,一咬牙:上。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的將來嘛。現在既然孩子爭氣,考上了這麼好的高中,哪怕要拿出一大部分積蓄,也要讓他上。
  
  然而直至在新高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後,李必冉才知道,什麼叫做打腫臉充胖子。
  
  他原來在區裡的高中,雖然算不上風雲人物,但也是個角色。等到了這兒,還算得上什麼呢?
  
  他們大多數人,非富即貴。家裡不是官員,就是從商。那些人,他們幾千塊一雙的潮鞋,眼都不眨就買下。蘋果出一個新款就換一個。有時候李必冉坐在座位裡,聽同桌和人聊天:
  
  「IponeXS你買了沒有?」
  
  「我買了兩台,一台自己用,一台給我妹妹。」
  
  「不過我還想試試華為p20,那個好看。」
  
  「好啊好啊,那我也買一台玩一下。不好用就給我家阿姨。」
  
  ……
  
  李必冉忽然覺得,口袋裡那台還是八成新的蘋果8,有點燙手。
  
  當天回家,他就給父母打電話:「媽,我想換個手機。」
  
  母親愣了一下,問:「去年不是剛換嗎?」
  
  李必冉說:「我們同學都用新的了!蘋果XS,每個人都有一部。你怎麼就不給我買了?」
  
  母親小聲問:「那要多少錢啊?」
  
  「一萬吧。」
  
  「……」
  
  母親後來當然沒有給他買新手機,而且父親得知後,還在電話裡把他痛罵一頓:「為了讓你上這個高中,我們幾年賺的錢,都丟進去了。你不想著好好讀書,又要換手機。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太不懂事了!」
  
  掛了電話,李必冉心裡簡直堵著一團火,窩囊極了。他覺得很憤怒,這憤怒當然是衝在他看來冷漠的父母,可隱隱的,好像也是衝自己,衝身邊的一切。謝惠芳,那個根本不是他的家的家。還有學校,那些陌生的,好像總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同學們。
  
  更別說入學後第一次摸底考,李必冉考在了全班倒數十名裡。他之前還想那些富貴子弟,肯定都是酒囊飯袋,考試前還偷偷複習了一陣,想要一鳴驚人,結果狠狠打了他的臉。連帶著,他覺得老師看自己的眼神,都比看那些成績好家境好的,要冷漠很多……
  
  呵……別他媽瞧不起人。
  
  李必冉越來越不喜歡上學了。他和那些人,完全處不到一起去。高一都快結束了,他和同學們卻彷彿越來越陌生。那陌生感,是一種掉進泥潭裡,很緩慢的,越陷越深的感覺。你看著它發生,卻無能為力,你只能逐漸變得僵硬、麻木。
  
  隨著他成績的下滑,越來越多的曠課違紀,父母的責罵和失望也越來越多。而謝惠芳,李必冉覺得,她越來越喜歡發號施令,越來越不把他當人。管東管西,事事都要盯著,簡直就像個興奮的中年女特務,每天似乎就盼著找到新的「這個孩子果然不聽話、無可救藥」的證據。
  
  李必冉越來越喜歡泡網吧。無論上學還是回那個所謂的「家」,給他的感覺,都像坐牢一樣。
  
  「靠,我弄死你。」
  
  「想死啊。」
  
  「老子好想殺人。」
  
  ……
  
  這些話語,網吧那些少年,甚至成年人,常掛在嘴邊說。連學校那些權富之子,很隨便也能說出口。李必冉有時候在網吧打遊戲時,也會說。這樣的話語,說出口時,感覺其實很爽。
  
  而很多時候,少年的腦子渾渾噩噩充滿戾氣的時候,總有很混亂的說不清的衝動,想要幹點什麼,想要破除這操蛋的少年人生。
  
  ——
  
  劉若煜從小就很喜歡看書,連環畫、報紙、課本,甚至字典,他捧起來都能安靜看一下午。最喜歡看的是偵探小說,裡面的主人公聰明、狡猾、有正義感,總是能掌控全域。
  
  那是距離他非常非常遙遠的一種生活。
  
  他從小就住在一個伯伯家,沒有爸爸媽媽。他們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聽說是在外面打工死的。記憶中他和爺爺住過兩三年,後來爺爺也死了。就和伯伯住在一起。
  
  伯伯伯母在鄉裡搞了個小養殖場,但總是沒別人家的弄得好,賺得不多,甚至有的年頭還賠錢。倆口子經常打牌,一賭有時候輸幾千塊,連自己的一對兒女都打。劉若煜這時候總不做聲站在角落裡,但還是會挨打。
  
  他們的兒女年齡大些,都在縣裡念高中,寄宿。劉若煜還在鎮上讀初中,和他們住一塊。有時候伯母忙著打牌,沒空搭理,就往家裡買10包麵條。沒有肉哨,只有油鹽醬醋,有幾個月,劉若煜每天放學回家自己下麵條吃。
  
  衣服是校服,一年四季穿著。自己洗,倒是乾淨齊整。沒錢買書,只能跟同學借,後來聽說可以看電子書。他自己去撿了半年破爛,買了個最便宜的手機。
  
  伯伯看到手機:「哪裡來的?」
  
  他答:「賣礦泉水瓶掙的。」
  
  伯伯睜大了眼,把手機拿過去,說:「可以啊,長大了,能掙錢了。」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揣兜裡:「好好學習,這個……我先沒收啊,小孩子不要玩手機。」
  
  劉若煜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回自己房間。
  
  農村裡房子是不缺的,他一個人住一間很狹小還陰暗的房間,沒怎麼裝修過,灰牆、水泥地面。他在床上默坐了一會兒,緊握的拳頭,才慢慢鬆開。
  
  結果過了幾個月,等他初中畢業的時候,有一天伯伯伯母做了一桌還算豐盛的菜,伯伯還給他倒了杯米酒。
  
  伯母一如既往假笑著,如同一朵庸俗至極的花,說:「我們家若煜都長這麼大了,都能自己掙錢買手機了,真能幹。」
  
  伯父和他碰了個杯,顯得很豪爽:「乾了!」
  
  劉若煜握著小酒杯,一飲而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18 10:15 PM

第62章
  
  伯父說:「若煜,你看你爸媽去世得早,其實當時打工出事故,也沒得多少賠償金,早幾年就花完了。那我們這樣的家庭,確實沒有能力供你再上高中,大學。我們沒本事。但是也不能耽誤你。其實現在讀書也沒什麼用,大學生賺得還沒有工人多呢,好多失業的,找不到工作。還是學一門技術,比較保險。我們肯定都是為你好。鎮上有不少人,在湘城的一家工廠打工。聽說是我們縣的老鄉開的。你下一個月就和他們一起去吧。聽說一個月有三、四千。到時候掙了錢,記得往家裡寄,不要亂用!我們都替你存著。」
  
  劉若煜沉默著。
  
  伯父伯母交換個眼色,伯母說:「你這個孩子,就是一點都不念親情,平時也不和我們親熱。我不和你媽媽一樣嗎?你是我們養大的呢!難道還會害你。這個機會錯過了,以後可沒有了!必須去啊,在那裡好好幹。掙一份前途出來。」
  
  劉若煜的臉已經紅了:「可是我只有十五歲!」
  
  伯父說:「那沒關係,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到時候年齡說大一點就行了,都是熟人,混得過去。就是錢可能會比別人少幾百塊。那也不錯啦。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你也該賺錢報答我們了!人最重要的就是記得感恩,不感恩,他就是財狼虎豹,沒良心!」
  
  「去就去!」劉若煜「砰」一聲放下杯子,起身走進自己房間,摔上了門。
  
  伯父伯母看著,罵罵咧咧說了幾句,也不理了。
  
  幾天後,劉若煜帶著個背包,跟著鎮上的幾名青年離開。離開時,伯父不知道去了哪,伯母在鄰居家打牌。劉若煜去和她打了個招呼,她在牌桌上喜笑顏開:「哎呀我們家若煜也要出去掙錢了,一路順風啊。」人沒有起身。
  
  旁邊的婆婆媽媽們也都在笑。劉若煜覺得她們看著自己的目光,假笑著,卻都透著憐憫和譏諷,彷彿在說:這麼大的孩子,也送出去打工。心狠哦,孩子也可憐了。
  
  劉若煜轉頭離開。
  
  他的初中畢業會考成績,進了全縣前二十名,鎮上第一名。
  
  起初,劉若煜對於工廠新生活,是心存憧憬的。無論如何,他離開了那個村鎮,離開了冰涼的屋子。而且可以自己掙錢了,看很多書。被困的少年對於長大成人,都有些急切。他也不例外。
  
  但沒幾天後,佔地極廣的廠房車間,帶給他的新鮮感,就消失殆盡了。他意識到自己生活的環境,和以前其實沒什麼差別。偏僻的城鄉結合部,住在鄉鎮上。周圍除了工人就是村民。他原本嚮往的是湘城,湖南省會,聽說那裡有很好的學校,醫院,有很多明星,惟楚有才,嚮往已久。
  
  於是在發第一個月工資後,他先給自己買了個手機,然後就坐公交去了市裡,逛了一整天,才回來。即使一個人逛,沒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黝黑的鄉村少年也很開心。
  
  打給伯父伯母第一個月的錢,就少了這筆手機費用。他們在電話裡不太高興,劉若煜沒說幾句,就託詞要去上班,掛了電話。
  
  下個月他也不打算如他們所願,把工資全打過去。這錢只會越來越少。他算過自己這些年花掉的他們的生活費。他打算還夠了,就再也不給他們打錢了。
  
  他終於自由了。
  
  可少年漸漸才明白,人生啊,就像爬山。你費盡力氣爬到了頂峰,扛過了黑暗,也扛過風雨。卻看到還有另一個山頭,等著你呢。
  
  你永遠也到不了平路。
  
  起初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那些成年工人,有多大差別。工廠裡偶爾是會有那麼幾個工人看著面向很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不會管閒事。他走進宿舍的第一天,那三人看到他,都愣了一下。也許不光是年齡吧,還有他身上極不合身的、伯伯穿舊的中年人風格的T恤,以及他手裡的編織袋。徐嘉元笑了笑說:「這是哪個山裡跑出來的小娃娃,走錯了吧?」
  
  旁邊兩人哈哈大笑,劉若煜從來都不是善辯的、靈活的人,他只是默默將編織袋放到床邊,臉色發紅。
  
  也許就是這初次交鋒,奠定了他和室友之間,尤其是他和徐嘉元之間,不公平的地位。
  
  漸漸的,大家都發現這個少年,話不多,也不曉得申辯爭取,只是默默做事:打掃寢室、給大家取快遞,讓幫忙跑腿也不吭一聲就去。這種順從吧,讓徐嘉元得意;可依然有種這小子未必真的馴服的感覺。再說了,劉若煜才多大個人,大人把孩子呼來喝去怎麼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就跟慣性似的,大家也享受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對劉若煜的態度也越來越隨意惡劣。
  
  「喂,去幫我把衣服洗一下。」
  
  「去給我買包煙。」
  
  「明天我有事,去給我替一下班。」
  
  「臥槽才十點,你拉開窗簾看什麼書,老子不要睡覺啊,關了!」
  
  「你怎麼十八歲不到,就出來打工了?我看家裡人對你也不怎麼的,要不就是你小子犯什麼事了,不好好讀書,被送來打工了?大多數都是這樣。就是鄉下人能惹什麼事?你能惹什麼事?嗯?」
  
  ……
  
  劉若煜不是沒想過拒絕。可有些事一旦開始,人人好像上了癮,就不准他拒絕了。他們有三個人,都比他人高馬大,在廠裡資歷也深。他們懂得也多,朋友也多。他稍微說出點不願意的意思,他們就用眼神,用譏笑,甚至用肢體語言,去告訴他,他不配拒絕。
  
  「聽話點好嗎,反正你也沒什麼事,為什麼不幫忙?」
  
  「鄉裡來的就是蠢,你都還沒成年,除了我們,誰搭理你啊?」
  
  徐嘉元是最冷酷那個,看他一眼,說:「去。真要等老子揭發你是童工,被趕出廠子啊。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
  
  有時候也會動手。
  
  徐嘉元有時候動手動腳的,拍他的腦袋,推他一下,踢他一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19 09:51 PM

第63章
  
  起初劉若煜還忍著,有時候實在氣急了忍不住,也推徐嘉元,兩人推攘在一起。劉若煜雖然人小,可力氣大,性子虎,徐嘉元居然占不到什麼便宜,兩人臉上都掛了彩。這下把徐嘉元惹火了。那兩人趕緊過來勸架,說是勸架,卻是把劉若煜一個人給摁著。徐嘉元照著他的臉,就狠狠給了一巴掌,說:「我看你真是想死,這要不是他們攔著,老子現在就砍死你。行,我現在就去人事部揭發你這個毛都沒長全的童工。讓你滾蛋!」
  
  那兩人作勢勸道:「小劉,你還不道歉啊,是你先動手的。」
  
  「真想被送回去啊?」
  
  劉若煜眼睛都瞪紅了,說不出話來。
  
  徐嘉元轉身就往門外走。
  
  劉若煜心裡就跟千把刀在磨似的,咬牙喊道:「別去!不要去!」
  
  徐嘉元站了一會兒,走回來,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去也可以,你跪下,認錯。」
  
  ……
  
  每到輪休日,劉若煜越來越喜歡往市區跑。那裡有更寬的馬路,更高的樓,無數的車,漂亮的商場。連網吧都比廠子所在的鎮上,輝煌大氣。他以前只玩過幾次網吧,因為沒錢,其實也沒太多興趣。現在到了市區,商場、飯店,他都不太敢進去,網吧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
  
  第一次遇到李必冉時,兩人碰巧組了個隊,贏了一把。
  
  同樣的陰鬱少年,同樣的孤身一人,在贏得遊戲後,笑得誇張又放肆。
  
  李必冉叫他「煜哥」。煜哥則叫他「必冉」。
  
  李必冉問:「煜哥你在哪裡上學,明天還約不?」
  
  劉若煜頓了一下,答:「我上班了,看不出來吧,我都18了。我要下個星期才能來。」
  
  在李必冉眼裡,劉若煜這個少年,卻是完全不同的。他沉默,穩重,遊戲打得酷,手裡也有錢,請他吃一頓飯,幾百塊眼睛也不眨一下。兩人沒差幾歲,他卻上班了,自食其力了。多自由啊。
  
  兩人關係越來越好,幾乎每週都混在一起。而且聊得更深入後,兩人發現,李必冉小時候跟著外公外婆,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正好和劉若煜是一個地方。時間也對得上,說不定兩人小時候還一塊兒玩過。於是關係更加親近。
  
  而於劉若煜而言,這種感覺也是新鮮的。一直以來,他都被別人控制著。現在,卻有了個小弟,有了個哥們兒。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劉若煜非常珍視這份來之不易的友誼。他也隱隱感覺,自己的生活,不該是那樣的。他其實可以幹出大事,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總有一天,他要幹掉徐嘉元,神不知鬼不覺的。只要他想,其實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殺掉徐嘉元。他們根本不知道。
  
  ……
  
  有一天,李必冉和謝惠芳又大吵一架,跑到工廠附近來找劉若煜。劉若煜怕他看到自己在廠裡的孬樣,從不讓他進廠裡。兩人只是在鎮上的網吧碰面。
  
  李必冉說:「靠,真的被那個女人氣死了。她居然當著所有同學的面罵我,她根本不是人。」
  
  劉若煜根本不用問,就能在心中想像出一個和自己伯母相同的形象。他說:「又不是親媽,當然不把你當人。」
  
  李必冉沉著臉說:「總有一天,老子要搞死她。」
  
  劉若煜看他一眼,忽然間,心中那始終如薄冰覆蓋,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好像突然裂開了一條縫,看到了一條奇異的光。
  
  「你很想她死嗎?」劉若煜問。
  
  李必冉沉默了片刻,點頭。
  
  劉若煜的嗓音都有點抖了,抽了口煙說:「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交換殺人。」
  
  ——
  
  完成對兩位少年的初步審訊,已是傍晚時分。他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劉若煜因為熟讀偵探小說,策劃了兩起作案過程,所有的工具都是他準備的,時間手段也都是他定的。而他生性謹慎,頭腦聰明,謝惠芳案做得幾乎沒有漏洞。並且殘忍地連兩個孩子都殺害了。
  
  李必冉性子毛躁些,所以徐嘉元的死亡現場一片混亂,還沒有帶鞋套,留下了自己的血腳印。但他也幹了出乎意料的殘忍的事——剁爛了徐嘉元的臉。
  
  尤明許想,按照殷逢的說法,此舉是為了掠奪死者的容貌或身份。是否在殺人那一刻,少年把不相干的徐嘉元,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所以才毀去容貌。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所憎恨的那張臉了。
  
  尤明許其實經歷過,比這次更加窮凶極惡,喪盡天良的案子。兩名少年的殺人手段,也很原始簡單。可現在水落石出,尤明許心中,卻只有一種非常寂靜的感覺。
  
  寂靜得叫人心裡發悶。而兩位當事人,即使在今天審訊時,也沒有表露出多少懺悔的樣子。頂多只是害怕、慌亂。可在他們心裡,在他們已經接近成形的人生觀裡,那兩個人,依然該死。他們對於未來,也是一片茫然。似乎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想過受害者家屬,還有自己父母親人今後的人生……
  
  墜落的人生,總是不斷下墜。牛鬼蛇神,滴水穿石。
  
  而他還是個孩子,懵懵懂懂,已在深淵。
  
  ——
  
  尤明許打了個車,到了家門口。此時暮色已經低垂,寂靜又幽暗。她停下腳步,望著高樓燈火,想起那兩個少年,心裡還有點堵。一切塵埃落定,能努力的已經努力,不能挽救的終究不能挽救。
  
  索性不進小區,靠在牆邊,點了支煙,抽了一會兒。心情到底慢慢沉靜下來,如同之前破了每一起案件,極度的緊張興奮後,極度的空。
  
  一支煙很快抽完了,她又抬頭看看,小區裡,遠遠可以望見自家視窗,燈光明晃晃的亮著。案件帶來的心頭陰雲終將遠去,可她還是不太想上去。
  
  想起昨晚,她親殷逢時,他那虔誠癡迷的表情和動作,她的心簡直就跟被火給燎了一下似的,要糊了……
  
  默默地又點了一根。
  
  這回抽慢點,她想。
  
  ——
  
  尤明許並不知道,隔得很遠的街角,道路的陰暗處,無聲無息停著輛車。
  
  車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放下望遠鏡,眼睛還盯著尤明許的方向,說:「看來員警已經結案了。」
  
  另一人笑了笑,說:「理應如此。員警只能做到這一步。」
  
  第一個人也笑了,說:「他們真以為,那兩個孩子就是最後的真兇,交換殺人而已,哈哈!」
  
  另外那人也瞇著眼,看著尤明許方向,轉而抬頭,看向高處,問:「你還想得到她嗎?」
  
  那人靜默片刻,答:「不,我已經不在乎了。你呢,想得到他嗎?」
  
  另一人手指在車窗上敲了幾下,答:「想。做夢都在想。」
  
  ——第二卷《陽關道》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19 10:44 PM

第三卷 夢還鄉

第64章
  
  尤明許低頭走進家門,幾乎是立刻聽到某人房間裡傳出腳步聲。她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喝。剛剛連抽了幾支煙,現在喉嚨乾得很。
  
  殷逢跑到她身後,一直看著她。尤明許自言自語:「今天上班累死了。我去休息一會兒,別吵。」
  
  手臂被抓住。
  
  尤明許心頭一跳,再次懊惱不已。她不動聲色抬頭,殷逢穿著T恤大褲衩,高高的個頭,大概是一天沒出門,從頭到腳都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眸光閃閃,一副拚命壓抑著歡喜的模樣。
  
  尤明許心頭的大石,無聲又加了一塊。
  
  她笑笑:「幹嘛?」裝傻的功夫,她自是一流。
  
  殷逢卻沒聽出她話語裡的漫不經心,咧開嘴,非常開心地笑了:「你回來了。」
  
  尤明許的太陽穴又跳了一下。
  
  「嗯。」她淡淡道,「我回房了。」
  
  饒是殷逢如今情商遲鈍,也感覺出她和昨晚那個又香又軟又兇猛的女人,判若兩人。他愣了愣,在她走進房門前,又把她攔住,說:「我……我們……」
  
  尤明許抬起頭,一臉坦然自若地問:「我們?怎麼了?」
  
  「你吻我了。」殷逢眉頭輕蹙,眼眸亮晶晶的,「我也吻你了。吻了很多次。以後……阿許就是我的人了。」說完,俊臉浮起紅暈。
  
  尤明許心道:可是老子不想認賬。然而被這純情的小傢伙帶的,她的臉也有點掛不住。她神色自然地笑著說:「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瞎說什麼!」
  
  殷逢一怔,尤明許已走向沙發坐下,拍拍身邊:「過來,我和你解釋一下。」
  
  殷逢走過來坐下,雙臂擱在膝蓋上,十指交握,臉上的笑意也沒了。尤明許知道他這是有點不高興了。但她也沒辦法,現在就得摁著他的頭,把昨晚的事兒給翻篇了。
  
  尤明許說:「殷逢……」
  
  他打斷她:「叫我英俊。」語氣有一點點衝,有點冷。居然是個有脾氣的男人模樣了。
  
  尤明許一頓,說:「好,英俊。我問你,咱們倆是不是好朋友?」
  
  他點了一下頭。
  
  「你心裡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姐姐?」
  
  他又點頭,可馬上面露猶豫,又搖了搖頭,抿住了唇。
  
  尤明許置之不理,微笑著說:「你失去了記憶,又撞傷了腦袋,還沒完全好,有些事,你還不懂,想當然了。男女之間,有時候親一下,並不代表是談戀愛結婚的關係,只是因為他們關係好而已。我問你,咱們倆,關係不好嗎?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話說到這裡,尤明許自己都感覺到了無恥。
  
  他還是抿著唇,看著一旁,沒看她。過了一會兒,才很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尤明許心想,麻蛋,老子明明是和他撇清關係,可怎麼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她接著說道:「所以,你不要因為親了一下,就以為我們是談戀愛的,這樣我很為難的。我昨天親你,只是因為……因為要獎勵你,感謝你。那只是個獎勵。」
  
  殷逢疑惑道:「獎勵?」
  
  尤明許點頭:「因為你幫我破案,抓住了兩個兇手。」
  
  殷逢悶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她,目光清亮又疑惑:「阿許,你真的……是這樣嗎?」
  
  這一剎那,尤明許居然有點心虛,被這半個傻子,瞧得心虛了。但她向來善於防備,語氣也淡下來:「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不然我為什麼要親你?沒別的理由對不對?」
  
  他那兩道烏黑的眉,輕輕地擰在一起。他說:「哦,原來是這樣。」尤明許卻覺得,那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然而她不可能心軟。
  
  她拍拍他的肩,剛想起身走,又聽他問道:「那你對許夢山,還有警局那些兄弟,如果你高興,要獎勵他們,也會親嗎?」
  
  尤明許心裡哐當一下,一個惡寒的念頭衝進腦子裡——他們,老子哪裡下得去口!!但她面不改色毫不要臉地答:「會、親。」
  
  殷逢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過了幾秒鐘,突然一拳重重捶在了茶几上,嘴巴抿得很緊,看著一旁,就是不看她。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僵硬。尤明許都感覺到一點隱隱發悶的氣息。莫名的,她心裡也有點不痛快了,反正就是不想和他待一塊兒了。她站起身,正想回房,他也站了起來,說:「那今天有獎勵嗎?」
  
  尤明許愣了愣,還沒做出任何反應,他的氣息已從背後靠近她的耳朵旁。同樣清澈的,還帶著點委屈的聲音說道:「我今天表現得也很好,沒有外出,沒有去打擾你工作,也不再因為昨晚的事難受,讓你擔心。我一直在等你,你還沒有獎勵我。還有,你今天有沒有獎勵過別人?」
  
  尤明許只感覺到心也跟著他一氣呵成的控訴,顫了幾顫。
  
  「當然沒有。我……」她剛想說哪有那麼容易得到獎勵,藉此把他糊弄過去。卻看到他近在咫尺那張臉,瞬間綻放明朗的笑容。
  
  「沒有別人就好。」他低喃道,俯頭就親了下來。
  
  該死……
  
  又是那清新的、溫柔的、性感的氣息,一下子就把她的唇給奪走了。尤明許想推開來著,可是他媽的內心深處居然有些留戀不捨。這一猶豫,人已經被殷逢給扣在了牆上。尤明許的唇邊禁不住溢出了一聲輕嘆,於是他的眼眸閉得更緊。就像昨晚一樣,就像還剩了半瓶沒喝完的佳釀,他開始放肆暢飲。尤明許每每想要抗拒,他就帶來一波更激烈的攻擊。昨晚那渾渾噩噩的感覺,再一次襲擊了尤明許的大腦。她隱隱又生出了放縱的衝動。
  
  而他的雙手,起初是摟著她的腰,漸漸地,無師自通,亦或是身體本能,開始沿著她的腰線,往上撫摸,摸到了兩處峰巒,覆蓋上去。尤明許聽到了他也發出一聲喟嘆,然後他的雙手開始揉捏玩弄……
  
  許久以後,兩人是滑坐在地上的。她坐在他大腿上,兩人的衣服都皺皺巴巴,她長髮散亂,媚眼如絲,而他的臉和眼睛都是紅的。他微微蹙著眉,還有點痛苦未得到紓解的表情。
  
  而他的手,已經伸到她的衣服裡去了。她的胸衣是鬆開的,有些小地方都被擰疼了。在她後來恢復理智的阻止後,他的手總算沒有再去攀登高峰了。只是停在她細膩光滑無比的腰間皮膚上,握得緊緊的。
  
  尤明許從他懷裡掙脫,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一言不發進房去了。殷逢在原地呆坐了好一會兒,往後倒地,躺著,閉上眼,笑了。就這麼一個人躺著笑了很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0 09:58 PM

第65章
  
  「所以說,這次的簽售會,因為規模很大,主辦方很有影響力,違約金也很高。如果您可以的話,我希望您最好去參加。」陳楓有條不紊地說,「而且主治醫生也說了,多做點和以前相關的事,能夠幫助您恢復記憶。」
  
  他說這話時,殷逢正躺在沙發上,含著大大泡泡糖,「啪」吹出個小泡泡就破。而他光著雙腳,抵在那一頭,尤明許的腰間。
  
  尤明許低頭在看手機,沒搭理他。
  
  陳楓微笑看著他們。最近殷老師和他的心頭肉尤小姐的關係,似乎更親近了。
  
  儘管要是換以前的殷老師,多半瞧不上尤明許。但既然是現在的殷老師,陳楓也希望他如願以償,他想要的女人,就能到手。
  
  輕咳一聲,陳楓打斷殷逢的玩鬧,說:「希望你去參加後天的簽售會。很多支持你的讀者,盼望很久了。」
  
  殷逢嚼了嚼泡泡糖,說:「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陳楓:「一切我都會安排好,你只要露面、照做就行了。尤小姐,你想去看殷老師的簽售會嗎?我可以給您留前排的票。」
  
  殷逢立刻看向尤明許。尤明許從來還沒參加過這種活動,有點好奇,又看著殷逢小狗般巴巴張望的眼神,心想對他的康復有好處呢。微笑點頭:「可以啊。」
  
  陳楓頓時露出滿意的笑:這事兒成了。果不其然,殷逢立刻湊到尤明許身邊,臉都快貼人臉上了。陳楓眼多尖的人,看到尤明許不動聲色往後躲了躲殷作家,卻無知無覺,還湊在那兒。陳楓心裡輕輕嘆息一聲。
  
  殷逢說:「阿許,簽售會那天,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嗎?」
  
  「不行。」
  
  「那恐怕不合適。」
  
  見他倆都反對,殷逢氣鼓鼓地吐了口氣,有點喪氣。手慢吞吞地伸到尤明許背後,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補償自己。尤明許眉都沒抬一下,就跟被小蟲子撓了一下癢似的。
  
  陳楓視若不見,微笑道:「對了,每次簽售會的保留節目,是會向粉絲們表演一項才藝。雖說現在失憶了,但技巧應該都還在。您是想表演鋼琴,還是薩克斯?」
  
  這倒讓尤明許看了殷逢一眼。他居然會這麼多。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才子。
  
  殷逢的目光卻一片茫然,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那些我現在都沒興趣了。我能不能表演別的才藝?」
  
  陳楓:「譬如?」
  
  殷逢眉頭舒展:「我可以表演模仿動物。」說完扭頭看向尤明許,嘴角露出甜笑:「汪!汪汪——」
  
  尤明許和陳楓都靜了幾秒鐘。
  
  尤明許:「彈鋼琴!」
  
  陳楓:「明白!」
  
  ——
  
  次日一早,天沒亮,殷逢還沒起床,尤明許就出門了。
  
  經過他房門口時,她抬頭看了看。他果然又像隻青蛙似的,四肢張開趴著,半邊被子掉在床下,俊臉胡亂壓在枕頭上,睡得特別香甜。
  
  那兩次激烈糾纏的吻,在尤明許腦海裡一閃而過。以及,他最近時不時偷偷摸摸揩油的小動作。
  
  在尤明許意識到之前,她的嘴角已經彎起。
  
  然後她一愣,笑容消失,無聲離開。
  
  她打了個車,直奔目的地。到了那條巷口時,天色還是黑的。許夢山已帶了兩個兄弟,等在那兒了。
  
  尤明許點頭示意:「這次欠你們一個人情。」
  
  許夢山笑咪咪的,那兩人忙說:「哪裡的話,尤姐平時多罩著我們呀。」
  
  尤明許微微一笑,問許夢山:「出來沒?」
  
  許夢山答:「估計快了。」抬頭看了眼巷口的監控,尤明許也望過去。
  
  監控的那頭,樊佳抱著個抱枕,坐在電腦螢幕前,拿起手機發了條語音過去:「放心,過幾分鐘我就關掉。」
  
  天微微亮的時候,有三個人,從巷子裡一幢房子走出來。尤明許雙手抱胸,背靠在牆壁上,望著他們走近。
  
  羅羽是連夜趕到一個當事人家裡,做一起案件的準備工作。熬了一晚上,他也疲憊得很,一抬頭,看到那個人影,吃了一驚。
  
  而後羅羽笑了,懶懶的模樣:「怎麼捨得來見我了?」
  
  尤明許徑直走過來,與此同時,她身後走出兩個人,對羅羽的手下出示了證件:「我們正在周圍執行任務,過來配合一下。」
  
  兩名手下都不幹:「什麼呀?員警就亂抓人嗎?」
  
  「沒抓你們,抓小偷呢,過來問幾句,怎麼,不配合啊?」
  
  羅羽說:「沒事,你們過去,全力配合警官。我和我老婆單獨聊兩句。」
  
  尤明許面無表情。
  
  其他人這才走乾淨,羅羽盯著她。他最近忙,有好些天沒去看過她了。得到的都不是好消息。她又破了個案子,在正義的路上越走越遠。她和那個傻子同進同出,關係親密……
  
  其實羅羽挺熟悉,這個看似冷酷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是什麼樣子。她的烏黑長髮會隨意散落,她會似笑非笑逗得你心癢,你的一切真心假意她都看得很清。然而她的心其實是溫柔的,否則當初不會在他竭盡全力的追求下,允許他慢慢靠近。她甚至會用那嫣紅的唇,輕吻你的額頭,那細膩的手指,帶著點煙味的散漫女人味,能叫你心中恍惚。
  
  她要是晚點知道他的底細,真的把一切都交給他,真的進入他編織的那隻情網裡,是否一切就不一樣了?哪怕後頭她不肯和他在一起了,也是愛他的吧?那樣,他不也就能夠控制住這個女人了嗎?讓這隻桀驁的鷹,只能飛翔在自己的股掌之上了。
  
  羅羽心中很是懊惱,面上卻不露分毫,嗓音也放得很低:「想和我談什麼?那個傻子怎麼樣?聽說嚇哭了?手下的人,辦事不知道輕重。不過,再讓我瞧見他在你身邊,就不是讓他玩玩水,這麼簡單了。」
  
  尤明許抬起頭,目光如沉淵不驚:「嗯?看來你也知道,我是為他來的了。」
  
  羅羽哈哈笑了,笑得放浪又狂妄,彷彿她說的是一個多大的笑話。等他笑完了,尤明許還是一臉平淡的表情。羅羽說:「怎麼,你是來為他報仇的?你一個小員警,我是知名律師,你能把我怎麼辦?哈哈哈……」
  
  尤明許也微微一笑:「揍你啊。」
  
  羅羽眼裡含著笑,微怔。
  
  十分鐘後。
  
  尤明許單手纏著橡皮筋,把散落的長髮重新綁成馬尾,再揉了揉有點發紅的拳頭,轉頭看了眼身後倒在地上那人,輕笑一聲,朝巷口的許夢山等人比了個手勢。他們立刻放了接受「詢問」的兩名手下,一行人乘車離去。
  
  羅羽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兩名手下看到,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扶。他鐵青著臉,一把甩開。然後又立刻收手,捂住還在淌血的鼻子。手下們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儘管從頭到腳痛得都要裂開了,羅羽踉蹌了幾步,卻「呵呵」笑了。
  
  就在這時,來了電話,還是視頻。羅羽看了一眼,直接掛斷。結果對方又打,他直接接起。
  
  螢幕上那人盯著羅羽看了兩眼,笑了:「稀奇,誰能把你給揍了?」
  
  羅羽:「有屁快放。」
  
  那人身子往前一傾,靠近螢幕:「聽說,你一直追不到尤明許,任務也完不成。不如換我上,早點得手。」
  
  羅羽陰沉沉地說:「我只說一次:你別碰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0 10:23 PM

第66章
  
  這一天,尤明許的心情始終不錯,有種徹底釋放後的快感。她想:這其實是件有意思的事,到底是我身體裡本身就湧動著邪惡的基因,所以才熱愛懲惡;還是因為經常懲惡,令我也變得有些邪惡任性?
  
  羅羽是個聰明人,自始至終也沒有來找茬。
  
  到了下班的點兒,尤明許的手機準時響起。現如今每次接到殷逢的電話,尤明許都要停頓那麼一下。
  
  「喂?」
  
  「下班了嗎?」
  
  「嗯,快了。」
  
  「我派了車在門口接你。」殷逢說,「我在我家等你。阿許,這裡很好玩,你快點來,我給你看很多東西。」
  
  掛了電話,尤明許不由得笑了。靜坐了一會兒,拿起包下班。
  
  警局門口停了輛賓利,哪怕再安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明許皺了皺眉,飛快上車,心想這傢伙以前可真夠奢侈張揚的。
  
  昨天就說好,今天陳楓帶他回自己家裡,熟悉一些簽售流程,也練一下鋼琴。尤明許答應也過去看看。
  
  前座的司機是個高大敦實的胖子,還穿了黑色司機制服,全程不苟言笑,不發一言。就跟車上只有尤明許一個人似的。只是當路上遇到有人搶道,別了他們一下。這司機一腳油門,沉默地追了上去。氣性大得很。
  
  尤明許抬頭看了一眼,說:「慢點,安全第一。」
  
  然後就看到司機的雙手緊抓了一下方向盤,速度這才緩緩降下來。
  
  尤明許之前聽陳楓說過,自己也上網看過,殷逢早就成立了公司,擁有個不小的商業帝國。身邊的人都是跟著他好些年的。尤明許忽然有些好奇,能把這麼一個衝動易怒木訥僵硬的司機放在身邊,負責他的行車安全。曾經的殷逢,有點意思。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快到郊區了。只見周圍山林環繞,綠樹連綿。又拐進一條修葺得規整幽靜的小路,逐漸駛入一片園林。原來這是一片低調龐大的別墅區。且每一戶的牆都很高,望不見裡面,佔地也都很廣。
  
  到了最深處,遠遠就看到兩扇宮廷式的大門敞開著,一條白色大理石車道通進去。
  
  尤明許只消看上這麼一眼,就想:殷逢和她,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又有個念頭飛快閃過:他以前怎麼不是個窮困潦倒的小作家呢?或者沒有去建立什麼文化商業帝國,安安分分當個作家,不也挺好。
  
  司機把車停在離門口不遠的車庫,又為她拉開車門,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自個兒走進去。尤明許衝他笑笑:「謝了。」
  
  司機那肉厚皮硬的臉,到底擠出一絲笑。尤明許見過的人太多了,一眼就覺得他雖笑得僵硬,不善言辭,但笑得還挺真誠的。
  
  過去的殷逢,也清楚這一點吧。
  
  一條白色小路,橫穿院子裡的花園。此時夕陽斜沉,整個院子都沐浴在一片柔光裡。有一位園丁,站在花叢間修建。他穿著深藍色工作服,戴著圍兜手套和太陽帽,手拿一把巨大的剪子。察覺到腳步聲,他抬頭,與尤明許對視。
  
  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臉很瘦,有些倦容,長得倒是很清秀文氣。
  
  尤明許向他點頭示意。
  
  他低下頭去,繼續修剪花枝。
  
  尤明許也不在意,繼續往前走,習慣性地環顧周圍。她忽然發現,這遼闊的花園,或者稱之為花田,整個看起來怪怪的。印象中,這種花田應該都修剪得整齊、有規律,甚至是對稱的。可眼前整片花田的顏色,卻是東一塊深,西一塊淺。黃色、深藍色、淺藍色、深紫色的花草,毫無規律地錯落分佈著。
  
  她停下腳步,又看了一會兒,終於有點覺出味兒來:像一幅畫。如果大地是油紙,那一團團、一片片的花草,就是畫家落筆的色彩。別說,藝術感還真挺強的。
  
  尤明許又看了眼那沉默懨懨的園丁的背影,心想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是說這園丁也隨了房子的主人,都有點恃才放曠的藝術家調調。
  
  穿過花田,到了那幢四層大宅前。尤明許也只能看出,這房子設計得很有藝術感,通體潔白,線條圓潤,且高低上下都是不對稱的,卻出乎意料得渾然一體,很像個博物館。
  
  房子周圍種了很多果樹,其中幾棵桃子樹上,現在已果實累累,煞是誘人。側面還有一片魚塘,周圍花草木石,錯落有致。一個頭髮花白的老漢,蹲在魚池旁,正在清理著什麼工具。他戴了頂草帽,穿著背心短褲,抬起頭,看到尤明許,立刻站起,黝黑的臉上,露出謙卑無比的笑。
  
  尤明許卻微微一怔。
  
  對於某一類人,員警是非常熟悉的。他們站立的姿勢、下意識的肢體緊繃,即使離開監獄很多年,都無法徹底磨滅。眼前這五十出頭的老漢,就有著類似的氣質。
  
  尤明許打量了他兩眼,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低下頭去,後頸綳得筆直。尤明許不動聲色走進那棟房子,心想:就不知道曾經的殷逢,知不知道這是個刑滿釋放人員。轉念又釋然:有陳楓那狐狸在呢,想必是一清二楚的。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走到一樓大廳,尤明許倒是感到意外。因為客廳正中還立著塊牌子:「殷逢工作室」。抬頭望去,一樓有七八個房間,門口都掛著牌子:「美工」、「策劃」、「編審」、「商業推廣」……也就是說,曾經的殷逢,把工作室都搬到家裡了?只不過此刻,大多數房間的門都關著,或者開著門,裡頭沒人。
  
  「你好,你也是來探望殷老師的?」一個聲音在身後問。
  
  尤明許回頭,看到個高高瘦瘦的白淨青年,戴著副細黑框眼鏡,眉清目秀的模樣。那雙眼非常亮,非常乾淨,於是你一眼就會注意到。
  
  青年約莫二十四五歲,背了個畫板,手裡還抱著大大一籃水果,頗為好奇地看著尤明許。
  
  尤明許:「嗯。」
  
  青年抬頭望著樓上,說:「他出事,公司的人都擔心死了。現在他回來了,能開簽售會,真是太好了。我們部門的人,非要我作為代表,送個果籃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1 10:08 PM

第67章
 
  尤明許也同他一起,望著樓上。這時門開了,陳楓走出來,看到尤明許,立刻笑了:「尤小姐,你來了,殷老師等半天了。」然後朝她身後的青年,點了點頭。
  
  兩人上了樓,陳楓對青年說:「你先等一會兒,殷老師先見她。」青年連忙點頭,說:「沒事沒事,殷老師先忙。我在這裡等著就好。」又衝尤明許笑笑,人看著還挺靦腆羞澀。
  
  尤明許也懶得跟他客氣,屋裡還有個大寶貝在等她。她隨陳楓走進去,關上門。
  
  這竟是個非常非常大的房間,莫不有兩百多坪,整個二樓都打通了。迎面就是一長排落地窗,從四米多的天花板直墜下來,映著窗外無邊的湖光景色。關鍵是這麼大的空間,除了一側的書桌、書架還有些人體模型,剩餘大半都是空蕩蕩的。地上鋪著原木地板,擦出溫潤光澤,那超大書桌足有三米長兩米寬,書櫃佔了滿滿一面牆,直抵天花板。牆壁上覆蓋著柔軟潔白的牆布,掛了幾幅畫。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尤明許站在這裡,有點發愣。只覺得這樣一個書房,給人的感覺卻挺舒服。明明那麼空曠誇張,卻給人一種安靜溫暖的感覺?
  
  曾經的殷逢,就是一個人在這個書房裡,伏案寫作?抬頭時可見窗外青山連綿,低頭所見都是純凈沉默的顏色?
  
  「呦吼——」一聲長長的清亮的歡呼聲,打斷了尤明許的思緒。她的眼皮幾乎同時一跳,就看到殷逢雙腿蜷縮坐在一把帶輪子的辦公椅裡,整個人像一陣風似的,從她面前滑過。
  
  尤明許也不知道他這麼玩多久了,因為他的臉色都有點紅了,眼睛亮晶晶的,從她面前「飛馳」而過時,全是燦爛光芒。
  
  陳楓低眉垂首,見怪不怪。
  
  尤明許看著他在快要撞到牆上時,雙腳急急忙忙踩地剎車,然後用屁股把椅子一拖,轉向,跟隻大鴨子似的,一雙大腳「啪啪啪」在地上盤行,又往起點挪過去。
  
  「阿許,你也來玩。」他說,「我推你。」
  
  「自己玩。」尤明許緩步走向書桌旁,看了看桌面,又看旁邊高聳的書架。不少書都翻得舊了,可見曾經的主人,多麼博學。
  
  殷逢見沒能吸引到她的注意,興緻也就沒那麼高了,丟掉椅子,走到她身後去。
  
  陳楓眉頭微微一揚:終於結束了。尤明許一來,萬事果然能得救。
  
  書桌旁的空地上,放著五、六個一人高的木偶。猛地一望,還以為是真人。尤明許湊近仔細看了看,發覺人偶的身體輪廓、肢體結構,甚至面部表情,都雕刻得特別細緻逼真,每一具竟然近乎珍品。而且關節看起來是可以轉動的。
  
  「我能碰嗎?」她問。
  
  殷逢看了眼,說:「你喜歡的話,全部送給你。」
  
  尤明許失笑:「我家可放不下。」拿起一隻女人偶的手,果然可以轉動,擺出不同姿勢。
  
  她在研究人偶,殷逢沒什麼興趣,剛才玩「輪滑」遊戲也有點累了,雙手托腮,就地蹲下,抬頭一瞬不瞬看著她。
  
  於是尤明許無意間一低頭,就看到腳邊的人。
  
  尤明許也奇怪,他頂著張渣帥渣帥的臉,怎麼就能每天活得像朵小向日葵?
  
  尤明許踢他一腳,說:「起來,你是狗嗎?」
  
  他慢吞吞站起來,尤明許繼續擺弄人偶。突然間他就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她。
  
  尤明許渾身一僵,抬頭望去,陳楓已轉向一邊,裝模作樣在看手機。殷逢倒沒有進一步造次,只是摟著她,把臉靠在她的後腦勺上,用整張臉蹭了蹭她的頭髮。
  
  尤明許低喝:「鬆開!」
  
  他慢慢放手,輕輕笑了聲,聾子都聽得出他心中就快藏不住的快樂。然後他立刻做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也拿起一具人偶,低頭研究。
  
  尤明許眼角餘光瞟了他幾下,低頭繼續看玩偶。可臉居然不受控制的燙了起來。這令她內心深處升起一團沮喪惱怒。又狠狠瞪他一眼,他卻無知無覺。
  
  尤明許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陳楓:「這些人偶有什麼用?」
  
  陳楓答:「本身他們就是藝術品,是殷老師結識的一位民間藝術家,手工做的。殷老師還資助了他。而且殷老師說,寫作經常會有動作描寫,有這些人偶,可以令他寫得更加生動準確。」
  
  尤明許大致明白了,敢情這些人偶,是殷逢寫作的模特呢。還真講究。她三兩下就把一個人偶擺成搏擊準備姿勢,然後自己站在對面,低眉沉肩斂胸,雙拳舉起:「像這樣?」
  
  陳楓含笑點頭。
  
  殷逢卻只覺得,這女人只擺個簡單的姿勢,那一身桀驁不馴的氣質,就自然散發出來。這令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有點甜軟,也有點疼。
  
  喜歡她這樣。
  
  可又希望她不要總是這樣。希望她很多時候都是軟軟的,不需要去保護別人,而是讓他來……愛護。
  
  尤明許瞟他一眼:「你發什麼呆?」
  
  「我要獎勵。」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固執,「晚上我要一次獎勵。」
  
  尤明許神色淡然地轉身背對著他:「沒門兒。」
  
  ——
  
  接下來,殷逢和陳楓又見了門口等著的畫畫青年。尤明許不想打擾他們,也沒什麼興趣,就去旁邊的健身房參觀了。
  
  殷逢得了陳楓囑咐,端坐在老闆椅裡,臉上不露聲色。
  
  青年看到他,露出欣喜目光,先說了些話,表達了公司同事們對他的掛念。殷逢微笑點頭,看起來很得體。
  
  青年又解下背上的花板,給殷逢看最新的人物設定圖。殷逢一下子拿起畫板,看得目不轉睛。青年看了眼陳楓,陳楓微不可見搖了搖頭。
  
  青年只是溫和一笑,問:「您覺得這些人設怎麼樣?有什麼意見,我可以繼續修改。」
  
  即使殷逢喪失了記憶,也能看出來手裡的每幅畫,精美細緻,栩栩如生。而且畫雖然是平面的,每個人物,卻都帶著特定的氣質,你從畫面就能感覺到內在的衝擊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1 10:14 PM

第68章
  
  殷逢組織了一下措辭,點頭道:「嗯,非常好,很符合我的期待。」
  
  青年燦然笑了。
  
  殷逢想了想,覺得以前的自己大概沒那麼好說話,又指著其中一幅畫說:「就是顏色都暗了點,譬如這幅畫,加點紅色啊,鵝黃色,還有我最喜歡的綠色,就更好了。」
  
  陳楓和青年都沉默了幾秒鐘。
  
  青年依然露出微笑:「好,我回去就加上。」
  
  陳楓面色沉靜。
  
  殷逢以為可以送客了,馬上就可以去找尤明許了,忍不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卻見那青年突然單膝跪地,神色鄭重,眼眶微紅:「殷老師,我們真的很高興,您安然無恙。希望您快點好起來,否則看到您現在這樣子,我們,都很難受。」
  
  陳楓目光動了動,到底還是靜默不語。
  
  殷逢一愣,抿唇不語。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
  
  來都來了,晚餐的時候,陳楓提出在別墅住一晚上。尤明許看出,殷逢其實已經動心了,只是還巴巴地望著她。畢竟,他覺得別墅很新鮮好玩。
  
  尤明許也覺得並無不可,就點了頭。
  
  「阿許晚上來我房間玩。」殷逢眸光閃閃,「我的房間很大,很舒服。」
  
  尤明許太陽穴微微一跳,能聽不出某人拙劣的司馬昭之心?她說:「我今天很累,你自己玩。」
  
  殷逢不做聲。
  
  過了一會兒,趁陳楓不注意,他湊近,只是用那雙漆黑漆黑的眼盯著她,然後手指輕輕一揚,點了一下自己的唇。
  
  尤明許:「……」
  
  她的心居然顫了一下,繼而生出惱羞成怒的感覺。他到底是從哪兒學的,還是以前就精於此道?居然敢撩她?
  
  尤明許:「坐好!手放下!」
  
  他慢吞吞直起身,忽然來了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尤明許:「……」
  
  他仰起頭,笑了。
  
  夜色深了。
  
  陳楓把尤明許的房間,就安排在殷逢隔壁。殷逢倒是想跟進去,尤明許直接當著他的面關上門。
  
  「阿許?」
  
  「許許?」
  
  「小懶豬?」
  
  他在門口輕輕喊了好幾聲,尤明許不搭理。過了一會兒,腳步聲才慢吞吞拖遠了。
  
  她走到窗前,暗藍色的天空上,一輪明月高掛。院牆內外,都是黑黢黢的影子。分外寂靜。
  
  她心裡有點煩,其實這煩困擾好幾天了。可又不太願意面對。她從包裡摸出一支煙,對著那一幕黑暗,靜靜抽完。
  
  那是什麼?她問自己。有個聲音說: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憐惜心軟罷了。難道真的和他這麼亂來下去?
  
  她碾滅煙頭,索性去洗澡睡覺。
  
  只是躺到床上後,房間昏黑一片,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夢時醒,很不安穩。
  
  某個瞬間,她驟然醒來。
  
  天花板上映著外頭非常淺淡的光,房間裡的一切都只剩模糊輪廓。
  
  「嗯……」
  
  「啊……」
  
  很微弱的,男人和女人的喘息聲。她一下子坐起來,又聽到女人的一聲呻吟。這令她的頭髮猛地發麻,轉過頭,望著洞開的窗戶。
  
  夏夜,她習慣開窗睡覺。剛才的聲音,就是從窗外傳來的。
  
  隔壁。
  
  這一剎那尤明許的感覺很奇怪,腦子裡空空的,所有的感覺,好像都遲了那麼一下。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跳下床。跑到門口時,她停了那麼一瞬,然後一把拉開門。
  
  兩步就到殷逢門口。裡頭隱約有些響動,但因隔著扇門,聽得反而不如剛才明顯。
  
  尤明許一推門,反鎖了。她心頭火起,倒退兩步,一腳踹上去。
  
  柔道冠軍的一踹,還是比較兇殘的。門被踹開,果然如殷逢所說,房間很大,正中那張床也很大,開著柔和的燈光。
  
  眼前的一幕簡直令尤明許血管都要炸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1 10:18 PM

第69章
 
  殷逢四肢攤開,躺在床上,面色緋紅,眼神迷離,額頭還有痛苦和愉悅交織的細汗。他身上只穿了件T恤和內褲,尤明許一眼就看到,內褲裡撐起很大很大一團。
  
  他的T恤被撩到了腰上,露出窄瘦的腰身和平坦緊實的小腹。
  
  一個女人,跪在床上,正想要脫他衣服。而他閉著眼,皺著眉,手在空中亂揮,像是想要推開她,但是動作顯得很無力。
  
  聽到這一聲巨響,女人驚訝抬頭。
  
  尤明許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擰起這衣衫不整的女人,丟下了床。
  
  女人在地上連撞幾下,「哎呦」痛呼,尤明許根本不管,咬牙看著床上的男人。可殷逢的眼睛還是半開半闔的,看到她,居然傻傻笑了:「阿許……阿許你來了……我剛才到處找都找不到你……阿許……」說完還伸手來抓她。
  
  尤明許一怔,反抓住他的手,摁在床上,又一探他的身體,熱乎乎的,全是汗。再瞥一眼褲襠,確實脹得不像樣子。
  
  殷逢被她抓住了手,幾乎是出於本能,身體蜷縮著湊過去,將她的手抱住,開始瘋狂地親。尤明許眉都沒皺一下,飛快抽出手,然後「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即便這樣,他還是無知無覺,又開始往她身邊黏。尤明許乾脆扯起旁邊的被子,三兩下就把他纏起來,一時動彈不得。
  
  尤明許剛才丟那一下,丟得那女人太疼,一時不敢上前,還坐在地上,衣衫半褪媚眼如絲,嘴唇上還有水光,盯著尤明許說:「你……你是什麼人?」
  
  尤明許心裡都快冷得跟冰窖似的,乾脆一屁股坐在被子上,壓著殷逢動彈不得,而後雙手耷拉在膝蓋上,盯著女人:「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女人咬咬唇,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反而笑了,說:「我是殷老師的女朋友。他出事之前,我跟他半年了。」說完撩了撩頭髮,露出手指上的閃亮鑽戒。又看了眼尤明許,遲疑了一下說:「你是新來的保鏢?呵……難怪不認識我,你還不出去?」
  
  尤明許盯了她幾秒鐘,笑了:「女朋友?真是女朋友用得著對他下藥?你不知道他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對他用這種髒藥?」
  
  女人一僵,嘴唇動了動,兩個女人靜靜對視片刻,她嘴唇一彎:「這我哪兒知道。以前殷老師也喜歡用點東西,增加情趣。」
  
  尤明許沉默了一會兒,身下的那個男人還在難耐地蠕動。她身子一沉,驟然加了幾成力氣,他被壓痛了,悶哼一聲。尤明許說:「滾出去。」同時揚聲喊道:「陳楓,給我滾進來!」
  
  女人氣急:「你……」可眼前的尤明許氣場實在太強大霸道,她又不敢上前。過了一會兒,陳楓就出現了,只穿了襯衣西褲,顯然也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一看屋內的情況,他一愣,先是飛快看一眼鎮壓全場的尤明許,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人,說:「你是……舒雪?你怎麼在這裡?怎麼進來的!胡鬧!」不用尤明許再說什麼,他抓起女人就往外拖。
  
  女人嘴唇顫了顫,說:「殷逢出事了,我來關心他安慰他怎麼了?這女人是誰?你為什麼聽她的?就讓我陪殷逢一個晚上不行嗎?說不定等他醒了……」
  
  陳楓臉色一冷,不顧女人的掙扎,連推帶扭,弄了出去。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尤明許跳下床,轉頭看著,殷逢頭上的汗更多了,輕輕呻吟著,面色如同塗了胭脂,眼皮一張一合,意識似乎都模糊了。
  
  尤明許咬牙看了他一會兒,到底在床邊坐下,僵硬如口鐘。
  
  沒多久陳楓就回來了,一臉死沉,說:「抱歉尤小姐,舒雪是殷老師以前的朋友,普通朋友而已。今天她不知道從哪兒聽到消息,知道殷老師回來,也不知道怎麼溜進來了,還膽大包天給殷老師下了藥。只不過她本身是個小明星,殷老師也是名人,這事不好聲張。我會警告她,然後把她打發走。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
  
  「既然真的是他的朋友,那也沒必要趕走。」尤明許慢慢地說,「讓她回來。殷逢願意睡,就讓他睡。說不定做點以前喜歡做的事,他能更快恢復記憶。」
  
  陳楓又想笑,又頭疼,低頭說:「你真會開玩笑。殷老師現在絕不想看別的女人一眼的。」
  
  尤明許輕「哼」一聲。
  
  陳楓說:「我去處理。已經打電話叫醫生了,你幫我看著他點。」說完也不等尤明許答應,就走出去,帶上了門。
  
  周遭重新寂靜下來,尤明許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坐著也不動。這樣一坐就好一陣子。
  
  直至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尤明許偏頭看向他。緋紅的一張俊臉,短髮都被汗浸濕了。那雙清澈的眼此刻寫滿迷失。他的全身也都是屬於成年男人的汗味,因為從被子裡掙脫了,他的雙腿立刻纏上來,那結實、肌肉勻稱、長著汗毛的長腿,直接勾住了她的腰。
  
  尤明許一動不動。
  
  他沉默靠近了,低下頭,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喘著粗氣,焦急又欣喜地喚道:「阿許……尤明許……尤明許……」
  
  尤明許靜默片刻,反而笑了:「想幹什麼?」
  
  他喘了口氣,用那幽沉渾濁的眼眸盯著她,說:「我不知道……感覺很壞,又很好……阿許我快受不了了……好難受……我、我、我想撒尿!尿在你身上!我要像顧天成那樣,尿在你身上!把你給……把你給……」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他的手臂驟然收得更緊,於是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寸寸緊貼纏繞在一起。
  
  尤明許望著他茫然的、近乎瘋狂的樣子,她被他抱得很熱,心卻漸漸沉下去。甚至隱隱的,感到一絲悲涼可笑。
  
  她伸手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問:「想上我?」
  
  儘管對「上」的意思似懂非懂,本能驅使著殷逢點了點頭。
  
  然後就看到這個臉色冰冷的女人,輕輕一笑。他還恍恍惚惚地,人已被她輕而易舉掀翻在床上。然後她的身影壓下來,直接扣住了他的肩。
  
  他傻傻地笑了,伸手要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1 10:39 PM

第70章
  
  尤明許看著他的樣子,更加覺得諷刺。她低下頭,看著他漂亮深邃眼眸裡,映著的那個自己,輕聲說:「也許我現在說的話,你明天藥醒了,就記不住……可是殷逢,別再癡心妄想了,這幾天我也就是玩玩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愛你?」
  
  殷逢有點發愣。
  
  尤明許跳下床,拉開門,陳楓帶著醫生,已等在門外了。她一言不發,走回房間,換好衣服拿了東西。下樓,出了這棟房子。於深深寂靜的夜色裡,穿過花園,到了大門處,那個坐過牢的老人趕來給她開門。她一個人走進了夜色裡。
  
  ——
  
  殷逢已經煎熬了有一會兒了,所以醫生一針下去,他就徹底睡死過去。陳楓送走醫生,來到車庫。
  
  兩個手下扣著舒雪,陳楓直接走到她面前,給了個巴掌。舒雪被打得「啊」一聲,差點摔倒在地。
  
  陳楓很不耐煩地擦了擦手,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斜瞥著她說:「我已經知道,是我這裡的人辦了蠢事,幫你溜進來。想要替殷老師紓解紓解,其實這也沒錯。可第一,你辦砸了。第二,誰讓你在那位面前胡說八道,說殷老師以前和你服藥助興的?你不過跟著殷老師出去過幾次,什麼時候成殷老師正牌女友了?」
  
  舒雪捂著臉,嗚咽著,說:「我是真的愛他……崇拜他……我也想他早點好起來……」
  
  陳楓抬了抬手,說:「立刻滾,再也不要出現在殷老師面前。還有,殷老師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以及今晚的事。如果你往外說半個字,我弄死你。」
  
  ——
  
  第二天。
  
  陳楓推開虛掩的房門,就見殷逢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陳楓微笑說:「殷老師,您該起床了,待會兒要去簽售會。」
  
  殷逢轉頭看著他,嘴是嘟著的,目光悲傷懊悔。陳楓心想:完了,他居然記得?
  
  主僕兩人默默相對了一會兒,殷逢低聲說:「小楓子,我生無可戀。」
  
  陳楓嘴角抽了抽,問:「為什麼?」
  
  殷逢抬頭,望了一會兒天花板,輕聲說:「她想怎麼玩我都可以。可是我和她……怎麼就不可能了?」
  
  ——
  
  尤明許看著手機螢幕上,「殷逢」的名字不斷跳動。她再次掛斷,然後開了靜音。
  
  樊佳抱著一疊資料,走過來說:「兩個事。一個,是交換殺人案兩個少年犯,都如實交代了,後面會走司法流程。唉,劉若煜家裡,倒現在都沒有人來,推推搡搡的,把我噁心壞了。至於李必冉,他父母都快瘋了,現在正擱前廳鬧呢,說員警冤枉了兒子,還要上訪,我去……」
  
  尤明許靜默不語,每個家庭的苦難都有原罪。
  
  犯罪的是孩子。
  
  可真兇是誰?
  
  「還有個事。」樊佳說,「幾天前,顧天成在押送途中,出了車禍,衝下懸崖,屍體還沒打撈到。肇事司機逃逸,目前正在抓捕。」
  
  尤明許一怔。
  
  那個決定了要成為連環殺手,並且殺人如麻的冷酷男人,居然以這樣突然、冤屈的方式,結束了一生。
  
  那麼顧天成在臨死前,是否會覺得,這也是老爺天給予他的終極答案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2 10:07 PM

第71章
  
  初秋的夜晚,清涼宜人。本市圖書大廈門口,人潮洶湧。他們男女各半,絕大多數手裡拿著本書,有的還舉著應援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憧憬的神色。
  
  連走過的路人,都能察覺出,今天的圖書大廈,肯定有什麼重要活動,來了某個重要的人,才能讓人群如此興奮。
  
  而且那些粉絲當中,不光有年輕人,還有些看著是知識分子的中年人,甚至還有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的老人。他們手裡的書上,印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尤明許站在大廈外,感覺有點熱,但是可以忍耐。天氣還沒有冷,很多人還是穿著短袖,頂多長袖。唯有她穿了件風衣,遮住全身,領子豎起來,還戴了頂鴨舌帽和口罩。惹得旁人多看她兩眼。
  
  尤明許立於人潮中,不動如山。
  
  等到人都進得差不多了,大廈裡也傳來了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尤明許這才走到櫃檯,買了本殷逢的書,憑小票得以進場。
  
  圖書大廈有四層,尤明許一進去,幾乎寸步難行。每一層都站滿了人,一樓的活動中庭,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黑壓壓的,全是人頭。
  
  正中有塊巨大的背景板,上頭印著一堆書,還有某人戴著細框眼鏡,穿著襯衣的畫像。尤明許看著他,就好像看著個陌生男人:知性、書卷氣、沉穩、睿智。
  
  毫無疑問,這是以前的照片。
  
  她想伸頭看,卻被前面的人群擋得嚴嚴實實。不過這阻止不了一個刑警。她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形和人群分佈,就選定了二樓一個位置,朝那裡走去。
  
  這裡人群果然要鬆快些,她很輕鬆巧妙地穿到前排,趴在欄杆上,懶洋洋看著下頭。
  
  看到了眾星捧月的那個中心。
  
  殷逢穿著和海報上一樣的衣服,大概是為了增加成熟氣質,頭髮還輸了個大翻,戴了副眼鏡。可尤明許一看,就覺得他和海報上的人氣質截然不同。因為他正衝台下甜甜地笑著,雙眼明亮,分明帶著幾分孩子氣。
  
  尤明許身邊有兩個女孩在說話:「哇,殷逢笑得好可愛啊!」
  
  「我跟你講,我可是老粉了。殷逢一直很硬漢的,他還是個健身達人呢,在微博上還曬過八塊腹肌照片!那肌肉,哇……不過我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你不覺得他今天也很有少年感嗎?完了,迷死他了!」
  
  尤明許不由得笑了。
  
  心想腹肌,好像確實有。她驀然想起昨晚在床上,殷逢穿著幾塊布料,T恤推到腰間以上,露出結實勻稱小腹的模樣。還有他紅著眼,抱著她壓著她,滿嘴癡狂的胡言亂語……
  
  尤明許臉上沒了笑,喉嚨裡乾乾的有點堵,居高臨下,繼續盯著下面。
  
  這時主持人說:「大家從四面八方,甚至很多讀者是從外地趕來的,就為了見殷老師一面。我們殷老師,最心疼讀者了,怎麼可以沒有福利呢?大家猜一猜,下一個環節是什麼?」
  
  「鋼琴、鋼琴、鋼琴——」台下所有人,幾乎齊聲喊道。
  
  舞臺一側,早放了架黑色鋼琴。
  
  尤明許看著殷逢,在她眼裡,他看起來就是個清秀青年,有點害羞地笑著,眼睛裡波光流轉。約莫是不太習慣襯衣領,他微紅著臉,扯了扯領口,扯開一顆扣子。
  
  台下發出一陣興奮至極的尖叫。
  
  他卻怔了怔,似乎不明白為何。然後他抬頭,緩緩環顧四周,不知在看什麼。尤明許一愣,條件反射垂下頭,把臉擋進衣領裡。
  
  過了一會兒,她抬頭,見他已坐到了鋼琴前,側臉沉靜。尤明許單手托著下巴,也靜靜地看著。
  
  他坐得筆直。即使尤明許對此一竅不通,也感覺得出他舉手投足間的大家風範。他的雙手落下,一串輕揚悅耳的音符,如夜色中的流光,傾瀉四射。
  
  整棟大廈剎那間響起熱烈的掌聲,很快歸於平靜,大家都肅靜著,聽著這位享譽全國的大才子隨性演奏。
  
  漆黑的鋼琴表面,映著模糊光影。穿著白襯衣的男人,摘掉了眼鏡,非常認真專註地彈奏著。此刻他既不像平日裡纏著尤明許那個二百五,也不像照片上那個城府強勢的男人。又或者,兩個人,在他所擅長的技藝裡,融於一體。急促的音符在他指下蔓延,他從頭到腳都沉澱著某種堅定、溫潤的氣質。看著比尤英俊成熟,卻又比曾經的殷逢要乾淨很多。
  
  尤明許就這麼一直盯著他的臉。
  
  這時他彈到一處高潮,台下響起一片的驚嘆聲。他似乎也有點得意,露齒一笑。
  
  尤明許沒來由,也笑了。
  
  這個洋洋得意的傻瓜。
  
  一切非常安靜,非常自然,也非常莫名的發生。他笑完以後,表情有剎那的呆滯。然後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二樓。
  
  異常準確,沒有任何預兆地,就看向了尤明許站立的那個角落。
  
  尤明許全身微微一僵。
  
  躲閃已經來不及,儘管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只有一雙眼露在外頭,連身體曲線都被風衣遮住。可隔著這麼多人,尤明許還是能清晰感覺到,他的視線,單單與她對視上了。
  
  那喉嚨發乾的感覺,又湧了上來。這一剎那,尤明許的思緒也變得遲滯,默默和他對視著。
  
  然後就看到他衝她笑了。宛如雪後霽晴,春暖花開。彷彿有一道光,照在他乾淨的容顏,雪白的牙齒上。他的雙手甚至停止彈琴,放下垂在雙腿間,只是抬頭望她,就如同在家裡時,那麼乖巧。
  
  會場的人全都不明所以,紛紛抬頭看向他望的方向,尤明許立刻後退了兩步,退出人群。原本站在她周圍的女孩們受寵若驚,紛紛捂臉,左顧右盼,想看殷逢到底是在對誰笑。
  
  尤明許卻破天荒感覺到耳根都在發燒,穿過人群下樓,一口氣走出了圖書大廈。心想:麻蛋,這傢伙真的是狗嗎?這樣都能把她找出來?!
  
  ——
  
  夜色漸深。
  
  殷逢輕手輕腳推開門,客廳裡一室陰暗。尤明許的房門關著,門縫裡透出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2 10:31 PM

第72章
  
  他在玄關換鞋,故意把響動弄得很大。又瞅了眼她的房門,穿著拖鞋,「啪啪啪——」走過去。
  
  「阿許。」
  
  「什麼事?」
  
  「我想進來。」
  
  「我要睡了,有什麼事站門口說。」
  
  「不好。」
  
  屋裡的人不出聲了。殷逢摸了一會兒她門上的紋路,摸得手指都有點發熱了,然後說:「我就進來一下。」說完從口袋裡掏出根細長鐵絲,只戳了兩下,門鎖「哢嚓」一聲。
  
  尤明許正倚在床頭玩手機,沒抬頭。大作家雞鳴狗盜的本領,始終一流。
  
  眼角餘光瞥見他慢慢走過來,在床尾,她的腳邊坐下。
  
  「我早上醒的時候,你都走了。」他說,「怎麼不叫我?把我一個人留在那兒。」
  
  尤明許緩緩抬頭。
  
  他略微嘟著嘴,頭耷拉著,露出後頸一截修韌俐落的線條。
  
  尤明許明白了。所以,昨晚的事,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畢竟他當時被下了藥,意識迷亂。
  
  看著昨晚狂野的小白花,此刻又無辜綻放在自己腳邊,尤明許的心就跟瓶中水,無聲晃了晃。一時竟不知該輕鬆,還是惱火。
  
  看了他兩眼,她垂眸,繼續看手機:「哦,局裡有事,先走了。」
  
  然後,又瞥見小白花屁股往她這邊挪動了幾下,努力攻佔到她膝蓋旁的位置,就停下。他說:「阿許我看到你去簽售會了。可是,你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去簽售會,卻不想讓我知道呢?難道你要躲我?」
  
  尤明許耳朵裡就像有根弦,被人輕輕揪起彈了一下,心想,這小子這時候腦子轉得快了?然而他嗓音清亮,眸色寧靜,似乎只是感到疑惑。
  
  尤明許淡淡道:「順路去的。之前在跟蹤嫌疑人,做了偽裝。後來去簽售會時,懶得換了。我到得遲了,也就懶得跟你們打招呼了。」
  
  眼角餘光,又瞟見他端坐不動。
  
  「哦,原來如此啊……」他說。
  
  尤明許心裡莫名升起一絲煩躁,隱約總感覺空氣中有一絲詭異的感覺。可一抬頭,就看到殷逢坐那兒,手指玩著自己褲衩上的腰帶。她又覺得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沒事就出去。」她說。
  
  他靜了幾秒鐘,轉頭看著她。
  
  與白天那個明星人物完全不同,此刻他依舊穿著T恤褲衩,蓬鬆的短髮耷拉在額頭上,腳下是一雙大拖鞋,腿毛露在外頭。
  
  一聲不吭,目光深沉透亮。這一剎那,他看起來哪裡幼稚了?那分明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現在的他,不經意間,就露出來了。
  
  尤明許無端端覺得很煩躁,定了定神,不看他,直接切斷一切可能性:「殷逢,你如果總是要獎勵,沒幹什麼事就這樣,那我以後只能取消獎勵,今天就取消。聽明白了嗎?又不是我欠你的。」
  
  殷逢盯著她,還是不說話。
  
  尤明許心頭火氣,從床上起來,冷著臉往門外走。結果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許,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亂要獎勵了,不會每天要了!除非你願意給我。求求你別把以後都取消,行嗎?萬一我以後表現很好很好呢?」
  
  尤明許心想這他媽到底叫什麼事?低頭看去,他的五指牢牢扣在她手臂上,修長有力。她卻不想抬頭,看他的眼睛。
  
  可原本更加冰冷無情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都卑微成了這樣子,似懂,還是非懂?卻把她所有的話,都堵在了胸膛裡。
  
  他的手握得更緊,一時間又讓尤明許想起自己從西藏把他撿回來時的情形。
  
  「……以後看你的表現。」她聽到自己說。
  
  身邊的人如釋重負般應了聲「好」。
  
  尤明許的心裡忽然悶極了,她想去抽煙了,抽回手,拿起旁邊的煙盒,走向了陽台。
  
  她懶得去管他。直到抽完了半支煙,才意識到自己穿了件睡衣就出來,有點冷。
  
  剛想幾口把剩下的煙抽完回去,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她站著不動。
  
  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然後是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肩頭。他的雙手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按。因為離得近,只是很短的一瞬間,她也感覺到他的胸口貼近,幾乎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可是一觸就走。
  
  「阿許不要著涼了。」他說,任誰都聽得出話語中的小心翼翼和情緒低落。
  
  「嗯。」
  
  然後就聽到他慢吞吞又走回了屋子裡。
  
  奇怪的是,他這麼跑來一下,尤明許原本煩悶、僵硬的心情,居然輕鬆了幾分。她想,也許在同一屋簷下,和他相安無事下去,並不是件多困難的事。她只要強硬一點,他不就服服帖帖了嗎?
  
  再過些天,他的注意力和喜好被別的東西吸引,他們倆的那點事,他大概根本就不會記得。
  
  又或者,等他恢復了記憶和神智,這點事,於他而言,又能算什麼?
  
  ————
  
  秋高氣爽。
  
  這是個週末,尤明許起床後吃了早飯,就窩在沙發裡看電視。陽光安靜地從陽台灑進來,她照例刷著一部雷劇爽劇。看完一集,她看了眼那扇緊閉的房門。那傢伙又睡懶覺,沒點成年男人的樣子!
  
  等她又看了半集,門終於開了。她看他一眼。殷逢頭髮如雞窩,T恤也睡得皺皺巴巴的,鞋不穿,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然後他直接走到她身邊,繼續窩進沙發裡,還抱著雙腿,一動不動。
  
  尤明許說:「先去刷牙洗臉,把鞋穿上。廚房有他們送來的早飯,吃完再回來。」
  
  「我想休息一下……」他低聲說。
  
  尤明許怒道:「剛睡醒你要休息什麼?去!」
  
  他這才站起,耷拉著頭,走向了廁所。
  
  聽著廁所裡傳來的水聲,整個屋子不再寧靜。尤明許的心情就變得很不錯,舒展身體攤在沙發裡,電視也看得有滋有味起來。
  
  自從上次,兩人約法三章後,殷逢大概是真的怕了,再也沒提過「獎勵」的事,也沒有再似懂非懂地揩油。兩人似乎又恢復了最開始的「主人與小狗」的關係。
  
  尤明許覺得這樣最好。他到底沒開竅,被她把男女情慾扼殺在萌芽狀態,也懵懂不知。不然照之前那麼乾柴烈火搞下去,兩人哪天真的睡了,她是真的沒臉見局長廳長還有滿警局的小弟。
  
  殷逢仔仔細細刷完牙,把臉也洗得乾淨透亮,聽到客廳裡沒動靜,他抬起頭,看到的就是一副生動的美人圖。
  
  尤明許的雙腿架在茶几上,光著又瘦又白的腳丫,人歪在沙發裡,要多懶散有多懶散。還顯出幾分平時沒有的孩子氣。她大概看到什麼好笑的,盯著電視,嘴角彎著。
  
  想上,真的好想上。殷逢有點垂頭喪氣地想。
  
  這些天,也不知中了什麼魔,想很多次了。自從那天晚上,她跟他說了「上」這個字,那他又去網上查了資料……
  
  可別說上了,哪怕是心裡對她的喜歡,他都不敢讓她知道。否則她一言不合就會翻臉,說不定把他趕出去。
  
  他只能繼續當她的乖寶寶。等著她的石頭心,開花的那一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3 10:37 PM

第73章
 
  那天晚上,雨很大,就跟盆子往下倒似的。「啪啪啪——」的聲音撞在窗玻璃上,令這偌大的房間,跟外頭雨濛濛一切,像是兩個世界。
  
  她站在鏡頭下,光著身體,感到非常羞恥。旁邊站著幾個男人,還有女人。他們的表情看似很平靜,可眼珠子都盯在她身上。
  
  拍完以後,有人把衣服丟給她,也有人柔聲細語安慰。她的腦子裡糊塗一片,完全沒有辦法判斷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是真的吧,否則,她要怎麼辦呢。
  
  後來有人拉著她喝酒,大家一起喝,親熱得好像之前脅迫她的,不是他們。事情是什麼時候失控的,她也記不清了。她好像看到有人目光閃爍,她也不記得自己喝下了什麼。起初她好像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快樂世界,很多隻手在她身上摸。她雖然已不是處女,還是感覺到了疼痛。她不斷被擺弄成不同的姿勢,換著法子地讓她瘋狂讓她痛……
  
  她的意識好像進入了一條長長的昏暗河流裡。她嘴裡分明說著「別這樣」、「求求你們放過我」……可是沒人聽。隱藏的獠牙終於暴露,他們開始變回一群吃人的獸。
  
  再後來,有人撒錢,把很多很多錢,撒在她身上。那些紛紛點點的紅色,就像血一樣映在她眼睛裡。錢啊,那是錢啊,她想,自己不是一直想要錢嗎?她突然傻傻地笑了出來,有錢,她就什麼也不用怕了,不用退縮,可以過任何她想要的生活。
  
  再後來,她連意識都漸漸不清了,只感覺自己躺在冰涼的地面。他們似乎也玩累了,一具具肉體如同蛇般,盤踞在周圍的沙發上。而她不知道,自己雪白而年輕的身體,躺在那堆鈔票裡,就像是沼澤裡盛開出的百合,令所有人眼眶微痛。
  
  只是某個瞬間,她感覺到有人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輕聲說:「他們玩夠了,起來回家吧。別再來了。」
  
  她卻沒有動,慢慢閉上眼,想:我回不了家了。我已經被重重繩索,纏在這裡。這輩子都完了。
  
  ——
  
  一入深秋,湖南的雨水更多了。出了長沙,往湘西方向去。山巒綿延,整日都是雨霧濛濛,時有江水在一片霧澤中,緩緩流動。江邊是公路或是水田,偶爾有幾隻水牛靜靜矗在田裡。這正是沈從文先生筆下清秀曼麗的湘西小景。
  
  下了高速公路,駛入國道,再換省道、縣道,路就不那麼好走了。再加上剛下過雨,路況更糟,這輛被調用的中巴車,時而上下顛簸,時而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和對向車並道,開得車上每個人都昏昏欲睡。
  
  尤明許原本還想在車上看一眼案件資料,只好作罷,看著窗外一片濕淋淋的鬱蔥景色。
  
  殷逢摸出保溫杯,給自己倒了一小杯喝掉,看她一眼,又倒一杯遞過去:「阿許喝熱水。」
  
  尤明許接過喝了,他把保溫杯收回背包裡,又摸出兩個蘋果:「阿許你今天還沒吃過水果。」
  
  坐在他們前排的樊佳噗嗤笑了,好在許夢山還在仰頭酣睡。別的同事也都在打盹兒。尤明許沒理樊佳,輕聲說:「我不餓。」
  
  殷逢點點頭,把水果收回去,不知道從哪裡又摸出一把牛肉乾顆粒,遞給她。這下尤明許被逗樂了,拿了一顆吃,說:「你是小叮噹嗎?」
  
  這高大的傢伙,一身運動衣褲,小白鞋,胸前掛著張專家證,抱著一個好大的運動背包,他當自己來秋遊的嗎?
  
  自從殷逢幫他們破了上個案子,加之本來就有專家證,陳楓不知何時還替他走了內部流程,於是他現在也算在系統裡掛職,可以名正言順協助破案了。
  
  殷逢卻只微微一笑:「你累了可以靠著我睡。」然後把背包放在地上,閉上眼,做出很認真睡覺的樣子。只不過朝著她那邊的肩膀,明顯有點傾,等著人靠。
  
  尤明許笑笑,閉眼往窗戶上一靠。他們天沒亮就出發了,很快她就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感覺車過了個坑,騰起了一下。她沒睜眼,皺了皺眉,剛要繼續睡,就感覺到什麼東西重重地壓過來,還有點熱熱的。
  
  她睜開眼,就看到一顆烏黑的腦袋,壓在自己肩窩裡。某人完全睡成了平常的姿勢,長手長腳全部攤開,一隻胳膊還搭在了她大腿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過來,睡得呼哧呼哧的。
  
  還說要讓她靠,結果自己都成了沒骨頭的。
  
  他的頭髮很柔軟,腦袋帶著溫熱的重量,尤明許發現這麼靠著還挺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她閉上眼睛。
  
  殷逢其實感覺到她動了一下,知道她醒了。但他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故意搭在她大腿上的那隻手,微微出汗。
  
  她沒有推開他。
  
  又過了一陣,殷逢緩緩睜眼,感覺到她的頭靠在了自己頭頂,呼吸綿長,應當是睡著了。這樣依偎的感覺,實在太好。殷逢忍不住就笑了。
  
  結果嘴巴剛咧開,就看到前座的許夢山竟不知何時醒了,扭頭看著他。那目光極為玩味。像是剛才殷逢的舉動,他都看到了。
  
  殷逢的反應是……閉上眼,還發出了兩聲夢裡砸吧嘴的聲音,轉了轉腦袋,把臉往尤明許懷裡埋了埋,繼續睡。
  
  饒是從來笑看山河的許夢山,看到這小子的騷操作,也忍不住瞪大眼。再看看「懷抱」著他的尤明許,分明睡得毫無戒備。許夢山突然覺得,尤女王這回,可真是養了頭披著羊皮的小狼啊。
  
  載滿省裡精英刑警的中巴車,在縣道旁停下。這裡已是湘西腹地,屬於懷城範圍。
  
  縣道旁是片土坡,土坡下有片河灘,長滿雜草,枯黃枯黃,伴著碧色江水,遠遠望去,如同江上荒原。
  
  他們下了車,撥開草叢,越過那片河灘,面前出現一個小灣,水面約莫有三十餘米闊,對面是個小島。
  
  這次的案件,是懷城報到省裡,成立專案組支援。專案組領頭的,是位姓譚的老刑警,尤明許是帶隊幹活的副手。可巧不巧,殷逢兩年前,曾為採訪過老譚破過的一起重案。約莫殷逢現在,也看不出太明顯的腦殘。所以尤明許帶他來,老譚沒意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3-23 11:03 PM

第74章
  
  懷城警方調了艘小船過來,眾人渡到小島上去。只見河岸邊,還停了艘破舊的小船,滿是剝落的船皮,儘管船身完好,儼然已棄用很久。幾名員警正在小船上勘驗,期望找到任何屬於死者或者兇手的痕跡。
  
  據說這小島一漲水,就被淹去大半,加上位置又偏,人跡罕至。若不是今日清晨,有漁家回鄉下,從這裡抄近路,看到了島上那個東西,屍體不知何時才能被發現。
  
  說是小島,不過幾百平方的小土丘,雜草叢生、碎石嶙峋。行至島心處,有片低窪地,裡頭放著個黑色箱子。
  
  箱子是20寸的,又舊又髒,此時箱蓋是打開的,裡頭折了個人。
  
  說「折」,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的「折」。因為20寸的小箱子,本來是放不下個成年人的,哪怕是苗條的女人。死者全裸,膚色白皙。肢體表面看來完好,仔細一看,就有點古怪。
  
  「樊大頭,你不是個瑜伽達人嗎?」許夢山對樊佳說,「能把自己身體折成這樣塞進這個箱子不?」
  
  樊佳白他一眼。
  
  尤明許拿起死者的小腿,果然,裡頭是斷的。只怕是全身幾個主要關節都被打斷,否則怎麼能把身體折得這麼平整方正?
  
  殷逢在她身旁蹲下,盯著屍體,蹙眉沉思。
  
  尤明許問:「死者身份確認了嗎?」
  
  樊佳說:「不久前確認了。死者名叫劉伊莎,23歲,懷城理工大學學生,今年剛畢業,辰溪縣人,目前一個人生活在懷城,沒有工作。父母都在老家。所以到今天,都還沒有人發現她失蹤。」
  
  「法醫怎麼說?」
  
  許夢山答:「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在2天前,致命傷是頭部的一處鈍器傷,目前還無法確定兇器。死者身上還有其他多處軟組織挫傷,但都不致命。她的身體被清理得非常乾淨,暫時沒有發現任何指紋和DNA。死前曾經遭受性侵,陰道嚴重撕裂。多處關節遭遇鈍器擊打斷裂,是在死後造成的。」
  
  大家一時都不出聲。
  
  冷不丁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所以,兇手反覆強姦她很多次,然後殺害,又把她從裡到外洗得乾乾淨淨,然後一節節敲碎關節,整齊折進箱子裡?」
  
  尤明許心想,小說家就是小說家,同樣的情形換到他口裡一說,立馬毛骨悚然。
  
  尤明許看了眼周圍環境,說:「這裡車流量雖然不大,但一直有車經過,山上也有幾戶人家。
  
  兇手必須用車,才能把屍體運到這裡。我想他不會選擇白天棄屍,因為還要提著沉重的箱子,穿過草地、渡到小島上去,一定會被人看到。
  
  查一下昨天和前天晚上,主要是後半夜,有沒有經過的司機,看到可疑車輛或者可疑的人,停留在附近。」
  
  「是!」
  
  等現場勘驗得差不多了,尤明許一抬頭,看到殷逢換成坐在屍體旁,雙手撐在地面,擺出個眺望遠方的姿勢。
  
  尤明許走過去,踢他一腳:「走了。」
  
  他不動,抬頭望著她:「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尤明許反應了一秒鐘,答:「殘忍、暴力、變態、細心。」
  
  殷逢點頭:「從看待受害者的角度,強姦犯分三種。一種把受害者當『人』,會和受害者交談,企圖建立關係,甚至假裝談戀愛。這種罪犯最缺乏自信。第二種,把受害者當『物品』,他把自己視為專業罪犯,也許會偽裝身份,也許會準備很多工具折磨受害者,從而達成目的。
  
  第三種……把受害者視為『工具』,兇手是暴力罪犯,具備很強的侵略性,會侮辱受害者,並且強迫受害者參與各種性行為。他們的主要目的,是釋放自己的憤怒。」
  
  尤明許現在已經非常習慣,他不定時閃現的心理學學霸技能了,點頭:「第三種。」
  
  殷逢說:「是啊,他真的非常憤怒,對女人,對自己的人生。」
  
  尤明許靜默不語。
  
  殷逢又說:「他身上既有市井粗獷的一面,又具備手工匠人的特質。」
  
  尤明許一擰眉:「啥意思?」
  
  「我問過法醫了。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那麼精準地把骨骼和關節擊碎,幾乎沒有造成別的外傷。而且他把屍體折得乾淨又整齊,很有點強迫症。但他不是醫生,因為醫生沒有那麼髒和窮。他用的是最便宜劣質的箱子,儘管箱子上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但是有不少成年污垢和使用痕跡,也就是說,箱子是他常用的。如果是醫生,首先不太可能用這種箱子。而且箱子裡頭都弄乾凈了,外頭一定也會習慣性弄乾凈。他和醫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職業和人生。」
  
  尤明許聽著就覺得有點扯,於是嘴角也一扯:「你的意思……兇手是個屠夫?」否則怎麼能又粗俗,又有擺布屍體的手藝呢?
  
  殷逢卻搖搖頭,說:「阿許你的腦子有時候不要那麼直線反射。那只是其中一種可能。如果這樣就斷定兇手是個屠夫,那不是胡鬧嗎?他也可以是個獸醫、木匠、鐵匠、管道修理工。我只是認為,他極有可能是個出身市井、文化層次不高、手藝精湛的工匠。你們可以在死者的居住地點附近範圍找一找。」
  
  尤明許聽了一會兒,卻並不打算把他說的話作為一個偵查方向。太過天馬行空。她當然要按照傳統刑偵的路子,基於物證和事理邏輯,順藤摸瓜,展開全面調查。
  
  尤明許賞了他腦門上一個暴栗:「老子的腦袋要是直線反射,你就是糊狀反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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