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保衛國師大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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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7 09:14 PM

第254章 截胡

  馮妙君的眼睛亮了︰「盧叔,我好久都還不上!」
  
  他微笑起來︰「不急。」馮妙君雖然易容,但他似乎能通過她臉上那一層偽裝,望見與年輕的安夏王后神似的面龐。這是她的女兒啊,能笑得那樣開懷,他怎做都是值得的。
  
  馮妙君喜出望外,瞅準了機會清聲喊道︰「兩千靈石!」
  
  這時場中叫價只到一千六百靈石,她這一下疊了四百上去,全場立刻安靜了。
  
  兩千靈石,這價格已經蓋過了一把神武的身價。金枝玉露雖好,多數人卻不知道何時會派上用場,這時只想買著備用。
  
  最重要的是,就算這滴賣掉了,後面還有八滴不是?要不要一開場就砸進去這麼多錢呢?
  
  在性價比面前,多數人都會選擇退縮。
  
  這也是馮妙君不惜砸下重金也一定要拿下首滴金枝玉露的原因︰
  
  她太瞭解顧客心理了。事實上,這東西越到後面只會越貴。當它一點一點變少,有需求的人就會開始焦慮。
  
  焦慮,才是非理性購物的開端。
  
  與其那時再搏個心跳,不如早些拿到東西、退出競價。
  
  顯然她這一次拔高也嚇退了不少人,發賣師連問兩聲都沒人再出價了。
  
  發賣師舉槌了,一下——
  
  兩下——
  
  只要再一下,東西就歸她所有了!
  
  看來,這東西穩穩是她的了。
  
  馮妙君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自由,我來了!
  
  ——可惜,她沒有等來第三下,因為這時候忽然有個聲音道︰「兩千五百靈石!」
  
  這聲音呆板而宏大,驀然回響在大廳上空,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寒氣。
  
  馮妙君知道,這不是競價者本人的聲音,乃是他通過菊石發出的傳音。而傳音菊石,只安置在包廂裡,供那些不願露面的大佬與會場溝通、參與競價之用。
  
  她口中滿是苦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攥緊了衣角。盧傳影似是知道她的痛苦,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量力而行,實是拿不下來,也就算了。」一瓶萬能藥水,有那麼重要嗎?這孩子年紀輕輕無病無災,拿它到底有什麼用?
  
  錢不如人,一切免談,這道理她怎麼不明白?馮妙君苦笑,深深低下了頭。活了兩輩子,她又一次為錢所困,又一次感覺到這樣無能為力。
  
  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可她卻沒有能力抓住,只好眼睜睜看著它從指縫間溜走。
  
  那一聲競價像是打響了開賽的訊號,新一輪競價又開始了,只不過從各個方向發出的聲音都很機械,顯然是坐在包廂裡的大佬終於開始發力了。
  
  金枝玉露的價格水漲船高,並且藉的還是洪水。
  
  兩輪下來,已經到了令人絕望的五千五百靈石。
  
  這個價,馮妙君和其他人一樣,只能仰望。第一滴金枝玉露就被抬到這個價位,後面的還能便宜嗎?
  
  看她將嘴唇咬得發白,盧傳影安慰她道︰「我們遇上螺浮漁當不過是個偶然。無論你原先有什麼問題,後面都可以另想辦法解決。」
  
  聲音雖低,對她來說卻如黃鐘大呂。馮妙君忽然清醒過來︰
  
  是啊,沒趕巧遇上螺浮漁當、沒見過金枝玉露之前,她從未想過在這裡能解決詛咒的麻煩。搶拍不到金枝玉露,她只不過又回到原點。
  
  與這樣的至寶失之交臂,她當然不甘,可是不曾「得」,又怎麼談得上「失」?
  
  馮妙君長長呼出一口氣,靈台清明許多。她對著盧傳影感激一笑︰「多虧盧叔提點,我知道了。」
  
  而後她就聽到一個聲音道︰「八千五百靈石,九滴全要。」
  
  大廳一片驚嘩,連發賣師都一驚抬頭。
  
  這是哪個大佬出的價?
  
  馮妙君已經壓下心底執念,抱定了看客心態,這時不由得佩服道︰「誰這樣高調?」
  
  像是回答她的話,發賣師提高了音量︰「一百二十五號包廂出價八千五百靈石,還有沒有客人加價?」
  
  經手這樣的巨額發賣,他興奮得滿面紅光,聲音也變得尖銳。
  
  底下人卻議論開了,無非都是好奇︰「一百二十五號包廂裡到底坐著哪位權貴?」
  
  有知情人就給這些新人普及道︰「還有誰?此人便是陽山君!連續三十年,無論他來與不來,螺浮漁當都會給他預留一百二十五號包廂。」
  
  「陽山君」三字甫一入耳,馮妙君就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這個名字,她近來剛剛聽過呢。
  
  就通過鬼面巢蛛母之口、就通過胖頭魚發賣師之口——
  
  當年與魏王蕭平章競拍刺龍圖的三個人裡,就有這位「陽山君」!
  
  馮妙君下意識轉頭一看,巧了,她居然也認得。
  
  這個人,就是決明宗的副宗主蔚文喜。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清源鎮的湖郊。當時雲崕和她偽裝成遲轍主僕,聽這人縱論天下時事。不想時隔大半年,這天南地北地又見上面了,還是在茫茫大洋的孤島之中。
  
  可惜,這回她還是易了容,雙方依舊是對面不相識。
  
  她看蔚文喜像是常常參加螺浮漁當的老油條,於是虛心請教︰「我們都是新客,想請教您,這位陽山君是什麼人?」
  
  蔚文喜嘿了一聲︰「你們都是北陸過來的吧?」
  
  不少人點頭。
  
  「難怪。」蔚文喜笑道︰「陽山君在南陸大名鼎鼎。聽說此人不但修為絕高,本身也富可敵國,但不常在人前露臉,也不加入任何宗派。」
  
  馮妙君心裡一動︰「他是哪國人?」
  
  「燕人。」蔚文喜道,「這次蒲燕大戰,陽山君也出手了,直接在萬軍之中輕取蒲國大將軍王旬首級!蒲國最後兵敗,也算他橫插了這麼一腳。」
  
  「就沒人見過他的模樣?」馮妙君好奇道,「這麼喜歡出風頭的大拿,總不會連住處都不讓人知道吧?」
  
  「怎麼沒有?他又不是隱於山林。」蔚文喜這個話癆不負她所望,果然神秘一笑,「他在燕都有豪宅,面積比國公府都大。不過他平時喜歡周遊四海,就算有人上門拜訪,也很難見著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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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7 09:20 PM

第255章 花招

  邊上有人忍不住道︰「他無官無餃,宅子能大過國公府?」
  
  蔚文喜嘿嘿一聲︰「燕王沒吭聲,哪個敢有意見?」
  
  陽山君若是長年居於燕都,又排場又張揚,不可能不驚動國君。他還能幾十年來我行我素,這就證明燕王默認了他的存在,至少是拿他無可奈何。
  
  盧傳影卻道︰「他不在朝堂?」
  
  「明面兒上是不在。」蔚文喜這句話,大家都能理解。暗地裡他和燕國到底是什麼關系,那就只有陽山君和少數人知道了,否則陽山君為什麼在大戰中要替燕國出手?
  
  馮妙君更是知道,陽山君甚至可能是殺害魏王的真凶!倘若真如蔚文喜所言,他無官無餃,那憑什麼要為燕國做到這一步?
  
  他殺魏王,是公仇還是私怨呢?
  
  或許,這也是燕王對他睜一眼閉一眼的原因?
  
  這一瞬間,馮妙君心裡湧上來無盡的好奇。不過蔚文喜已經閉上了嘴,因為滿場的嗡嗡議論聲隨著發賣師的落槌三聲而消失不見︰
  
  「八千五百靈石,成交!」
  
  他用力清了清嗓子︰「那麼接下來發賣第二滴金枝玉露,八千五百靈石起價!」
  
  當然,除了陽山君外不會有人應答。
  
  每一滴金枝玉露的身價都超過了二百八十萬兩白銀,哪怕在座的大富豪也不是輕易拿得出這筆錢的。
  
  接下來的程式就有些沉悶而且無趣了,因為金枝玉露一滴滴發賣,陽山君一滴滴購買,全場只有他和發賣師的聲音交替出現。
  
  台下觀眾都已麻木。
  
  對普通人來說,二百八十萬兩和二千八百萬兩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不可想像的天文數字。
  
  直到發賣至第七滴,才有某個包廂裡的人物出聲道︰「陽山君,我極需這金枝玉露,一滴足矣。」頓了一頓,看陽山君沒有反應,這才報了價。
  
  對方先打過招呼,給過面子,陽山君這回倒不再出聲了,由他將這一滴金枝玉露拍走。
  
  想來這兩人是認得的,不知陽山君用了什麼方法辨認對方。
  
  馮妙君此時心思卻又活絡了。
  
  景順等人返回魏國之後,蕭衍和雲崕肯定就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也清楚陽山君有殺害魏王的重大嫌疑。尤其是蕭衍,會不會為父報仇呢?
  
  以陽山君的本事,蕭衍想對付他,必須請動雲崕才有一試之力吧?
  
  換句話說,如果二虎相爭,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從漁利,弄到金枝玉露呢?
  
  這念頭剛萌生出來就像野草,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她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實時追蹤到這場絕頂高手之間的戰鬥呢?這又不是幾千幾萬人的兩軍對壘那麼聲勢浩大,無論陽山君還是雲崕都是行蹤飄忽的傢伙,她怎知這兩人什麼時候會正面對決?
  
  難道,她還得回到雲崕身邊去,實時盯住他?
  
  馮妙君一把捂住了臉。
  
  不要啊!她好不容易才瞅準機會逃離雲崕,也不知這廝準備了多少陰狠伎倆等著收拾她。如果她現在回去自投羅網,嘖嘖嘖……
  
  有那麼幾秒,她打退堂鼓,想著乾脆放棄金枝玉露、安心前往桃源境經商,以後一切隨緣得了。
  
  就那麼幾秒。
  
  然後她就想到雲崕病懨懨的模樣,想到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想到他會得罪的無數權貴。呵呵,這種為禍人間的妖怪,老天遲早會收了他吧?她可不要被連累。
  
  有沒有別的辦法呢?比如,接近陽山君?
  
  這麼想著,她心裡那一團糾結才舒展開來。
  
  不過有心和這位大佬套近乎的人不計其數,她得用什麼法子才能和這人混個臉熟?她想了想,對盧傳影道︰「盧叔,這裡也沒甚好看的,我要換場子了。」
  
  盧傳影站了起來︰「去哪?」
  
  她沒說話,眼神卻往上頭飄去。
  
  包廂一律都在上方。
  
  盧傳影隱約明白了,一邊跟著她往外走,一邊皺眉道︰「你想去……這不太安全。」
  
  馮妙君笑道︰「我不偷不搶,他還能逮著我不放?」
  
  她的笑容狡黠,盧傳影無奈一嘆。這丫頭生性堅韌,方才金枝玉露被拍走,他還以為她死心了,哪曾想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現在又想出什麼花招。
  
  馮妙君又道︰「麻煩盧叔回客棧去照看我娘,今晚我心裡總是不安,似乎有大事要發生。」
  
  盧傳影想了想,也不堅持,叮囑她一句「多加小心」就轉身走了。
  
  馮妙君走向側門,一閃身就溜了出去。
  
  ¥¥¥¥¥
  
  烽火連三月,戰報雪片飛。
  
  好不容易捱到廷議結束,蕭衍揉著太陽穴回府,聽下人來報︰「國師大人到。」
  
  「請。」
  
  雲崕走進書房,見他一臉苦相,不由得好笑︰「又打輸了?」
  
  烏鴉嘴!「什麼叫『又』?!」好吧,其實雙方交戰初期,王廷的反應不如蕭靖,前者是個龐然大物,七嘴八舌的意見太多,蕭衍又不以軍武見長,帶兵的將軍之間常有分歧,比不上東北軍只聽蕭靖的命令列事。
  
  但是隨著戰爭進程的推進,蕭衍對大局的掌控越來越精準,漸得王廷信任;以國師為首的修行者,對他的支持不遺餘力;另一邊,蕭靖弒君父的罪名卻已傳開,失道寡助的危害開始顯現出來。
  
  他自立為王了,但刮進地盤裡的軍隊和百姓不從他。
  
  蕭靖自然不想被千夫所指,也發布多道「詔文」痛斥蕭衍弒父栽贓,可惜證據不力,天下人不信。
  
  蕭衍蹺著腿,不無得意道︰「從明塹關之後,又打了一次勝仗。」明塹關大捷就是戰爭的轉折點,蕭靖大軍只要越過這裡,後頭就是大片肥美的河谷地區。可惜,它偏偏止步於此。
  
  侍從剛剛給雲崕斟好了茶水,蕭衍就揮揮手把人都趕出去,書房裡只留下他們兩個。
  
  雲崕輕啜一口,悠閒的模樣與代政的二王子恰成反比。
  
  蕭衍幽怨地看著他。最近戰事都沒輪到國師大人出手,雲崕休養了幾個月,臉色漸漸紅潤,顯然最近心疾都未再發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7 09:55 PM

第256章 畫中人

  他身上的衣袍是黑、白、金三色,大方中又見張揚,將他襯得華貴無雙,就是蕭衍這樣的正牌王孫也相形見絀。
  
  蕭衍的注意力在他的袍子上,這衣料輕軟,明顯就是夏布。當然了,現在是盛夏時節,然而過去幾年夏天,國師都裹著輕裘呢。今年這是因為身體大好了,連招牌式的咳嗽都聽不到幾聲了?
  
  這麼巧,偏在魏王過世以後?
  
  雲崕就是再精細,也總有些蛛絲馬跡遺落。
  
  現在國師大人正看著他︰「你找我來,何事?」
  
  他本人沒參戰,但同樣調度元力輔助軍政,並且麾下修行者也都投入戰場,蕭衍挑不出他的錯處。
  
  他往門外看了一眼。
  
  雲崕會意,伸手布了個結界才道︰「說吧。」
  
  蕭衍從抽屜的暗格裡取出一個卷軸︰「父王臨終前,囑我到他寢宮裡去取東西。我一直以為是詔書,為此還跟老三在宮裡對峙好久。結果回來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晃了晃卷軸,「你猜猜,這是什麼?」
  
  「你特地將我喚來。」雲崕撫著下巴,若有所思,「這東西與我有關?」
  
  國師還是明察秋毫,一如既往。蕭衍也不賣關子了,將卷軸放在桌上,一伸手平鋪開來︰「你自己看。」
  
  這卷軸的確不是詔書,雲崕一眼瞟去,望見的赫然是一幅畫作。
  
  並且還是一幅傳統的人物畫像,虛化背景,只突出人物主體。這種畫法近五十年來已經不流行了。
  
  卷中人只有一個。
  
  那是一名年輕男子,身穿黑龍紋金戰甲,頭戴紫金冠,身體半屈,面龐上仰,手裡執著的龍首吞鞘寶劍紮在一隻雙首惡虎的腦袋上。
  
  此人面若冠玉,長眉薄唇,本該被年輕姑娘稱作玉郎,卻有颯爽英姿。只因繪者功力深厚,寥寥幾筆就勾出了不怒而威的氣度。
  
  雲崕的神情依舊波瀾不驚,瞳孔卻驀地一縮。
  
  蕭衍輕聲道︰「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雲崕默默看著,少見地收斂神情,變得沉寂而冷漠,甚至還帶出一點肅殺。
  
  這個表情,與畫中人很像。
  
  蕭衍看看他,再看看畫。事實上,就是五歲小兒也能看出,雲崕和畫中人本來就有七分相像!那眉、那唇,那臉形,甚至是那雙波光瀲灩、收盡了人間春華的桃花眼!
  
  立軸展盡,左下角才有一行絹秀小字︰浩黎歷六百二十年春獵盤水澗,帝殺赤虎,芳雲繪以紀之。
  
  句末,蓋了個私章。
  
  這裡說得很清楚了,繪者名作「芳雲」,應是女子,因這畫中筆法柔婉而不失褒飾。如蕭衍、雲崕的眼力,一下便能看出線條之外的別樣情愫。
  
  這個作者對畫中人心生慕戀,卻又溫婉含蓄。
  
  可是對他們兩人來說,畫裡最最關鍵的就是這個「帝」字!
  
  浩黎歷六百二十年,這天底下可只有一個皇帝。
  
  那時候,坐在至高寶座上俯瞰眾生的,只有一個人——
  
  黎厲帝!
  
  雲崕忽然笑了,蕭衍不知怎地從他笑容裡看出了兩分驚心動魄的意味。
  
  「這是蕭平章偷偷收在寢宮裡的?」
  
  他連「先王」兩字敬稱都懶得冠上,蕭衍面色微變,但依舊點了點頭。如果雲崕的身份真是他猜想的那個人,那麼他的確不需要對當世所有君王報以敬稱。
  
  雲崕伸手,輕輕從畫像上撫過︰「浩黎國覆滅,一把大火燒盡王宮,我以為所有皇帝的畫像都被付之一炬。」
  
  「王宮裡的歷代帝王畫像是沒能流出。」蕭衍指了指落款,「但這是一個姓年的小官次女自繪自賞,不為外人所知。她藏在箱底,數十年後流出,最後被我父王獲得。」真相總被雪藏在某個地方,不經意間就出世了。
  
  雲崕問他︰「你怎麼知道?」畫上只有一行簡單的題字。
  
  「返都那天,我擅闖父王寢宮就拿到了這幅畫像,而後花了數月時間追查來源,才敢現在拿給你看。」蕭衍輕笑一聲,「父王年紀大了,我怕他拿到假畫。雖然這幅畫看著像是很舊了,但世上可不乏做舊的高人。」卷軸的紙質發黃,但顯然一直被精心保管著,並沒有黴爛、脆化或者蛀洞,還能展開。
  
  「在我面前打開這幅畫可不是明智之舉,尤其這裡一個守衛也沒有。」雲崕慢悠悠嘆了口氣,「蕭平章臨終前還沒忘了繞過我傳畫於你。你卻把他好不容易保守的秘密都抖給我看,就不怕我起殺心?」
  
  蕭衍收起笑容,滿面肅然︰「父王說過,他和你早就認得了,我當年的引薦只是個過場。你若真想殺父王、想殺我,父王制掣你的那一點手段恐怕根本沒用吧?」
  
  歷來國君都有制約國師的辦法,以免國家為其所竊。可是雲崕早在數十年前就算計好國師之位,以他的本事,是不是有能力抗衡魏王的手段?
  
  雲崕深深凝視他,好一會兒才道︰「蕭平章後悔了,想在他死後讓你們兄弟除掉我,這樣就不算違背昔日誓言。你想抗命不遵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帝王不同。」蕭衍面容微黯,「父王那時已然智昏神狹,做不出明智之選。」
  
  「哦?」雲崕好整以暇,「何謂明智之選?」
  
  「你說過,要助我蕭家奪天下。」蕭衍認真道,「這話還有效嗎?」
  
  「言出不改。」
  
  「那你的選擇就只剩下我了。」蕭衍笑了,「倘若是蕭靖奪到王位,第一個要殺掉的人就是你。」魏王蕭平章奪到王位時已經快五十歲了。他自己也明白,即便有雲崕之助,爭霸天下的願望也不可能圓滿。
  
  畢竟,凡人有大限之期。
  
  這個夢想,只能交由後世子孫來接力。
  
  雲崕嗤之以鼻︰「他大可試試。」
  
  「他取不了你的命,卻可以破壞你的計劃。你難道還想再花幾十年時間,尋找下一個蕭平章嗎?」蕭衍一字一句道,「你為我奪王位、爭天下,魏國也會全力助你。」
  
  這下連雲崕都有些動容︰「你明知道我是誰,還敢與虎謀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8 09:43 PM

第257章 這麼巧?

  「我也想不敢,可我別無選擇。」蕭衍苦笑道,「從我算計蕭靖那一刻起,我就沒有了退路。」無論是奪王還是奪天下,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他都需要雲崕的幫助,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是……
  
  他將卷軸往前一推,滿面肅然︰「從今往後,你我坦誠以待、共謀天下。你若不棄,我可以許下血誓。」
  
  年輕的二王子眼中閃動著的光芒,雲崕很熟悉,那喚作野心。數十年前,他在更加年輕的蕭平章眼裡同樣見到過。
  
  「不用了,誓言都作不得準,我會助你打理魏國。」他不像蕭衍那般激動,只是順手拿起案上的卷軸,「這個就給了我嗎?」
  
  蕭衍大喜,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自便。」
  
  他將畫像交給雲崕,本來就為表誠意。
  
  雲崕拿著畫像又仔細看了兩眼,微微一哂︰「畫得還挺像。」掌心冒出真火,「呼」地一聲將它燒成灰燼。
  
  他拍拍手,這件被魏王珍而重之秘藏起來的畫卷,就此從人間消失。
  
  現在,知道他身份秘密的,或許只剩下眼前的蕭衍了。
  
  蕭衍滿面燦爛,雲崕的笑意也慢慢加深︰「你不後悔今日抉擇便好。」
  
  「我不後悔。」蕭衍斬釘截鐵,雲崕彷彿又從他身上看到了蕭平章的影子。這對父子,其實有頗多相似之處。
  
  他輕輕一嘆,正要轉身,忽然又想了起來︰「是了,我軍最近勢頭正好,蕭靖該著急了。」
  
  蕭衍聞弦歌而知雅意︰「但戰事不宜再拖下去,據我們接到的情報,嶢國已經派人與蕭靖接觸。他若得了嶢國的支持,我們想對付他可就難上加難。」
  
  蕭靖經營安夏地區多年,與嶢人是鄰居,這下子要暗通款曲可就更容易了。如果嶢國藉由他將手伸進了魏國政局,那真叫兵不血刃就鬥倒了這個幾輩子的強敵。
  
  可是蕭靖倘若一敗再敗,最後恐怕也不得不接受嶢國的援助。那麼魏國的內亂也就綿延無絕期。
  
  統一、和平、穩定,從此都是癡人說夢。
  
  所以,蕭靖到底有沒有弒君弒父,是不是蒙受不白之冤,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投降,那麼爭分奪秒消滅蕭靖,就成為大魏舉國上下的頭等大事!
  
  雲崕點了點頭︰「該動用後手了,速戰速決。」
  
  ¥¥¥¥¥
  
  側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通道,走出拐角外就有海族守衛。
  
  馮妙君打聽過,這條路可以通往上層包廂,但那裡是權貴專區,閒人免進。
  
  什麼是閒人?她這種籍籍無名之輩就是。
  
  傅靈川和長樂公主都有身份,可以從這裡坦然走出去,可馮妙君不行。
  
  怎麼辦呢?
  
  迎面正好走來一名托著瓜果的侍女,是個蚌精化成了人形,身形修長,個子比她矮一點兒。對於精擅易容的馮妙君來說,這都不算難事,麻煩在於蚌精道行不深,所以身後還有兩塊薄殼沒有化掉,遠遠看去像長著一對白玉圓翅。
  
  她再有本事,也變不出那對蚌殼啊。
  
  她想了想,問液金妖怪白板︰「把我變成她,有沒有把握?」
  
  白板晃了晃腦袋︰「小菜一碟。」
  
  它的原身莫說沒有毛了,連固定形狀都沒有,依舊能用強大的幻術變成毛團子一樣的雪貂。給女主人身後添兩塊蚌殼做視覺效果算什麼難題?
  
  所以十幾息後,馮妙君就變成了蚌女。
  
  她又等了一會兒,才順著通道走了出去。守門的妖衛看她一眼,沒吭聲。
  
  於是馮妙君順著螺旋通道往上走。
  
  螺旋空間都分作上、下兩層,下層是熙熙嚷嚷的大廳,上層就是私密性極好的包廂,地面鋪著紅氈,兩邊種著奇花異草,每五十步就有一個守衛,每刻鐘要走過一撥巡哨。
  
  從蚌精身上搜來的權杖,馮妙君學她的樣子掛在腰間,守衛們看到了也就不會上前阻攔。
  
  她默默走過兩個螺旋,經過了數十個房間,終於找到了標號一百二十五的包廂。
  
  此刻,包廂大門緊閉,外頭還站著兩個守衛。
  
  從著裝來看,這兩個卻是正兒八經的人類。
  
  有兩個富商打扮的人站在門外,正跟他們交涉,這兩個門衛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只作耳旁風。
  
  馮妙君走近一點,即聽出這兩人是慕名前來拜訪陽山君的,哪知對方的架子和名氣一樣大,見都懶得見他們一眼。
  
  最後這兩人也只得怏怏離去。
  
  以陽山君的身份和脾氣,不會輕易接見無名之輩。馮妙君默默看著,待兩人走遠才上前,果然離包廂還有一丈遠就被守衛抬手攔下了︰「你做什麼?」
  
  她不慌不忙地欠了欠身子︰「漁當贈送,每個包廂都派發一份瓜果。」
  
  守衛看了看她的銀盤,見到裡面果然都是些珍稀果子,遂道︰「止步,我拿進去。」
  
  馮妙君微笑著將盤子遞給他。
  
  這包廂果然沒有那麼容易進去呢。
  
  過不多時,那守衛重新走出來,手上已經空了,見她就道︰「送進去了,你可以走了。」
  
  馮妙君點點頭,轉身剛要走,包廂門忽然開了,從裡面走出兩人。
  
  馮妙君目光掃過,呼吸忽然停頓。
  
  不過她定力極強,這點兒異常也是轉瞬即逝,沒被人發現。
  
  她腦洞再大也想不到,這兩個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傅靈川和長樂公主!
  
  他倆離開大廳,直接就來找陽山君了嗎?
  
  這下子是真有趣,她最在意的兩撥人原來是有交集的。
  
  不過她轉念一想便釋然了。傅靈川兩人在燕國都城住了那麼久,很可能就認得這位大名鼎鼎的陽山君。從現狀來看,這兩邊怕不還有些交情,否則陽山君的門是那麼好進的嗎?
  
  觀察陽山君的任務已經完成,馮妙君一邊轉身往外走,一邊想著怎樣再綴上這兩人。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傅靈川道︰「請留步。」
  
  門外除了兩個守衛以外,好像就只有她了。
  
  馮妙君腳下一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她轉過身,不確定道︰「公子喚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8 09:47 PM

第256章 重寶登場

  「是的。」傅靈川笑容可掬,「這位是新夏國長樂女王,我們臨時有一件寶物要參拍。」
  
  他要作甚?馮妙君隨機應變︰「一樓便有鑒定室,兩位請跟我來。」幸好她逛漁當逛得仔細,一路上經過幾間鑒定室,還仔細觀察過。鑒定室按門類細分,對所有客人開放,每間裡面都坐著兩位鑒師,隨時可以鑒寶。
  
  許多海客是臨時在螺浮島中轉的,一時興起想賣東西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傅靈川搖頭道,「此物貴重,我們想請動天級鑒師。」
  
  螺浮漁當的鑒師也分好幾個等階,從上到下分別為天、地、玄、黃。這兩人好大的口氣,竟是有天級的寶物要參拍嗎?馮妙君的興趣立刻被勾了起來︰「公子可否示之?我也好向上稟報。」
  
  傅靈川自懷中掏出一隻玉簡,在她面前晃了晃︰「此乃天魔秘術,你想看看嗎?」
  
  想,特別想!這可是天魔秘術,好奇死她了!
  
  當然無論馮妙君內心如何咆哮,她表面上也只能微微一怔,而後擺手道︰「兩位請在此稍候,我去稟報上峰,再請鑒師過來。」
  
  馮妙君現在偽裝成侍女,按理是沒有資格閱看玉簡裡的秘術。她要是坦然伸手,傅靈川才要懷疑她有問題。
  
  傅靈川微微一笑︰「陽山君準備競拍今晚的壓軸寶物,我們待在這裡多有不便。你帶我們去找鑒師吧。」
  
  馮妙君還能怎麼辦?她只得應了一聲「好」。
  
  誰能告訴她,那該死的天級鑒師在哪裡!
  
  結果她才走出去幾步,長樂公主就奇道︰「咦,玄機室好似不往這裡走?」
  
  這兩個傢伙不僅知道高級鑒室的名字,還曉得它在哪個方位嗎?馮妙君立刻意識到他們另有所圖,否則何至於這般心急?
  
  她轉頭笑道︰「此事還要先向管事稟報,由他為您二位引薦。」
  
  傅靈川對著長樂公主也是微微一笑︰「不急,照著章程辦事。」
  
  長樂公主微微嘟嘴道︰「今晚的壓軸戲要上場了。」
  
  此時三人正走過水晶長廊,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大廳當中的場景。馮妙君一低頭,就望見上古遺珍這個廳中的發賣師已經離開,如今站在臺上的卻是個身高兩丈、儀容威嚴的鮫人。
  
  他頭上還戴著綴滿寶石的金冠,因此馮妙君料想,這位大概就是鮫人王?
  
  每晚,鮫人王都會親自發賣一件壓軸寶物。
  
  對這樣的營銷手段,馮妙君是讚賞的。鮫人王的出場是個大賣點,以他的身份,發賣的寶物份量必定足夠,真假更不必置疑。
  
  果然他一出場,台下就有掌聲雷動。
  
  就在這時,水晶長廊前方有隻矮胖的妖怪走了過來,望見馮妙君三人即皺眉道︰「白嫘,你怎麼在這裡?」
  
  「白嫘」就是這蚌女的名字,也刻在權杖上。馮妙君聽出他語帶責怪,知道他置疑自己的職責範圍,趕緊道︰「這兩位新夏國來的貴客,也是陽山君的座上賓。他們有天魔秘寶參拍,想要交予天級鑒師先做個鑒定。」
  
  「天級嗎?」被陽山君、天魔秘寶這些字樣集中轟炸,胖妖怪也不由得動容,「兩位來自安夏?」
  
  新夏就是安夏公主所建,他這一說,在場三人都知道他對陸地上的時事有所瞭解。長樂公主笑道︰「怎麼稱呼?」
  
  她笑起來自有一股雍容風度,胖妖怪趕緊回道︰「稱我牛管事就好。」
  
  什麼牛,水牛嗎?的確是脖子有些粗短。馮妙君偷看他幾眼,一下恍然︰這不就是個海蝸牛麼,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長樂公主繼續道︰「我乃新夏女王,偶遇大名鼎鼎的螺浮漁當,也想湊個趣兒。」
  
  現在這隻海蝸牛,不對,是牛管事長長「哦」了一聲︰「貴客、貴客!請跟我來罷。」殷勤招呼兩人,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馮妙君眨了眨眼,跟在三人身後。
  
  這時大廳檯子上已經擺出壓軸寶物供人參觀,她見到錦盒裡立著一個小小沙漏,一手都可以握住。沙漏上下兩個半球是透明的琉璃製成,眾人都能望見裡面赤金的砂粒。
  
  聲音被水晶長廊隔斷了,長樂公主好奇道︰「那是什麼寶貝?」
  
  「那是時之砂。」牛管事一邊領路一邊給兩人解說,「原本這樣寶物應該在兩天後才登場,可是方才金枝玉露的競拍太激烈,我王就決定將它提前到今晚來發賣。」
  
  激烈,方才陽山君一人打爆全場、幾乎包攬所有金枝玉露的局面哪裡激烈了,反倒沉悶得要死!馮妙君不知道傅靈川兩人心裡是不是也這樣吐槽,不過這也說明瞭一點——「時之砂」的確是螺浮漁當最看重的寶物,否則也不會想要放在最後一天閉幕時壓軸用了。只不過今晚的發賣場太火熱,鮫人王願意拿它出來討個好彩頭。
  
  長樂公主代她問了出來︰「這寶貝有什麼用,堪當壓軸?」
  
  「將沙漏倒立起來,方圓百丈內的時間就會停止。」
  
  這下子,莫說傅靈川和長樂公主面面相覷,馮妙君也是暗中大吃一驚。
  
  時間暫停!這不起眼的小沙漏竟有如此神效!
  
  這回是傅靈川忍不住問道︰「能停住多久?」
  
  胖管事見二人滿面驚異,也是自豪道︰「砂子漏完,結界也就結束了。」
  
  長樂公主咦了一聲︰「這沙漏裡,也沒見有幾顆砂子啊,那豈非是轉眼漏光?」
  
  這回不待牛管事回話,傅靈川已經笑道︰「這特性已經十足逆天,再多持續幾息,旁人還有沒有活路了?」
  
  長樂公主只是凡人,並不清楚高手之間的戰鬥常常只差毫釐。有這隻沙漏助陣,勝算何止是翻倍?
  
  長樂公主說得不錯,沙漏裡只剩下不到十顆細砂了,彈指間就能漏光。
  
  可是這對於修行者來說,那就是攸關生死的一彈指!
  
  牛管事豎起大拇指︰「公子真是好見識!」這物效可比其他任何屬性都有用得多,「每用一次,沙漏裡的砂子就會消失一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8 10:25 PM

第257章 無主之魂

  也就是說,這件寶物能夠「定」住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傅靈川搖頭笑道︰「足矣。難怪螺浮漁當將它當作壓軸,果然是不世奇珍!」照那沙漏看,至少還可以再用個幾次。這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祭出來,哪怕只多一次救場或者定勝負的機會,花多少錢都值得啊。
  
  這時幾人已經離開了水晶長廊,路過一個高達數丈的大門。
  
  大門緊閉,但邊上兩個小門卻是敞開來著。
  
  走到這裡,牛管事轉向馮妙君道︰「你是廳內使女,走到這裡已經逾矩,還不回去?」
  
  顯然這裡已經離開蚌精的權責範圍之內。馮妙君在來路上已有腹稿,聞言即道︰「這兩位客人最先找上我,將他們帶去鑒師那裡是我的職責。」
  
  牛管事一瞪眼︰「胡鬧,你……」
  
  馮妙君截口道︰「也是這裡的規矩。」
  
  她和盧傳影遊逛會場時,曾聽見幾名使女私下抱怨。原來螺浮漁當為了廣開財源,是鼓勵在漁當勞作的妖怪們引薦客人去參拍靈寶。如白嫘這樣的使女成功募集到拍品的話,是可以根據拍品的價值得到相應獎勵的。
  
  馮妙君聽見的,卻是使女抱怨上峰含墨她們的獎勵。按理說,「白嫘」這次引薦傅靈川兩人去找鑒師,如果真是天級寶物並且放入漁當發賣,她可以得到一大筆獎賞。可是牛管事橫插一腳,那就要分掉一杯羹。
  
  現在牛管事趕她走,她連鑒師的面都見不著,那就是說他要自己獨吞賞金,連湯也不給她喝一口。馮妙君不清楚蚌精白嫘本人性格如何,但這裡面有機會做文章,她就不可能乖乖離開。
  
  牛管事大概也沒料到她忽然這麼硬氣,張了張嘴,臉都氣黃了︰「在客人面前,成何體統……」
  
  見這兩個低階妖怪爭執,長樂公主本就皺眉,這時忍不住道︰「有甚好爭,一起去不就得了?」
  
  馮妙君見她眼中隱現焦色,顯是著急了,心道這兩人是要做甚爭分奪秒的壞事?
  
  貴客發言,牛管事也只得應了聲「好」,隨後不滿地瞪了「白嫘」一眼。
  
  馮妙君根本懶得理會這隻海蝸牛。
  
  踏入大殿,她保持目不斜視,但心底嘖嘖讚嘆︰
  
  這座宮殿完全不比陸地各國的大殿遜色啊。穹頂高十五丈,面積至少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巨柱以黑曜石打造,這裡不種花草,然而五光十色、形態各異的珊瑚暖化了殿裡空曠清冷的氛圍。
  
  每隔十餘丈都有衛兵看守,她目光一瞥,就精準地計數了︰
  
  十六人。
  
  這座大殿裡至少有守衛十六人。
  
  長樂公主咦了一聲︰「這是哪裡?」
  
  「這裡便是我王的議事殿。」牛管事對傅靈川兩人道,「玄機室在後頭,兩位請跟我來。」
  
  長樂公主左顧右盼︰「為什麼玄機室會在大殿後頭?」
  
  「天級鑒師是兩頭老龜,年歲太高,行動不便,我王特準他們憩在玄機室。」
  
  長樂公主長長地「哦」了一聲。數人往前數十步,快要走到側門了,她忽然又指向大殿正中道︰「那是什麼?」
  
  和人類國家一樣,那個位置安放的自然只有王座。不過馮妙君倒是在王座邊上看到一個珊瑚架,上面擺著一截巴掌大的……爛木頭?
  
  木頭黑黝黝的,有難看的癤子,表面有不少細孔。馮妙君之所以知道它沒有石化,乃是因為木頭一側還長出了兩片細而嫩綠的小葉子。
  
  要是落在森林裡,這破木頭不會引人注目。可這裡是水下,鮫人王為什麼特地在自己座位邊上放置一根木頭?
  
  「那個啊。」牛管事打了個哈哈,「那也是一件寶物。」
  
  他的態度明顯敷衍,不過越是不說,別人就會越好奇。一路上充當聽眾的傅靈川忽然插口道︰「我才想起來,還有一樣好東西也可以送拍。」
  
  牛管事︰「哦?」
  
  馮妙君望著傅靈川溫和的笑臉,心裡不知怎地忽感不祥。
  
  就見這人撫了撫左手無名指上的戒子,手中就多了一枚圓球!
  
  儲物指環!馮妙君盯著他的手指,心裡好生羨慕。這就是隨身空間,容積不知有多大。可即便比不上方寸瓶,那也是極少人才能擁有的奇珍了。漁當上也發賣了幾個,個個都是奇貨可居,她權衡一下性價比,統統放棄。
  
  牛管事盯著那個圓球道︰「這是什麼?」
  
  這是比拳頭略大的水晶球,裡面彷彿灌滿了濃白的雲霧,隔著球壁都能看見它們流轉的模樣。
  
  唔,不對,雲霧怎麼會有臉?
  
  有時候雲霧貼在水晶壁上,就顯出了一張張人臉,有時卻是古怪的妖形。但每一張臉的神情都很木訥,彷彿無痛無覺。
  
  這個水晶球拿出來,就有一股子陰風不知打哪裡捲來,整個大殿的氣溫頓時下降了好幾度。珊瑚上似乎也凝起了白霜。
  
  牛管事打了個哆嗦,瞪著它道︰「這是什麼?」
  
  他也有修為在身,寒暑不侵。可是這股子寒意並不來源於外界,反而是從心底升起,五臟六腑都冰冰涼地好生難受。
  
  「魂力。」傅靈川放大了音量,每個字都回蕩在大殿之中,「這魂力球中貯藏了多達七千一百條魂魄,每一條都抹去意識、洗去因果,成為無主之魂。」
  
  這裡面儲存的是魂魄,並且是所謂的空白靈魂?
  
  馮妙君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她在煙海樓裡看過許多記載,都道紀元之前人間常現魑魅魍魎,甚至還有魃屍出沒,這都是天網恢恢之故。可是天地異變之後,尤其發生過天魔之亂,六道變得壁壘森嚴,生靈死後魂魄都要被強制歸入地府,人間再不許有新鬼留駐。
  
  昔日在淄縣,雲崕想找王婆魂魄來指認兇手都要先施術與地府溝通,算是把王婆的魂魄暫時「借」離地府,並且借多長時間、怎樣歸還,都要事先定得清清楚楚,可見天規對魂魄管控之嚴。
  
  倘若這麼多魂魄都是傅靈川收集來的,這人的本事可真是深不可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9 09:42 PM

第258章 傅靈川的算計

  無論如何,這東西絕不適合正大光明拿到漁當上去發賣,傅靈川為何此時把它拿出來?
  
  馮妙君心知不妥,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落後於三人。
  
  牛管事只是隱有所感,卻說不上哪裡不對勁︰「收存這麼多魂魄作甚?」
  
  「所謂以形補形、以命補命。」傅靈川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自然也能夠以魂補魂!」
  
  補魂?補誰的魂?
  
  這念頭剛剛轉完,馮妙君就見王座邊上那截木頭裡忽然探出一縷淡藍色的虛影。
  
  而後,就有一個聲音回響在大殿之中︰「你說,這是無主之魂?」
  
  「螯大人!」牛管事大驚失色,殿中守衛也為之側目。這人手上的魂力球,居然驚動了沉睡中的螯大人!
  
  傅靈川衝著這縷虛影道︰「不錯。但我要求一次不受打擾的對話,這魂力球就可以給你。」他和長樂公主的神情都很平靜,甚至帶著點兒期待,顯然早知道這是哪一位。
  
  牛管事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終於咂嗼過味兒來了,厲聲喝道:「衛兵,拿下他!」

  他糊塗了啊,看這兩人入得陽山君法眼,又說要鑒定天級的秘寶,就以為一單大生意上門,哪知他們別有所圖!
  
  馮妙君更是二話不說,往大殿側門飛掠而去。不管怎樣,自身安危第一。
  
  就在眾守衛圍上來時,大殿前後七個門忽然「轟隆」一聲,同時關閉!
  
  裡面的人出不去了,外頭的人也休想進來。
  
  這麼大陣仗就不是傅靈川的本事了,牛管事嚇得一頭冷汗︰「螯大人,您莫要輕信小人所言……」
  
  那縷虛影化出形體落在木頭上,對眾人道︰「閉嘴,都退後。」
  
  它形體雖小,聲音中卻帶著無庸置疑的威嚴。
  
  兩個守衛相互看了一眼,偷偷前進兩步,結果腳邊長長的海草忽然煥出淡淡藍光,蛇一般纏上來,將他們綁了個嚴實。
  
  海草上長著鋸齒,獵物一動就劃他們一身傷。這兩人大聲慘呼,彷彿那葉片上沾滿了辣椒水。
  
  虛影道︰「再往前,殺無赦。」
  
  聽出它動怒了,沒人敢再動彈。馮妙君退到門邊,縮在兩個體格高大的守衛後頭。
  
  這時虛影才對傅靈川道︰「魂力,給我。」
  
  大殿已經封閉,裡面的人也不敢動手,可不就是「不受打擾」?
  
  它露出真容,馮妙君才看出這東西背上負著螺殼,凸眼碎嘴,還有兩個大螯,螺殼底下,還露出六個爪——居然是個椰子大小的螃蟹虛影。
  
  馮妙君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個妖怪魂魄,並且那錐形的螺殼、浮誇的紋理實在是太眼熟了。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記起那截爛木頭的名稱了︰
  
  養魂木。
  
  傳說中能夠寄住、滋養魂魄的養魂木,原來長得這般其貌不揚。要知道生靈打從出娘胎以來,魂魄和肉身就是相配套的,就如一壺配一蓋。要把魂魄移去別的肉身稱作奪舍,原本就是逆天之舉,即便成功了也很快會出現魂體不合的情形,魂魄不得不重新遷移,就像寄居蟹那樣重尋皮囊,但在這過程中魂體會有衰減。
  
  於是就有人煉出了養魂木。此物能供魂魄離體後暫時棲居,把魂力的流失減至最小。當然這辦法對於凡人不太合用,凡人魂力太弱,即使有養魂木也撐不了多久。
  
  這隻螃蟹魂魄化出來八足宛然,可見道行還是精深的。馮妙君就不清楚,它附在養魂木上多久了。
  
  它是什麼時候死的呢?
  
  莫看它只是一縷魂魄,它能控制這整座大殿,牛管事又稱它為「螯大人」,口氣中滿是尊敬,可見其地位尊崇。可是嚮導從未提過螺浮城還有這麼一位「大人」,盧傳影接到的情報也沒有關於它的隻言片語。
  
  難道……她腦海裡冒出來一個念頭,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傅靈川走上前去,在養魂木前念念有辭,而後將魂力球一把捏碎!
  
  球裡的魂魄本來就是飽和狀態,束縛一去,頓時循本能四下亂躥。沒有魂力球的支撐,它們就是無序無主的能量,若沒人加以捕捉,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不過養魂木上的蟹靈早就虎視眈眈,這時張大了嘴如長鯨吸水,「呼」地一聲將逃跑的魂魄都吸進了嘴裡。
  
  它身板小但吸力超強,甚至在殿內都刮起一陣大風,吹得馮妙君鬢髮烈烈作響。
  
  哪怕只是個妖魂,這傢伙還是很強悍啊,怪不得能坐在鮫人王身邊。
  
  也就幾息功夫,逃逸出來的魂魄被蟹靈一隻不剩全吸進肚裡,它才滿足地閉上嘴,甚至打了個飽嗝。
  
  「好東西。」它凸出的眼睛轉向傅靈川,「你總不會平白無故給我送魂力。人類,說出你的請求。」
  
  它的口氣是居高臨下,馮妙君聽在耳裡總覺得別扭。這世道早就變了,妖怪在強大的人類修行者面前,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了。這隻蟹靈的口氣,卻彷彿在跟渺小的螻蟻對話。
  
  不過如果它的身份與她料想的一樣,那麼還是有這個資格的。
  
  傅靈川也不浪費時間,將長樂公主輕輕推到身前,很乾脆道︰「螯大人,這位是原安夏國公主、如今的新夏女王。新夏初建,需要一件堪當稷器的強大神物。」
  
  螯大人輕嗤一聲︰「我當是什麼大事。如今這裡不正在辦螺浮漁當,你還怕選不到中意的寶物?」
  
  馮妙君卻倒吸一口冷氣︰她知道傅靈川想做什麼了。
  
  新夏剛剛建立,以傅靈川的野心和周圍的局勢,當然要設稷器、聚元力。可是安夏國滅時,稷器已經被魏國收走,傅靈川和長樂公主就不得不尋找新的神物來祈求上天的認可。
  
  這些馮妙君都知道,可她沒料到,傅靈川的胃口居然這麼大!
  
  他想要的稷器是——
  
  「您的螺殼。」傅靈川輕笑一聲,眼裡卻閃動著不加掩飾的野心,「在這件至寶面前,還有什麼法器可以稱得上是神物?新夏需要最好的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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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9 09:45 PM

第259章 游說

  蟹靈似乎也被他的野望所震驚,微微一怔,而後放聲大笑︰「好大的口氣,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做你的稷器!」
  
  它這麼一笑,整個大殿的地面都在簌簌發抖。
  
  事情進展到這裡就明朗了。馮妙君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想並沒有錯︰
  
  此刻無數人置身的這個空間、龐大的螺浮上下兩城,就是這隻蟹靈生前的軀殼!
  
  紀元之前,巨妖的道行和體型成正比。它的身軀可容數十萬生靈棲息,那麼蟹靈生前是有多麼強大?
  
  馮妙君覺得,自己想像不來。
  
  可是再強大的生物,一樣敵不過天地之威。它終究是殞在這裡了,但魂魄凝練堅韌,在肉身消逝之後依舊能夠存在相當長一段時間。
  
  她更是記得,天魔亂世以後天規變得更加嚴厲,這頭螺蟹如果殞在數百年前,那麼魂魄怕是要下地府去了。它能留在這裡,恰恰說明其本尊早在紀元之前就已經死了。
  
  史前大妖都喜歡將軀體煉成法器。她也佩服傅靈川膽子大、眼光高,這螺殼防禦力驚人,螺浮城內外,還有哪一件法器能比它更有資格作為邀天之寵的稷器?
  
  傅靈川待它笑完才道︰「冒昧問一句,您生前接近神境了吧?」
  
  「嗯。」蟹臉沒有表情,但眾人都能聽出它的不高興,「只差臨門一腳。」卻永遠邁不過去了,所以這是它永遠的痛。
  
  原來這頭蟹妖快要變作神明了,馮妙君恍然,難怪它能長到這麼大。光憑這樣的體型就可以成就一方霸主了。
  
  此時門外傳來了「砰砰」轟擊聲,想是鮫人反應過來,打算武力突入了。
  
  傅靈川提醒這位螯大人道︰「我們的對話還未結束。」
  
  蟹靈輕哼一聲,雙螯一動,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大殿外頭忽然就一片安靜了。
  
  這是它的外殼,即便肉身已經消亡,但它依舊保有對硬殼的一部分控制力。「我在禁忌之海中自在得很,享受四海供奉,為什麼要去你那撈什子新夏國?」
  
  它說到「供奉」兩字,馮妙君立刻就明白蟹靈長存的原因了︰哪怕是它這樣強大的魂魄,也不可能孤立地存在千餘年時間。蟹靈不能再依附回自己的皮囊卻又長保不散的原因,就在於螺浮城的生物供奉它!
  
  它在這裡的地位,本質上與液金妖怪白板在冀遠河當水神是一樣的。
  
  傅靈川面露不屑︰「被困在螺殼之中,哪裡也不能去;千餘年來只能勉強保住自己魂體不至消散,這也能叫作『自在』嗎?」
  
  「你……」螯大人被戳中痛處,對他怒目而視。
  
  傅靈川這句話說得不好聽,卻是大實話。龐大的身軀一定要適配強大的魂魄。在天地異變之後,螯大人只剩一縷殘魂了,根本驅不動這個巨型的戰爭堡壘。螺殼曾是他的榮光、驕傲和城堡,現在卻變作了實打實的囚籠。
  
  它不得不允許從前看不起的海族入駐自己的軀殼,允許鮫人在這裡立城,允許人類在螺殼上靠岸、觀光、購物,以換取更多願力滋養己身。
  
  它的時代早就結束了,這頭巨妖的魂魄,一直在苟延殘喘。
  
  傅靈川並不想惹怒它,這時就飛快接下去道︰「我將是新夏國師。你做了稷器之後,就可以化鼎隨我四處走動,看盡天下風光,而不僅僅是被困在茫茫大海中,聽這一成不變的潮起潮落。」
  
  無論稷器的原型是什麼模樣,祈天成功之後統統都會化作小鼎的形狀,由國師把持。也就是說,這個大螺殼可以挪位置,跟著傅靈川到處跑了!
  
  在一個地方待上千餘年,哪怕對於螯大人這樣的巨妖來說,也實在是漫長了些。周圍的海,它早就看膩了。
  
  傅靈川緊接著又道︰「再說願力。螺浮城才有多少人口?連新夏國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並且鮫人王要鞏固自己的無上權威,能分給你多少願力?呵,恐怕也就保住您不致消亡,否則平時您怎會沉睡在養魂木中?」
  
  對魂魄來說,沉睡是最節省能量的一種方式。蟹靈長期待在養魂木中睡大覺,對外界事務漠不關心,這就說明它的魂力太珍貴,不得不省著用。
  
  傅靈川笑了笑︰「新夏人口逾數百萬。變作稷器之後,每一分元力都儲存在您的身軀之中,可以令您的魂魄迅速強大。這是上天給予稷器的獨特恩賜,當世能享有的神器,絕不超過七件!」
  
  稷器是超越了神器的存在,它得到上天肯定,可以承載一國之元力與氣運。可想而知,這對於稷器本身也是有天大好處的,棲居在裡面的蟹靈則會變作器靈,享受海量元力的滋養。
  
  這樣的未來,想想就很美好哇!
  
  毫無疑問,螯大人心動了。
  
  光憑離開深海、周遊天下這一項,就是打動它的理由,更不用說後面那許多福利。
  
  它甕聲甕氣︰「如果新夏國滅?」
  
  「若是不幸真有那麼一天,您頂多變回原來模樣,大不了還回深海重建螺浮城,又有什麼損失?」
  
  國破,則稷器失效,變回原樣。
  
  他提出來的樁樁件件,都好似為蟹靈考慮周全了。螯大人慢吞吞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了一個字︰
  
  「好。」
  
  被晾在一邊許久的牛管事急了,不得不鼓起勇氣道︰「螯大人,他誑您呢!若真有那種美事,陸地上無數小國早就來找您了。」
  
  「能建國,還要能守國。新夏延續了安夏國的氣數,周圍又盡多盟友,其他小國斷沒有這些優勢。」傅靈川當然無論如何不承認,其他小國是想不到竊取整個螺浮城這種腦洞大開的點子。神器一旦變作稷器就不能再置換了,除非國滅,因此它能承載的氣運從一開始就有上限。他要擇取一件最強大的神器,為今後新夏的越發蓬勃打下堅實基礎。
  
  牛管事還要再說,傅靈川甩出一道白光,他立刻就住了嘴︰
  
  一柄匕首從他嘴裡刺入,洞穿後顱出來。腦子被打穿,生機立泯。
  
  其他護衛見了,又驚又怒,執起武器向傅靈川攻去,只望殺掉這個妖言惑主的傢伙能令螯大人清醒過來。
  
  眼前兩人跑了,馮妙君即移動到一叢高大的珊瑚後頭,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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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9 10:15 PM

第260章 奉天承運

  開什麼玩笑,螺浮城的真正主人都要投向傅靈川的懷抱了,她可不會在這時上去找不自在。
  
  果然不等傅靈川出手,蟹靈就出手定住了十多名守衛,一邊道︰「怎樣才可以變作稷器?」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告命於天。」傅靈川正色道,「南北大陸小國林立,真正得到天道承認的只有寥寥幾國,也就是這幾國久經風雨而屹立不倒。唯有奉天承運,才能源源不絕創造元力。您要變作稷器,首先就要取得天道認可。」
  
  馮妙君躲在門邊聽這幾句,立刻就理解了。合著大陸上那許多小國家都是扯起虎皮當大旗的,說白了是圈塊地皮自立為王,說是「國」,其實不過是割據政權。只有拿到了稷器才能獲得官方認證,也就是天道的應許。
  
  換句話說,稷器就是天道的授權。有了這玩意兒,國家才能源源不斷地聚攏和汲取元力。
  
  傅靈川也知道接下來的步驟每個都出錯不得,因此對蟹靈的講解也是格外細致︰
  
  「祭天禱文,而後取血為印,在天書上蓋章。」傅靈川向長樂公主看了一眼,「長樂公主親為,最多只需要五個時辰即儀式開始後,新夏女王要手按玉璽,念誦三萬六千字的可。時間越短,我們壓力越小。」
  
  他們跑到鮫人的地盤、覬覦人家的神器,鮫人一族可不是擺設,定會全力阻止。
  
  蟹靈同樣看了長樂公主一眼,甕聲甕氣問︰「為什麼?」
  
  「安夏雖亡,氣數卻可以持續十年而不盡。她是王室的末代血脈,依照天規可以繼承安夏氣運。不是另立新國,這儀式就簡單得多。」
  
  對此,馮妙君的理解是「開戶」的手續總是最繁瑣的。安夏滅國至今七年有餘,還未到十年期限,所以叫做「氣數未盡」,還有回天之機。
  
  可是,眼前這位「長樂公主」也是王室血脈?傅靈川甘冒奇險求取螯神殼為稷器,至少應當有七成把握,這種最基礎的事實不該弄錯才是。
  
  蟹靈問出了重點︰「要我做什麼?」
  
  「新夏女王將天書獻予上蒼之後,您會迎來十六記天雷的考驗。順利通過之後,即可晉為稷器,成為我新夏的國之重器!」傅靈川字字有力,「螯大人,您可能辦到?」
  
  並不是任何一件法器都有資格承載國之氣運的,雷劫就是天道的甄選手段。在靈氣衰竭的今天,想要找到一件能夠抵禦天雷的神器,已經是難之又難。
  
  躲在門邊的馮妙君聽得「十六記天雷」這幾字,瞳孔驟然一縮。蟹靈卻哈哈大笑︰「天劫?老子也不知經歷過多少道了,還怕這區區的十六記?」他生前可是迫近了神境,一生中的確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天雷洗淬,滿身修為又有六成在硬殼上,甚至它肉身死去之後,螺殼依舊千餘年不壞,可見其堅固程度。
  
  因此它口氣雖然狂妄,傅靈川倒是信的,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那便只剩最後的難點了——」
  
  「既然要辦祭天儀式,新夏女王就必須直面天空,不能躲在螺殼當中了。」傅靈川長長呼出一口氣,「要在室外將此事辦完,這幾個時辰內,我們必須護她周全。」
  
  話剛說完,大殿正門外「砰」地一聲巨響,震得整座大殿都搖搖欲墜。馮妙君更是看到,緊閉的大門簌簌落灰,顯然遭受了強力一擊。
  
  而後就有個宏亮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帶著壓制不住的怒意︰「螯顯,你意欲何為!」
  
  傅靈川動容︰「鮫人王這麼快就追來了。」
  
  蟹靈卻笑道︰「我在這地方待膩了,現在要拆夥走人。」它並不像生靈依靠振動發聲,言語都在人心底直接響起,因此鮫人王也可收到它的訊息。
  
  鮫人王怒氣沖沖︰「你老糊塗了?只剩孤魂一縷,被人奪去螺殼怎辦?你莫要被宵小蠱惑!」牛管事帶傅靈川兩人上來,一路上也有其他僕從看見,方才就報給了鮫人王,因此他知道大殿裡進了外人後蟹靈才關閉了這裡。
  
  蟹靈放緩了語調︰「不勞你掛懷。東南七百里外有個島嶼,海面以下也是千岩萬穴,適合你鮫人一族棲居。我離開後,你把族人遷去那裡吧。」
  
  鮫人王氣極反笑︰「那裡不是螺浮島!」鮫人一族花了千餘年時間才將螺浮島經營得有聲有色,若是遷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島,誰還記得螺浮漁當?也就是憑著優渥的收入,鮫人一族才從海族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富有也最興旺發達的一支。蟹靈要是跑了,鮫人的繁榮從此就沒了根基。
  
  蟹靈低聲道︰「我和鮫人族的協議並沒有定下時限。我要走,隨時都可以走。」
  
  鮫人王一時語塞。的確,鮫人族搬到螺浮島生活前,和這頭蟹靈定下的協議只說各取所需,鮫人得安身之所,蟹靈得海族供奉,互助互榮,卻沒寫明期限到什麼時候為止。
  
  這頭神物生前再強大,畢竟已經死去一千多年了,單憑一縷殘魂怎可能挪動比山嶽還龐大的巨殼?鮫人萬萬沒想到它還能跑掉。
  
  他正要再說,忽聞「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門內門外雙方都怔住了︰
  
  一言不合中,大殿側門突然炸開!
  
  這次爆炸威力極大,傅靈川和長樂公主站在大殿正中還能感覺到勁風撲面。
  
  而後,他們就看到了鮫人王,以及他身後的森嚴衛隊。
  
  因為怒氣充盈,這位高大的王者渾身已經變成了淺藍色,類人的面龐因此而顯得猙獰。他手裡執一把三叉戟,望見傅靈川二人不由得雙眼微瞇,豎瞳中透出厲色︰「竟然是你!」
  
  長樂公主卻把目光投向門口的珊瑚叢,怒道︰「那個使女!」
  
  她就覺得自己二人遺漏了什麼,原來是那個和牛管事爭功的使女!傅靈川動手後她就不見了蹤影,想是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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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0 09:37 PM

第261章 提醒

  一個小小蚌精能攪起什麼天大風浪?誰也沒放在心上,結果她手裡竟有這種的寶貝,能直接炸開大殿側門!
  
  傅靈川卻依舊顧不上收拾蚌女,只抱起蟹靈棲身的養魂木急切道︰「送我們走!」一手拉著長樂公主,快步往殿後行去。
  
  鮫人王怒極反笑︰「哪裡去!」大步追向前去。
  
  雙方之間相距不過二十丈,以他的腳程本應轉眼畢至。哪知奔行十餘丈,跟前頭兩人的距離依舊沒有縮短半分。
  
  這一幕就顯得很詭異了,彷彿雙方之間的距離可以無限延長。
  
  鮫人王心知這是蟹靈搗的鬼,這到底是人家地盤,蟹靈的力量不足以驅動整個螺殼,但控制局部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螺殼是獨屬於他的空間和法器,在這裡面他想做什麼不行?
  
  這時那兩人前方的殿牆上憑空開出一個小門,傅靈川再快走兩步就能跨過去。鮫人王怒極,抬起手中三叉戟當作標槍,對準他後心「呼」地擲了過去!
  
  他的力量之大無庸置疑,這一槍原本都可以直接洞穿兩頭碩大的露脊鯨。這麼含怒擲出,三叉戟瞬間就刺到了傅靈川的後心。
  
  想像中血光四濺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僅有「叮」地一聲,眼前這一幕四分五裂。
  
  這威力無盡的一擊,就好像擊中了一面鏡子,又好似將逼真的畫面切割開來,露出後面黑黢黢的破洞。
  
  障眼法!
  
  鮫人王道高人膽大,揚了揚眉就直接從那破洞中鑽了進去。
  
  這裡卻不是大殿了,而是一個五丈見寬的錦屋,佈置奢華,有斗櫃、有錦榻、有桌椅,還有……床!
  
  此刻床上有一男三女正在顛鸞倒鳳。鮫人王大步衝進來,帶出的風聲吹動帷幕,女子驚聲尖叫,男子嚇得軟了,從女人身上直接滾落下來,面如土色︰「誰、誰!大膽狂徒,竟敢擅闖……」
  
  斗室內的情景一目了然,很顯然傅靈川幾人不在這裡。鮫人王理都不理床上那幾人,冷哼一聲轉身要走,卻聽一個怯弱的聲音道︰「王、王上,那幾人要去螺尾。」
  
  鮫人王定睛一看,來路上的破洞又已不見,眼前是錦室的厚牆,只有六、七個守衛和一名使女及時跟著他一起過來了。
  
  嗯?使女?「他們去哪,你怎知道?」
  
  這使女快速道︰「他們說,要把螺浮島煉成稷器,所以要去星空之下,要找個易守難攻之處。」
  
  「稷器!」鮫人王面色大變。
  
  海族不像陸地人類那樣成立國家,但作為道藝精深的海妖,他還是瞭解稷器的成因與效用。
  
  難怪,難怪傅靈川敢攛掇蟹靈離開海底,也難怪蟹靈分明驅不動螺浮島卻還一心要跟著傅靈川走,原來它想當稷器!
  
  成為人類的稷器、坐擁百萬國民的元力,的確比躺在海底苟延殘喘強上無數倍。可是它老人家爽了,寄居在螺浮島中的生靈怎麼辦!
  
  鮫人王恨得牙根兒都癢,連門都不用,直接撞開牆走了,斗室裡只留下一句話飄飄蕩蕩︰「好極,回頭有賞!」
  
  其他妖衛趕緊跟上,使女也走了出去,卻和他們取道相反方向。
  
  床上那一男三女驚魂甫定,面面相覷,只有鮫人王撞開的牆洞呼呼灌風。
  
  ¥¥¥¥¥
  
  向鮫人王報訊兒的使女,自然就是馮妙君所扮了。
  
  她溜出錦室之後一溜煙兒往螺浮下城的出口而去,中間路過幾個發賣大廳,望見裡面基本散場了。
  
  本來鮫人王主持的就是最後一件壓軸寶物的發賣,而後今日的漁當就結束了。只不過鮫人王接到警訊中途離開,導致時光沙漏的發賣暫時中止。
  
  她路過上古遺珍發賣場的時候,不時聽到眾人議論紛紛,都問螺浮城出了什麼事。
  
  這裡不乏大能,也都預感到有不祥發生。
  
  馮妙君想了想,路過幾個發賣場時在偏僻的角落都投放了幾顆爆破蠱。
  
  這東西連大殿側門都能炸毀,在這裡製造幾場混亂只是小菜一碟。
  
  果然,她正要奔到連接上下兩城的通道時,身後傳來了連環幾記轟隆聲,而後地面微顫。
  
  爆破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一隊隊妖衛衝入現場,裡頭的人卻瘋狂往外奔出——
  
  在動亂之地,無論是人還是海族,第一反應就是自保+撤離,迅速轉移至安全地帶。
  
  馮妙君趕回上城時,匆匆回頭一瞥,見到出口處無數人奔而出。
  
  他們都逃出來就好。
  
  傅靈川謀算整個螺浮城,萬一成功了,她也不清楚留在城裡的人結局會怎樣,想來不太美好吧?
  
  可是她沒時間去警告其他人了——就算她示警了,區區一個小姑娘在這裡有什麼份量了,別人憑什麼信她的危言聳聽?
  
  所以,最便捷的辦法就是製造恐慌,讓人們自行快速離開。
  
  馮妙君順手買了一匹快馬,一路狂奔,在抽爛馬p股之前終於趕回客棧。
  
  此時月過中天,盧傳影正在自己房間調息,蓬拜和徐氏披衣夜談,正在喁喁私語,冷不防房門喀喇一聲猛地被推開,馮妙君快步衝了進來。
  
  兩人︰「……」幸好還沒做什麼愛做的事情!
  
  徐氏臉若朝霞︰「你這孩子怎麼冒冒失失……」話未說完,馮妙君已然板著臉道,「收拾東西去碼頭趕船,立刻、馬上!」
  
  徐氏大驚︰「出了什麼事?」
  
  蓬拜卻是二話不說將衣裳穿好,奔出去吩咐馮記所有人動身出發。盧傳影聽到聲響趕過來,馮妙君當即對他道︰「傅靈川要收取整個螺浮島,麻煩盧叔帶娘親和馮記立刻出海。他不成功便罷了,萬一真地收掉螺浮島,大家被落在這裡可就是天大麻煩。」
  
  眾人都是臉色大變,分頭行事。
  
  馮妙君也明白,這麼半夜三更要在孤島上找船出海是件多麼為難的事情,可她相信蓬拜和盧傳影一定可以辦到。
  
  徐氏聽出不對,大驚︰「安安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要給大家多拖點時間。」她在徐氏額上落下一吻,阻住了養母下文。畢竟,時間太寶貴了,「放心罷,我神通已然大成,這點小災小難困不住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0 09:44 PM

第262章 武力不得搶

  說罷,她向蓬拜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按著徐氏肩膀道︰「小姐足智善謀,自有安排,你我趕緊離島,免她後顧之憂就好。」說到這裡心下感嘆,他的使命承自安夏王后,原是要護馮妙君周全。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姑娘已經不需要他的武力守護了,反而是嬌滴滴的養母變成了他的責任?
  
  徐氏神色大變,立知不好。可她也知輕重,眼下正是大夥兒性命攸關時刻,容不得她再任性。心下縱然惶恐不捨,徐氏卻也不再糾纏,很爽快地隨蓬拜去了,只是一步三回頭,頻頻去看養女背影。
  
  至於馮妙君自己,則要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地點︰
  
  錐尾山。
  
  這就是螺殼的尾點,也是整座螺浮島的最尖端。傅靈川要找個地方進行長達五個時辰的祈天儀式,又得在戶外操持,螺浮島最大,他的選擇卻只有一個,就是在錐尾山。
  
  只有這裡,是最接近天空且易守難攻之處。
  
  馮妙君要趕去觀戰,同時想辦法給馮記等人的撤離爭取更多時間。
  
  無論她炸掉大殿側門也好,告密鮫人王也罷,無非都出於這個目的。
  
  原本傅靈川怎麼折騰都與她無關,她對安夏重新復國沒什麼興趣,卻也無心阻攔。可是傅靈川不該把主意打到螺浮島——
  
  在馮妙君聽到「十六記天雷」時,就決定要破壞他的計劃了,理由直率而簡單︰
  
  天雷是劈在整座螺浮島上的。以螺殼的堅固程度來說,扛過這十六記天雷可能是小菜一碟,可是島上其他生靈呢?
  
  雷電的傳導性有多好,她從小就知道了。再微弱的天雷,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吧?何況天道要試煉稷器的強度,拿出手的總不會是弱電。
  
  該死的是,螺殼這件法器本身是個島,有眾多生靈停駐!十六記天雷轟完,這島上有多少人能活得下來?
  
  也許陽山君、鮫人王這樣的大佬沒問題,可是馮記和其他海客呢?
  
  所以,無論傅靈川的目的有多麼崇高,理由有多麼充分,馮妙君暫時都只能跟他對著幹——她懶得去想什麼復國復興的大道理,卻絕不能容忍傅靈川侵害她的家人性命!
  
  她剛剛牽馬出來,路邊就有一道白光電射而至,往她面門撲來。
  
  馮妙君看得真切,一把將它抓在手裡,甩在肩膀上︰「怎麼回來的?」
  
  這道白影就是液金妖怪白板。
  
  「方才螺浮下城爆炸連連,陽山君也被驚動離開,我要出來輕而易舉。」
  
  馮妙君方才偽裝作使女給陽山君的包廂送水果。她事先就做好了進不去的準備,因此盛裝水果的銀盤是液金妖怪變形而成。侍衛拒絕她進入,但總要把盤子一並端進去吧?
  
  白板就這樣成功地混進了陽山君的包廂裡。
  
  「未被發現就好。」她鬆了口氣,「陽山君何等模樣?」
  
  白板立刻變成了人形。這是個高大的錦袍男子,年紀不到四旬,眉眼細長,唇上鬍髭修剪得格外整齊。
  
  此人身強體壯、目光犀利而陰鷙,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然而無盡富貴也掩不去他身上濃烈的行伍氣息。在馮妙君看來,這人身上不應穿著錦袍,倒好似身披戰甲更適合他。
  
  馮妙君翻身上馬,一邊往錐尾山方向狂奔,一邊問它︰「拿到什麼有用線索?」
  
  白板已經重新化作一對耳環掛到女主人身上︰「螺浮漁當已經將那幾滴金枝玉露遞到他手裡了,我離得雖近,卻不敢動手強搶。」唉聲補充一句,「陽山君此人看起來深不可測,我絕不是他對手。」
  
  馮妙君不由得動容︰「這人權勢滔天,竟連修為也這般厲害了?」也是「不給別人活路」系列啊,她找了個參照物,「唔,比之雲崕如何?」
  
  「不好說。」白板吭哧想了好一會兒,弱弱道,「但就我所覺,恐怕還是、還是陽山君厲害些。畢竟雲國師體弱,一直有宿疾未癒。」
  
  馮妙君回想白板方才擬化出來的陽山君形象,周身氣血蓬勃,果然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達到了巔峰的模樣。雲崕與之相較,即便是神通不相上下,體力和耐久力總會差上不少吧?
  
  這天底下,盡多英雄人物啊。
  
  她長長嘆了口氣,想起能解詛咒的金枝玉露就是一陣懊惱。
  
  「這人還做了什麼?」
  
  「他也出價競拍了壓軸寶物,即是時光沙漏。不過發賣還未結束,鮫人王就突然離場,螺浮漁當就將寶物暫且擱下了。」白板飛快道,「聽他口氣,很想要這件沙漏。」
  
  「包廂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女子傍在他身邊,輕盈貌美,但環佩叮當、氣蘊出眾,不似尋常姬妾。」白板觀察得仔細,「除此之外,包廂裡還有兩位客人,氣度也自不凡,僕侍約在十人左右,其中至少有三人修為精深。」
  
  「這麼多人伺候他一個?」馮妙君想了想,「這人好大的排場。」
  
  「他收取金枝玉露時,用的是手上的『逍遙戒』。」白板的任務就是進去打探軍情,「那戒子很好認,是一黑一紅兩顆琥珀嵌在一起。」
  
  「逍遙戒?」這名字她還是頭一回聽說。
  
  「逍遙戒容量巨大,據說能裝入數十萬斤,原為黑淵蛇神所有,我在八十年前見過一回。現在看來,已經易主了。」
  
  她心下微微一沉。金枝玉露被陽山君裝入儲物戒中,那東西是認了主的,她想去盜出來可就是千難萬難了,除非她能弄死陽山君,戒子才會變作無主之物。
  
  呸,現階段她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也就是說,武力搶奪是不成的了,怎生是好呢?
  
  白板兀自報告道︰「鮫人王中途退場,陽山君也派人去查問,他手下很快回復幽宮大殿忽然有異,鮫人王趕去處理。話音剛落,遠近忽聞爆炸,地面搖晃,底下的大廳有人尖叫不已,侍從和客人們都覺那地方已不安全,就勸陽山君離場。他也沒有堅持,站起來就走。」
  
  「他去了哪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0 10:27 PM

第263章 抉擇

  「往東撤退,我聽他口氣,像是乘妖禽來的,並非坐船。」白板的偵查功夫了得,「這一路上都有鮫人跟他聯系,態度非常恭敬。有一回我在下風處聽到隻言片語,陽山君似是不滿鮫人王將他瞞在鼓裡,還說了『我也有份』這幾個字。不過他靈覺驚人,哪怕周圍一片混亂,也是好幾回都差點發現我。」
  
  他也有份,有什麼「份」?馮妙君下意識勒停了駿馬。
  
  要不要混去陽山君的侍從隊伍?她有易形蠱,又有白板,也就可以隨時幻形。混到陽山君那裡去,也就離金枝玉露更近一步,說不定真有機會弄上一滴。
  
  那是目前已知,獲取詛咒解藥的唯一辦法。至於還有一滴被旁人拍走,這會兒螺浮島亂成一團,根本無從下手,因此根本不考慮。
  
  可是,陽山君去往東邊,與錐尾山截然相反,她只能二選一。
  
  去錐尾山,還是去找陽山君?
  
  她又一次糾結了。
  
  「女主人?」白板等了好一會兒,見她還是動也不動,不由得輕喚出聲。
  
  馮妙君仿若初醒,這才一抖韁繩,重新策馬飛奔。
  
  正前方,是在夜色裡沉默的高峰。
  
  她還是選擇了錐尾山。
  
  她不知道鮫人王能不能成功阻攔對手收取螺浮島。如果失敗了呢?
  
  距離傅靈川離開幽宮大殿,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時辰。馮記人多,從收拾行李到趕去埠頭,這會兒應該還未趕到海邊。
  
  盧傳影還得找船隊、和船老大商量;即便人家同意了,開船之前的準備就要好幾個時辰,包括食物、淡水補給,貨物搬倉等等,哪一樣不耗時間?
  
  餘下的三個時辰,肯定不夠!
  
  她必須趕去錐尾山,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幫助其他人爭取更多撤退的時間;她知道自己未必能成功,可如果此時選擇了追循金枝玉露而去,一旦養母和馮記出事,她此生都要耿耿於懷。
  
  這個選擇題對她來說,並不太難。
  
  白板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女主人,你來不及上船了。」
  
  「我知道。」馮妙君面色如常。何止來不及上船,她和鮫人王若是阻止傅靈川都失敗了,全島生靈和來不及跑遠的船隻,下場恐怕只有一個字︰
  
  滅。
  
  包括她自己在內,恐怕都沒有活路。
  
  不過,或許還有個法子︰
  
  天雷降下來之前,傅靈川和長樂公主一定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如果能搭上他們的班車,說不定她不必死。
  
  當然,這都要見機行事,不能提前做在計劃裡。
  
  她一邊驅馬前行,一邊繼續問白板︰「對了,你進去時傅靈川和長樂公主也在包廂。他們說了什麼?」
  
  「那時兩人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傅靈川道『新夏初建,夾縫中求存,以後還要仰仗君上』。」
  
  「仰仗……君上?」她反復回味這幾個字。長樂公主再怎樣平庸也是新夏女王,陽山君再怎樣牛氣也是個無宗無派、不為王廷效力的修行者,新夏國建立起來後,為什麼傅靈川還要「仰仗」於他?
  
  國家與個人,這是兩個層面上的概念。在這時代,個人再強力也不可能凌駕於國家之上。雲崕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強大、聰穎和詭譎,馮妙君還從未在第二人身上見識過。可就算是雲崕想要一展抱負也只好依附於魏國,當它的國師,為它籌運元力、東征西戰。
  
  這位陽山君又是何等本事,己身保持超然物外的同時卻又讓眾人不得不有求於他?
  
  「陽山君倒是爽朗一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說話何必這樣見外?』」
  
  馮妙群一怔︰「一家人?」
  
  「這我就不曉得了。」白板不給超出認知的情報下定義,「隨後他們兩人就走出去了。」
  
  馮妙君捋過被風吹亂的秀髮︰「也就是說,傅靈川在動手偷竊螺浮城之前,還特地去拜會了這位陽山君,卻不告訴他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這是為什麼呢?
  
  傅靈川此次到訪就已說明陽山君的地位尊貴,甚至兩人之間是相當熟悉了;可是傅靈川辦大事之前居然不警告陽山君先行離開嗎?
  
  也許他擔心走漏了消息,或者認定陽山君會反對、阻撓他的計劃?
  
  又或者……
  
  這一瞬間,馮妙君心頭湧上無數猜想。
  
  一路沉默,她很快就抵達錐尾山下。再往西十里就是埠頭,這裡地勢高,眼野開闊,她轉身回望,偶爾霧汽消散,就能看見埠頭上燈火通明,又有許多紅光來回閃動。
  
  那是火把。
  
  看來有許多海客深感不安,想要盡快上船。
  
  望見這一幕,馮妙君倒多少心安了些。想要出島入海的客人多了,開出去的大船也就能多些。以盧傳影和蓬拜之能,定可以帶著馮記率先離開。
  
  正前方,鮫人臨時設立了卡哨,不許外人入山。馮妙君看到這一幕,就明白傅靈川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樣,在錐尾山尖祭天了,否則鮫人王何必將這裡攔起?顯然是要阻止傅靈川的同黨前去救援。
  
  走到這裡就不能再堂而皇之地騎行上去。她找了片林子將馬放了,剛要翻潛進去就聽到有個妖將對兵衛道︰「傳我王命令,全城抓捕傅靈川同黨!還有,去查清他坐哪條船來的,同船的也一律視作同黨,抓來細審!」
  
  兵衛得令,麻溜兒去了,樹後的馮妙君驚出一身冷汗。
  
  傅靈川可是和他們乘同一條船過來的,上島時每條船上的乘客都要報關。眼下鮫人要抓同黨,只要回去翻翻名冊就可以查抓馮記了!
  
  方才她看過海面,還沒有大船揚帆啟航,可見馮記眾人多半還在碼頭。這裡目前還是鮫人地盤,那叫一抓一個準兒!
  
  都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連她帶上馮記都拗不過地頭蛇。唯今之計,只希望鮫人王快點拿下傅靈川,或者她得想方設法,幫鮫人王一把。
  
  馮妙君悄悄後退,展開身法去追那個傳令兵。
  
  她的速度快極,幾乎足尖輕點草葉就能順勢前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1 10:31 PM

第264章 第一道關卡

  傳令兵才拐進山路,肩上就被液金妖怪拍了一記。待他一驚轉頭,後頭空蕩無人,兩側太陽穴卻遭重重一擊!
  
  這種要害受襲,無論是人是妖都會眩暈。
  
  傳令兵眼睛一閉昏了過去,被馮妙君提著綁好了手腳,扔到小樹林裡。
  
  這只是緩兵之計,最多能拖上半個時辰,鮫人發現命令沒傳下去,依舊會派人繼續抓捕傅靈川的同黨。
  
  她折返回去,潛過崗哨,直往錐尾山深處而去。
  
  ¥¥¥¥¥
  
  螺浮島上空的明月不知何時隱去,改換成了烏雲密佈。從遠處看去,雲層厚達數百丈,甚至按著順時針方向緩緩轉動,幾乎要觸到島上的最高點,也就是錐尾山。
  
  黑雲壓城城欲摧,說的大概就是眼下情境。
  
  天上的異象自然驚動了所有人,尤其烏雲中到處有電光閃動,卻又悶在九天之上,也不暢快落下,顯見得正在醞釀一場恐怖的雷暴。
  
  許多人在夢中被搖醒,奔出來觀看天象,滿面俱是憂懼。
  
  而在高處,又是另一番景象。
  
  海上和深山多霧,這二者要是疊加,效果更加驚人。
  
  馮妙君入山不到二里就遭遇濃霧,當真喚作伸手不見五指,還有細雨砸在臉上。她知道,那不是雨,而是空氣中懸浮的小水珠。
  
  她甚至能看到白霧成團、汩汩流動的模樣。走不出百丈,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就在此時,前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她一閃身,轉到山坳後方躲好,卻見十來個妖衛面色驚惶地奔了回來,一邊道︰「快些!別被追上了!」
  
  這個小隊裡還有兩名傷員,一個斷了腿、一個斷了胳膊,被同伴攙扶著往回跑。馮妙君眼力好,匆匆一瞥就瞄見他們面泛黑氣,顯然是中了……毒?
  
  後面有什麼東西追來了?
  
  眼見這十幾人頭也不回跑遠,她望向濃霧深處,也提起了十二分小心。傅靈川敢到鮫人的地盤上偷取人家的命根子,必定做好了相應的禦敵準備。
  
  結果她等了好一會兒,眼前還是空空盪盪。
  
  並沒有什麼怪物從霧中鑽出來,反倒是霧汽被山風吹動,一陣陣往山腳下湧去。
  
  那物沒追來?
  
  她正望著山路盤算,冷不防眼角餘光瞥見一點淡綠。
  
  很淡很淡一抹,轉眼不見,卻足以讓她提高警惕。
  
  馮妙君忽然從大石後站了起來,走到路中央。白板不安道︰「女主人……」
  
  她卻抬起了手︰「這霧有些古怪。」
  
  原本乳白色的濃霧中帶出一點青氣,起先只有不起眼的一星半點兒,後面越湧越多,像是把白霧都染成了青色。
  
  今夜無星無月,光線昏暗,錯非馮妙君這樣的修行者,恐怕看不出二者的區別。
  
  眼看青霧如有生命般朝自己湧來,她謹慎地後退一步,從懷中扯出一塊很輕也很薄的帕子丟進霧裡。
  
  只聽得「嗤嗤」兩聲,帕子冒出一股青煙,而後在她眼皮底下慢慢地融了,就彷彿烈日下的白雪。
  
  不過這方蠶絲帕子的邊緣是冒出了些許青泡,而後才被腐蝕個乾淨。
  
  馮妙君想了想,再次取出一隻翻天印,往濃霧打去。這就不是隨身的日用品了,而是她隨雲崕出入魏境時收受來的法器,打人好用得很。
  
  可是進了濃霧,法器也是噝噝作響,表面像澆過了鋼水,被燙得凹凸不平。
  
  廢了一件法器,馮妙君臉上微微變色︰「好厲害的瘴氣。」
  
  難怪那幾個海妖躲著霧汽跑,這樣的瘴氣連中階法器都可以吞吃,何況是血肉之軀?
  
  這霧汽的流動速度還快得很,不攆著她跑就不錯了。想見得這霧還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她怎樣才能穿過毒霧找到傅靈川?
  
  正猶疑間,液金妖怪白板卻從她肩膀上跳了下來,重新化作白貂,一頭鑽入濃霧當中。
  
  馮妙君的心跳都加快了一拍。
  
  幸好,這隻漂亮的小白貂兒倒沒像上一件法器那樣被蝕得千瘡百孔,反而抖了抖渾身銀亮的毛髮,口吐人言︰「這毒霧難不住我。」
  
  的確,濃霧將它全身裹住還要蠕蠕往裡鑽動,彷彿有生命一樣。但白貂身形沒有半點變化,彷彿就待在普通水霧之中。
  
  它在休眠之前可沒見有這等本事,想來是馮妙君餵它吃掉的金屬之故。白板有個特性,能秉承被吃掉的金屬特性,它這一回休眠結束以後並沒有很大變化,馮妙君問它多出什麼神通,它也答不上來,只說自己變得更堅固了。
  
  對一頭液金妖怪來說,變得「堅固」本身就是不可思議之事。這個妖種最大的特性就是形體變幻自如,這樣的身體結構跟「堅固」可扯不上一點關係,你會認為水很堅固嗎?
  
  可是馮妙君試過將它變形為硬金屬,比如槍戟棍,的確硬度是相當驚人,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直到現在,這古怪的毒霧也腐蝕不動白板,馮妙君才看出它身體當中的雜質是徹底被提煉出去了。
  
  她謹慎走上兩步,貼著霧團的邊緣張開了結界。她縱然身強體健卻也還是血肉之軀,這毒霧連銅牆鐵壁都能化開,她能過去嗎?也不知這毒霧是傅靈川還是螯大人的手筆,真是十分厲害。
  
  毒霧如有生命,瞬間猛撲過來,直往結界裡鑽,看來生命體對它的吸引力很大。
  
  她也做好了隨時後跳的準備。
  
  好在,結界還是那層薄薄的結界,毒霧在外圍蠕蠕而動,似是尋找漏洞,卻始終鑽不進來。
  
  馮妙君鬆了口氣,終於放心。
  
  她的靈力與雲崕相同,修行的時間越長,越覺出它屬性奇特,與常人無異,蘊能狂暴而強大。這裡的毒霧如此酸腐,竟也拿它無可奈何。
  
  馮妙君不再耽誤時間,快步奔向山頂。
  
  ……
  
  這一路上累累數十具白骨,都是被毒霧困住、來不及逃走的妖怪。
  
  不過濃霧也帶來一樁好處︰連鮫人也無法在這樣的環境裡佈防,因此她可以隨意走動,大大節省時間。
  
  錐尾山海拔不到四百米,以她腳程,奔上盞茶功夫也該到了。
  
  然而,並沒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1 10:36 PM

第265章 障眼法

  她都覺得自己至少奔過了兩炷香時間,依舊是前路迢迢、霧汽沼沼,一眼看不見盡頭。
  
  不大對勁兒。
  
  「這盤山路走不完了。」馮妙君停下腳步,蹙眉道,「我記得路邊這塊青石,已經路過它一回了。」還做了記號,可是下回再遇見它就是沒記號的了。
  
  白板通過摩擦震動發出的聲音顯得很奇怪︰「幻境。在這種環境裡佈置幻境很容易。」
  
  馮妙君怒了︰「怎不早說!」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白板很委屈︰「每人拿手的幻境都是千變萬化,我總得花點時間確定這是幻境而非螯大人的空間神通。」這兩種無限延展空間的方式一虛一實,應對辦法當然完全不同。
  
  馮妙君氣極︰「看路邊草木繁茂,就知道這裡是幻境吧?」
  
  「……對哦。」白板恍然,被馮妙君狠狠打了個爆栗在頭上。這毒霧如此厲害,幾乎到了無物不蝕的地步,那麼路邊的植物早腐爛了才對,怎還能這樣鬱鬱蔥蔥?
  
  唯一的解釋,它們全是假的,只不過是視覺上的欺騙。
  
  「好意思說你有蜃珠?」馮妙君隨著雲崕破過白板設置的幻境,知道破陣的方法首先就是打破固有情態,決不順著布陣者的意圖走。既然霧汽當中只有一條盤山路,她要做的就是另闢蹊徑。
  
  山路兩側,左邊是直立的山壁,右邊是斷崖,她順手撿塊石頭扔下去,好久才聽見「撲通」一聲。
  
  底下是海水。
  
  事實上,錐尾山與海面成六十度夾角,的確有一部分是懸於海面上。
  
  如果這是幻境,那麼做得真是逼真。
  
  馮妙君的第一選擇當然是去爬左邊的山壁。
  
  她現在氣力悠長,壁虎一般往上游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爬到頂上。
  
  等到腳踏實地,她才發現,眼前又是一條盤曲的山路……
  
  尼瑪,不就是底下那條麼,連彎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在她原來的世界裡,這種就叫做鬼打牆吧?
  
  看來往高走行不通了,難道要往下跳?馮妙君湊到懸崖邊上往下看了看,果然除了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瞧不見。
  
  幻境裡也是處處殺機,她不敢大意,取出星天錐紮在岩壁上,一步一個腳印爬了下去。
  
  然後,就腳踏實地了。
  
  又是那條熟悉得令人想發飆的路。
  
  馮妙君咬牙道︰「出不去了?」即便是再復雜的陣法,也會給陣中人留一線生機。像這樣上天入地都沒有出路的情況,只能說「生門」被掩藏得太好了。
  
  她搗鼓過了,山壁是實心的,並非中空。也就是說,逃出這裡的唯一途徑,就只有——
  
  她將目光投向了懸崖。
  
  「如果幻境的製造者篤定我們不敢直接跳崖呢?」
  
  白板嚇了一跳︰「您要直接跳下去?」萬一底下是犬牙交錯的礁石、萬一還有一百多丈的落差……」
  
  「是跳『過』去。」馮妙君糾正它,「來,變個形。」
  
  她將白板搓成兩根銀線,從星天錐的尾部穿過,做成了線梭,而後將星天錐牢牢紮入岩壁之中。
  
  她抓著線頭一個加速起跳,從斷崖邊全力躍了出去,一下就被濃鬱的青霧包圍,消失不見!
  
  普通的絲線在青霧中只會被瞬間吞食,能抵抗住這種腐蝕的,只有白板了。
  
  這一記飛躍,至少跳出了二十丈(六十多米)。
  
  而後,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忽然不見,眼前赫然一堵黑乎乎的石壁。她跳得太猛,原本該撞得頭破血流。
  
  不過她應變極快,深吸一口氣,身子變得柔若無骨,幾乎是平貼在石壁上,而後借勢往上攀去。
  
  此時再回頭,哪有什麼斷崖和雲霧?她身後就是個小山包,原本或許長了些植物,此時已經被青霧腐蝕得只剩禿頭。
  
  過去那兩盞茶時間裡,她就被幻境帶著,在這山包裡轉了不知多少圈。
  
  多虧她跳出來了。在幻境裡,斷崖底部就是礁岩,敢這麼一躍而出的人可不多。現在她攀附的這座石壁,才是錐尾峰!
  
  不知這是傅靈川還是蟹靈的佈置,好生精巧。
  
  要知道鮫人族人多勢眾,傅靈川作為外來客在本地並無根基。她原本都想不出傅靈川用什麼手段才能攔住這許多追兵,更不用說此時島上大能雲集,誰也不會坐看他收取神器而不管。
  
  無論他怎樣對抗,都是螳臂擋車而已。如今的時代,已經不是孤膽英雄可以秒全團的時代了。
  
  所以他採取的不是抵抗,而是偽裝。想要以少敵多還省力,最好的辦法就是佈置幻境,讓人迷亂而不自知。
  
  她搖了搖頭,收起星天錐和白板,三下並兩下就爬了上去。空氣中飄著淡淡青霧,山中的草木幾乎都爛光。
  
  唯恐傅靈川又有什麼佈置,她乾脆捨了山道不走,垂直向上爬去,屈膝伸臂,比猿猴更加柔韌。
  
  螺浮山越往上越尖窄。她爬不多時,前面就傳來了人聲。
  
  那聲音有幾分熟悉。
  
  白板不待她吩咐就啟了幻境,令她在移動中也與周圍景物融為一體。最後她翻過山地,躲在一叢枯竹後往外看去,果然望見了鮫人王,他身邊還站著四、五人,氣度均自不凡,卻不全是海族。
  
  整座螺浮山都籠罩著淡淡青霧,能站在這裡毫髮無傷的,修為都很驚人。
  
  正有一人道︰「搜了三回,沒人。傅靈川或是在城裡行祭天之法?」
  
  這裡是螺殼的尾尖位置,莫看全島不小,螺蟹尾部的尖頂方圓不及八十丈,除了幾棵被毒死的樹以外,一目了然。
  
  他說搜了三回,馮妙君就慶幸自己來得晚,又有白板助她隱藏身形,否則這幾人一下就能將她揪出來。
  
  話說,傅靈川呢?螺尾峰上就這麼點兒地方,莫說是眼前這些大能,就算普通人也是一目了然。
  
  她直覺自己的推斷應該無誤。先前見鮫衛守山,她還以為是傅靈川的反抗格外激烈,連鮫人王一時都拿不下他。怎知這幾人乾脆就玩消失了,讓人根本無從尋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8-11 11:19 PM

第266章 走不了了

  關於傅靈川,她知道多少?回想有關於這人的所有線索,馮妙君目光閃動,莫非……
  
  鮫人王臉色凝重︰「不應該。城裡無險可恃,一會兒天上雲團下壓,立刻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離儀式結束還有個把時辰,在此期間祈福不能移動,傅靈川不該挑選城中施法。那樣一旦被圍,無險可守,無處可逃。
  
  「只剩一個多時辰了。」另一人面色不愉,「陽山君就不給個交代嗎?傅靈川偷盜蟹靈之前還去找過他,誰能說這事情與他無關?」看他們的氣度衣著,都不似鮫人王手下。
  
  「傅靈川這趟找過的人很多。」鮫人王冷冷道,「陽山君已經撇清了他跟蟹靈事件無關,新夏建國之後,傅靈川也不會屈居於他下。再說,陽山君要走,在場的哪位能攔得住他?」
  
  最後這一問,問住了所有人。
  
  別的不提,單說陽山君的修為,這裡恐怕沒有他的對手。鮫人追捕傅靈川已經焦頭爛額,這時候絕不想再多應付一個強敵如陽山君。
  
  這時山下奔上來一名鮫人,向自己的君王行了一禮︰「我們派出的傳令兵中途被人阻截,搜捕傅靈川同黨的命令,我剛剛派人發布下去。」
  
  這又要拖上不少時間。鮫人王面色微寒︰「被阻截?那便說明,傅靈川的同黨也在行事。你……」
  
  一句話未說完,有人指著遠處凝聲道︰「看那裡!」
  
  眾人聞聲看去,天邊不知何時異象又起︰
  
  空中越積越厚、好似下一秒就要墜落的烏黑雲團忽然加速盤旋,而後一條龍捲從漩渦中心伸了下來,垂直指向了——
  
  遠在天邊的一條海船!
  
  這幾人動容︰「船上,他們居然在船上施術!」
  
  眾人的推斷都被「島」這個概念束縛住了。傅靈川不在錐尾山,也不在城中,而是選了遙遠的海上來施術!施法過程中的祭壇不能移動,但是承載祭壇的船隻卻可以走啊!
  
  如今洋流和風向正好,順流往東的話,速度可是杠杠地。看雲龍捲垂下的位置,離島至少也有數十里,眾人想要追上可沒有那般容易。
  
  馮妙君更是第一時間想起來,盧傳影說過,傅靈川差人去尋今晚出海的大船了。
  
  原來,竟是作此用途?
  
  鮫人王鐵青著臉,只說了一個字︰「追!」沒走出兩步,又道,「傳令下去,全島疏散。」而後率先大步往山下行去。
  
  他沒有想到,蟹靈和傅靈川花了恁大力氣佈置錐尾山,結果只是放了幾個障眼法來聲東擊西,掩飾他們出海逃跑的路徑。
  
  數十里海程,以鮫人的速度應該能在時限前追上。前提是,動作得快。
  
  峰頂上的人,瞬間就走了個乾淨。
  
  馮妙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現在她該怎辦才好?傅靈川這一手玩得高竿,現在她是萬萬追不過去了。讓她還稍許欣慰的是,鮫人的注意力暫時被傅靈川吸引過去,現下必是沒空追緝馮記等人。
  
  至於馮記眾人,只要現在能趕船出海……
  
  正說話間,海邊忽然升起一記紅色煙火,在黑沉沉的夜空中格外絢爛。
  
  那是埠頭的方向。
  
  馮妙君見了,不由得大喜!
  
  她和養母分開前,約定馮記登船離港後即發訊告之。如今看來,盧傳影果然了得,能在一片混亂中約到船隻並提前帶著馮記眾人脫身。
  
  她站得高自然也就望得遠,從峰頂能望見埠頭上紅光點點,並且有幾點蔓延到了海上,那是人們點燃的火把,和船上的油燈。
  
  已經有船出海了。
  
  馮記見機得早,提前乘船離開。否則等到疏散命令傳播開來,全島都會陷入恐慌,上船機會全部靠搶。
  
  如今洋流正好。商船一個時辰應該能開出二十餘里。倘若天雷的威力是以螺浮島為中心向外輻射,那麼傳進海中必定會有遞減效果。
  
  有盧傳影和蓬拜全力相護,徐氏或許能活下來?
  
  她立在峰頂,風聲嗚嗚,彷彿都是養母的哭聲。
  
  徐氏大概也明白,養女來不及和他們會合了。只餘一個時辰,除非馮妙君插翅飛起,否則趕不到埠頭,更不用說下海。
  
  倘若傅靈川成功將螺浮島指為祭器,天雷降下來,恐怕以本島為中心,方圓三十里內生靈都要死絕。馮妙君的修為,能抵得住天雷嗎?
  
  她忽然無聲發笑,白板從她面上看到了自諷。
  
  她這一輩子都為活下去而拼命努力,臨到末了,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宿命嗎?
  
  馮妙君盤膝坐了下來,將白板取下來放在掌心,低聲道︰「我解除與你的主僕協定。你走吧,我知道你有自保之法。液金特殊,未必不能在這次天雷中存活下來。」
  
  液金妖怪是這天地間最奇特的一種生命,不同於血肉之軀。天雷雖然厲害,可是對於已經獲得無比堅固屬性的白板來說,活下去的機率可比馮妙君大得多了。
  
  她或許是沒機會再活著了,卻不想拖白板一起送命。
  
  白板不意她有這一說,化成了白貂偏著頭道︰「那女主人接下來打算怎辦?不若去螺浮下島避上一避?」
  
  「去哪裡都是一樣。一個時辰內,我不可能離島三十里。錐尾山下的海中布滿漩渦,我根本遊不出去。」她原打算藉著傅靈川的東風躲過雷劫,但現在人家棋高一著,已經遁去數十里外。現在她腳下的海區是海難集中地,密集分佈的暗礁造成漩渦暗流無數,就是魚兒誤闖進來都未必出得去,何況是個陸地生物?「只希望鮫人能夠及時阻止傅靈川。」
  
  她向來貪生怕死,可是現在心中卻奇異地沒有半絲兒害怕,彷彿死亡離自己還格外遙遠。
  
  其實不遠了,或許只剩一個時辰。
  
  她始終那麼努力求存,結果最後卻要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裡嗎?
  
  這個時候,她莫名想起了雲崕。他們性命相連,她死了,他也不能獨活。九泉之下要能相見,他會不會氣得再掐死她一遍?
  
  馮妙君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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